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琴依-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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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进了日钥就紧跟着不放，也真是粘人的紧。”千冥啜了一小口青酒，眼角余光扫向门口处一桌人，眸中满是生冷的不屑。自打他二人进城，变立即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因是无关紧要也就放任开来不去理会，却不曾想到他们的耐心还真是不错。
“好烦。”嫣雪微皱着眉淡淡的说道：“最近有些懒散连着筋骨也松软了些。”
“呵呵。”千冥好笑的看着嫣雪道：“随你。”那丫头话中之意他岂会不知，反正他也闲来无事。
嫣雪与千冥用完膳后出了红尘居，在街巷人多之处闲逛，乘此机会戏耍一下身后跟踪的那些人。慢悠悠的晃当着直至日落西垂，行人渐少便上了马夫驶来的马车，车轮滚滚引着跟在身后的人驶向僻静无人之地。
“都跟了这么久了，也该够了不是。”马车停在一处荒废的破庙前，嫣雪下了马车淡漠的声音自口中吐出。
半晌无人应声，荒凉的破庙依旧空旷寂寥。嫣雪唇角微勾，一抹戏虐的笑意显现。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千冥笑得一脸邪肆，话音未落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半盏茶后安然的立于嫣雪身边。
然空寂的四周刹那间出现众多黑衣人，手持兵刃严正以待。
“你怎么做到的？”嫣雪甚是好奇千冥是怎样将隐于暗处之人逼迫而出的。
“不是要活动筋骨吗，何必问那么多。”千冥一脸莫测笑意，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嫣雪见千冥不说，想也知道他玩阴的便也不再多言，缓步向前，一步步逼近八名黑衣人。
风吹拂而过，卷起地上微尘，掀起嫣雪衣裙下摆，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嫣雪唇角微勾，霎时腾身而起与最近的黑衣人瞬间交手，赤手空拳与之对弈，不稍片刻黑衣人胸前中了一掌倒地而亡，余下的黑衣人具是大骇，握着兵刃的手有些冒汗。
嫣雪脚尖向下，踢起地上黑衣人的佩剑操持在手，冷冽的剑光直指余下的黑衣人。突然，原本立于黑衣人五步外的人在众多双锐利的双眸下凭空消失无踪。黑衣人捕捉不到她的气息，全身戒备的环顾四周。
‘叮’的一声轻响，还来不急多想，仅接着便是刀剑碰撞的‘叮当’之声与剧烈摩擦而迸射出的点点火花。
半盏茶刚过，叮当之声停歇，四周又从归寂静，然之前战圈之内只余嫣雪一人支身而立，青丝随风飞舞面容平静与夜色共融，凭添一抹神圣高洁之境。而她的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八名黑衣人的尸体，均是一剑毙命。
“看也看够了，还不现身！”轻浅的声音中无波无澜，嫣雪缓步走回千冥身边，视线落在右侧边仅有的一棵长势茂盛的杨树上。
四周依旧寂静无声，静谧而凭添一丝诡异。
“看来人家是不屑出来一见。”千冥唇角擒着一丝邪笑，吊儿郎当的出言调侃。
“已经第二次了，树上就那般舒服！”嫣雪突然冷声道，言语中透着威胁之意。
“是在下失礼了。”低沉清悦之声传出，一抹藏青色身影自杨树上翩然而下，风带起衣襟吹得沙沙作响。
“我当是谁有胆量偷窥。”千冥看着眼前不过二十岁的青衣男子笑道：“原来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五公子之一的千影公子。”
江湖名人异士无数，最有名的当数名声大噪一时的青年才俊，这便有奇公子之说。排名第一位的便是邪公子，此人邪肆张狂武功高绝，为人处事只凭自己喜好，无人得知其容貌，只因此人最善易容之术，亦无人知其名讳。排名第一只因在上界武林大会突然出现力压群雄却只因无聊，又如来时一般消失无踪让人诧异万分，因此而得名。第二位圣公子漓夜，此人便是人人赞不绝口的‘玉面神医’，虽也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得他救助之人如过江之鲫，因此排邪公子之后。第三位是毒公子唐雨泽，此人是四川唐门少主，用毒功夫出神入化且为人正直随和也被人们所赞。第四位便是眼前这位千影公子欧阳影，虽说名号中有千影二字却并非与千凰楼有关，而是此人轻功了得且最擅长隐匿跟踪，被他盯上之人便像身上系了根线一样，而线的另一头就扯在千影公子手中。想在他眼皮底下逃脱，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两次跟踪嫣雪均被发现也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好死不死的栽到嫣雪手里。最后一位是前不久刚刚被写入奇公子之列的最为年轻的一位，人称‘琴公子’的秦易轩，他能入奇公子之列并非是出众的容貌，高绝的琴艺，而是任谁都查不出的神秘身份，无人知晓他武功如何，才华如何，却成为奇公子中关注颇多的一位。
