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医女-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蕊看着她,这言辞,分明就是在掩饰着什么。她并不愚笨,即便风邪刚退,她也仍清清楚楚记得前几日发生过的事。她问道:“细作是谁?”
☆、第二十二章 剜心之痛(一)
宋安然看着她明亮的双眸,缓缓说道:“和你共事的药童,林一豆。”
子蕊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不可能。他一直让我离蓦离远些,怎么可能是细作。更何况,他在宫中一直安分守己,只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可能,不可能。”
她一直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刚平复的心情又波澜了,见宋安然不言语,颤声问道:“你们凭什么说他是细作?”
宋安然道:“蓦离要出逃,如果没有内外接应,根本不可能成功。我们搜寻了近日在城内出现的可疑人物,发现有人以极高的价格盘下燕飞大街的一间铺子,并开了一间米铺,有人证实,林一豆曾经去过,并且买了一包米。蓦离出逃后,那铺子里的人也都不见了。而林一豆也交代了,那米拿给了蓦离。我们在蓦离房内的角落里,也发现了数粒米,那米粒上,刻有肉眼几乎无法看到的字。我们猜想,那或许就是宫外的人要给蓦离的逃走讯息。”
“不是,不是这样的。”子蕊几乎是跌落下床,扣住她的衣袖说道,“姐,真相不是这样的。那米是我让林一豆买的,不是他。蓦离说要酿酒给我喝,所以我才帮他买,跟林一豆无关,跟他无关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头又开始疼了:“姐,你信我。”
她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人已怔住了,泪眼看着宋安然,问道:“蓦离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几更天?”
宋安然不知她为何要问这个,见她人好似呆傻了般,说道:“二月初七五更天。”
话一落,便见她好像疯了般,身子也软了下来。
“我给你写一个地方,照着上面走就行了。”
“姑娘手上的纸张……可否借来看一下?”
“二两七钱重的小米,五两重的红枣子。”
原来一切他都算计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他明知道他那样逃走,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可是他对她笑的时候,明明很柔情。他所谓的懂,所谓的关心,所谓的喜(。。…提供下载)欢,竟然没有半分是真的。
“该死的人是我。”子蕊拉住宋安然的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姐,你告诉主上,是我通敌,通敌的是我,该死的是我,跟林一豆没有一点关系。是我信了蓦离,内应是我。”
宋安然默了默,说道:“细作是林一豆,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子蕊猛地松开手,厉声道:“宋安然,你根本就没有在听,你根本就不想救他!”
宋安然冷笑一声,盯着她说道:“我的确是不想救他,因为我不想你死。”
“可是你不能让他死,他是无辜的。”子蕊说完,已是掩面而泣,“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他替我去死。他还要做御医,还要继续活着,好好的活着。”
宋安然神色一顿,却是说道:“我早就让你离宫中的人远些,为何你偏不听?我只盼着你经过这件事,收心处事,不要再生事端。”她见子蕊已哭得声音断续,知她心痛,长叹一气说道,“我们并未逼问林一豆购米一事,只是他从头至尾,都只说那米是他买的,药材是他买的,与别人无关。”
子蕊听言,身子一颤,半晌才颤声问道:“他现在在哪?”
“死牢,明日问斩。”
“我要见他。”
宋安然本想拒绝,默了会还是说道:“我去安排,只是你必须记住,如果你将今天的话对别人说了,你会死,林一豆也会死。林一豆如果是为了救你而死,你就辜负了他的苦心,他也就白白掉了一条性命。你该明白这些。”
子蕊不语,泪仍在脸上,心也在滴着血。
晚上的夜冷得刺骨,子蕊进了死牢时,脸已冻得通红,心也冷得厉害。一路随着宋安然到了尽头,见了那牢中满是血迹的人,已忍在心头的泪,又登时涌了出来。
林一豆此时浑身是伤,瘫躺在脏乱的地上,身上只有一些枯草盖着,一眼看去,好似已死了。
子蕊捂着心口,跪在木栏外,哽咽着轻唤道:“豆子,豆子。”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林一豆的身子猛地动了一下,缓缓睁眼看来,见了她,眼中满是惊慌之色:“你怎么在这里?”他强打气力做了起来,见她人在牢笼外,已是松了口气,脸上竟有了笑意,“听宋将军说你得病了,看样子好得差不多了嘛。记得不要没事跑去吹风,要多吃些好的,你的身子骨真是差得可以了。”
话说到后头,声音已有些哽咽,子蕊已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豆子,你怎么那么傻。你不是说要做御医,爬得很高很高吗?”
