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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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女子起身,尚文飞“唰”地一合扇,直指她问:“蕊兰,结果如何?”
蕊兰回首轻答:“公子,总共三十六瓣,是‘双’呢。”
尚文飞听后,脸色一白:“你确定数清楚了?”
蕊兰手掩唇,笑语吟吟:“蕊兰怎敢粗心大意,公子若不放心,我在公子面前重数一遍好了。”
“唉。算了算了。”尚文飞挥手叹气,有些垂头丧气地冲顾墨晗道,“我的三殿下,结果是双,你赢了。”
有谁能想到,在繁华昌盛的京都,尚有露宿街头,靠乞讨维生的贫苦百姓。而那些世族贵胄的子弟,却可以一掷千金,只为赌赌自然飘落窗台的花瓣,数目究竟是单是双。
身为侯爵之子,尚文飞自然不会为银两的事太过计较。但一想它没有用来饮酒作乐,而是花在一些毫无用途的花瓣上,私底下难免心痛。当时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与对方赌这一局了?
“嗯……听到没有,本王赢了。”顾墨晗一听之后,依然忙着跟美人逗乐。那张华美俊容上未见更多欢喜,似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这个样子,都是这般毫不在乎。
或许吧,正因为他出手阔绰,即使输了也不发脾气的性子,跟在他身边的公子哥们总想寻隙获利,什么赌赌明天的天气是阴是晴,红春楼的花魁今晚会唱什么曲儿,又或者某府夫人即将诞下的孩子是男是女。总之运气好了,便可大捞一笔。
尚文飞边上愁眉苦脸,顾墨晗却压根注意不到他。等蕊兰坐下,一手揽来,左拥右抱,笑语低呢,温香软玉尽在怀,简直好不快活。
“只是可惜了,如果赢来位美人,该有多好。”明明赢了局,明明拥了美人,偏他仍不知足。
尚文飞无奈一笑:“这有何难,殿下金口一开,喜(…提供下载)欢哪个?我自愿赠与。”
“哦?”顾墨晗讶异挑眉,目光扫过帘后艳影,又从怀中两位美人身上扫过,表情一时竟显为难,“只是她们每个都好,倒令本王无从选择。”
尚文飞嘴角猛地抽动。蕊兰、碧青、艳琴,都是他府上精挑细选的歌姬,少一个,便又需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与培养。
“……对了,前几日我听闻,玉枫山的温泉极为不错。”生怕这位贵人狮子大开口,将几人全要了去,尚文飞索性转移话题,“据说那里风景绝佳,有上百厢房,各式泉池,哦,还有观景露天的……”当然,他心里也存那么一点心思,若能撺掇顾墨晗这位出手大方的主儿前去,他大可肆意地吃喝玩乐,玩得昏天黑地。如此一来,亦能抵去方才赌输千金的气闷。
“既是好景好地,不知道,有没有美人相伴呢?”顾墨晗终于抬眼,笑得洒脱不羁。
尚文飞即笑:“没有美人的地方,我又怎敢介绍给殿下。”
“那……”顾墨晗淡扫一眼碧青,又随手托起蕊兰的下颌,声音透出摄魂魔笛般的蛊惑,“可比你府上的人儿美呢?”
“殿下真爱拿我们取笑……”蕊兰巧笑倩兮,尖细下颌从他修长优美的手指上流滑开,“如今谁不知道,殿下的王府里,藏着位比我们更美的美人儿呢。”
顾墨晗眉梢微微一挑,醉眼乜斜,笑语轻问:“哦?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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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韬光
尚文飞简直莫可奈何地用纸扇敲下案几,摇摇头道:“我说殿下,你就不要在这儿装糊涂,故意拿她们寻开心了。”
提此,尚文飞也颇感好奇:“说起来,媚画可是沈相府最顶尖的歌姬,平时总被那老头子掖着藏着,我还没有见过一次。”
尽管顾墨晗得到外戚萧家的支持,但宫中势力仍不足以与允王他们抗衡。不过老皇帝极为宠爱他,单凭这一点,就少不了各方的奉承讨好。而看似保持中立的沈孝乾,此次在辰宴上让美姬登台献唱,也可谓溜须拍马正中下怀。
原本提起媚画,尚文飞兴趣甚浓,岂料顾墨晗仅仅云淡风轻地一笑,予对方的事竟只字不提。斟酒举杯,对唇欲啜。
“殿下……”身后,忽有人低声提醒。
唇贴杯沿,未饮。顾墨晗听到声音,回首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随侍景良。
“殿下不宜再多饮了。”
顾墨晗微愣,随即叹口气:“好好,本王知道了。”迫不得已放下酒杯。
尚文飞在旁,听得干瞪眼。
怎么一名小小随侍,竟敢胆大到出言阻止主子喝酒?
