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份工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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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了,至于她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邵采女定是明白其中的关节,一张原本惨白的面容,登时散发出光彩来,她俯下身子,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头,郑重地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自从臣妾中毒,臣妾也看清了,君王的宠爱固然重要,然而却并不可靠,从今往后,臣妾一定紧紧跟随皇后娘娘,惟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就在这时,春桃从门外进来,附到我耳边悄声道:“娘娘,小罗子带来了,正在门外侯着。”
好,时间掐得不错,我赞许颔首,春桃又退了出去。
而邵采女仍在继续:“……只要娘娘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那事儿该如何开口,邵采女就给了我接话的机会,于是我高高兴兴地道:“邵采女此话当真?本宫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代劳。”
邵采女忙道:“娘娘请讲。”
我让邵采女起身,重新落座,再道:“本宫这里有一盒白糖莲藕糕,邵采女不妨拿去,以你自己的名义给太妃娘娘送去,如何?”
邵采女面露疑惑,问道:“既是娘娘的孝心,臣妾代娘娘走一趟便得,却为何要以臣妾的名义……”
她话还没讲完,夏荷已是有失礼仪地叫起来:“娘娘,那盒糕……”
我横了她一眼,截住她的话,斥道:“多甚么嘴,还不快去取来。”
夏荷踌躇再三,方才去了。而邵采女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欲言又止。
不一会儿,夏荷便捧来一只黑漆描金八角捧盒,递到邵采女面前,邵采女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脸色,登时愈发地白了,她颤着手,伸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将捧盒接过去,口中道:“娘娘,这可是谋害……是要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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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设计
邵采女讲出“谋害”二字,而我,并没有反驳,只冷笑道:“你方才还说要为本宫赴汤蹈火,怎么,这会儿让你帮本宫送一回糕点,就瞻前顾后起来了?”
邵采女愧然垂头。
我缓了缓语气,又道:“你放心,本宫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你出了甚么事,本宫也会替你开脱,将你保下来。当然,你也大可寻个更为妥当的法子,只要能把糕点送到太妃那里,且别提起本宫就成。”
我说完,顿了一顿,换上凌厉的语气,又道:“如果你想要出卖本宫,也尽可试试。”
邵采女浑身一震,忙道:“臣妾不敢。”她说完,又垂下了头,似在思索着甚么,过了一会儿,突然欣喜抬头,道:“娘娘,臣妾想出个法子,白糖莲藕糕臣妾去送,但只说是梅御女送与臣妾,臣妾再转送给太妃的,如何?”
这真是……难为她怎么想得出来,真是可造之才。我心中暗喜,但面儿上却淡淡地,端起茉莉花茶,道:“你自拿主意便是,事成之后,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娘娘。”邵采女似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俯身跪安,接过夏荷手中的捧盒就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唇边浮上一丝笑意,而春桃站在那里冲我眨了眨眼,更使我觉得盏中的茉莉花茶,都变得格外香甜起来。
“带小罗子。”我放下五彩凤纹的茶盏,整了整金钱绣边的宽袖大衫,出声道。
书房门离罗汉床不远,小罗子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低等内侍服色,深垂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双脚,目不敢斜视。他走到离罗汉床脚踏十数步远的位置,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小罗子,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起头来。”我没有让他起身,并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隐含的严厉。
当小罗子抬起头来时,我忍不住暗自感叹了一声——瞧这眼睛,瞧这鼻子,再瞧这嘴巴,简直就是个大众化不过的人模子,丢在人堆里都找不着。这种人,不帅,不丑,不起眼正是天生适合做卧底的。
我对那位挑他出来的主谋者,暗生佩服之心,难为她哪里寻了这么个合适的人才来,真是看得起我甘泉宫。
我收回打量小罗子的目光,开始摆弄炕桌上的一只剔红雕漆瓶,问道:“是谁指使你去司灯司领香烛的?你须得如实作答,不然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令我惊讶的是小罗子居然反问我道:“娘娘问的可是邵采女房中的香烛?那不是娘娘吩咐奴才去领的么?”
不错,真不错,此人要么是个人才要么就是主谋者调教得当。
“信口雌黄!”我怒喝一声,吩咐已立于我身侧的春桃道:“本宫懒得同一个奴才费口舌,你且带他下去用刑。”
虽说宫中禁止妃嫔动用私刑,但我是何许人也,乃后宫之主,堂堂的中宫皇后,就算用个把扎嘴的竹签子,用几块翘屁股的厚木板,难道还有人告了我去?就算告了,我也不怕,竹签子,那是饭后用来戳牙齿的;至于木板子,那是茅厕的门板坏了,能怨得了本宫?
