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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千年觞之来世还为侬妃-第38部分

小说: 千年觞之来世还为侬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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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脸色微微青白,看着宫女焦急的神情,脑子里嗡地乱成一片。前日她陪着太后时,就感觉太后精神不是太好,刚才沐浴时就想着一会儿对皇后辞行去陪太后的,可是此时看着宫女,心里更是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皇后脸色微沉,看了宫女手指微抖,轻声道:
“皇上呢?”
“一定已经在慈宁宫了。”容若脸色微白,轻声道。
“宫人说就是皇上派人来传的。”宫女几乎和容若同时道。
皇后一愣,看了容若慌张却冷静的眼神,眼底也渐渐沉静下来。容若聪明伶俐,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只怕自己的心思,还不如容若缜密,浅浅地对着宫人点了点头道:
“快去把秋莲叫来。”
宫人一溜烟地小跑开了。容若看着宫人远去的身影,脸色几分骇人的苍白,似是努力的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忍了颤抖,转了头看着皇后眼底含着泪道:
“皇后娘娘,您昏迷这段时间,是皇上一直派人守着坤宁宫,所以这里有何动静,皇上都会知道。而我是遵了太后娘娘的命令,来替你解毒的,无事太后娘娘断然不会宣召,更何况——”
皇后已经几分明白,脸庞也泛起了难看的神情,这一年来,虽然不怎与太后来往,却对太后的身体情况还是知晓的,这时只能抛了所有情绪,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容若几分决然而不忍地问道:
“若儿,看来,风雨欲来了。你可是害怕?”
容若浅浅地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皇后四目相视,眼神里融合了彼此明白的心思,皇后什么也不再说,只是轻轻地握紧了容若的手,将容若揽在怀里,两个轻盈的身影在偌大的坤宁宫寝殿里相偎,迎了周围华丽而复杂的一切,温馨坚定的似是做好了迎接万难的母女。
“秋莲,这坤宁宫在本宫没有回来之前,便交给你了。倘若有人进来闹事,无论何人,一率拘禁起来。若有不服,成心生事者,以本宫的凤符为准,杀无赦!”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的秋莲沉声道,伸手将一块泣若鲜血的凤状玉符递给秋莲,容若还依偎着皇后,脸色苍白,却毫无情绪。
是的。这个时候,不能仁慈。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任何差错,便是拿着皇宫里这成千上万的性命,牵连天下数以万计的百姓在开玩笑。她不能忘记,在百姓医馆时,看到边关回来的士兵骨瘦如柴的情景。
“若儿。”皇后刚吩咐完秋莲,看了身边一身浅蓝的容若,绝世倾城的面容上微微苍白,想起容若这一年多以来、经历的件件痛苦,心底忽然的不忍,刚开口,容若已经勉强一笑,看了皇后道:
“必须要如此,否则,不但我们的性命难保,还有天下数以万千的百姓也难逃动乱!”
皇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避开了很多眼睛,容若和皇后一直到慈宁宫的寝殿门口才下轿,慈宁宫外围的普通宫人似乎毫不知情,只是慈宁宫的寝殿门口,皇帝身边许久不见的几个侍卫都目无表情地站着,眼底冰冷严肃。
慈宁宫里依旧燃了上好的无烟炭,流动着暖暖的气息,满屋子的繁华尊宠似乎从来都不曾变过。但容若的心却觉得冷极了,皇后牵着她的手,也微微的冰冷,两只柔软冰冷的小手牵在一起,似乎感觉不到温度。
太后依偎在靠着大大的雕花窗户边的软榻上,借了明亮的光线,看到一身水红的皇后与容若牵手进来,苍老满是皱纹的脸庞微微一动,似是几分笑意。
容若与皇后恭敬地一起跪下,行了拜礼,皇帝已经满眶盈泪的扭了头,挥手拉过了皇后,连带的拉着容若一起跪在了太后的榻前。
寝殿里所有的宫人都隔了屏风,恭敬地站在殿门口候着。这一刻,偌大的寝殿里似乎只有皇帝皇后还有容若三人,相偎相依在软榻边,陪了太后尽数繁华富贵尽头的悲伤。
太后满是皱纹的脸庞看了皇后与容若,微微一动,浑浊的眼底几分笑意,声音微微吃力,却依旧不失一生威严与高贵,缓慢而断续地道:
“真好。靳家最尊贵的三个女人,终于聚到了一起。
看这江山如画,岂知美人堪比江山。
皇后,哀家和你,到底是该有个了结了。
这靳国的天下后宫,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若儿小丫头,哀家这一生,真的不如你,皇后,也不如你。”
皇帝已经别过了脸,满脸的泪水迎了淡淡的薰香纵横满面。
皇后眼底的泪水,似是压抑了许久,这一刻毫不犹豫的肆意挥洒,皇后哽咽着点了点头,看着太后,和容若一起流了泪水轻握着太后垂老的手,抚着柔软的被衾哽咽着道:
“母后,是儿臣错了,是儿臣任性,母后,你可能原谅儿臣?”
