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花-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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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是质问的语气,还不如说是皇子的一句抱怨。其实答案即便不述之于口,他们两个也都彼此心知肚明。但,既然皇子将话搬到了台面,大概就是打算把话说开。事到如今,至少在他们之间,也的确是不应该再有什么芥蒂。
想到这儿,江南风端正了自己面上的颜色,就事论事道:“解语,旭帝她不可能将一个皇子嫁入传统土地派的李家,何况是你。与其嫁给一个恕不相识的陌生人,难道不是曾经心仪过的毕禾页更好一些么?”
很是一丝不苟的语气,花解语却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砰的一下将手中的酒坛摔到了地上,那力度从异常坚固的坛底反冲上去,激起了一片酒花四溅。
猛的迎上男子波澜不惊的清澈眼眸,花解语先是错愕了一瞬,随之是瞪大了眼睛的惊诧,而后,又寸寸转为清淡的嘲讽,前后不足一柱香的时间。嗤笑了一声用手指百无聊赖的来回拨弄着酒坛,花解语将视线浅浅移开,声音听起来已然不复原来的亲切活力:
“我何尝不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指进李家?正如你所说,毕家听上去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知根知底不说,也符合皇姐的意图,将我和毕禾页绑在一起,以后若是真动了心思,正好方便。只是……”
语气顿了顿,花解语眼梢一挑,将自己的视线坦荡荡的直射进面前男子的眼底,身体也随之向前倾了两寸,刻意压低了嗓子轻声道,
“只是,一向事不关己不开口的你,竟然两次向我提议嫁入毕王府,实在让人不能不遐想啊。沈风,你问心无愧的对我说一句,如此提议,可当真都是为我考虑?我记得听人说过,那个海客,很是宠爱于你……”
意味深长的停顿,花解语故意拿捏着嘴角好奇的弧度,连尾音都恶质的微微上挑。
沉默让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一般。江南风一瞬不瞬的回望着皇子略点挑衅的视线,整个人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云淡风轻,就连表情也是一成不变的端庄沉稳。然而,垂在身侧的右手在最初的那一瞬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泄露出些许情绪。只是,倒也被他坐着的角度很好的掩饰住了。
“解语。”对视了半响,江南风神情坦然的微微笑了笑,开口的语气也是平稳自然的淡定,“就算也有别的因素,但至少也有五层以上,是为了你。”
“五成?”
别有意味的上下打量一圈面前的男子,花解语心满意足的撤回自己前倾的身子,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干脆一扬脖喝了个干净,
“真是畅快啊。五成,比我想象的多很多嘛。我倒是意外你会为了大姐之外的女人动心思。真是很好奇那个海客究竟是种风采~~”
放柔了肩膀的线条,江南风也随之捧起了酒坛,配合着不大不小喝下几口:“不是五成,是五成以上。而且,你也不用太好奇,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一身的异域风情,陈恋雪无论才学、见地、气度、手腕、计谋、心思,都是不够出挑的普通水准,被动又瞻前顾后的性情,更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偷眼注视着身侧男子的那宛如陷入回忆的表情,花解语的嘴角不由得再度扬起了一个嘲弄的弧度。
“你动心了。”
语调平缓的四个字,没有任何疑问的意图,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江南风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像被什么划开了般猛的一颤,掩饰在身侧的右手也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可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端庄平淡。
花解语的眼睛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那双明敏的杏眼凝视着他时,都是专注到让他觉得自己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牵动都被紧盯着,不能有任何放松。
“你动心了。”
再次肯定的做出总结,花解语平淡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探过身子干脆拽过江南风手中几乎没动几口的酒坛,抬手将酒折了一些到自己的坛子中。
“我们这也算是孽缘吧?”垂着眼睛看着冒着酒香的液体随着自己的动作缓慢而又叮咚的灌入自己的酒坛,花解语的语气是无限感慨地,“当初,我是只看着毕禾页的背景,而她的眼睛只注视着你。那个时候,我把你当做朋友的同时,也视你为情敌。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
酒水折过来一半,花解语将酒坛放回到男子脚边,又拎起自己刚灌了酒的坛子,与之轻轻的碰了一下。
“那个时候,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是抱有敌意的,是吧?”
