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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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九月,南巡前,康熙突然把胤禛留下帮忙处理政务,太子仍旧跟着,我傻了眼,这是怎么讲?
康熙走后,我一直心怀忐忑,于是便多放了心思在乾清宫。索额图倒是日日平常理政,有时也会四处逛逛,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一日惠儿从外边回来,不经意的跟我说道,“今儿宫里换了一批侍卫,竟然拦着我问我做什么。”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我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弹起来。拔腿就往外跑,跑出门去复又站住,惠儿一头撞到我背上,“姑娘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刚想起什么事儿,这会儿又觉的不急。”我互捶着双拳说,心里却一直思量着胤禛与此的关系。
“惠儿,跟我去永和宫一趟!”我吩咐着就朝前走,想想又拐回住处,拿了本日里翻的《金刚经》。
惠儿一头雾水的跟着我。
德妃的侍女夏荷见是我,吃了好半天的惊才领我进去。德妃见我也是一愣,立刻换了笑容,“今儿若黎姑娘怎么得闲儿来本宫这里了?”
我一笑,把《金刚经》交给夏荷递上去。“太后常说娘娘也是礼佛的,且深得感悟,常嘱咐若黎跟娘娘讨教着些。今儿送这书来,一算是若黎的心意,二也想请娘娘多点拨着些若黎。”
德妃看了半天手中的书,用手指轻轻的扣着封面,抬头看我。
“太后娘娘这几日也想许个愿,求上天庇佑圣上龙体安康,百姓黎民乐业。只是若黎想宫里的佛堂未免失于佛缘,倒不如去潭柘寺来的虔诚。但是如今皇上离京,宫里也新换了侍卫,怕是太后出行多有不便,况若黎人微言轻,太后并不一定以若黎为然。”我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想以她智力,一定感觉到什么。
还是不说话,还是神情平淡的望着我,我们就那么对峙着。
“凭什么姑娘说的本宫就要信呢?”
“娘娘心清志明,哪能就若黎意志。不过是若黎一厢情愿,娘娘三思。”
忽然她一笑,“姑娘为太后,可是多费了心了!”
我含笑低头,“那是若黎应该做的。”
我想她如果真的聪明,早从宫里的变化和我说的话里嗅出些什么来了。我给她的那本《金刚经》是每一个信佛之人都必备的,她不可能没有,我又给她送了一本去,她一定看出我本意并不是给她送本经书,也不是单纯请太后潭柘寺祈福。那么自有第三层意思出来,她可能不尽信我的话,只是去趟潭柘寺,并不需要她花多大的代价,她势必会考虑下我的建议。
果然,三天后,康熙传谕四阿哥胤禛护送皇太后潭柘寺祈福,德妃乌雅氏随行。太后似乎很高兴,临时命我也跟着同去,我自然巴不得。但是心里一直在盘算,太后祈福最多在潭柘寺呆上三天。然而我并不知道索额图是否会这次谋反,又选在什么时候。到时候怎么拖住胤禛才是?
撩开车帘,看他正骑马走在太后车驾旁,大约是觉出有人看他,回过头来朝我这里望,我连忙放了帘子。
到了第二日,我开始坐立不安,明日就要回程,可紫禁城并无半点消息传来。我急的团团转,甚至祈祷索额图快点行事。转了许久,想只有借太后说事了,就是有点对不住她老人家。
正要出门去,却不防胤禛从一旁门里进来扯住我,“看你跟蚂蚁似的转半日了,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你没事看人转圈干吗,我吃饱了撑的,你管的着吗?”我挣开他的手说。
他绷着的脸一下子松了,露出一抹俊美的笑来,“你真什么话都能说!”
“哎!胤禛!”我笑着叫他。
他愣了一愣,“什么事儿?”
“后山上枫叶红的正好,太后肯定喜欢看去,不如去看看?”
“你自己想去,拿太后作什么幌子?”
“那终究说不好,再说,太后难得出来,干吗不大家一起高兴!”
他沉着脸看了我一眼,就出门去,到门口,见我没跟着,“不是说要请太后去么?又换主意了?”
我立刻跟上。
潭柘寺方丈在前引路,一行人向后山走去。本要给太后打轿子,可是我说,“既是出来看风景,咱们不如慢慢走了去,太后您摸摸花花草草的,岂不高兴!”
太后乐呵呵的答应了。德妃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只作没看到,搀着太后慢慢的走,还不忘时时提醒一句“您走慢点,别出了汗,回头着了凉。”
太后直夸我体贴,她哪里知道我要的就是她着凉!
