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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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听到空空老头近乎绝望的音,他嘶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精心计划,怎么可能又失败了?!难道位置又错了?!”
没有人回答他。
空气波动已停。所有的一切,都在极度喧嚣后归于平静。唯有空空老头疯狂嘶喊,一声声泣血之音还在回荡不停。
他已癫狂。
裂缝还在不停扩大,七星分别被弹出混天轮,一个个落地后化回人形。却是云少海、楚少琴、叶少锋等灵山五子。我与陆少卿皆是一脸狐疑地瞧着这异变,而天枢星位置便“咯”的一声响,将陆少卿元魄也弹出。
“陆少卿!”
陆少卿的手缓缓离了我的手,他的真魂被那元魄吸引着,重回肉身。而后便是我的元魄被混天轮吐出,再回肉身子后我顾不得别个,只是奔了陆少卿去。连滚带爬的也不知摔了几跤,连手掌都擦破冒出血水子来。
“陆少卿!”
真真是绝境逢生了!我俩百感交集,紧紧拥在一处。万万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如今只差裴少玉那厮元魄还未被弹出,看来我们需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两具紧贴的肉身子便分开。
我忙忙地到处翻找,想要拿出那一角残魄。陆少卿却盯住我不停冒着血水子的手掌,语调奇怪至极:“锦绣,你流血了?”
“没事。我只怕裴少玉元魄缺失,会被混天轮吞了其余部分。”
“锦绣!”
“呃?”
我抬眼瞧他,却见陆少卿突地变了脸色。他猛将我扑倒在地,一把擒住我那只伤手,不由分说将口凑上去拼命吸/吮。
“陆少卿,你做何?!”我心往下沉。果然就听到最怕听到的声音,果然就见到我最怕见到的。
陆少卿背后肩胛处正冒出一对羽毛翅膀来!那翅膀是雨后春笋疯长不停,他的人也在这对翅膀冒出后彻底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还有空空老头。
“原来混天轮每次都在最后时刻崩裂,不是因为我放错了别人位置,只因我放错了最重要的天罡星与天枢星位置!天罡魔星不是花锦绣而是陆少卿,七星之首天枢星君不是陆少卿而是花锦绣!”
仿佛在说绕口令般,空空老头说出这要命的答案来。我也在这一刻幡然醒悟,突然就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忘记了一处绝不该忘记的细节。
我当日在地府看过的一幅画内,曾有个魔蛋孵出个魔星,而那魔星,分明是个男童!
☆、日更君赐我力量
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但此刻无论我多后悔;都已无用了!
陆少卿双翼一展,眼瞧着就要一飞冲天;我忙忙去扯他腿脚;鼻涕眼泪齐流。
“陆少卿;千万要克制!你今儿个一走,便是自此踏上一条不归路了!”
可他压根听不进我的话,只是清啸一声身子便要朝上拔起。我咬牙,拼尽吃/奶力气也不松手。
他便恼了;一字一句缓缓道:“放手!”
“不!少卿;我决不能放任你走一条永生后悔的路。”
“陆少卿已死。我没有永生!”
他是我从不认识的一个人!虽仍是那张脸,仍是那温柔眉眼;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令我心寒。
“还有机会!少卿,当初怀疑我是魔星时你不是亲口说过,我们未到绝路。”
“未到绝路只因你并非真正的魔星。如今我这副样子,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
手因为用了大力气,青筋早已暴起,我甚至觉得,这双手已不是我的!但我绝不会松手!决不能松手!
“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陆少卿的话成了冰,甚至比冰还要冷。
我扬起脸来瞧他,自他的眉眼瞧到口鼻,自他的薄唇瞧到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
“今儿除非你自我的尸身上踏过去。我要与你一直耗下去,魔性总有减弱的时候,花锦绣绝不会放开手!”
陆少卿闭了闭眼,突地用另一只脚来踢我脸面。
原来,他当真不客气!
但我不想躲也不会躲。任凭这一脚实实成成踢下来,我只觉鼻子一热,已有血潺潺流出。陆少卿便怔了怔,一双眼定定地盯住我脸上血水子,似乎已忘记要抽出腿脚。
我脑中就有了念头乍起,于是内心便欢喜起来。魔性大发时血是最有蛊惑力的!如果真的可以凭此留住陆少卿,别说只这两筒子鼻血,就算流干我全身血,也无妨了。
可事实证明,我的如意算盘竟打错了!陆少卿仅是短暂的愣神,便自我脸面上将目光扯回。显然他并不在乎这丁点血水子,他只是一心要离开此处。
密集如雨点般的踢打又至,无论是踢到鼻梁或者脸颊,无论是踢到下颚或者上额,皆混乱至极并毫无章法可循。我梗脖子迎上他的踢打,情愿相信这个人并不清醒。
但如此神志不清,为何要走呢?!陆少卿,离了你最爱的花锦绣,还有何处是你的安身之所?!