“欧阳家的人不是发过毒誓，此生绝不踏入日钥吗？”似询问又似自语的低喃着，嫣雪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面容清俊，气质儒雅的男子。
欧阳影闻言怔愣一时，刹那间恢复如赏上，这一鲜少人知道的秘密眼前的少女又是自哪里得知，还在猜测间又闻黑衣男子话语。
“丫头忘了吗，欧阳家的祖训可不光是训诫后人的。”千冥出言提醒，整个人仍是漫不经心之态。
“你是说欧阳家的人如若被日钥皇氏之人所救，必呆在此人身边一年之久，完成其一个心愿以做报答之事。”嫣雪秀眉微挑，看向欧阳影的黑眸又冷了几分。
“真聪明。”千冥不吝惜的夸赞道。
“两次跟踪，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念你无杀意饶你一命，回去告诉你主子莫要再纠缠，否则……”嫣雪清冷幽幽的眸光随意扫向欧阳影，落下时却重逾千斤。
‘好强的气势！’欧阳影心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看着他二人转身悄然离去，也无可奈何。
“怎么了？”千冥与嫣雪一同上了马车，见她神色凝重出言询问。
“那些人是夏家死士。”嫣雪身体自然向后倾仰，靠在车壁上缓缓的开口道：“左手衣袖内侧绣有夏家图腾。”
“那帮老匹夫要动你！”千冥冷声道，黑瞳中杀意尽现。
“还不清楚。”嫣雪有些头疼的蹙着眉，思付之后如何打算。
卷三 飘渺尘烟 第一百零八章 苏府夏府
一日嫣雪趁千冥外出办事的当口，将他叮嘱在他回来前不要擅自离开红尘居的话全数抛诸脑后，一个人悄然离开。
多久了，再次回到京都再次行走于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心中感慨又有谁能懂。嫣雪想着，漫无目的的游走，有些茫然的穿过川流而过的人群。
“怎么会来到这里？”嫣雪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朱漆的气派大门，微皱起眉有些懊恼自己的失神。原是夏府的府邸而今已物是人非，眼前曾写着‘夏府’的牌匾现已换成‘苏府’二字，这就是没落后的悲凉，微叹一声转身向开路行去。
“嫣雪！”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些熟悉的声音，嫣雪停下来转身向后看去。
“真的是你。”来人有些欣喜的看着停下的少女高兴道：“原想你不会来的。”
“顾筠凌，你一直在这里等我？”虽是疑问但也万分肯定，嫣雪看着眼前依旧俊逸的男子，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并不在意顾筠凌能一眼看穿她的易容。
“你回了日钥却很久没有回都城，我也不确定你是否会回来看一看。”顾筠凌坦言道，看着嫣雪的瞳仁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有什么事吗？”嫣雪可不认为顾筠凌没有让暗影注意她的行踪，更不相信他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自金临来到成辉。
“有人想见你。”顾筠凌不想隐瞒，对眼前所爱之人他做不到一丝欺骗。
“谁？”嫣雪不记得除那几人外会有人想见她。
“进苏府吧。”顾筠凌并不多作解释。
嫣雪闻言侧目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朱漆大门，上挂着‘苏府’二字的牌匾，眼中疑虑渐深。
顾筠凌深知嫣雪心中有疑，但他也不能现在就告诉她，开口道：“先进去再说吧。”
“不必了。”嫣雪断然拒绝道：“我不想见任何人，以后你我也自不必再见。”决绝的话语已表明她的态度，说完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嫣雪。”顾筠凌见嫣雪的决绝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急切的解释道：“不是你不想见的人，你知道我从不愿伤你半分。”
嫣雪转身并未抽回顾筠凌抓着的右手，直望向他盈满柔情的黑瞳，自他眼中看出他不想放弃的坚持与淡淡的忧愁，微垂下眼帘，叹畏一声终是点头答应了。
顾筠凌见嫣雪点头，心下一松怕她反悔立即拉着她进了苏府大门。
熟悉的石板路，一样的花圃树丛，一样的亭台楼阁，万分熟悉的环境，一尘不变的布置，嫣雪行走间看着四周的景物，仿若回到曾经的夏府，什么都没有变，变得只是一个牌匾，只是人心。
“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改变过。”顾筠凌看出嫣雪眼中的疑惑，隧开口解释道：“要见的人也与你有些关系。”
嫣雪不语，随着顾筠凌熟门熟路的进了书房，他虽不言明要见的人是谁，但她多少能猜得出，与她有关那便是与夏家有关。
“苏丞相。”顾筠凌最先开口行礼。
“世子请坐。”书桌后之人客气的说道，眼眸却看着顾筠凌身旁的清秀少女，眸中划过一丝疑惑一闪而逝。