林一豆眼中虽已有泪,却仍是笑着:“爬得太高,会摔得很疼。子蕊你记得,安分守己过完这两年,出了宫就再也不要回去。找个好人家嫁了,生一堆的孩子。”
子蕊哭着,探手去握他的手,发现他手上全是伤痕,也冷得骇人。她颤抖着取下自己的披风,从那木栏塞了进去,想叫他穿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一豆笑道:“真暖。”
子蕊听后,心已痛得要裂了:“你去告诉他们好不好,细作不是你,细作不是你。”
她想告诉天下,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乌雅国的事,错的人是她,她才是放走敌国质子的罪魁祸首。可是姐姐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她如果说了,林一豆便白白替她死了。想到这,她泣泪道:“豆子,我要连同你的份一起活下去,你想做御医,我替你做,你想爬上去,我替你爬。你想要的,我都替你做。”
林一豆一听,本来苍白的脸更是无了血色,摇头道:“子蕊,不要留在宫里。听我的话,出宫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去。王宫不适合你,你留在那里,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多。”见她没有应允,已有些急了,身子一动,伤口又裂开,顿时疼得他倒吸冷气。
子蕊忙从篮子中拿药给他,一件一件的放进去,又从另一个篮子中拿了饭菜,一边哭着一边往里塞,这木栏的空隙却根本不能横着放进去,竖了饭菜又要倒了,实在是无法压抑,哭得更厉害,哭咽道:“对不起,豆子。对不起。”
她从未想过自己所做的事会牵连到别人,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很渺小,渺小得犹如一粒尘沙,受不起风吹,见不得日晒。
宋安然过来拉她走时,她已泣不成声,林一豆却仍在对着她笑,没有半分的责怪。
“我不走。”子蕊双手抱着这木柱,哭得撕心裂肺,“我知道错了,我不走。”
“子蕊。”林一豆伸手慢慢掰开她的手,脸上虽在笑,眼中却也是噙满了泪,缓缓说道,“你不要太难过,我在宫里也待久了,终于可以在外面逍遥自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快走吧,晚了就更冷了。”
“豆子,你恨我吧,我知道错了。”子蕊已哭得泪人般,手却是不肯松开,好似见他的眼神往上一看,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脖间已是一疼,力气全无。
她只记得,豆子的声音萦绕在耳。
“子蕊,我不恨你,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她已碎了的心,在想着他那句话,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可他本不必死的。
以他的性格,本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宫中度过,他迟早会成为御医,然后领很多俸禄,享很多清福。可是这一切都结束了,因她而结束。即使他不怪她,她也会愧疚一辈子。
在梦中似乎见到了他,穿着御医的衣裳,站在御药房前,对着她笑。
一直那样笑。
她也就一直看着他笑。
她在床上又躺了三天,起来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瘦得不成人样。本来圆润的脸颊,已陷入里边,下巴似乎也因消瘦而变了模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拿起梳子慢慢理顺。
青丝已至腰间,她本意是蓄起长发,便可以梳个少女的发饰,这样就显得她跟实际年龄一样大小。她身形娇小,五官又还未长开,在别人眼中看来,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可是如今,她却不想再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打理它们,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她要替豆子做他未做完的事。
她要成为乌雅国第一个女御医!