就这样也不知耗了多久,陆少卿喘息声愈发急促,而我早已力竭。
“放手!”陆少卿朝我再度嘶吼。
“不放!”我态度坚决。
血水子顺着脸颊蜿蜒,顺着额角流下。这些纵横在我脸面上的血水子,仿佛向世人宣告,我将自己弄得多惨。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晓,此刻的自己定是狼狈至极了!
可我当真凄惨么?当真狼狈么?!
抑或我为他不但早已放□段,如今便是连尊严都不要了?!
陆少卿停止踢打,我与他只是维持着这样纠缠不清的姿势。恍惚间所有恩爱都似成了过眼云烟,我仿若弃妇般,如此自欺欺人的想要留下这个一心离开的男子。
但我就是不想放弃,甚至荒唐的以为,此刻的陆少卿也许一丝善念尚存。否则他早该抽开脚离我而去,凭他的实力,并非难事。
他不能面对的不是我花锦绣,不是费尽心机的空空老头,更不是天下人。他不肯也不能面对的,只是他自己。
“陆少卿,你不能走!无论你是天枢星君还是天罡魔星,花锦绣都不在乎!”
“我让你放手!”
“陆少卿,你还欢喜我么?”
“你究竟放手不放手?!”
“陆少卿,若你还欢喜我,我便随你去一处世外桃源。我们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理,只有你与我,只有我们那个还未破壳而出的孩子。”
“陆少卿,你要到何处去?!这里有你的妻你的儿,难道你都要舍去?!”
“我是魔!有妻有子的是灵山陆少卿,不是天罡魔星!”
他双翼舞动间,带起烈烈风,每一片绚丽羽毛都在随风抖动。他双目赤红,本一丝不苟绾着的发,因衡笄断裂而披散下来。那些被风吹起的发丝,都成了暗夜中映在窗纸上的,张牙舞爪魔影。
或许,魔影早已在他心中。
他只是不停地怒吼:“放手放手!”
一物自他怀中掉落下来,“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每一片赤红上都倒映出天罡魔星疯狂的样子。
丹丸散落一地,皆滚啊滚的,似在笑话这世间为情痴,却又被苍天捉弄之人。
异香扑鼻。
原来,空空老头的丹丸,就是有问题!
可笑的是,我们明知道答案却偏偏不愿相信!直到此刻方知,有时你对敌人善良,便是真真对自己残忍了!
便忆起当初检查丹丸后,陆少卿顺手将这赤红瓶揣入怀中。也许那一刻便已埋下今朝伏笔,也许我与他之间,早已注定如此结局。
过往都是皮影戏,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我抓不住任何忽略或者早已错过的时机。
“砰砰砰!”
混天轮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我们皆瞧向它。就见随着这几声响,轮上嵌着的珠宝玉石如流星般四处散落,就连那天干地支以及晷针,都已迸到墙上又弹落到地。
混天轮,毁了。
自此以后,三界六道再无逆转时空重回过去的宝物。
福兮?祸兮?!
“我的混天轮!”空空老头目眦欲裂,神经质般不停重复:“他才是天罡星他才是魔星!为什么我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为什么为什么?!”
他再度陷入疯狂,步伐凌乱地冲到离他最近的叶少锋身旁,一把卡住叶少锋脖子,将其往上提,直令叶少锋双脚离地。
“废物!没有天罡星,北斗七星有什么用?!你们师兄弟同吃同住那么多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陆少卿才是魔星?!”
叶少锋只是惊恐的双手乱抓,别说回答空空老头的问话,恐怕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说!你不说我就掐死你!”空空老头手上用力,而叶少锋只是不停的手脚乱蹬乱刨,已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叶少锋便眼球突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恐怖的“咯咯”声。我知晓继续下去他迟早要被掐死!事情到了如此境地,我哪能袖手旁观?!
但若松开手,是否便会永失至爱?!
我拿不定主意,这种折磨却是万分痛苦了!难道我真要眼睁睁瞧着叶少锋被掐死么?!
空气中突然泛起股难闻臭气。听闻被掐死的人临死前会屎尿气流,这难闻气味充斥我鼻腔,令我终于撒开了手。
没了束缚的陆少卿,身子立刻拔高。
最后看一眼陆少卿,我只哭一句:“陆少卿,若再重逢,只要你肯回头,我便不怪你!”
我连滚带爬地往叶少锋处去,耳内便听得穹顶被撞破的声音。这样高的穹顶,原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为何不能帮我留住他?为何不能帮我留住这一生一世,最最挚爱的魔星?!
