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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基地系列三部曲-第5部分

小说: 基地系列三部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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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自从这个谢顿驱散了你的小小集会,我就派人调查过他。

彻头彻尾地调查。八年前,他来到川陀,在数学家大会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心理历史学的论文,但此后整件事就沉寂了下来。再也没人提到过这件事。甚至连谢顿本人都没提到过。”

“这么听上去这件事似乎毫无进展。”

“哦,不对,恰恰相反。如果这件事是慢慢消沉下去的,或者是在人们的嘲笑声中不得已放弃的,那么我会说确实是毫无进展。但是突然完全被拦腰斩断,那只能说明整件事被人深深地冻结了起来。那也正是德莫泽尔对我们放任自流的原因。或许指导他这种行为的并不是其愚蠢的过度自信,而是心理历史学。心理历史学很可能预测到了些什么,可以让德莫泽尔在关键时刻取得优势。如果确是如此,那么我们很可能会一败涂地,除非我们自己也能用上心理历史学的武器。”

“可谢顿声称心理历史学并不存在。”

“换了你是他,你会承认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应该对他施加压力。”

“那没用的,阿甘。你听说过‘维恩之斧’的故事吗?”

“没有。”

“如果你来自尼夏亚,你就一定会听说的。那是一个在我家乡非常有名的民间故事。故事大意是说,有个叫维恩的伐木工,他有一把魔斧,只要轻轻一挥,就可以砍倒任何大树。那把斧头显然是件奇珍异宝,但维恩从来不必费心珍藏守护——而那把斧头也从来没有被人偷掉过。因为除了维恩本人,没人举得动那把斧头。

“而同样的,在目前情况下,除了谢顿本人,没人能操纵得了心理历史学。如果我们是强迫他加入我们这一边的,那我们永远无法确定他的忠诚。他很可能会策划一些表面上看来是对我们有利的行动,而实则会在不知不觉中把我们整垮。等到了时候,我们才会发现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显然不行。他必须自动自愿地加入我们,他必须是欣然地为我们工作只因为他希望我们获胜。”

“可我们怎样才能把他拉过来呢?”

“谢顿有个儿子。锐奇,我想他是叫这名字。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他?”

“没很在意。”

“阿甘,阿甘。如果你不注意观察每件事情,你会错过很多要点。从眼神中可以看出,那个小伙子在全心全意听我说话。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点我可以断言。对如何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是最有把握的了。我很清楚自己何时深深撼动了他人的心灵,何时潜移默化了他人的思想。”

乔若南露出了笑容。这并不是他的招牌公众形象中那种虚情假意迷惑人心的笑容。而是此刻真实的笑容——冷冷淡淡,莫测高深,而又暗藏祸心。

“我们可以见机利用利用锐奇,”他说道,“可能的话,再通过他去影响谢顿。”

·8·

在那两个政客走了之后,锐奇就一直看着谢顿,一手抚弄着自己的小胡子。这种摸胡子的感觉令他极为满意。在这里斯特尔林区,有些人也留胡子,但他们的胡子往往是疏疏落落五颜六色的——即便有些是黑色的,看上去也驳杂不纯。而更多人则根本不留胡子,上唇光秃秃的。比如谢顿就不留胡子,不过那也没什么。照谢顿的头发颜色来看,他留起胡子反而会显得很滑稽。

他凑近些看看谢顿,想等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

“爸?”他唤道。

谢顿抬起头道:“什么事?”声音中颇有一丝思绪被人打断的不快,锐奇理会得。

锐奇道:“我觉得你实在不该见那两个家伙。”

“哦?为什么?”

“嗨,那个瘦子,他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你在体育场修理过的家伙。

他肯定会怀恨在心。”

“可他已经道歉了。”

“他根本就没什么诚意。而另一个家伙,乔若南——则是个危 3ǔωω。cōm险人物。

要是他们带着武器怎么办?”

“什么?在这大学里?在我办公室里?当然不可能。这儿可不是匕里孛屯。再说,就算他们想要乱来,我一个人也足够收拾他们两个了。简直易如反掌。”

“这我可不知道,爸。”锐奇一脸疑惑地说道,“你已经——”

“不许说,你这小混蛋。”谢顿竖起手指训道,“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象你妈了,我已经受够她了。我还没老——至少还没老到抡不动胳膊。

再说,我还有你在身边,而你也是个出色的角斗士,技术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

锐奇皱皱鼻子:“角斗顶个鸟用。”(积习难改。锐奇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尽管已经脱离了达尓区的泥潭有八年之久,他仍会时不时的溜出几句达尔人的土腔,简直象标签一样,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来自底层社会的。兼且他又身材矮小,这令他时常都有一种挫折感。——不过好在他还有他引以为豪的小胡子,没人能处处都压他一头的。)

他说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乔若南?”