轻轻放下梳子,从梳妆盒中拿出剪刀,伸手握住一束发,双刃一动,发已落地。
小蓉进来的时候,见了地上的发,再见她手中的剪刀,拿着的水盆已是不稳,倒落在地,人已冲了上去夺过她的剪刀,气得立即落了泪:“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副模样还怎么嫁人。”
“嗯。”子蕊对她淡笑道,“你看,还是可以缚起来的。”
小蓉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自小就侍奉子蕊,感情颇深。见她昏死了几日醒来,却没了往日的灵气,心中一痛,却不敢落下眼泪来,含泪点头道:“不管怎么样,小姐都好看,好看。”
子蕊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告诉姐姐,我要回宫。”
☆、第二十三章 剜心之痛(二)
御药房并没有什么变化,两个药娘见了她,安慰了她一番,又高兴的说所幸她没有被牵连,听到她们提起豆子的名字,子蕊忍不住说道:“姐姐们别说了,不管怎么样,死者为大。”
药娘相觑一眼,只以为她避讳死者,林一豆的事也的确不能总是挂在嘴边的,便笑说道:“说的是,说的是。”
这一月,不用当晚差,在来了新人前,子蕊一个人守着白日。送走了两个药娘,她走到豆子以前放书的地方和一些杂物的地方,发现这里已经被清空了。她默了片刻,又打开自己的柜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雪白如新的手套,那正是她在宫外买来送给豆子的。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她抚摸着那轻柔的狐皮手套,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因豆子的罪名是叛国,别说是坟墓,就算是衣冠冢,也不能建,尸体也是扔在乱葬岗。
子蕊回宫前想去那里,却被宋安然拦住了,她明白姐姐所想的,自己如果去了那里,被人知道,又要惹上麻烦了吧。
送药去给安贵人的时候,路过莲花池,心却冷如磬石。想到那个温婉儒雅的人,她的眼睛又忍不住发涩。
到了安宁阁,见到门口的侍卫,知道言非也在里面,想到是他下令处死豆子,虽然并不是直接杀了他,但是子蕊心中还是有芥蒂。进了去,问了安,将药呈上,目光未斜视半分。等安贵人喝完,便接过碗请辞离开。
出了安宁阁,从御药房门口进来,瞥见那里有张红榜,心里已是一个咯噔。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现在顿下步子抬头看去,赫然是太医院发布的榜单。她紧盯着榜单上的黑字,一直追寻下来,只见一处人名已被墨汁划去,隐约能看到前面一字,正是林字。
子蕊差点要痛哭出声,捂着嘴忍了下来,回到小药间,点了一炷香插在墙角的一棵桃树下,说道:“豆子,你是御医了。”
*************
从安宁阁回来后一个时辰,小药间又来了侍卫。子蕊起先以为他们是来彻底搜查豆子东西的,还未开口,就见其他两个本在休息的药娘被擒了过来。
一个年约五十的御医也从后面走了过来,问道:“今天给安贵人熬的药渣在何处?”
子蕊微微皱着眉,将安贵人的熬药砂锅拿给他。御医接了过来,将药渣倒在桌子上,细看了会,脸色已变了。走到侍卫长旁附耳说了一番。
侍卫长听完看了三人一眼,说道:“今天是谁送药给安贵人的?”
子蕊心里略微不安,说道:“我。”
侍卫长紧盯着她,问道:“药是你熬的?”
“是。”
一字落下,侍卫长脸上已有了笑,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抓起来。”
子蕊脸色微变,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抓我?”
“谋害龙子。”
“什么谋害龙子?”
“安贵人喝了你送来的汤药后,不幸小产。经御医诊断后,证实里面放入了堕胎药物。”
子蕊瞪大了眼,药的确是她熬的,但是她自己清楚并没有动任何手脚。可是从熬药到送到安贵人那里,她一直未离开,不可能让人在汤药里下毒。见侍卫已经走前,她闭目集中精神去想,这不是在她看守的那段时间被下药,而且御医是从药渣中判断出有堕胎药物。她睁眼看着侍卫长道:“我没有下毒。这药并不是我去太医院拿的,我今天才回宫,到了这里,药已经放好了。”
侍卫长听言,看向御医,御医说道:“来拿药的的确不是这个药娘。”
“那是谁?”
御医看向其他两个药娘,指了其中一人:“她。”
见那手指指向自己,那药娘已是双腿一软,跪地道:“不、不是我。”
侍卫长冷哼一声:“即使去拿药的是她,你们两个都有嫌疑。拿药的可以在里面下药,熬药的时候也可以在里面下药。”
子蕊眉头微皱,侍卫前来反押她的手,她也并不挣扎。侍卫长以为她已经认罪,刚冷笑一声,却见她又抬起头来,问道:“御医大人,那致落胎的药物是什么?”
“红花。”
红花,红花。子蕊皱着眉头,她好似听过豆子说过这一味药。他没事的时候总是抱着本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