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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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竭虑。
“内忧外患,东吴注定会灭亡,这是趋势,只可惜他们还盲目的试图挽回。”轻轻的道出这句话。
丝丝已愀然变了脸色,她警惕的向四下里看了看,慌忙走过来小声道:“姑娘这话可不能随意乱说,落入有心人耳里指不定会起什么乱子。”
我点点头,并不再言。丝丝拧开云脂复颜膏,一股浓郁得刺鼻的味道倏然窜进鼻间,我皱了皱眉头,看着丝丝挤出一点墨绿色的膏药在手指上,嫌恶的撇开头。
丝丝见状,轻笑了一声,道:“姑娘别嫌它的气味难闻,药效倒是极好的,敷上两三次,准保伤口愈合,而且还有祛疤的功效。”
我点点头,也不再杭拒,任丝丝将我的脸上涂上一层厚厚的膏药,待她涂完药,我见她忍俊不禁的神色,心知此时的我一定丑极了,连忙拿起铜镜一照。吓得轻叫一声,丢下铜镜,“天哪,这样子真比那黑山老巫婆还丑。”
丝丝终于忍不住,捧着小腹大笑起来,我愠怒的瞪着她,她才收敛了些,慌忙掩住笑意道:“姑娘且放心,等明日一早伤势浅了,就不会再涂得满脸都是了,姑娘也是,明知道如妃来意不善,也不避着点,生生让自己受罪。”
我撑大眸子,嘟嚷道:“我也想避开啊,可是你看她来势汹汹的样子,丝毫没给我机会避开。”
丝丝不再说话,将云脂复颜膏收回妆奁,转眸看向窗外,看着月已近中天,她道:“姑娘还是早些安歇吧,今日莫凡先生到来,说不定已经商定了行程,估计再过不了几天便要将先帝的灵柩护送回帝陵了,到时恐怕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我暗暗心惊,就连丝丝都看得透的道理,乐意又如何看不透呢?这一场谋划,到底会是谁胜谁负?
四月一日,通天监莫凡先生探寻天象,得知这日宜下葬,大吉。
东吴帝陵与凤凰山下的东吴地宫相距五百里,早在前两日,乐意便携着先帝的灵柩出发,此次出行精装简行,本是要带上后宫妃嫔的,最终考虑到人数太多,容易引起旁人注目,于是精简到随扈五百人。
五百人中只有四名女眷,我与丝丝,芷妃与她的碑女秋菊。因思棋是皇子,也跟在乐意身边,一行人变装出行。
据说乐意早就将行程打点好,这段路途中,隐藏了许多誓死效忠东吴的死士,因此一路上行来倒也很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让人很不安,总觉得下一刻便能掀起狂风暴雨,我与丝丝坐在马车里,山路并不平,时不时震荡一下,摇得人头晕眼花,我摸着怀中细细软软之物,想起出行前丝丝给我带来的东西。
那一夜,夜黑风高,万里无云,凤凰山顶的雾气似被风吹散了般,显出满天璀璨的星子。
丝丝趁夜而来,定定的站在床边瞧着我,我自被劫出北齐皇宫后,就极浅眠,感觉到有人注视着我,我倏然撑开眸子,直直的望向来人。
见是丝丝,我才悄悄的吁了口气,连忙撑身坐起,温和的问道:“丝丝,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可是睡不着?”
丝丝凝视着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这样的她深夜造访无疑是有些骇人的,我不安的动了动,瞧了瞧窗外幽暗的路灯,在地上晃出一圈又一圈碎影,道:“夜深露重,你若睡不着,就躺我身边来,我们聊聊天。”
丝丝未动,只是安静的望着我,我正欲再言,她已经走过来,在床边上坐下,我微微松了口气,向里侧让了让,她却再没有动作。
“丝丝。”我讶异她今夜的反常,明日乐意便要带着众人离宫去往秋山皇陵,随行之人早已拟定,丝丝也在其中,从她知道她会去秋山皇陵开始,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她她也不答。
现在深夜来访,却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更让我觉得怪异,不禁又唤了一声,她这才抬了眸,似梦吃般的道:“如夫人。”
我浑身一颤,自我到地宫以后,丝丝虽知道我借尸还魂的事,可从未唤过我‘如夫人’,此时听她这样唤我,我不由得微微吃惊。
偏着头望向她,见她一脸迷茫,让人心里一阵酸涩,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着她的发,如那些年相依为命时那般,轻声叹道:“丝丝,你有心事?怎么不说话?”