事实若然,太后因大半辈子都少出宫,今天又那么近距离的亲近自然,心情一好,就多走了几步,山风又大,到晚间,就觉出身体不适来。随行的太医开了方子,吩咐煎药,我把各样药的份量都减了些。太后不过是一般的伤风感冒,不吃药挺几日也自会好的。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翌日回不的得城,我松了好大一口气下来。小心的看护着太后,自然没少自责。亏得太后一向仁慈,只道是自己贪看风景,怪不得我。
以此又耽搁了两日,胤禛每日处理政务都靠各部飞骑,他们也不嫌麻烦。太后的病看看要好,忽一日,宫里一整天都未有人来,他们看视太后说起这事时,我手抓着衣襟紧张的两手出汗。该来的果然来了!
到了第二日又是如此。胤禛有些急了,至晚间就要人备马说是回去看看,我慌忙跟着出去,站在台子上不知该怎么拦才好。他看见我,正要过来时,忽然德妃跟前的夏荷急急的跑过来,带着哭腔道,“四爷不好了,娘娘刚才不知怎的,突然在殿前晕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迅速看了我一眼,甩手跟夏荷去了。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脚底下一软,就瘫坐下去。
我跟着进去时,德妃房里已是一屋子的人,太医正在问诊,看情形她不会一时半会儿就好了。我方回到太后那里去。
虽是如此,可还是难免担心,我并不清楚他最后有没有牵连进去,眼下也只能干等。紫禁城里的动静势必会迅速传到康熙那里,只要能拖到康熙回来,就一切好说。只有一点,那就是,这次密谋,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参与。如是这样,我的心血未免白费,潜意识的希望他是清白的。
难以潜怀,看看太后渐好,又有李嬷嬷守着,便一个人溜到后山上去。采了一把枫叶,想起大学室友佳佳的个人空间,名字叫当红叶疯了的时候!我想真在这样下去,我也非得疯了。遥望着远山,心里一阵怅惘,望不到的地方,到底是我的前世,还是我的今生!
身后一阵草动,我回头,正是胤禛一个人过来。我立住看他,他停下,神色凝重,却也不开口。就这样互望了半天,我才张口问道,“宫里可有消息?”
他摇头。坐了,用手拨弄手边的草,“我想宫里一定是出了大事。”他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说道。我挨着他坐下,他奇怪的望了我一眼,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温顺。
“你不要回去看了?”我试探着问道。
“这会子大概用不着,看这情形应该没翻天。这里消息中断,若再有变故,我的人定会想法子传过来。我只奇怪,为什么派出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也不见那边有人来。”
“你跟我说这些?”我瞪大眼睛问。“这话你原该避讳着些。”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你哪天犯了事儿,追究到我这儿来,我摆脱不了干系。我应该去找张纸来,你给开个证明,说我们今日只谈天气来着,然后……”
他一把捏了我的嘴,笑着说,“你风凉话说的越来越利索了。”
我趔着去掰他的手,他手腕一翻就抓住了我的手,我立刻恼了,“你是不是觉的这样虐待我很有意思啊?”
“是的。”
“混蛋!”
“再骂一句?”他冷了脸,瞪着眼睛看我。见我脸色不变,嗤的一下笑出声来,“你说你会怕什么?”
“耗子!”
“别的没了?”他一笑。
“没了。”
“蛇!”他突然看着我身后喝道!
我一个激灵就站起来朝前冲,被他伸手拦住,便又叫又挣,他大声笑着把我摁到他怀里,“哄你呢!”
我早吓的两眼泪出来,听他这么一说,照他胸部就是一拳,没想到他闷哼一声就躺下了,双眼紧闭,眉头也皱着,箍着我的手也松了。我吃不准他是真的假的,先小心的晃晃,他就不动,我的头立刻就大了,“胤禛,胤禛?”试他鼻息,没一丝呼吸。这下彻底慌了神,看看周围连个鸟影子都没有,也顾不得哭,想想自己的急救常识,就只有人工呼吸。捏了他的鼻子,吸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要吹时,低头看他眼睛睁的好好的正看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再给他一拳,可他早料到半途就给截下,“我看睁眼睁的早了。”
我一拧身,背对着他坐了,“哼,你一贝勒爷就这样欺负人的?”
“我要是晚点睁眼,就是你欺负我了吧!”他嘲弄的说道。
“你……”我还用胳膊肘去撞他时,他双臂一环,就吧我环进了他的怀里,下巴顺势搁到我头上。我那一肘硬生生失了力道!
“若黎,别乱动,就这么好好坐着,一会就好。”他轻轻叹了口气道。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吹得身上衣服猎猎的响,脸上的皮肤立刻冰冷了下去,我下意识的在胳膊上偎了偎,他的胳膊抬高了些,刚好挡住风。我不在动,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来了,心里头疼疼的痒痒的,突然就想哭了。有一刻甚至想,若不是在古代,若不是他,有那么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我,我肯定就此把自己托付了。我这样辛苦一辈子,挣来挣去,不就为挣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我也叹出一口气去,风耳边声更紧了!