默默注视着重新放到自己脚边的酒坛,江南风的动作顿了一瞬,到底还是伸出已经镇定下来的右手,稳稳当当的捧起了酒坛,用力的喝下去一大口。
当年,花解语是他在宫中唯一的玩伴,和太女八分相像的脸,还有那个总是带着一点嘲讽的别扭性情,一直都是让他觉得很有趣的伙伴。这个小伙伴心仪毕禾页,也一直是她们几人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几曾何时,在太女约他出来的时候,花解语有几次办成跟班的模样跟在她们左右。男子对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敏感,太女的弟弟在看向自己时,眼光在亲和之中总是带着几分敌意,他自然也比谁都清楚。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并不在意毕禾页本身,但在这个小皇子暗中较劲的举动下,偶尔也会生出一些优越和欺压的恶趣味。那个时候,他们虽然都有了些城府,还毕竟还是青春少年郎。青春萌动之下,难免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斗气。然而,虽然他们当时因为毕禾页而有一些小隔阂,可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是那么的纯真美好。
而不是像现在,即使是童年故友如他们,也难免会掺杂进来其他。
“那个时候……”抬起胳膊不顾形象的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酒湿,江南风的眼睛维持着不变的清澈,轻叹道,“那个时候,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大姐身上,怎么可能还看得到其他?你不是也很清楚么?”
“的确。”
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子脸上一成不变的神情,花解语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只有我大姐。我简直无法想象还能有什么人可以入得你的眼。”
闻言,江南风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可话还没等说出口,花解语已经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
“沈风,不必解释。”随意的摇了摇手指,花解语的脸上与其说是嘲弄,倒不如说是种深深的自嘲,
“也别否认。掩饰的再好,你的心动我也看得出来,更不可能瞒得过我皇姐。所以,皇姐才会想要将我指给那个海客吧?因为我这张酷似大姐的脸?我到还真是后知后觉……你那么了解皇姐,应该也猜到了吧?既然如此,刚刚为何还要鼓动我和毕禾页送做堆?”
江南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这位脸色微红的皇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苦笑,还是应该先叹气。
皇家教育,他们这种人都是从小就开始练酒的,除非真是身体状况抗不住,不然一般都是很难灌醉的量。花解语的酒量时隔多年他依然不太了解,但就算按照之前的程度计算,眼下这个程度也绝对达不到醉的程度。一坛半下去,最多也就是微醺。然竟然将这种应该吞死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面前这个小子,绝对是心里不痛快到借酒装晕。
“我的确是比你更了解你这个皇姐。解语,你听说过当局者迷这句话吧?你真的以为,如果我动心,你那个皇姐还会容得那个海客活着?对那个女子,我只能是感动,也只有感动,不可能再有其他。解语,趁着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远离我吧。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难以抉择(中)
眼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抱胸靠在自家府邸门口,韩天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让马蹄在四五步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毕禾页就停下了和守门侍卫的闲聊,扬起了脖子至远而近的望着自己这个从小痛的心尖上的弟弟。
“水天,今夜月色不错,陪姐姐去溜溜马,如何?”
虽然谈不上午夜时分,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黄昏傍晚的休闲时刻。韩天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位面带笑容一身慵懒的姐姐,一贯和气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悠哉的有趣,也配合着应道:
“难得姐姐如此有雅兴,我就陪你溜两圈,看看你的骑术有没有进步。”
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背,交代了接过缰绳的侍卫照顾好这匹外借的马,韩天笑容满面的跟在毕禾页身侧,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进了府门,很是一副闲情雅致的姐弟情深模样。
侧耳清楚的听到背后侍卫小厮们抱怨主子们三更半夜的简直莫名其妙云云,毕禾页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身侧的弟弟身上。没有出府,又是和自家亲姐遛马,就是王君有心编排什么,也是理由不足。何况,母亲虽然始终置身事外,可心中应该明镜,相信对她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池的毕王府占地面积颇广,府邸后面就连着一大片空旷草场,很是适合练马。