丝丝终于恢复常态,她依然唤着我“如夫人”,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更是吃了一惊,“如夫人,你要走,能不能请你将小公子一起带走,他不能跟着皇上一起陪葬。”
丝丝的话让我的心悠悠一颤,这些日子我总想着怎么逃离地宫,却忽略了与思棋培养感情,或许是因为怕与他相处之后就再也舍不下他,所以潜意识里远远的避着他。
听了丝丝的要求,我只觉得五雷轰顶,思棋是东吴的皇子,乐意死了,他也一定会死,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些年我没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难道到最后我还要看着他死在我最爱的人手里么?
“丝丝,思棋是东吴的皇子,我带不走他。”我颓然的道,不仅乐意不会放手,就是我带走了他,又该如何安置他?带进北齐皇宫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君珞不会允许一个别国皇子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算他允许了,后宫那么残酷的地方,我又能护得了他周全么?
怅然的摇了摇头,我毕竟不是顾晓棋,纵使我有心将思棋带在身边,我也没有能力办到,除非我带着思棋隐匿深山。
然而我的身份注定了我的这一想法只是幻想,君珞会容我隐匿深山么?南陈皇帝会容我隐匿深山么?
“如夫人,他是你十月怀胎拼尽性命得来的骨肉,你怎能放任他身在危险中而不管不顾?”丝丝指控道,她的神色中藏着一抹不谅解。
我看着她,心底漫上丝丝悲苦,“不是我不管他,而是我没有能力管,若是让他跟在我身边,我只会害了他,你明白么?”
这也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亲近思棋的原因,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如何在乱世中保得他一世平安呢?
“丝丝,不如你趁着秋山之行偷偷将思棋带走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乐意一起死,却也不能将他带在身边。”我紧紧的抓住丝丝的手,一直以来我都在想两全之策,如果乐意只是普通的大富人家便也罢了,可是他偏偏是东吴的新皇。
天下归一之势势不可档,三国中必有两国灭亡,如今乐意新皇登基,内忧外患,东吴迟早会被剩余的两国吞并,而思棋又是何其无辜,他才四岁,尚不知人事,便要与乐意一起死么?
“如夫人,我知道你现今是北齐的皇贵妃,也知道你的特殊身份,倘若你都不能护小公子周全,那么还有谁能护他?”丝丝悲怆的道。《小说下载|。CoM》
我诧异的看着丝丝,她果然是知道的。遂苦笑道:“丝丝,你该知道生活在后宫有多残酷,我不能离开北齐,带思棋回北齐,无疑是将他引向一条死路。”
丝丝如此聪慧,她又如何想不通此中要害,半晌她才敛了眸中的悲怆,幽幽的道:“如夫人,你不再是以前那个优柔寡断的如夫人了,你还记得你在生小公子前我曾跟你说过的话么?”
我愣愣的看着丝丝,脑海里隐约浮现出当日的情形来,在乐府破碎的后院里,丝丝跪在地上,满目凄惶的跟我说:乐大少奶奶已经买通了产婆,在我生产之际会下降红素,那会导致我难产血崩而死。
丝说倘若我愿意,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我带离乐府,然而那时我一心认为乐大少奶奶即使坏,也不至于坏到要我的命。
然而当日的一时犹豫,换来的却是我命赴黄泉,倘若当时跟随丝丝离开,是否现在的情形就会不一样?
“如夫人,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比自己更重要,你能舍弃小公子是聪明的,与其带着他一起死,不如两人各不相干的好好活着,如夫人,你放心,我会带着小公子隐居于深山,再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丝丝的目光中掠过赞赏。
原来她今夜会来,只是来试探我的,听她如此说,我轻轻的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丝丝,谢谢你,思棋我就拜托你了,以后倘若……”
“没有倘若,小公子的生母已在四年前便已离世,姑娘,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丝丝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乎在向我寻求保证。
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却觉得说什么也没用了。
丝丝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包出来放进我手里,我看了她一眼,接着低头伸手打开它。
素白的锦包缓缓的打开来,里面赫然便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我吃了一惊,抬头望向她,喃喃道:“这是……”
“这是人皮面具,形容与我一模一样,我也有一张与姑娘形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后日待祭祀之后,先皇便会下陵,到时皇上一定没时间注意到我们,只要我们互换上面具,你借机带着小公子离开,然后在离秋山三十里处,将小公子交给一名黑衣男子,姑娘便可自行离去。”丝丝轻声道。
“黑衣男子?他可靠么?”万一思棋落到歹人手里怎么办?
