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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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慧不由使力攥紧了身下的锦垫,祖母的话,俨如当头一棒,把那点刚冒头的酸楚又打回去。她的心又回到一个黑漆漆的老地方——无声而冰冷。
素慧叫过贴身大丫鬟;“丽枝,王爷呢?”
“王爷还在书房作画。”叫丽枝的丫头声音轻柔,体态婀娜。
“王爷晚饭吃的好不好?”
“和平常一样,吃了一碗饭。”
“晚上的汤品,炖好了吗?”那药膳方子是祖母找的,听说一举得男。
“已经好了。王妃别担心,用暖壶温着呢。”
丽枝说着端过暖壶里温着的一个玉碗;素慧接过,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照着铜镜,补了层口脂,又仔细(。。)整 理一遍妆容,才命丽枝端着汤品去了书房。
素慧进房,对明亲王屈膝见礼。她巡视一遍书房,发现六扇窗面大开、凉风习习。素惠立起眉梢,对站在门侧的侍从低声喝斥:“这夜里凉,怎么还开着窗?小心王爷受了寒!”
明亲王着墨的只笔微顿,不作表态、依旧埋头继续作画。
侍从心里发苦,王爷不发话,谁敢在夜里开窗?抬眼瞄了眼没有动静的王爷;磨蹭着靠近墙边,蹑手蹑脚的关了水绡轩窗。
素慧见明亲王从她进来,就没抬眼望过她一次,心生窘意,一时进退不得。后面跟着的丽枝见状,灵机一动,端着汤品俯身对明亲王禀道:
“王妃见王爷作画辛苦,特意熬了汤品给王爷,王爷要不要尝尝?”
不待明亲王作出反应,素慧借机上前,带着笑容道:“王爷总是夜里作画,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
说着就从丽枝手上接过那汤品,小心的放在书案上。丽枝微僵着身体垂下眸子,急忙退至角落。
明亲王抬眼扫过那带盖玉碗,声音清淡而低缓:
“王妃辛苦。”
“伺候王爷是妾身的本份,妾身不辛苦。”素慧形似局促、连忙笑着应道。
明亲王放下刻着斑竹的画笔,吩咐众侍:
“你们都先退下!本王有话和王妃说。”
窸窣声落,仆从眨眼就退个干净,房里只剩夫妻两人。素慧心头鹿撞,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王爷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实在屈指可数。
明亲王端起案上的汤品,喝了几口,指指房中的太师椅,和缓低沉的对素慧道:
“你也坐!”
素慧有些受惊若宠,听着明亲王温暖如玉的声音,仿若又回到几年前的新婚时光,脸颊微红。心里思绪纷起;果然,别院是来对了。没了那些妖娆的姬妾,王爷也愿意和她相对而坐。祖母说的对,乘着这次机会,怀上孩子才是正理。
“当年长公主得仁慧皇后教导,连父皇都说,皇姐睿智娴雅。这些年,也未见她多和谁亲近……”
说着,明亲王就抬眼看眼素慧。
素慧听着他的话头,想到长公主和自己也不亲近,不由就有些发虚。心里再也不敢多作幻想,顿时又有些发慌、暗自揪着衣袖,垂目倾听。
片刻,又听王爷轻淡的声音在说:“今日见皇后和皇姐,相处到是愉悦。”
素慧想起苍穹院晚膳的情景,赞同点头。明亲王眼睛捕捉到她的动作,饱含深意道:“怎么?王妃这次也有同感?”
素慧抬起头,脸色微微涨红,轻声道:“确实!妾身在苍穹院同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用晚膳,一晚上,长公主笑的比妾身以前所有见到的都要多。”
“到是意外!”明亲王听完,不禁也是诧异。
“可不是,长公主还和皇后娘娘比说笑话呢!”素慧想着当时的光景,就笑了起来。
明亲王平淡的脸上意外多抹好奇;
“笑话?都说了什么笑话?”
素慧见丈夫感兴趣,连忙娓娓道来;“皇后娘娘和公主打赌,各自讲个笑话。谁的不好笑就算输,输的一方就付赢方一锭金子。”
“有意思,到是第一次听说皇姐会讲笑话。”
明亲王身体后放,靠着软垫,神情有放松后的慵懒;
“她们都讲了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素慧看着王爷目含期待的望着自己,眉眼染笑,似是又见到新婚时的旖旎笑颜,一阵面热心暖。声音不知觉间就染了娇嫩的清脆:“先是长公主说,‘从前有个穷秀才,总爱念诗吟文。一天,有人问他,你为什么最近说的少,听的多了?秀才回答说,我有两只耳朵,却只有一张嘴,听的当然要比说的多了一倍。’”
明亲王听完颔首;“这笑话虽不好笑,到有雅意。皇后的笑话呢,又是什么?”