“殿下这是……”
瞧尚文飞一副不解,且略微忿怒的模样,顾墨晗微笑解释:“没什么,不过前几日有些饮酒伤身,被老太医唠唠叨叨几句,便让这小子记下了。”
尚文飞这才闻言点头:“既是太医交待,还请殿下以金体为重。”
连他也一本正经起来,顾墨晗不由苦笑。
“殿下,那就先……”尚文飞刚开口,却被顾墨晗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你还是继续陪你的美人们,反正时辰不早,我也不在这儿扫你的兴了。”顾墨晗边笑边起身,走前,还不忘在脂粉堆中流连一番。
见他执意离开,尚文飞只好赔笑几句,最后客客气气地送走对方。
出了尚侯府,门外自有马车等候。
顾墨晗优雅弯身,掀帘入内。于是车轮辘辘作响,景良在外策马跟随。
宽大华丽的车厢里,玉几香炉,瓜果茶点,锦垫软枕,一应俱全,几乎可以将它当作一间小小的寝居看待。四壁皆铺珍贵雪白的狐毯,在厢顶悬吊的水晶灯照映下,一道身影静坐桌前,光线在他青衣上折射出一层淡淡柔亮。
付柳转过首,朝对方笑道:“还挺快。”
顾墨晗懒洋洋地往角落一靠,嘴里却在抱怨:“那个姓尚的小子不过输给我五百两,模样倒像剥下他一层皮似的。我正觉无趣,恰好你施来暗号,便寻借口离开了。”景良作为贴身侍卫,自然武功高深,耳目灵通,即使稍纵即逝的声响,他仍能不受琴音干扰,听得一清二楚。
付柳摇头喟笑,简直拿眼前人没辙:“再怎么讲,人家对你也是礼敬周全。一番好吃好喝,赢了人家钱,又有美人坐怀,偏偏你倒觉自己吃亏一样。”
顾墨晗不以为意,看向面前可称心腹的亲密朋友,一缕温笑自唇角缓缓延展:“阿柳,为何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每次说话却要向着别人。”
付柳抬头与他瞩目,一张年轻净秀的脸庞几与柔和灯光融为一体。而斜歪坐在角落的男子,明明一身悠然随意,可让人放眼看去,却觉乍亮满厢,亦如恒出于世的璀钻,无论出现哪里,自有一掀尘世波澜的绚耀光华。
“我可没有偏袒谁,若说同情倒是有些。尚文飞这次赌输,也算他幸运。”付柳连忙辩解。
顾墨晗靠几支颐,不知想起什么,唇边那抹温和倏化冷笑,恍凝寒云覆阳:“他们这些人,不过一心想着从我身上捞好处……阿柳你要知道,倘若没有萧家支持,没有父皇宠爱,当皇子又怎样?被人忽视,遭受冷落,就像五弟六弟那样。如果有朝一日我失去所有,只怕他们翻脸无情,都把我当瘟神一样避开。”
听此,付柳微微一怔。他身为勋贵权臣之子,自幼进宫成为顾墨晗的伴读。这么多年过去,深知宫闱险恶,阴冷黑暗。同为至亲手足,每个人却在处心积虑地进行夺嫡之争。直至最后,真情殆尽,谁更懂得暗施手腕,谁更善于伪装掩饰,反成自己利益的最好保护。
付柳知道,眼前人并非心性凉薄,而经诸般事之后,他已看清生于皇家不可改变的命运,是以晦迹韬光。
或许,太子仍在,他可以避开宫闱争斗,只当个快快乐乐的王爷。
或许,萧皇后仍在,他依然地位尊贵,不必蓄意伪装。
予他来讲,围绕身边的人皆如一团团尖锐锋利的刺,对他探试,提防,别有居心。稍不留神,便会遍体鳞伤。
思及,付柳竟觉心头一阵酸涩,无声叹息。
他半晌不言,神色渐转黯然,顾墨晗便知对方又为自己的事胡思乱想,语气颇有些无奈:“好了,你倒是说说,突然施暗号叫我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经他提醒,付柳方神思抽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色薄本,翻开来看。
顾墨晗见状便觉不对劲,身子微微往后仰,警觉地皱起眉:“不会真有这么多事?为何不等我回府再说?”
“等你回府?”这次轮到付柳笑得不冷不热,“谁能料到你三殿下是不是又喝得烂醉如泥,或者一时兴起,第二天就随人远游去了。”
被对方逮着机会说,顾墨晗长指抚过雅眉,佯作没听清。
付柳莫可奈何一笑,切入正题:“今日朝中传来消息,皇帝已经下了圣旨,想必不出十日,那人即可抵京。”
顾墨晗略微沉吟,眉宇间无忧无喜,寂静若谷:“此次他奉诏回京,一路上可说顺利,相反二哥与四弟他们……”黑夜似的眼眸微微眯起,其中一缕笑意恍若寒星逝过,却是极冷,“或许该有的忙了。”
付柳点头,彼此心照不宣。想象将来发生的一些沸事,已做好隔岸观火的准备。
“那再说说下一件……”撇此,付柳忽然换上一脸轻松,“上回赢走你古纹佩玉的许大公子,前几日已经得到教训。他深夜从红春楼出来,路上还没搞清怎么回事,便被人平白无故打了一顿。身边那几名随从也是一帮饭桶,喝得满身醺醉,神智不清,最后与他们的主子皆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
虽没亲眼所见,但回想那位平日趾高气昂的伯爵之子,也有跪地向人求饶的一日。便觉滑稽可笑。
“那些打的人呢?”顾墨晗低头审视自己一双优美修长,柔光下宛若玉雪冰魄般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问。
付柳笑答:“不过是些讨乞的粗鲁汉子,只要有钱拿,什么事不愿做。况且有我们的人暗中监视,绝对不会闹出人命。事后便连夜出城了。只怕他许大公子想报官,到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顾墨晗不缺钱,可欲从他身上落好处的人也必须付出代价。况且谁不知道,他三殿下一向出手阔绰,即使输掉大笔银两也一笑而过,绝不与人计较。那种背地里搞些下三滥的事,又岂能与他挂钩?