“姑娘请放心,此人对我忠贞不二,他定会妥善安置小公子,等姑娘脱了身,我便会立即撕了人皮面具,与他会合,到时带着小公子隐居世外,再不过问世事。”丝丝想得极为周到,让我很是佩服。
一阵闷响,让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掀开碧纱茜帘向外望去,入眼的景象是大漠飞沙,滚滚如烟,乐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或许是怕有北齐与南陈的军队前来阻路。
左右护卫我们的侍卫已经面色恹恹,嘴色干裂,这大漠的气候他们也是很难适应的,我回头看了看车内矮几上的水壶,叹了口气道:“丝丝,把水递给他们吧,这一路行来久不见绿洲,想来他们比我们更渴。”
丝丝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水,犹豫道:“姑娘,这还有大半日的功夫才会到秋山,倘若把水都给他们喝了,那你渴了喝什么啊?”
“我们坐在车内,又不受烈日烘烤,不会很渴,都给他们吧。”我并不是要假好心,而是见他们如此辛苦,实在不忍。
丝丝不甘不愿的撩开碧纱茜帘,将水壶递出去,道:“哎,我们姑娘赏的水,你们拿去解解渴吧。”
那方的侍卫对视一眼,却对丝丝的举动不理不睬的,丝丝顿时气得鼓起了腮帮子,道:“喂,你们到是领不领情啊,还是怕我们在水里下什么东西?”
那侍卫倒是憨厚,笑着回道:“姑娘说哪里话,只是皇上吩咐过了,不让奴才们吃喝顾姑娘给的东西。”
丝丝闻言忿忿的缩回手来,将水壶搁在矮几上,讪讪的道:“姑娘,人家还不领情呢,生怕我们下什么东西。”
我无奈的笑了笑,难怪乐意要防我,只得握了握丝丝的手道:“无碍,他们不领情也罢了。”
又行了一段路,这一路上始终都很平静,可是却莫名的让人不安,按理说君珞一定会在出行的路上安排伏兵,可是却半个人影都未见,难道他是想等到乐意到达秋山后再行动?
自那日在庆德宫见过他之后,他仿佛自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未曾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昨日出行时,也没有瞧见他的身影。
我装作无意的问过丝丝,丝丝只道先生已经提前一天前往秋山安排诸多事宜,是以没有与我们同行。
听了丝丝的话,我终于放下心来,君珞一定有所准备的,他一手安排了乐意出地宫到秋山,想来此次乐意是必死无疑。
想到他会死,我心里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反而慢慢滋生起一股不忍来,可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倘若乐意的死能换来更多人鲜活的生命,那我宁愿他现在就死了,至少能减少很多伤亡。
一行人越过沙漠,很快便进入一处绿树环绕的地带,听丝丝说,这里便是秋山,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们便能到达皇陵所在地。
不知为何,我突然紧张起来,越接近皇陵,心里的不安便越甚,树林里,安静得只听马车辘辘而过的声音与马蹄声。
丝丝已经捉过我的手,附在我耳畔道:“姑娘,我瞧着这地方很不对劲,咱们先将人皮面具带上,万一遇上什么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我听她这样说,心里的不安越发浓厚了,自怀里掏出面具,几经犹豫,我还是换上了面具。
我与丝丝刚互换了衣服,前方马车已骤然停了下来,我慌忙撩帘看去,只见四周山林里迅速涌出一群持剑山贼模样的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心里一惊,猜不出此路人马是何方的,身边的侍卫已经拔出剑来,面目凶狠的瞪着突然冒出来的山贼。
山贼却不惊不惧,此时那群山贼后面传来一声宏亮的声音,“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听着山贼千篇一律的说词,我不由得觉得好笑,话本里常写这样的故事,这话都被他们说得毫无新意了。
此时山贼齐刷刷的让开一条道,从中走出一名骑着高大黑马的虬髯汉子,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额到右脸下方,形状极为狰狞可怖。
身旁的侍卫个个蓄势待发,就等着将这些山贼毙于剑下,然而正当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时,前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我道是谁,原来是赢原大哥,怎么还是改不了当山贼的习性。”
此话一出,众人都望向前方马车,只见乐意身着墨色锦袍自车里跨步下来,那虬髯汉子见到是他,眼前骤然一亮,亲切的道:“我正在想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闯这条路,原来是你这小子,怎么?携家带口的是要去哪里?”
紧张的气氛顿时演变成老友相会的情形,两方人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怎么做。我吁了口气,以为一场厮杀在所难免,没想到却有了这样神奇般的转变,众人随即放下紧张的情绪。
乐意上前与虬髯汉子大力拥抱了一下,两人又寒暄了一下,乐意才神色凝重的与虬髯汉子低语了几句,那虬髯汉子一脸为难,乐意又说了一阵后,那虬髯汉子才慎重的看向身后精悍的山贼。
乐意静静的等着虬髯汉子回话,我也屏住呼吸盯着虬髯汉子,我知道乐意为何选这条路了,他此次出行风险极大,却又不得不出行,为免大队人马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只挑选了五百精兵,又选了最为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