“就目前而言,一动不如一静。”

“呃,你看,爸。我在‘川陀视界’节目里见过乔若南好几次。我甚至还录了几盘他作演讲的全息录像带。——大家都在谈论他,所以我想看看他都讲了些什么。而,你知道,他言之有理。我不喜欢他,也不信任他,但他确实言之有理。他想让所有的区域都拥有平等的权利和平等的机会——这话他*的一点也没错,是不是?”

“当然没错。是文明人都会觉得那是正当的。”

“那咱为啥不照那玩意儿来办呢?难道皇帝不觉得吗?德莫泽尔呢?”

“皇帝和首相需要考虑整个帝国。他们不能仅仅着眼于川陀本身。乔若南空口白话的平等说说是很容易。因为他没有责任。一旦他自己坐上了当权者的位子,他就会发现他的努力将被一个拥有两千五百万颗行星的帝国稀释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他还会被这些区域本身搞到束手缚脚。

每个区域都想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平等权利——却不想让其它区域获得太多的平等权利。告诉我,锐奇,你认为应不应该让乔若南获得当权的机会,仅仅为了让他显示一下他能做到些什么?”

锐奇耸耸肩:“我不知道,也搞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会当场掐断他的喉咙。”

“那说明你对我的忠诚超过了你对帝国的关心。”

“那当然。因为你是我爸。”

谢顿亲切地看着锐奇,但在那深情的目光后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乔若南那种近乎催眠般的影响力究竟会起到多大的效果呢?

·9·

谢顿靠在椅背上,椅背随着他的动作向后仰去,让他可以采取一个半躺的姿式。他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呆滞,呼吸轻柔。

朵丝在房间的另一头,关上她的阅读器,把缩影胶片放回了原处。她适才正在潜心研究川陀早期历史中的弗罗瑞那事件,修正了一些早期的观点,此刻她发现偶尔闲下来揣摩揣摩谢顿的心事倒是个不错的消遣。

他的心事不外乎心理历史学。他也许将耗尽他的余生,来探索这半浑沌技术的羊肠小道,并有可能在心理历史学尚未完成时便已撒手人寰,而不得不将这任务留待他人来完成(比如说阿玛罗尔,当然前提是他自己还没有被耗尽),他将为此心碎不已。

然而这又给了他生存下去的巨大推动力。只要这个问题还彻头彻尾地困扰着他,他就会活得更长久些——而这令她深感欣慰。但她明白,终有一天她将失去他,这想法又令她感到噬心之痛。事情起先并不是这样的,当初她的任务仅仅是保护他的安全,为了他所知道的知识。

这是什么时候变成一种个人需求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个人需求呢?为什么当这个男人不在她的视野中时,她会感到如此的心神不宁?即使当她知道他是绝对安全的,以致深植在她体内的基本定律并没有起反应时,为何亦是如此?她所需要关心的应该只是他的安全问题而已,那其余的种种又是如何自行闯入她内心的呢?

很久以前,当她发现这种情绪已明确无疑时,就跟德莫泽尔谈过这个问题。

他相当严肃地对她说道:“你是复杂的,朵丝,而你所说的那些问题并没有单纯的答案。在我生命中曾经遇到过一些个体,他们的存在令我思维更舒畅,响应更愉快。我曾经试着比较过他们的存在和最终逝去对我产生的相对影响,想看看我究竟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在这处理过程中,有一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明确。那就是他们的陪伴给我带来的愉悦多过他们的逝去给我带来的伤感。总体来说,曾经拥有好过一无所有。”

她心道:哈里终有一天将烟消云散,而现在每过一天就离那个日子更近了一天,我还是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为好。

为了让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她决定打扰一下谢顿:“你在想什么呢?

哈里。”

“什么?”谢顿的双目会过神来。

“心理历史学,我想是吧。我猜你大概又摸进一条死胡同了。”

“哦不,我根本没在想心理历史学。”谢顿蓦地笑道,“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头发!”

“头发?谁的头发?”

“现在来说,是你的。”他柔情万种地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我是不是该换个颜色染一染?还是说,过了这些年,应该变灰白了?”

“别傻了。谁会想要你长灰白头发。——不过这又让我想到一些其它问题。比如说,尼夏亚。”

“尼夏亚?那又是什么?”