两日后,小安子出现在潭柘寺的大殿里,先给太后见了礼,就说请四贝勒爷先回宫去。太后知道并不多言语,只嘱咐胤禛路上小心。
我知道小安子是随驾南巡了的,他此时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康熙已经回来,那就是说索额图之事暂告一段落,四阿哥胤禛一直陪护太后在潭柘寺祈福,对宫里一概事物不知,有天大的风险,他都无事了!
我长嘘了一口气,看胤禛留下苏培盛照顾太后德妃随后回宫,便神色凝重的飞马而去。我站着看了一会儿马蹄溅起的尘烟,一回身,看到夏荷扶着德妃站在身后,德妃定定的看着我,那神情彷佛从不认识我。
我们的车也在半日后上路,马车一路颠簸,由于连日来紧张,这下突然放松,困意就挥之不去,一闭上眼睛,就立刻睡熟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自己的床上,直怀疑先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扎挣着坐起,觉的全身酸软无力,一只手伸过来扶了我一把,竟然是胤禛。我一愣神儿,他也没表情,嘶哑着喉咙说了句,“作什么累的你那样,竟昏在马车里。”
“我好像是睡着的!”我反驳道。
他手一用力,我就被埋进了他怀里,听到他的心,“嘭”一下,“嘭”两下,三下四下的逐渐快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理着我的头发,“若黎,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是不是你就愿意跟了我,咱们一处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我摇了摇头。
“嗯?”他扶起我双肩,挑了挑眉。
“我还没嫁过人,你都娶了两个,一是不公平,二是我不会跟其他女人共用一个相公。”我字正腔圆的答。
“呵!”这回他竟没恼,笑着拍了下我的脸。仰身枕了我的腿,半躺在我床上。我急忙拉他,“你给我起来,这是宫里。给人看见跳进黄河我也洗不清了。”
他只闭了眼不动,“那你就别浪费功夫洗了!”我还要拉,他就拽住我的手,“这会儿都是子时三刻了,不会有人看见,惠儿也早睡下。”也不放我的手,就拽着搁到他脖子里。
“那你怎么还在宫里?”我疑惑的问。
“太子病重,皇阿玛先带着回宫了。今晚我负责宫内守卫,不用回去。”
“都回来了?十三十四呢?”我摇着他着急的问。
“十三代皇阿玛泰山祭祀。是我在你跟前,你就先关心我吧。”他轻轻的掐我的手。
我吃疼,用另一只手打了他一巴掌。“你不坚守岗位,来这里做什么了?不怕有人趁虚而入?”
他翻了个身,索性把我的手枕到头底下,“怕就不来了。”
第 22 章
第二天一早醒时,发现自己床上躺的好好的,胤禛不知什么时候走的。看看周围,竟没有一丝他来过的痕迹。
惠儿进来见我发愣,也不说什么,只备了东西给我洗漱。
完毕到乾清宫,见康熙正坐着看什么,我走近了,发现是我离宫前填的如梦令:“昨日晓梦初醒,闻得故园春晴。秋凉露浓霜冷,不耐三更漏静。归去,归去。耳畔杜鹃声重。”
我一旁静着站了。
许久,康熙抬起头来,见我在,便指着问,“若黎填的?”
我答是。
“字儿进益了,词填的太悲。”
“若黎看纳拉容若的词,便手痒也填了一阙,让皇上笑话了。”
“哦,若黎喜欢纳兰的词?朕也喜欢,他是我们满人第一有才的。哦对了,他儿子叫福格的,若黎也认识吧?”
“若黎认识,福格才情也不差。”
“呵呵,听说那日酒楼你和的就是福格的词啊!”
我笑着低下了头。康熙把那张纸交给我,脸上也没别的表情,便去了前面殿里。
一直到十三他们回来,宫里也不见有什么不平常处。索额图依旧还是他的领内阁大臣,亦不曾有薄待太子的地方。
我想那也不是我能管的,尽着本份做自己的事才是正经。得了空便跟朗世宁学习拉丁文。
十三找我时,后边竟跟着福格。我正纳闷着,福格什么时候跟在十三后边了。十三指使身后的小太监苏和搬了一个盒子,说是送我的礼物。我打开一看,竟然全是千姿百态,或圆润,或棱角分明,或憨态可鞠的石头。我喜的只顾挑挑拣拣,都忘招呼他们喝茶。十三自己坐了,也让福格坐下,“料到你会喜欢,可着劲儿捡了这许多。还有拓的一些古人遗墨,你先挑几张喜欢的,我再送别人。”
“石头全给我。”我笑着直起身来,翻检那些拓字,“这字儿就不要了,凭他古人的东西就是好的?偏不喜欢你们见着这个是苏东坡用过的笔砚,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