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份工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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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冰碗?”
太妃的日子,有这般的苦?我双眉上扬,很是诧异。
太妃继续道:“皇后,你是不知道,先皇在世时,哀家只是个正五品的才人,那点子份例,本来就少,再加上不甚得圣宠,需要上下打点的地方太多,因此每个月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这些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宫内份位低又不得宠的妃嫔,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安慰太妃道:“如今太妃否极泰来了,焉知当初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甚么天?甚么人?”太妃面露疑惑。
我怎忘了太妃出身屠夫世家,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哪会懂得书上文绉绉的话,不由得一阵尴尬。
还好太妃并未追问,只继续自己的话道:“哀家好容易熬到儿子成人,没想到却只落了个太妃,份例虽然多了,但寝宫却大了,底下的人也多了,份例还是不够用。虽说有皇上时不时的孝敬,但他事务繁忙,男人家心又粗,哪能点点滴滴都想到,这日子啊,还是不甚如意哪。”
太妃的份例,乃是祖宗传下来的定制,并非我所定,太妃的日子,是否真如她所说的一般难过,我也并不知道,因此不知讲些甚么话来应对。
我正为难,太妃却又笑了:“幸好有皇后,这日子好过多了,这回你给哀家挑的那些消暑的东西,个个见了都说好呢。”
个个见了?这若是仅指承香宫的宫婢和内侍们,倒也罢了,但倘若还包括了诸如太后在内的主子们,那可就太过张扬了。但嘴长在太妃身上,我也说不得甚么,只能庆幸分给太后的消暑物资也件件是上好的,不会被人说成是厚此薄彼。
太妃说着说着,突然叹气道:“还是太后好,以前是皇后,攒下的好东西就不少,如今成了太后,份例足,还有皇上时不时地孝敬,日子比哀家好过多了。”
太妃拿太后来作比较,这话我可不敢接口,只得装作心上炕前花几上的一只青花石榴尊,称赞道:“太妃会挑摆设,这只尊甚好。”
太后伸出带了镶宝义甲的小手指,以甲尖划过青花尊上的石榴串,道:“哀家哪里会挑这些东西,这还是前头的丁贵妃,如今的丁太贵妃留下的。”
我见调转话题成功,遂趁热打铁,问道:“不知这回臣妾给太妃挑选的摆设,太妃可满意?”
我依照太妃先前对我的夸赞,猜到太妃爱听这话,果然太妃闻言眉开眼笑,道:“虽然哀家不识货,但也看得出你挑的都是上好的,皇后极有孝心。”
因我这一打岔,太妃忘记了诉苦,她招呼着我,将面前的樱桃冰碗吃干净,然后提起了澄水帛,称赞我道:“还是皇后替皇上着想,知道把好东西都留给皇上,你不晓得,虽说烈日炎炎,但只要皇上凉快了,哀家这个做娘的,也就舒坦了。”又感叹道:“若是后、宫之中都如皇后一般关心皇上,哀家也就放心了。”
我听了这话,止不住地感概,到底是亲娘,心里只有儿子,儿子高兴,她就高兴。
太妃提起皇上,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从皇上刚出生,一直讲到他成人,我很乐意进一步地了解上级,听得乐呵呵。
太妃大概是见我听得专注,很是高兴,愈讲愈兴奋,直到晚霞满天,才放我回去。
我出得承香宫,朝西南方向走,经彩丝院、凝云宫,回到甘泉宫。甘泉宫寝室内虽搁有四只盛满冰的青花缸,但我因步行了这一路,还是觉着热得慌,遂命春桃取来夏荷打赌输给我的那把绣扇,为我一下一下扇风。
正扇着,忽闻一声接一声的通报,自宫门处传进寝室来:“皇上驾到!”
我连忙起身,步出寝室,准备到正殿接驾,但皇上却比我快上一步,还没等我走完通往正殿的过道,他就已经进来了。
我只得在过道中拜下身去,口称:“恭迎皇上,臣妾接驾来迟,望皇上……”
皇上没等我把话讲完,就一把将我扶了起来,轻笑道:“是朕太心急,梓童何罪之有?”
此话大有歧义,当着众宫婢内侍的面,我面颊稍红,轻嗔一声,朝皇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不禁让我大为惊诧——皇上今日未着龙袍,而是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素绸圆领窄袖袍衫,那袍衫正面绣虬松,背面绣山水,除了“黑、灰、白”,不见其他色调,竟如同夏荷输给我的那把扇子一般,恰似一副水墨山水画。
我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夏荷,夏荷连忙把头轻轻一摇。
我料想也不是她,遂又转向皇上,一面同他并肩朝寝室走,一面笑赞:“皇上今儿的这身衣裳,着实新奇,远远望去,竟跟一副画儿似的。”
说话间就进了寝室门,皇上熟门熟路地朝填漆戗金凤纹罗汉床躺了,笑道:“这衣裳是昨日太后赐下的,据说最近宫外很是时兴以绣代画,朕看着觉得新鲜,特意今日穿来给梓童瞧瞧,若是梓童也喜欢,朕就命尚服局做去。”
我看着皇上因半躺而揉皱的袍衫下摆,毫不客气地拜下身去,道:“臣妾谢皇上赏赐。”
第十九章 请客
皇上忍俊不禁:“梓童倒是谢得快,是怕谢得迟了,朕会反悔么?”