素慧见明亲王听的投入,声音越发轻柔甜腻,细细讲了起来:“皇后娘娘说,‘有个孙子不听话,祖父就罚他站在太阳底下晒着。转眼孙子就被大太阳晒的汗流满面。父亲回家一看,心疼不已,二话不说,蹬蹬蹬也站在了太阳底下,嘴巴里还嚷着,你晒我儿子,我也晒你儿子!’”
明亲王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起来:“这个虽粗鄙了些,到是好笑。”
素慧看明亲王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直笑了片息;明亲王似有若无的声音又响起在素慧的耳畔:“皇后,到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素慧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皇后娘娘,是真的有意思。”
明亲王敛笑,侧目扫素慧一眼,不再言语。
***……***……***
【本章结束】
☆、第19章 漁策
翌日。
几人进香后,明亲王留在达观大师的茶室说话。溶月、长公主和素慧则先行返回别院,三人一番洗漱,溶月提议:“既然大家都不困,不如去半月湖坐坐?”
“半月湖?”别院几个有名的湖,大的是镜湖、小的是琥珀泉,素慧到从没听过半月湖。
长公主笑着给她解释:“就是苍穹院亭楼边上的那个,我们皇后娘娘给起的名字。”
素慧这才想起那日在苍穹院见到的那弯湖水,便也笑道:“想起来了,那湖还真像半个月亮,皇后娘娘这名起的贴切。”
溶月也笑;“当时第一次看到那湖,就觉得它小巧可爱,怎么看怎么觉得它像半牙月亮。”
由宫女簇拥,几人闲话到了亭楼。阳光正热,溶月让半春打开阁楼四面的琉璃窗,浓翠的杨柳、粉白的樱花、暖风携裹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溶月舒畅地长吸口气,笑容惬意地感慨:“这春天真美!怪不得人人都念着要思春。”
“又开始混说了!”长公主坐在软榻上,语气嗔怪,有股子特别的亲昵。
这样的话题,未免轻佻。
素慧不着痕迹的拧拧眉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下首。宫女们拎着攒盒、端着香茗,鱼贯而入。转眼,榻前的鸡翅木掐金丝几案上,就摆上了饽饽四品:鞭蓉糕 、豆沙糕、 椰子盏、 鸳鸯卷;乾果四品:奶白杏仁、 柿霜软糖、 酥炸腰果、 糖炒花生。
万春奉了杯红茶给溶月,再奉杯茉莉香片给长公主,最后奉给明亲王妃的是碧螺春。几人吃着茶点、细话谈笑;直到半春进来行礼通禀:“回皇后娘娘,明亲王来了!”
溶月几不可见的蹙眉,明亲王终究是男客,多见总是不妥。心里如此想着,脸上还是浅笑着吩咐:“请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明亲王妃素慧突然站起;脸上带着可疑的一抹晕光、急切切的说:“妾身去迎迎王爷!”见溶月颔首,就迫不及待的退去。
长公主挑了挑眉、望着溶月道:“皇后别见怪!她那眼里就只能看见明亲王。”
溶月对着长公主笑着摇摇头,正欲说话;眼角扫到一抹绛紫;转头一看,正是明亲王。身上不再是五爪暗纹的礼服,而是绣有麒麟的常服,想来已回过竹篱院。
行礼落座,溶月叫万春上茶,明亲王却没有喝茶,开门见山道:“本王特来向皇后娘娘辞行。”
长公主望望也是面带诧异的溶月,率先问:“不是说好了,一起住几天,等皇后娘娘生辰过了,我们一起回去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亲王脸上多了丝凝重:“从达观大师那里知道,现在潭柘寺里的流民有三百多人,估计还会陆续增多。虽说潭柘寺香火鼎盛,能供给粥食。但终不是长久之策。本王想着,还得奏请皇上,把京城周围的流民统计安置,方为妥当。”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默然。片刻后,明亲王打破沉默:“本王这次食言,实在有愧。还请皇后娘娘勿怪。”
溶月闻弦歌而知雅意,客气道:“明亲王不必介怀,生辰聚宴可以再等明年,但流民牵扯民心生计,却是连一日都等不得。明亲王理应公事为先。”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既如此,王爷打算何时动身?”再大的事,也没有国家社稷来的重要,长公主自然同意。
明亲王目的表明,放松了身体、靠着身后的锦缎椅袱,端起白瓷绘梅茶盅;
“明日一早。”
长公主听后,点头称好;溶月也颔首赞同。唯有明亲王妃素慧踌躇不定,自顾想着昨夜王爷歇在她房里。但是才一夜,如果能多住些日子,怀上的希望也大些。本来好好的,都怪什么流民,一时又急又恼、灰心丧气,脸色起伏不定,喘气声都大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长公主觉察,不由侧头询问:“素慧可是那里不舒服?”