叫醒已经歪在草甸子上昏昏欲睡的守夜马童,挑了两匹性情温顺脚程平平的马,毕禾页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已然退去笑容的自家弟弟,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走吧,让我也看看你的骑术是否退步了。”
齐齐翻身上马,在马童胆胆颤颤的夜中策马不安全、请小心留意的声音中,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奔了出去,很快就将那个蚊子一样的劝阻抛在了夜色之中。
刚入春的夜,潮气重,风又硬,这样策马奔腾不但非是享受,反而有种寒气随着脖子灌倒骨子里的冷。看着一直在自己前面一个马身的身影,毕禾页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曾经某一个场景。
那个风采动天下的女子亲自手刃三皇女后,她们也曾这样在夜中策马驰骋过。不同于现在这种只是冷但心境安稳,那个时候,她们简直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时逢暴雨更是连脚后跟都湿透了,马靴中粘糊糊的一踩一脚水的感觉。那个时候,太女也始终在她前面一个马身,风带起的发梢飘荡在空中,即使明知道激战之后又连夜赶路不可能不疲惫,可一路在前的背影却始终是那么耀眼的坚韧挺拔。
拥立之功。
每每有人嫉妒的眼睛发蓝的暗示她不过是运气好、选对了人,她都会暗自觉得想笑。当初的当初,她全心全意跟随效忠之人,明明是那个几近完美的太女。哪怕自己心仪的男子眼中只有那个人,她也丝毫不会觉得妒忌。那个女人天生就是发光体,轻易的就能吸引住旁人的视线,更是有着坐拥天下的气度和本事。输给这样一个人,她心服口服。
然而,那个女人却在明明已经左右大局、胜利在望的时候,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放弃了已然唾手可得的天下。
月色不错的空旷草场视野悠长,这种藏不住人的地方一直都是不错的谈话场所。眼看着自家弟弟的马慢了下来,毕禾页也跟着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随之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多少个春秋过去,如今看着水天的背影,当初太女的选择她已经可以理解。然而那个时候,她是怎么都想不透。的确,那个男子她也心动过。但,再心动也不过是个男子,何况落入贱籍的他已经今非昔比。念旧固然是无可厚非,但为了一个男人背弃她们这些舍命追随的姐妹,甚至放弃大好河山……那是就连她,都觉得无法原谅的背叛行为。
那些羡慕她有拥立之功的人,简直都是眼睛瞎透了。当时事情发生,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就连那个深通隐忍之道的太女,都没有料到自己的孪生妹妹会隐忍到在大业将成之际对自己发难。
事情发生的太快,原本占尽优势的太女甚至没有多少犹豫,就果断做出了让她们无法理解不敢置信的决定。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谁都料不到,那个将赌注下在一个男人身上孤注一掷的二皇女,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更是无法料到,太女竟然会在自己最后的日子里,亲自手动帮二皇女扫清道路。甚至,将手中的力量如数交到二皇女手中,就连她的信任和追随一起……
“姐,这里四下无人,也不用做戏了。那个五皇子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他和李家嫡女不是走得很近么?而且,若是我没有记错,你的正君之位一直空着,不是旭帝有意将他指婚给你?”
面前的男子已经拉过了马头,整个人正停在自己的面前,坐在马背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任由跨。下的马喘着粗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跺着蹄子,毕禾页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承受着自家弟弟迎面而来的满腹疑问。
“我想,大概是因为五皇子那张脸吧?水天你没有见过他所以不知,五皇子的那张脸,和当今女皇有着七八分的相像。”
皱紧了一双眉头,韩天眼中的和气尽退,看向自家姐姐时,周身流露出来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锐气。
“为了一个贱民,女皇她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一直以来的提醒暗示还不足够么?……”
“一直以来?”
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以往忽略掉的,毕禾页一语打断韩天的抱怨,一双猫样的眼睛紧紧盯住自家弟弟,连开口的语气也不由得添进几分紧绷,
“水天,你刚刚说一直以来?”
白了一眼自家亲姐,韩天颇为不耐的拉了拉自顾着吃草的马头,借由镇定马身的颤动缓解了一下毕禾页的紧张,也顺势暗中迅速(。kanshuba。org)看书吧着自己的思路。
面对感情问题,男子本来就比寻常女子敏感。而面对自己的姐姐、自己心仪的女子、还有自己最大的情敌,身为男子的他自然就更为留意。有些事情,他不说不表现,那是因为明白家姐不希望他猜到。
在明知面对现实是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会幸福一些。毕禾页对他的保护和痛爱,对整个毕家的辛苦支撑,他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懂?
的确有些事情,一旦踏出那一步,就再没有退路和回头的可能。然而,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自认也没必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