我自高几上取下夏荷输给我的那面绣扇,拿来给皇上看,半开着玩笑笑言:“臣妾也听说了如今宫外时兴这个,但会绣的人不多,千金难求,因而纵使臣妾千谋万谋,还是只弄到了一把扇子,不似皇上神通广大,竟将一整件衣裳弄了来,还是双面都绣了的。臣妾想这东西已久,今日忽闻皇上要赏,惊喜非常,自然要赶快谢恩,免得皇上反悔了。”
皇上的脸色就渐渐沉了下去,良久方道:“哪里是朕神通广大,乃是……”
“乃是太后神通广大”——我在心里默默为皇上补上了后一句,又暗暗地遥向身处长乐宫的太后道歉,我这样做虽然不太地道,但谁让她想给我弄个劲敌进来,这才使得我不得不进行反击——此乃职场生存规则,也怨不得我。
唔,太后久居深宫,消息倒是灵通得很,连外头时兴甚么衣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一片了然,遂坐到罗汉床边,倚着皇上笑道:“既然这衣裳如此新颖,皇上何不给各位妹妹都做上一件?到时后、宫之中处处有水墨山水,那才有趣呢。”
“梓童倒是大方。”皇上诧异地扬眉,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欣慰。
我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反正是皇上出钱,臣妾乐得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
“梓童倒是会算计,都算计到朕这里来了。”皇上哈哈大笑,瞧得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因我的玩笑话而龙心大悦。
这时春桃进来问道:“启禀娘娘,晚膳已送来,不知娘娘想摆在哪里?”
我看向皇上,问道:“皇上可曾用过晚膳?”
皇上摇头作答:“朕批完奏折就上梓童这里来了,还不曾用膳。”说罢,扬声吩咐春桃:“叫他们把朕的晚膳端来,就摆在甘泉宫,朕要与皇后一同用膳。”
春桃应了一声,就要出去传话,我却止住她,向皇上笑道:“皇上既然到臣妾这里来了,还不许臣妾请您吃顿饭?”
皇上大笑:“那朕可就叨扰了。”
我便招春桃近前,吩咐道:“让小厨房把平日里最拿手的菜做了端上来。”
“是,娘娘。”春桃应了一声,又道:“娘娘,厨房里有已冰好的凉菜,可要先呈上来?”
我问道:“有哪些?”
春桃答道:“回娘娘,有醋芹、神仙粥、酥油拌昆味、冰镇口水鸡,还有冰镇葡萄酒。”
我以眼角余光瞟向皇上,见他面带微笑,便吩咐春桃道:“就是这些,摆到临风轩,我与皇上先小酌两杯。”
春桃应了,转身下去安排。
我则携了皇上的手,一起到后面东配殿的临风轩去。临风轩四面无墙,亦无窗,四根绿漆圆柱之间悬挂着的湘妃竹帘,业已卷了上去,显得轩内十分的敞亮。轩中有石桌,几盘凉菜和琉璃盏白玉壶等物,就摆在上面。
我与皇上一起步入临风轩,同在石桌旁的石墩子上坐下。湘妃帘外有几丛竹子,正在微风的轻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透过后殿梅花式的随墙小门,能远远望见后花园中的小荷塘,塘上架着小拱桥,桥下绿荷片片,红莲白莲绽放,不知是叶衬着了花,还是花衬着了叶。
我深觉赏心悦目,一旁的皇上亦露出满意的笑容。
桌上的三菜一粥,醋芹鲜绿,昆味深紫,口水鸡嫩黄,神仙粥五彩缤纷,更是让人看了食指大动。我亲手执壶,满斟两盏琥珀色的葡萄酒,一盏奉与皇上,一盏捧在手中,举杯笑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皇上嘴角含笑,欣然饮下。
我放下琉璃盏,夹一块口水鸡放到皇上面前的小玉碟里,笑道:“皇上请尝尝臣妾小厨房的手艺。”
皇上依言尝了一口,大赞:“此菜很是冰爽滑嫩,深得朕心。”又问:“只不知为何要叫作‘口水鸡’?”