皇后一直记得靳佑辰说过,其实本来是一家人,哪里会有那么深的仇恨呢?皇太后一生终了,不过也是一个寂寞的老人,皇后何要学了太后,在年老的时候,身边连一个可以环膝绕笑的儿孙也没有?!
容若如此善良,定会化了皇太后的寂寞,融了皇后的冷漠。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天,竟然会如此迟来,看着眼前垂垂老矣,随时会离开的皇太后,皇后再也恨不起来,再也无法怨得起来。




第九十一章   太后崩
这一声母后,不是恭维,不是欺骗一个即将离去的老人,而是真心真意的想弥补这么多年来不肯承认的执拗。
容若已经哭的不知所措。倾世的容颜此时只是一个单纯无助,带了稚嫩的小女孩。她不知道,怎么会就如此的,又要失去,心底,竟然茫然的如一片大雪冰封。太后曾经让她觉得很讨厌,可是这一刻心底却真挚的为这个把一生都交给大靳江山的女子泪流不已。
“若儿呀。”
太后缓缓地道,喉咙里嘟噜着似猫咪睡觉的气息,脸色与眼神似是一阵清醒一阵迷糊,隐约的想要睡去,容若吸了吸鼻子,朦胧着泪眼不住地点着头,看着太后,和皇后一起握紧了太后垂在被衾外的一只手,心底拼命的呼唤,希望太后至少可以再撑上几天——
江山多风雨,岂是她们孤军奋战就能稳握结果的?!何况,这个老人,终究这一生,也算是她的一个亲人,如何,她也无法舍得就这样失去。
“小若儿,哀家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哀家就再自私一点,把大靳一半的江山交给你,你不许拒,拒绝!”
容若满面是泪,微微怔愣。太后一只手缓缓地在枕垫下面摸索,摸索了些许时候,伸手拿出一个巴掌大,头为纯金打造,身为碧玉雕刻的虎符,缓缓地放到容若的手里,看着容若绝美的容颜,声音嘶哑的道:
“若儿,接着它,大靳的江山,全指望你和佑辰了。”
容若一愣,想努力的抽回手,手里的这个虎符,她虽不知道究竟代表了多大的权力,但沉甸甸的让她的心瞬间如担千钧。皇后虽然也一愣,却没有意外,流着泪,微笑着和太后一起将容若的手握紧,也将虎符紧紧地握在容若的手里道:
“若儿,拿着吧,这天下百姓,需要你这样心怀百姓的主子,大靳皇宫,也需要你这样心怀天下的主子!”
容若泣不成声。皇帝毫不迟疑地看着容若点了点头,示意要她接下虎符。看着眼前这三个身为大靳最尊贵的长辈,容若美若琉玉的面容全是错愕的为难,手静静地撑开,不接不是,接了也不是。
她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失了父母,历经千难,只想一生系于清山秀水间,此时,手里忽然多了这一块权势天下的符,她甚至不愿意去想这对她意味着什么。——永远的束缚。
“皇后,哀家知道,你是真的悟了。
这是大靳之福,哀家之福,皇帝之福。
佑辰和佑星,是哀家最喜(…提供下载)欢的两个孙子,你以后,要和皇帝一起,你们都齐心协力地把大靳治理好,给天下百姓福祉,可知?”
太后很缓慢地道,每说一句,都会缓缓地停顿一会儿,似乎这样才有力气说下一句。皇帝不停地流着泪水,和皇后连连点头。看到太后如此,皇帝忍不住轻声道:
“母后,歇息一会儿,再说,可好?儿子已经派人去传皇弟和辰儿星儿了,您等他们回来,让他们陪着你可好?!”
太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落在枕上花白的头发渐渐失去光泽。似乎眼前尽是年轻时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岁月,依稀有那么一个心爱的容颜,在轻轻的向她招手,她努力地一笑,努力地睁了眼睛,又缓缓地道:
“哀家真是老了。竟然连自己最爱的孙子的婚礼,都看不上了。若儿呀,哀家一生寂寞,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你,你可能叫哀家一声皇祖母?!”