素慧醒神,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耳畔忽听‘咣’地一声,素慧瞄眼一看,原来是王爷把茶盅掷在案上,动作大了,有几滴茶水泼了出来。站在素慧身后的丽枝急忙上前,一边拿帕子擦去水渍,一边急声问:
“王爷可有烫了哪里?”
明亲王没有答话,只是略带不耐的挥手斥退。尴尬难堪,像是把急火,轰一下、就烧在素慧心里。直熏得她如坐针毡、脸渐泛血;她低下头,两手交握在衣袖里,汗津津、直觉难受的狠。
长公主目光冷厉的扫了眼素慧身后的丽枝,心里叹着气,端起茶盅佯装喝茶。
这都是什么事!
溶月扶额,毕竟自己算是主人,怎么都的把这冷场给圆回来。她笑着转了话题:“你们这说回去就回去,本宫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明亲王妃。我们几个、刚才还计划一起坐船去镜湖钓鱼呢,素慧说,那镜湖有鲤鱼?”
明亲王淡润的目光在溶月的脸上快速滑过,见她还是一脸浅笑,丝毫没有为刚才失礼的行为而芥蒂生气。也堆了客气的笑,道:“那镜湖确有鲤鱼,原先本王就曾钓到过。”
长公主也加入进来,状似亲昵自然的笑言凑道:“既然真有,不钓也罢。俗语说鲤鱼跳龙门,可见鲤鱼是福兆!”
溶月点头附和:“还是公主想的周到……如今,百姓就需要福兆。”
长公主叹气:“唉!可不是,这战火之年,最是苦了百姓。”
谁说不是呢,溶月沉默,面对苦难,人往往更容易心生恻隐之心。
“皇姐别太忧心,西北战事很快就会结束。虽然边境百姓流离失所,但皇上已拨了大批钱粮抚恤。”明亲王正正身子,肃敬的对长公主劝慰。
希望政令畅通,落到实处!
溶月心里祈愿,嘴上还是忍不住把之前的困惑说出:“如今已过春耕,这些流民远离故土,意味着这一年都不会有收成。朝廷养一年,开销不是小数。况且还有明年?他们是否还可回去故土?是否还可以耕种?这些都规划好了,才是长久之策。”
明亲王听完、神色略肃:“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朝廷这几年连年征战,国库已是渐薄。”
长公主深以为然,面带忧郁,暗自点头。溶月思忱片刻、接着说道:“这抚民之策,施钱粮是当务之急,但要想解决流民根本的问题,还的多斟酌斟酌。老子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明亲王目光微闪,风姿谦硕:“皇后娘娘此言和皇上不谋而合。”
溶月听完,勉强笑笑、不再说话。敢情当权者早就想到了,暗自嘲笑自己还是幼稚,皇帝可不就是最善于考虑和应付这些问题的么!
***……………***…………***………
明亲王夫妇离开后,溶月和长公主呆在苍穹院。间接的,长公主也接受了溶月的一些生活见解和习惯。比如早饭加吃水果、饭后散步、睡前喝牛奶、不见客就不上妆等生活细节;两人相处融洽,俨然密友。
一日午后,两人坐在镜湖旁的亭子里。碧空如洗、鸟语花香,两人吃着茶点,闲话家常。
“溶月,那日你说鱼漁,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长公主问溶月。
溶月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长公主贵为公主,难得还能如此忧国忧民。
“其实溶月也没有特别好的法子,就是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力更生。”这是她的经验之谈,别人再帮,也没有帮你一辈子的道理。
“那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长公主往她身边凑了凑,看着明眸皓齿的皇后,像是肯定她有主意似的。溶月被长公主看的有些不自在。要说主意,也有几条。只是她听到明亲王既说皇帝已有主意,估计想的比她只多不少,何必班门弄斧。
“公主!后宫不得干政。皇上英敏神武,那些事还是交给皇上吧。”
长公主听溶月这么说,不免有些失望;小的时候,父皇就经常和母后商量朝事。自己耳熏目染,才养的自己不是那素常闺阁公主。
虽说现在的皇帝不是胞弟,但这江山终究是祖宗的江山、父皇的江山。自己为父皇,连终身的好姻缘都舍了。如果可能,是真的想做些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皇后平易近民、大智若愚。但每次谈到皇上,涉及朝政,她都是畏缩不前,防范甚严。
溶月见长公主、沉寂下来,愁眉锁眼,心里有些打突。难得有个还能相谈的朋友,溶月实不想弄僵关系。
“其实那些主意,我也不知能不能解决问题。想来大的方面,皇上必定有万全之策,如果公主有兴趣,不如就力所能及的做些小事,帮衬着安置潭柘寺的流民,算是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