我眨眨眼,笑道:“因为此菜味道鲜美,让人见了就要滴口水,故而唤作‘口水鸡’。”
许是我回答有趣,皇上笑得很是开心,接连又进了好几块。
酒过三巡,凉菜撤下,正菜上来,一盘白灼虾、一盏腌蕺菜、一碟生拌萝卜叶、一碗莼菜鲫鱼羹,外加一大盘五福饼。
菜不多,特别是作为皇上与皇后的晚膳,简直堪称简薄,但皇上看起来却十分地感兴趣,一样一样地挨着尝过来,惊奇道:“梓童的这些菜,朕竟是从未见过。”
我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民间菜肴,皇上自然不曾见过,若非臣妾小时贪玩,总爱背着爹娘偷偷地上街去逛,也不会知道天下竟还有这般美味的吃食。”
皇上虽贵为天子,坐拥天下,但出宫的机会,也是寥寥可数,此刻他望着我,双眼放出光芒,道:“梓童宫里藏着好菜,今后朕要时常过来。”
我将双手放在身侧,作了个行礼的姿势,笑道:“求之不得,臣妾只怕皇上厌烦,不肯来。”
“怎会?”皇上又尝了一口腌蕺菜,满足地笑了笑,道:“听太妃说,梓童这回给她分发的消暑物资,是她有生以来最为满意的一次。”
有生以来?这话真是让我的心七上八下,欢喜不得,忧愁不得,要知道,太妃以前的消暑物资,可都是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负责分发的。这样的盛赞,是发自肺腑,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我推向风口浪尖?
第二十章 宴会
我不知如何作答,正斟酌词句,皇上却已跳转了话题:“梓童送给朕的瑟瑟幕,朕也很是喜欢。”
此话我会回答,终于舒了口气,笑道:“皇上喜欢,臣妾也就放心了。”
皇上举杯啜酒,笑道:“梓童这里的酒菜,朕也很喜欢,今晚朕就不走了,以谢梓童款待。”
领导决定留下?唔,他才御过了邵采女、王宝林、梅御女,转眼又要来临幸我,说起来还真有些心理障碍呢。不过身为一名专业的职场人员,岂能因为心理障碍,就把领导拒之于千里之外?要知道,侍奉皇上于床帷之间,亦是我身为下属的职责之一。
更重要的是,万一我拒绝,很有可能惹来龙颜大怒,毕竟他对我,就如同我对他一样,亦不过是职场上的逢场作戏,并无多少真情意,虽说当下以我的背景,并不怕这些个,但我的保障,乃是父亲兄弟在边关前线流血卖命得来的,由不得我这样挥霍。简氏一族的荣耀,由父兄挣下,却要由我来守护,这亦是我的职责。
心念转动,不过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被我压下,换出一张笑脸来:“那可就要辛苦皇上了。”
“辛苦”二字一出,皇上脸上暧昧神色立现,一手放下琉璃盏,一手伸进我的袖子里去,捏住了我的手。皇上今日所穿的“水墨绣”袍衫,袖口没有凹凸的花边,让我有些不习惯,只觉得那素绸的衣料扫过手心,浸得皮肤凉飕飕。
是夜,皇上留宿甘泉宫,我的寝室内燃起龙凤大花烛,散发着玫瑰花药的幽幽香气。紫檀床上,皇上兴致勃勃,与我商量,先将传统姿势演练一遍,再重温上次的新招数。又问:“梓童,上回那招,可有名字?”
我摸着皇上裸、露在外的胸肌,想了想,回答道:“仿佛是叫作‘老汉推车’。”
“不雅。”皇上皱眉,道,“不若改作‘前俯后继’。”
我伏到皇上胸前,吃吃笑着:“皇上好文采,臣妾佩服。”
皇上似对此名字很满意,喃喃地又念了一遍,凑到我耳边轻唤:“梓童,陪朕一起‘前俯后继’,如何?”
我滑到他身下,伸出芊芊食指,轻按住他的嘴唇,摇头道:“皇上,臣妾今儿先教您,甚么叫作‘前戏’。”
“前戏?”皇上应是从未听过这词儿,眼中一片迷茫。
我作为一名承上启下的中层干部,诲人不倦是最大的优点,当即附到皇上耳边,先讲述“前戏”的理论知识,后手把手地教他实践,师生一起,领会其中的要领和精髓。
皇上不愧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学习起来端的是快,此刻他一面以舌尖撩拨我胸前那粒鲜红欲滴的小草莓,一面将手伸到了我身下去,不急不缓地捻动着,动作虽然略显生涩,但难得轻重得宜,实在是个悟性极高的好学生。
一个耐心教授,一个虚心学习,当晚九华帐中一派风光旖旎。
第二日卯时,春桃来叫起,皇上却赖在紫檀床上不愿动身,轻揉着我的耳垂道:“梓童,朕准备在近日举办一场宴会,以庆贺梓童大病痊愈。”
大病痊愈?我愣了一愣,方才想起是上次的“装病”一事,忙道:“小恙而已,何须劳动皇上。”
“朕一声令下,自有六局去安排,何来劳动一说。”皇上轻笑,“不过朕有一件礼物,准备在宴会上送给梓童,给梓童一个惊喜。”
“当真?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我哪有不喜欢礼物的,当下因睡眠不足而迷蒙的双眼,嗖地染上了光彩。
皇上似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抬起身子亲了亲我的眼睛,道:“朕得早朝去了,政务不可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