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权术-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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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过。”
简怀箴心中一酸,道:“回头本宫吩咐尚膳监和惜薪司重新给你们送些来。你们三人照顾主子,也辛苦了。本宫多谢你们。”
三人忙摇摇头,连声道:“皇长公主莫怪,奴婢们不敢。”
朱见辰却闭着眼睛,轻声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家说众生平等。又有什么好争,好抢的呢?”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用得都是最平常的语气,简怀箴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他是说出心中所想。不禁暗暗点头。
简怀箴又向两个太监和老宫女询问了一些南内的日常事情,朱见辰却专心礼佛,再也不同他们说话了。简怀箴见他一心向佛,心中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酸涩。不同就是不同!
虽然朱祁镇和朱见深,是她的子孙,而朱祁钰和朱见辰,也是她的子孙。可是不一样这个事实,任凭她怎么想,都是没有法子改变的。因为夺门之变的时候,她没有法子阻止。夺门之变后,江山已经是朱祁镇的江山。
她作为明朝的公主,必须要想法子帮助朱祁镇,扶持这大明朝的江山。为了保住江山,就一定会有人牺牲。而牺牲的人,除了当年的朱祁钰、于谦,还有今日的朱见辰。
简怀箴心中酸涩,是因为朱见辰的处境,还有他年纪轻轻与世无争,一心礼佛的态度。而她心中欣慰,是因为去探过朱见辰后,她可以确定朱见深的事情,与朱见辰没有半分干系。她不想见到大明江山不保,也不想见到子孙相残。如今,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所以她欣慰。
回到万安宫后,简怀箴立刻吩咐把各司的专管太监们传来,向他们询问南内的供应。太监们见简怀箴关心南内,谁不紧张,立刻重新换了上好的银炭、膳食等重新送了过去。宫中的人做事都是一窝蜂,其余的人见到此种情形,也立刻跟着去做了。
何况,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顾虑。如今英宗朱祁镇的身子大是不好,太子朱见深又死活未知,谁知道这天下会不会一朝变了主子。简怀箴忽然在此时对朱见辰格外关照,难免不是暗示之意。想到这些,谁还敢对南内不殷勤?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简怀箴格外关照南内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朱祁镇耳中,朱祁镇不禁担心起来。他知道如今的情况下,简怀箴手中握着生杀大权,她要是起头提出让朱祁镇退位让贤,朝中群臣应该莫不依从。
想到这些,他心中大为急躁,却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身体变得更差。一个时辰之内,连续晕厥了两次。
太监宫女们不敢怠慢,连传太医来为英宗诊症,又派人把简怀箴请来。简怀箴见到朱祁镇的时候,他已经好转一些,精神仍旧很低迷,望着简怀箴,眼中泪水连连,却不说话。
简怀箴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他心中所想,便握着他的手,安慰道:“皇帝,我知道现在你心中在想什么。不是那么回事儿。本宫曾经怀疑皇太子失踪的事,与见辰有关,便去南内看了看。结果被本宫发现,见辰已经皈依佛门,与世无争,南内的情况非常糟糕,宫中各司给他们的供应,完全不足。本宫疼惜他是我朱家子孙,这才命人对他照拂。皇帝万万不可多心。本宫答应你要把太子找回来,就一定会把太子给找回来。”
简怀箴的一席话,完全说到朱祁镇的心坎之上。他听到简怀箴这么一说,心中的顾虑顿时消失不少。他望着简怀箴,眼中满是殷切之情。简怀箴握着他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们大明朝不能没有太子,见深一定会活着回来。”
朱祁镇用力点点头,露出轻松的神色。简怀箴又安慰了他几句好生养病的话,重新回到万安宫中。
第二日,孙祥用前来禀告,说已经查不出李宗二人是何人引入宫中的了,因为关于二人的卷宗,已经完全烧毁。简怀箴很是失望,却也没有法子。只好嘱咐孙祥用几句,让他好生照顾皇帝,便让他退下去了。
孙祥用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万安宫门外。站在简怀箴身边的零落,像是想起什么,疑惑道:“我那天看到的刺客,背影倒是与孙公公有些相像。天下相像的人,还真是不少。”她原是漫不经心说的,她的话听到简怀箴耳中,却是一震。
简怀箴忽然觉得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一瞬间便想得清楚了。