付柳的声音继续响起:“还有陈二公子,前两日与他心爱的娟娟姑娘在云仙居幽会,结果陈夫人闻讯赶来,吓得他连滚带爬的从后门溜走;楚公子因在赌坊输了银票与人大打出手,后被楚老爷子得知挨了一顿斥骂;齐三公子喜好男风的事忽在京城传得人尽皆知……”
付柳的声音如流水般畅顺不断,而顾墨晗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巧锉刀,正悠悠哉哉地修磨起指甲,食指、中指,一根一根……待弄完左手,翻来覆去,一番自我欣赏,再继续右手……
付柳瞅他完全不上心的模样,终于止声道:“还听不?”
顾墨晗抬眼,脸上写满四个字:明知故问。
付柳赶紧笑了笑:“好,好。那这些也过去,继续下一件……”说着,他声音忽然透出一股让人不适的低沉,满厢空气亦如被寒压逼仄。
“一个时辰前,沈孝乾暗访了允王府。他换了一身常服,乘马车从后院出来,确实难以引人注目。”
顾墨晗没多大反应,只是眼波轻撩,抿唇笑道:“真是只老狐狸啊。”
付柳瞧他满不在乎的劲儿,眉头深深一锁:“看来二殿下以及皇后那边,对你始终不曾放心……”
思付片刻,他看向顾墨晗,一脸正色道:“说起来,关于那个媚画,你不会真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岂料顾墨晗抬头,用一种令人十分恼火的语调问:“什么?哪个画?”
付柳气堵,恨得咬牙,最后一缕叹息漫过唇齿,自口中逸出:“我实在搞不懂,你既看穿他们有意安插人手到你身边,为何当初还同意让对方进入府邸?”
顾墨晗止了手中动作,整个人随之敞开双臂靠在软垫上,抬起眸,厢顶柔亮莹光在那纤黑宛若蝶翼的睫毛上,萦绕起一层细碎光芒。微微颤动,似有流华绮散。然而一对狭长幽邃的瞳眸中,褪去醉雾朦胧,仍映不出半分光亮。
“阿柳,你不必替我担忧。尽管二哥现在的对手不是我,但在他眼里,我永远是根无法忽视的刺,迟早有一天需要拔除的。只要他想试探我,监视我,便会千方百计。如同我的王妃一样,那是皇后地人。她死后,我借机遣散自己的姬妾,不让府内存有外人眼线。可他们不甘心,同样的手法一再使用,欲以美色惑人。现在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歌姬,我若不如他们的意,难道将来,再等着他们为我寻来一位王妃吗?”
付柳默默颔首。的确,歌姬不比王妃,本就身份低微,即使暗中耍什么手段也逃不过他的眼心。届时就算有个意外,死的也只是名歌姬,那沈孝乾还会翻脸不成?
“那只老狐狸,明面看去置身事外,实际早暗投君主。比较起来,宜王的手腕,还是略低一筹。”沈思默想后,付柳似劝似愁道,“但是那个媚画,你总不能留下人,就冷冷淡淡弃置一旁吧。这样你的伪装,你的风流好色,岂不被人马上识破?”
谁料顾墨晗听了,反而耸肩一颤,坦然承认道:“风流好色?谁说我不是?”边说边从紫锦袍里掏出一枚香囊,凑近鼻尖轻轻浅嗅,也不知是哪家姑娘送的。
“那你究竟……”付柳摇晃脑袋,委实搞不懂他的想法。
缕缕浓馥香气,熏人欲醉。顾墨晗逐渐垂睫闭目,思绪却莫名定格在某个夜晚,素纱帘内,明明是那纤弱无骨的娇佳人,然而出乎意料,对方竟敢无礼地拒绝他,粗鲁地推开他,并且冷冷地警告他——
别碰我。
三个字,依然停留脑海深处。
“我不过想看看,她究竟能使出什么手腕,来媚惑住我。”顾墨晗嗓音低沉,笑意莫测。
付柳却听清了,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好笑道:“说起手腕,这位媚画姑娘也算与众不同了,连你以前的姬妾,都未做过这些事。”
在园中栽植桃树,修建荷池,喝着上品碧叶针,穿着最好的绫罗绸缎,珍乳抹面,香露沐肌,闲时伴茶赏诗,闷时观花喂鱼,如此日复一日,过得可谓悠哉悠哉,倒真如在自家庭院一般,简直比那些名门千金更懂享受。
“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