“这与前帝国时代的川陀王国无关,所以你没听说过我也不奇怪。那是一个世界,一个小小的世界。遗世孤立,无足轻重,乏人问津。我知道关于它的事是因为我费了好大工夫去调查它。在所有两千五百万个世界中,很少有几个能做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而我怀疑还有哪个世界会象尼夏亚那样无关紧要,而又至关重要的。你明白了吧。”

朵丝把她的参考资料推到一边,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似是而非的话题感兴趣了?你不是经常告诉我你最讨厌似是而非的吗?什么叫无关紧要而又至关重要?”

“哦,我自己说话似是而非时,我是不介意的。乔若南来自尼夏亚,这下你明白了吧。”

“啊哈,你关心的是乔若南。”

“是的。我看了一些他的演讲——锐奇坚持的。讲得不是很有条理,但整体效果却颇为蛊惑人心。锐奇就对他印象至深。”

“我猜想任何一个出身自达尔区的人都会受他蛊惑,哈里。乔若南对区域平等的不断呼吁自然而然会得到广大被践踏在社会最底层的热槽工的响应。你还记得我们在达尔区时的事吗?”

“我记得很清楚,当然我不是责备那些小家伙们。我仅仅是对乔若南来自尼夏亚这件事感到困惑。”

朵丝耸耸肩:“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乔若南总得有个出身之处,而反之,尼夏亚,跟任何其它世界一样,也总有把人送到其它世界的时候,包括送到川陀。”

“没错。但是我先前说过,我费了好大工夫调查尼夏亚。我甚至设法跟当地的一些小官员进行了超太空联系,那得花很多钱,我都不太好意思在系里报销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点什么事让你觉得这钱花得并不冤枉的?”

“我想是有的。你知道,乔若南经常会讲些小故事来强调他的观点,那些故事据说都是他家乡行星尼夏亚的民间传说。这令他在川陀大行其道,显得象个民间哲人,充满着朴素的哲学智慧。那些小故事给他的演说做铺垫。使他看起来象是来自一个微不足道的世界,在穷乡僻壤间的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农场里长大。民众喜欢这种传奇,特别是川陀人,虽然他们若是真的被拖去一个穷乡僻壤,他们会宁可死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喜欢梦想那种环境。”

“这有什么关系吗?”

“可奇怪的是跟我谈话的那个尼夏亚人并不熟悉其中任何一个故事。”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哈里。尼夏亚也许是个小小的世界,但它毕竟是个世界。在乔若南出身的区域流行的东西并不一定在你那个小官员出身的地方流行。”

“不,不。民间故事,或许有这样或那样的版本,但通常会在整个世界流行。除此之外,我还费了老大的劲才理解那家伙说的话。他说银河标准语时带着一口很重的地方口音。我还跟那个世界的其他人谈过话,仅仅为了验证一下,而他们确实都带着同样的口音。”

“那又如何?”

“但乔若南没这种口音。他说着一口地道的川陀话。事实上,说得比我还好得多。我念字母‘r’时有点海立肯口音。而他没有。根据记录,他十九岁时来到川陀。依我之见,如果在你生命的前十九年中一直说着一口刺耳的尼夏亚版银河标准语,那来到川陀后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消除的。不管他在川陀待了多长时间,总有些口音痕迹会被保留下来的——看看锐奇你就知道了,他说话时不时还溜出几句达尔人的土腔。”

“你根据这些又能推理出些什么呢?”

“我的推论是——要知道我在这儿坐了一晚上,象个推理机器般地在推理——乔若南根本不是尼夏亚人。事实上,我认为尼夏亚是他信手捻来作为出身地的,仅仅因为那里太荒凉太偏僻了,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去验证一下的。他肯定在计算机里做了彻底的搜索才找到这样一个世界,使他谎言被戳穿的机率可以降到最低。”

“可这简直荒谬,哈里。他为什么要假装来自另一个世界呢?那意味着他得大费手脚去篡改记录。”

“他或许正是这么干的。他在民政部门或许有很多信徒,足以让这种篡改工作成为可能。更可能所有那些参与篡改的人都只改了记录中的一小部分,而他们都过于盲从,不会跟其他人谈起这事。”

“可你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改?”

“我怀疑是因为乔若南不想让人们知道他的真实出身。”

“可为什么呢?在帝国中所有世界都是平等的,无论从法律上还是惯例上来说都是如此。”

“这我可不知道。那些理论上的高调不知何故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

“那么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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