零落服侍简怀箴很多年,对她的生活习惯都很清楚,见她的神情,便问道:“公主,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简怀箴点头:“嗯,本宫的确是想到了什么。本宫千思万想,宫中是有本事,能覆雨翻云。甚至连辰儿都想到了,却唯独忽略了一个人。”
“公主说得是孙公公?”零落的眼神,望着孙祥用离开的地方,道。
“是。”简怀箴叹口气:“一直以来,我都对孙祥用很信任。因为他是跟皇帝共同患过难的人,皇帝信任他,我自然也信任他。但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这整个后宫之中,除了他,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肆意的浮云翻云?要说太监们的权力大,谁又能大的过孙祥用?零落,你意下如何。”
零落面上有些茫然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这孙公公,平日里是对皇上十分忠心的,想来应该不是他吧。”
“我也希望不是他。零落,你立刻去烛影摇红分舵一趟,就说本宫下的命令,要他们给彻查孙祥用这个人。希望是本宫猜错了。要不然,一个有异心的人,在皇上身边服侍了二十多年,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简怀箴想起来,便觉得不寒而栗。
“是,奴婢这就去办。”零落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简怀箴坐在黄花梨紫木椅之上,忧心忡忡,决定出宫去怀明苑一趟。
到了怀明苑中,让她觉得颇为惊喜的是,方寥、唐惊染和于冕,都已经从南京回来了。于冕和唐惊染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
简怀箴告知于冕,他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在回京途中,相信很快就可以回到京城,于冕大为感激。
众人落座,简怀箴便在这两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并把自己怀疑孙祥用的事,也告知了众人。又问到杜余杭和文笑影打探消息如何,众人都说暂时还没有回复。
江少衡叹道:“这孙祥用昔年曾经服侍过宣德皇帝,如今服侍当今皇上,不知不觉二十多年。若是他当真有异心,想来都觉得可怖。”
简怀箴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孙祥用昔年曾经同皇帝一起在瓦剌患难与共,如今若是奸细,怎么说也说不通。但是仔细想想,自从曹吉祥死后,宫中除了他,再也无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或者,等烛影摇红的回报再说也不迟。”方寥说道。
“好。”简怀箴沉思片刻道:“哥哥,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帮我走一遭。”
简文英闻言点头:“箴儿你说便是。”
“我派人把于夫人和于柔从山西接回来。我怕路途之中,会有人对她们不利。还请哥哥帮我走一趟,保护于夫人和小姐。”简怀箴请辞恳切道。
简文英意会,当即道:“好。”保护于夫人和于柔,这算是私事。请一般的人去总不能放心,而这样的事情又不好麻烦旁人,简文英简怀箴兄妹亲厚无间,她自然请自己的哥哥前去帮忙。简文英也明白她的一番心思。
三十三,女监客
简怀箴交代完毕所有事情,便又回到宫中。在宫中过了两日,她一直特别注意孙祥用的动静。孙祥用看上去与平时别无二致,对皇帝甚为关怀。
第三天,烛影摇红的人联系零落。零落出宫接到消息后,回来见简怀箴。
她匆匆忙忙走进来,脸色十分难看。简怀箴见到,便出言相询:“可是孙公公的事,有了结果?”
零落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公主,你却想不到,这孙公公到底是何人。”
简怀箴心中早已预料到最坏的结果,因而淡淡问道:“孙公公却是何许人?”
“启禀公主,据烛影摇红的探子回报,孙公公老家是永平滦州,他本不姓孙,姓曹。”
简怀箴闻言大惊,心中已经明白一些。被诛的宦官曹吉祥也是永平滦州人,两人之间,恐怕有些微妙的联系。
零落继续说道:“孙公公老家是滦州乐平镇穆六村,曹吉祥的老家也是穆六村。曹吉祥原本的名字叫曹深,孙公公本名叫曹泳。”
“他们是兄弟,对么?”简怀箴沉吟片刻,问道。
零落点头:“确是如此。曹吉祥长孙公公八岁。孙公公六岁时,父母在一场瘟疫中死去。只剩下兄弟两人相依为命。曹吉祥对孙公公甚好。他后来进宫当太监,也是因为年景差,他年纪尚小,照顾不了弟弟,为能得到一笔入宫的费用,就进宫做了太监。曹吉祥进宫的时候,把孙公公托付给邻居一户姓孙的人家。后来,姓孙的人家逃难到了永州,他们一家在永州住了下来。”
简怀箴叹气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他们一人姓曹,一人姓孙了。”
“姓孙的一家原本对孙公公甚好,可惜后来孙公公的后母迷上打马吊,输光了钱,便把孙公公转卖给别人。后来,孙公公很是过了些苦日子,被迫无奈之下,入宫净身做了太监。”零落颇为感叹道。
简怀箴也很是感慨,尽管如此,却仍旧未忘记大事为重。因而问道:“你说孙公公是后来才入宫为太监,曹吉祥很早就进了宫。孙公公可知道曹吉祥是自己的亲生哥哥?”