容若哽咽。
若是没有那一场请安,或是说没有忽然变成郡主的芸罗,或许这一声皇祖母早已成为甜蜜的回忆。可是,偏偏造化弄人,这一声皇祖母此时要她叫,看着眼前这个眼底充满临别期待的老人,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口,如一根鱼刺卡着,如何也说不出来,只有沙哑的声音在咕噜。
“若儿,叫吧,莫让你皇祖母,多了这惟一的遗憾——”皇帝说着,似乎那悲怆的眼神里,已经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遗落在哪里,拍了拍容若的肩膀,手已经微微颤抖。
皇后揽了揽容若的肩膀,焦急地看着容若,又看看眼神在渐渐黯淡的太后,水红色的身影只是一个悲伤的晚辈,想努力的为即将逝去的长辈做些什么。凝固的空气久久不肯散去悲伤,看着太后似乎微微遗憾的嘴角,容若久久地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沙哑的话,
“皇—祖—母。”
这一声轻轻的呼唤,低沉的只在慈宁宫的寝殿里软榻边回响。
却,让窗外的天空变幻了颜色,让眼前那个风烛残曳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庞,忽然详和安静,手臂静静地垂落。花白的头发,高贵的头饰,都随着那一双轻闭的眼睛,瞬间逝去了鲜活。
“母后!!!”皇后和皇帝一起惊呼,容若的心猛得收紧,看了窗外泛着浓浓暮色的天空心尖冰冷,泪如珠瀑。
太后就这么去了。
这一生的荣华尊宠。这一生的万千风雨。这一生的千难万险,这一生的落寞寂寥。似乎在这一刻,全化为一片淡淡的尘埃,静静地在空气中飘散,弥漫起浓浓的哀伤。
这个女子,容颜苍老,白发茫茫。一身荣华富贵。江山留下太多她的痕迹,大靳的皇宫,有过她的所有点滴。
一生也不曾几次离开大靳的皇宫,心却走遍了大靳的江山。
江山的风雨,百姓的居乐,都是她谈笑间的牵挂。此时,却舍下了所有,甚至来不及等待心爱的孙子孙女再来拜见,便将一切都静静地留在凡俗的人世间,自己一身轻盈,带走了那颗微微疲惫的灵魂。
寝殿里死一般的沉寂,皇帝和皇后牵了手,和容若一起静静地跪在太后的榻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殿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有宫人御医跪了一片,跪在可以看得见这榻前一切的屏风前,尽管低着头,却似看尽了这里的一言一行。



第九十二章  太子之觞
容若流着泪水,喃喃地道:“皇祖母。皇祖母。”
她不知道太后和母亲是不是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劳累了一生的老人,灵魂是不是年轻依旧。若是变回年轻,那张笑谈天下的脸庞,是不是与母亲一般的高贵优雅,是不是性子与母亲一样挚爱自由?!
“你怕吗?”皇帝眼里的泪水还未干,两鬓几缕微白的发,看着身边的皇后,温柔地问,似乎在问自己相伴多年,熟悉而温柔的妻子。
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牵紧了容若的手,温柔的与皇帝四目相对,温柔的轻声道:“有你在,什么都不怕。”
声音婉如天籁。
似乎已经看尽这一生的冷暖,眼底只有彼此才懂得的珍惜。
“好。”
皇帝起了身,和皇后容若一起站了起来,对着寝殿养门口,稍微高声的传了宫人过来。一大帮的宫人紧张地跪成一片,皇帝冷冷地看着所有人,声音不高不低,却忍尽悲伤难过:
“太后娘娘崩。传太后遗旨,封安定郡主为固国公主。传朕旨意,举国上下哀思十日,京城与皇宫所有官员与皇族,三个月内不得开荤,一月素衣。所有二品以上官员诸候,三个时辰后须要全部到朝,违者若无特别,一律杀无赦!”
容若静静地看着,看着荣华富贵的权势下静静下跪的所有人,娇小的浅蓝色身影,飘渺的仿佛只一个梦的缩影,然而却留在了这烦凡的世间。
她知道,靳国的天空,将要变颜色了。
初与靳佑辰相识那一场微微冷冽的雨,不知是否还可以看到,但那满苑摇曳的玉琼花,只怕已经微寒濒衰,而这大靳,这一晚之后会成如何模样,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若儿,害怕吗?”
皇帝去了宣室殿,皇后和容若都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衫,揽了容若娇小的肩膀,皇后轻轻地问。
身后忙碌的宫人个个额头都系了白色的悼带,小心的将慈宁宫里的物什都靠墙挪放。偌大的檀木棺材静静地放在慈宁宫正殿的正中,上面垂满了代表离开这个世界的物什。
容若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底微微的焦急。太后这一去,代表着安定的结束。怜星还未带美人朱砂草回来,靳佑星靳佑辰都守在边关,而师傅还未赶到皇宫,太子毫无动静,晋亲王虎视眈眈,且不说她与皇后,皇帝三个人的性命岌岌可危,就连这大靳天下也在轻轻摇摆。
“皇后娘娘,你可怪容若如此任性,要星儿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容若面色担忧的看着皇后,眼底小有悔意。昨日的情况已经让她隐约感觉危机,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人选,只好将怜星打发出宫,去找师傅准备美人朱砂草。本意是想怜星在这样的关头出宫,一旦与师傅碰面,便可保证安全,却不曾想有今日太后忽然崩去这一大事。倘若怜星今晚赶不回来,只怕一切都不堪设想!
皇后浅笑,眼底也有着隐忍的担忧,却仍是轻轻摇了摇头,握了容若的手道:
“若儿。太后娘娘已经把大靳的半壁江山交到你手里,你年轻如此轻轻,便有如此担待。更何况星儿本就是大靳皇家的女儿,更应该为大靳尽力。不过,你也是靳家的女儿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叫我皇后娘娘了,要叫母后,明白吗?”
容若脸庞微红。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太监,还有殿外微微灰蒙的天空,心想此时如何能为这些小事执拗,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皇后羞涩地小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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