小罗子大呼冤枉,但哪里又有人理他,很快便有大力的内侍被召入内,将他架了下去,而春桃也跟了去,亲自监督用刑。
我微微笑着,曲起中指,轻敲光亮平滑的紫檀茶花纹炕桌,道:“若小罗子真是个忠心的,那么主谋者究竟是谁,今日便可见分晓。”
夏荷自然懂得我口中的“忠心”为何意,轻笑道:“他已是得罪了娘娘,再不对那位忠心,更是没有活路了,再说,待得用过了刑,身上的伤也得治不是?”
说得太对了,我看着夏荷,开心地笑起来。
夏荷亦是会心一笑,转身帮我换了一盏新冰过的菊花花茶上来,我饮至一半时,春桃来报,称小罗子受刑结束,共挨了二十下竹签子,十下木板子,并不敢打重了,怕他走不动路。
我赞许颔首,命她再探再报。
菊花茶见底时,春桃再次来报,称小罗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出了甘泉宫,径直朝西北方向去了。
西北方向?长乐宫?我皱了一下眉头,问春桃道:“可有派人尾随?”
春桃重重一点头,道:“回娘娘,那是自然。”
我放下五彩凤纹茶盏,吩咐道:“再探再报。”
春桃领命而去。
夏荷为我再换一盏刚冰过的金银花茶,这盏茶又饮至一半时,春桃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着来报:“娘娘,娘娘,那小罗子甚是狡猾,到了千步廊却又拐了弯,朝承香宫去了。”
“看得清楚?”我马上放下茶盏,问道。
春桃连连点头,道:“派去的人看着他自后门进的承香宫。”
“很好。”我唇角浮上笑容,重新端起了五彩凤纹茶盏,吩咐道:“再探再报。”
春桃领命而去。
金银花茶饮至见底时,春桃再一次来报,脸上带着诧异神色:“娘娘,小罗子回来了,且脸上有明显的掌痕,但奴婢明明记得并不曾使人掌掴于他。”
我放下五彩凤纹的茶盏,笑道:“那还不简单,一定是被太妃打的。”
春桃疑惑不解:“娘娘,请恕奴婢愚钝,小罗子带着伤前去承香宫报信,乃是出于对太妃的忠心,太妃不嘉奖他也就罢了,怎还要掌掴于他?”
“忠心是忠心,只可惜稍显得愚笨了些。本宫猜想,太妃一定是依他所言,检查了那盒糕点,然后便知中了本宫的计,于是恼羞成怒,出手打了他。”我曲起中指,轻敲光滑的紫檀茶花纹炕桌桌面,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春桃满脸迷糊表情,怔怔地问道:“娘娘,甚么计?小罗子还不是担心太妃用了那盒白糖莲藕糕而中毒,这才……”
“你怎么知道那盒白糖莲子糕就是有毒的?”我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春桃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娘娘,难道说……那盒白糖莲藕糕是无毒的?可当时夏荷明明惊诧出声,奴婢在书房门口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看向夏荷。
夏荷抿嘴一笑:“奴婢当时确实很诧异,只不过诧异的是,那盒子白糖莲藕糕,明明没毒,娘娘却偏生要拿出来吓唬邵采女,瞧她当时脸都吓白了,好不可怜见的。”
春桃听了夏荷这话,眼瞪得更大了,嘴也张得更开了,她看看夏荷,又看看我,结结巴巴道:“夏荷……你,你……娘娘……娘娘……您……你们,你们……”
我听了半晌也没听出她到底想说啥,遂打断她,嗔道:“你在结巴,本宫可要派人请太医了。”
春桃马上合上了嘴,虚心求救:“娘娘,您究竟使的是一出甚么计,为何太妃见到白糖莲藕糕无毒,便知是中了您的计了?”
为秘书答疑解惑,亦是我的职责,我欣然向她解释道:“太妃不是笨人,她一定知道小罗子不会无缘无故去跑去骗她,既然白糖莲藕糕实际无毒,与小罗子口中的‘有毒’对不上,她就当明白,这只不过是本宫使的一计,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小罗子的‘忠心’,试探出他究竟是不是她的人。”
春桃仍有疑惑,继续提问道:“娘娘,万一太妃将计就计,把那盒子打开,另做了有毒的白糖莲藕糕放进去呢?如果太妃中毒,邵采女性命堪忧,她若真因此而获罪,说不准就会把娘娘给供出来,倘若真到了那时,娘娘怎办?”