嫣雪看向这位颇有名气的苏竣城苏丞相，自夏家覆灭后不久此人便被提拔为当朝左相，且在任职期间政绩斐然颇得人心，也是朝中实力雄厚的重臣之一。眼前之人紫衣素袍面容如刀雕斧刻，五十岁的年纪却仍老当力壮，眼眸精光流泻，一眼便知此人不简单。
“苏竣城。”嫣雪直乎其名毫不在意尊卑之分，面色坦然道：“直接说明你的目的吧。”
苏竣城先是一愣，看着眼前有些放肆的少女，心下一赞，很是欣赏少女的胆色，不甚在意她对自己的不尊重，开口道：“你是宁若？”话中带着疑问却是能肯定的。
“苏嫣雪。”嫣雪一字一字的沉声道，声音满是坚定的纠正。
“咳”苏竣城尴尬的轻咳一声，他知少女心有芥蒂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是你父亲的好友，此次听闻你回到日钥便想见见你。”
“怎么，要见我只是为照看故人之女吗？”嫣雪不屑的勾勾唇角将苏竣城话中的意味直接挑明。
苏竣城还未想到眼前的少女无畏的说出如此尖酸刻薄满含讽意的话语，而且确如她所言，顿时面色一僵无话可说。
“嫣雪，苏丞相是你父亲的挚交好友。”顾筠凌出声解围，生怕眼前的少女心中不快。
“挚交好友？”嫣雪冷斥一声颇为不屑道：“如此关系为何在夏家遇难时置之不理，又为何在夏家灭亡后占了丞相之位，为何明明知道钥皇的心思却仍将当朝左相沈沐晨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一声声的质问带着沉重而愤慨的怒火随之暴发出来。
苏竣城面色一沉，被少女质问的无言以对，虽然其中有各种原由但他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嫣雪！”顾筠凌见嫣雪已是气急忙出言阻止道：“苏丞相是有苦衷的。”
“苦衷！”嫣雪冷笑一声，不愿再听下去：“一句有苦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一句有苦衷就能换回我以前的生活吗，一句有苦衷就能让夏家所有人复活吗！既然不能那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假仁假义的说要照顾故人遗女，从此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此刻她心中怒火已被点燃，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嫣雪！”顾筠凌上前想抱住眼前心中伤痛之人，却被无情的推开了。
“不要碰我。”嫣雪厌恶的看了一眼顾筠凌，视而不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之色，冷冷的说道：“如今的我不是你们可以碰触的，亦不是你们可以利用的！”生冷的话语让在场的两人心中一颤，却无法言语。
“今日之事就此做罢，他日定不再相见。”嫣雪决绝的抛下一句，转身欲走，却被顾筠凌拉住。
“嫣雪，还有很多事你不知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顾筠凌生怕嫣雪一气之下真如她所说相见陌路，急忙说道。
“原因？”嫣雪挣脱顾筠凌的手，转身看向一直立于原地面色暗淡的苏竣城，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的嘲讽道：“钥皇之令还需要什么原因。”
“不是这样的。”顾筠凌以为嫣雪误会了。
“误会！我怎么会误会。”嫣雪冷笑道：“我手中即便没有夏家的势力，该知道的还会不清楚吗，休要我做掩饰。”
“嫣雪，你先听苏丞相解释，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顾筠凌见嫣雪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心下焦急。
“解释？”嫣雪定定的望进顾筠凌焦急的眼瞳，冷淡的说道：“解释什么？解释夏圪在死之前曾与苏竣城有过密信来往，让他不必插手夏家的事，解释夏圪早知结果早已有必死之心，以夏家众人的生命做赌，以示自己对钥皇的忠心，还是你想解释夏圪曾动用夏家势力暗中保护你苏家上上下下三百二十一口人的性命，也是在阻止你苏竣城不惜一切想要救下夏家一事。”她将每件事尽数摆出，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二人每说一事脸色惨白一分，眼中的惊异却一分一分增加的姿态，好不痛快。
“嫣雪……”顾筠凌多少猜得出嫣雪知道夏家灭门的原由，却不想她每一件事知之甚详如若亲眼看见过。
“还想解释些什么？”嫣雪淡淡的道，她今日的摊牌就是想远离这些让她想起过往的人。她虽对夏家无多眷恋，但这副身体里始终流淌着夏家骨血，即便再怎么厌恶也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不想再看到他们，不待他二人言语，径自出了书房，他二人亦没有再次阻拦。
“怎么会这样。”苏竣城半晌才开口，吃惊的表情由在。
“她已不再是小孩子了。”顾筠凌无奈的叹息道：“只是没有料到她有能力知析一切却未动用夏家一丝一毫的力量。”他还能说什么，原以为自己很了解她的，现在看来是自己妄自尊大，如今离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