我不忍回首,不敢抬头。只怕这一瞧,三魂七魄便会被他尽数带走,自此后成了具行尸走肉。
地上还静静的躺着我用来削裴少玉的短匕首。我颤抖着手抓住匕首,踉跄着奔到空空老头身前,脚一软已扑跌在地。顾不得别个,我只是举起匕首,无招无势的胡乱去刺空空老头腿脚。
匕首实实在在刺破他鞋面,刺到脚。我甚至已听到冰冷匕首刺穿血肉发出的奇异响声。可空空老头浑然不觉,他只管不停加大手劲儿,是要将自己徒弟置于死地了。
“他是你徒弟啊!”我朝他嘶声唤。
“我没有徒弟!我养着七星只为了逆转时空。”
“你何必将怒火撒在他头上?!你是陆少卿师父,都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天罡,别个怎能知晓?!”
一句话令空空老头怔住,我便趁着这千载难逢之机,勉励起身。平端匕首刺向空空老头前心,这一招我若侥幸得手,他即便不死,也必然放手。
匕首离他前心仅剩三寸距离的时候,他掌风却已先到。此时我全力以赴刺杀他,收招已来不及,就连躲闪之路,也无。
可被这一掌拍实诚,我必死无疑。
连闭眼等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听空空老头突然怒吼一声,霍然回首,一掌拍下。
我这才瞧见空空老头身后的林云。也不知她是何时重现何时清醒的,竟弹起十根指刀偷袭,而这些指刀如今个个深陷入空空老头后心。
血水子缓缓地自林云额上流下。
我眼睁睁看着林云倒下!眼睁睁看着她倒地前奋力将十根指刀拔出。
就有血雾扬起,撒了一天一地。漫天血雾中空空老头轰然倒地,大睁着双目,怎的也不愿相信居然死得如此轻易。
叶少锋捂着脖子,步履蹒跚的朝林云去。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但一直混浊的眼内已现清明。
他将林云拥入怀中,好半响方说出话来:“林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早说过,咱们争不过命!”
恍然间,他们身后似乎就有了那高达百丈的卧龙峰。曾经我看到的、预知的皮影子戏,竟真真发生了!
原来并非我有预知能力,而是因为不停重复的命运,令我残存了一些从前记忆。
呵,有些事看似复杂,实则却如此简单!
我茫然地瞧着这残局,茫然地瞧着穹顶上那巨大的窟窿,突然不知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上苍真是与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曾经的魔星原来竟是真正的七星之首,而曾经的七星之首,却是真真切切的魔星。
穹顶之上那处破洞,露出一方天光。这三界六道每时每刻都有一些事在发生也在结束。而我呢?我的故事是将将发生?还是就要结束?!
☆、日更君赐我力量
天历九七二年。
九重天。
收了最后一笔;我立起身来将窗子合上。
风很凉。九重天上无四季轮回,其实是否有春夏秋冬;都无所谓。一个人心已死;即便日日处于火焰山;也不过加深冷热煎熬而已。
案上的画纸被吹起,在半空中飘啊飘的,仿佛画上的人也活了。
只是个背影。
叹口气我伸手,那幅画便乖乖的回来;死物总是比活物好控制。仔细端详这幅画;每一笔都足够细腻,只可惜画上人永远不会转身。就像那日他离去时一般;态度坚决。
顺手将这幅画与以往许许多多背影放于一处。我这才示意门外一直苦等的人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旁站定,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揪住衣角。我便再次叹气,问他:“已经等了很久?”
“嗯。”
“有事?”
“牡丹仙子今日大婚,天帝爷要在瑶池摆宴。”
“是要请我过去?”
“是。”
“你明知道我讨厌这种应酬,怎么不帮我推了?!”头有点痛,我双手拇指用力按压额角。
“头又痛了?!”他关切地问我,并伸手要来探我额头,手举起却又似乎想起什么,于是便僵在半空。
“没事。”
他这才哦了声,仍有些不放心。
“我想睡一会。”我道。
他立即转身,走到门旁一手拉开门,又回首怯生生问我;“星君,那今晚的瑶池宴您还去不去?”
“不去。”
“哦。”
他明显有些不开心,却不再多问,只是乖乖迈出门槛。
“等等。”
正要顺手带上门的人便站定,我试探道:“你很想去?!”
“其实也不是,就是,就是——”
“就是在屋子里闷久了,挺无趣的。不如出去散散心,也不错哈?!”我大力拍了下头,故作轻松。
他便雀跃起来,面色明明很活泛,偏拼命压制,故作一副沉稳架势:“嗯,那我这就去准备。”
“你要怎么准备?!”我唤住他,想了想便转身去开衣橱,自内里拿出件雪白衫子,我闭眼缓声道:“这件袍子挺适合你的,不如今夜你就穿着这件袍子陪我去吧。”
“好!”他欢天喜地的接过袍子,紧张的双手捧着。一双眼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