“不会。”我肯定地回答她道,“其实今天邵采女是歪打正着了,那只盒子,还真就是梅御女名下的东西。梅御女乃是太妃的人,太妃护着她还来不及,又怎会故意让自己中毒,使梅御女受害?”
春桃似乎明白了些,但马上又问:“娘娘,倘若当时邵采女没想出嫁祸梅御女的法子呢?太妃不见得就认识梅御女的盒子,她若是不知情,说不准就将计就计了呢?”
“傻妮子。”我笑看她一眼,道:“若真出现这种情况,自有那盒子的主人梅御女出来顶缸,与本宫何干?”
春桃的嘴巴,又一次张大了:“娘,娘娘,您的意思是,不管邵采女以谁的名义去送白糖莲藕糕,也不管太妃如何应对,反正此事只会与梅御女有关,而沾染不到娘娘身上来?”
我微笑着点一点头:“你终于想明白了?”
春桃感叹道:“娘娘这真是一着妙计,只难为娘娘怎么就把梅御女名下的盒子给弄了来。”她紧接着又问:“是梅御女以前给娘娘送东西来时,娘娘悄悄留下的?”
“不对。”春桃不等我作答,就自己否决了自己,“这些东西都是记了档的,如果送来不还,梅御女一定会使瑞珠来要回去。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60章 吃茶
我冲她眨眼一笑:“虽说瑞珠不是咱们的人,可紫云阁又不止她一个,除了她,还有洒扫上的粗使小宫女呢,偷个把盒子,算不得难事。”
“原来如此……”春桃【炫】恍【书】然【网】大悟,会心笑了。
夏荷却感叹道:“梅御女到底没经验,记过档的盒子,虽说是小物件,但丢了也是大事,怎么却没上报?”
我伸手抚过剔红雕漆瓶上细密精致的花纹,半是解释,半是感慨:“她那个品级,又没有宠,丢了东西,可是要自己掏银子赔的,而她,月例少,又没赏赐,还有上上下下需要打点,哪里来的银子赔盒子?”
夏荷奇道:“那不还有太妃吗?”
春桃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同夏荷一起望向于我。
我的目光,聚于墙角的铜镂云纹滴漏上,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地道:“你们可还记得本宫大婚刚满一个月那会儿,梅御女,邵采女,还有王御女,身上的那套新衣裳,竟是足足穿了两天都没换下。”
那时天气还不算太热,若是在寻常人家,一套衣裳穿两天,实属平常,但在后宫之中,但凡是个主子,一天之内都是要换好几套衣裳的,这是为了引起圣上的注目,还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身份,不可而知,但的的确确是后宫之中盛行至今的风气之一。
在这样一种风气之下,梅御女等三人的一套新衣裳,却足足穿了两天,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春桃与夏荷齐齐点头,道:“奴婢们还记得呢,那时就奇怪,梅御女、邵采女、还有王御女,正是争夺侍寝头一份的时节,却怎地连套衣裳也不晓得换。”
我自同楼云纹滴漏上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谁,道:“由此便知,太后也好,太妃也好,不看到成效,是不会轻易下本钱的,既然连多的衣裳都舍不得给,又怎会送银子给她使用呢?梅御女手中无钱,赔不起盒子,自然就不敢把丢了盒子的事上报了。这真是……一文钱‘害到’英雄汉,亏得本宫这回没有存心要害她,不然她可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夏荷【炫】恍【书】然【网】,却又接话道:“梅御女这回真是好运气,不过她只是个份位低末的嫔妃,也不值得娘娘费神去‘害’。”
“那倒也未必。”此时四下无旁人,我便直言道,“不管是梅御女,还是王御女和邵采女,她们与牛、马二人可不同,尽管出身并不显赫,但却是正经官宦之家的小姐,虽然她们的父亲官职不高,但谁知就不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而且后宫与前朝,向来是相辅相成,又或者她们哪一日得宠,娘家自然也就跟着高贵起来,毕竟父亲为官,不似那些贱民扶不上墙。”
夏荷听罢我的话,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照娘娘这样讲,那梅御女、王御女和邵采女,都有机会问鼎一宫主位,给娘娘添堵了?”
我安慰她道:“莫急,成为一宫主位岂是那般容易的事?且看她们有没有这个造化罢。”
春桃怔怔地听着听着,突然却跳了起来。我和夏荷诧异地朝她看去,却听得她叫道:“奴婢这就去清点库房,万不可也让别人偷了东西,钻了空子。”她说完,匆匆向我行了个礼,撒腿就跑,跑了几步,却又回头问我:“娘娘,若真差了东西,咱们要不要上报?倘若上报了,六局让咱们自己掏钱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