零落摇摇头,道:“烛影摇红的探子去滦州打探到的消息只有这么多。至于孙公公知不知道自己与曹吉祥的关系,却是未知。倘若他知晓两人关系,那么所有的事,或者是他做出来的也未知。只是如果他不知道曹吉祥与他本是兄弟,或者这件事便与孙公公无关。”
“你说得对,”简怀箴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先弄清楚再说。曹吉祥已经死了好几年,若是孙祥用知道自己的身世,应该早就想法子为兄长报仇才是,又岂会拖到现在才动手?我们切莫冤枉好人。”
零落深以为然,问道:“公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简怀箴想了想,说道:“你命嫣然立即传孙祥用前来,本宫想查清楚这件事。”
零落答应着去了。过了不多久,孙祥用就随着嫣然走了进来。他见到简怀箴,上前行礼完毕,问道:“公主着急宣召老奴前来,可是为了皇上病情一一事?皇上这两日。比前几日精神要好些,公主请勿担心。”
简怀箴不动神色,笑道:“皇帝病了这么久,多亏孙公公悉心照料。本宫与皇帝都很感谢孙公公。零落,你去搬张椅子来,本宫要与孙公公好好叙叙。”
零落应了声是,便去搬了一张黄花梨紫檀木帽椅放到孙祥用的面前。
孙祥用如何不知零落是简怀箴面前的红人,当即连声道谢。侧着身子坐了下来,道:“老奴侍奉皇上,原是天大的恩赐,皇长公主折杀老奴了。”
简怀箴笑道:“孙公公何必客气。宫中谁对皇帝尽心尽力,本宫还是一清二楚的。”接着,便只做闲话家常,询问了孙祥用很多朱祁镇的事情。孙祥用的精神,渐渐松懈下来,对于简怀箴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两人详谈甚欢。
忽然,简怀箴一转口风,道:“孙公公,今日懿妃探望本宫,带来一些滦州的特产千层糕。本宫听说你原本也是滦州人氏,本宫念你侍奉皇帝辛苦,千层糕便赏赐给你吧。零落,你去把糕点取来,赏给孙公公享用。”
孙祥用的身子微微一颤,面上掠过一丝惶恐,立即说道:“回禀长公主,老奴并不是滦州人。老奴乃是永州人氏。”
简怀箴“哦”了一声,道:“竟然是本宫记错了。既然如此,零落,你去取永州进贡来的金丝大枣,给孙公公尝鲜吧。”
零落应声而去,过了片刻,取了两盒金丝大枣来,送到孙祥用面前。孙祥用口中道谢,打开盒子,见到金灿灿的大枣,一时之间竟然很是感触:“不知不觉老奴已经离开家乡二十余载,也不知家中的父母近况如何。”
简怀箴不动声色道:“孙公公想回去探望父母,原也是人之常情。等皇太子回宫,照料皇上身子,本宫便向皇上说一声,教你衣锦还乡便是。”
“老奴叩谢皇长公主。”孙祥用行礼谢恩。
简怀箴摆摆手,道:“罢了。你也离开皇帝有些时候了,别的太监们想必也侍奉不惯。你早些回去吧。”孙祥用答应一声,便行礼告辞。
等到孙祥用离开万安宫后,零落站到简怀箴面前,问道:“公主,你怎么看?”
简怀箴端着茶杯,眼中露出犀利的神色,道:“如果我猜地不错,孙祥用一定早已经知道自己是曹吉祥弟弟的事。”
“何以见得?”零落有些不解。
简怀箴缓缓道:“方才本宫先问他一些日常事务,分散他的精力。等到他不那么堤防,本宫忽然说要送他滦州的特产千层糕,他当时有一丝紧张,即可说自己并不是滦州人,而是永州人氏。你同本宫说过,孙祥用被送予孙家时,已经有六岁。后来过了几年,孙家才搬家到永州。那时候孙祥用想必也有**岁了。**岁的孩子,怎么会对自己童年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本宫忽然问他,他猝不及防,忙着为自己辩解。”
零落赞叹道:“公主高人。公主如此一问,孙祥用岂不是知道公主在疑他?”
简怀箴微笑:“正是如此。我是故意让他想到本宫已经疑他。如此一来,他若当真是幕后之人,必然会有所行动。从现在开始,本宫只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就一定能够查出事情的真相。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是这个道理。”
零落想了想,道:“公主所言不差。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做好?”
简怀箴笑道:“你什么也不必做。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好生休息几日吧。至于孙祥用的事,让年轻后辈来做吧。你让嫣然立即出宫到怀明苑,让惊染进宫。孙祥用的事,就交给她做好了。”
零落答应道:“是。”立刻吩咐嫣然出宫通知唐惊染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