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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五蠹-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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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眉将脸埋在膝头大哭了一场,最后强抑住泪水,不再枯等,悄悄起身前往苻长卿住的澄锦园。这一段夜路她不敢与苻府中的任何人照面,一路鬼鬼祟祟摸到庭院,还未进月门,却正撞见出来倒水的阿檀。

阿檀一看见安眉就立即皱起一张脸,不悦道:“少爷这会儿已经歇下了,你还来做什么?”

安眉明白阿檀不喜欢自己,只得红着眼哀求道:“我想求见大人,麻烦你了。”

阿檀还待张口说什么,却见一名婢女也忽然跑出月门,望着安眉一礼:“安姬,请随奴婢来吧,公子要见您呢。”

安眉一怔,当即受宠若惊,也惶惶朝她福了一福。阿檀在旁冷眼看着那名婢女,不屑地讥嘲:“通风报信倒挺快,我倒要等着看你出头的日子。”

那婢女目不斜视,径自引了安眉往里走。安眉低着头跨进月门,只听身后响起哗啦一声,却是阿檀泄恨似的泼水声。

一路匆匆穿过内庭层云般掩映的槭枫,当高堂内的明烛透过竹纸照亮安眉苍白的脸,她站在阶下望着那暖暖的光,眼泪就不禁往下掉。

两名婢女一左一右掀开帘子请安眉登堂,这时苻长卿披衣相迎,衣襟半掩中,露出伤口上刚包扎好的白纱。他在灯下默默看了安眉片刻,转身往内室走。安眉低下头,跟着苻长卿进入内室,她已经许久未曾来过这里,而室内馥郁的香气仍是让她紧张莫名。她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便不由地两眼发红,等苻长卿落座后,她也小心跪坐着依偎在他膝旁。

安眉仰头望着苻长卿的脸,再傻都能看见他眸中的沉郁——他的右眼还在充血,这竟使他冷漠的侧脸显出些孩子般的委屈。安眉直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当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惊艳,这样一个人,神气清朗如谪仙般的人,怎么能让他为自己左右为难?

“大人,您还是……休了我吧。”安眉在苻长卿乍然惊怒的目光中,伏下身子。

苻长卿倏然站起身,面色铁青地盯着安眉,好半天才冷冷讽出一句:“你被人休上瘾了?”

安眉闻言浑身一颤,泪又忍不住掉出眼眶,她捂住唇摇了摇头。苻长卿对着她默默咬了一会儿牙,冷静后也明白她的委屈。

“你知道么?”他复又坐下,伸手勾着安眉的下巴迫她抬头,好让她看见他的冷眼、听清他的狠话,“你只是我的侍妾,我没有休书可以给你。”

安眉眼中泪光一闪,在双目流露出惧色前,却被苻长卿一把搂进怀里。

“所以你不能后悔,”他的下巴抵在安眉肩头,冰冷的声音却伴随着炽热的呼吸,“早在一开始,我就已经把你的后路掐断了,你忘了么?”

安眉浑身筛糠般战栗,却终是伸手滑上苻长卿的后背,紧紧拽住他的衣袍,哽咽出声:“记得,我都记得。”您阅读的。小说下载自ωωω;UМDтχт。còm
如何能不记得!那一夜,聘为妻、奔为妾,她断掉自己的后路;那一夜他的誓言可斫金石,约定了从此不离不弃!他们的感情从来都是盲人瞎马夜半临池,步步惊心地将云与泥拽在一起,为此承受疲惫与伤害,却为什么还是认定了值得?!

苻长卿将脸半埋进安眉丰厚的秀发,一双眼落寞地望着铜炉上缭绕的香烟,双唇附在她耳畔低喃:“记得就别后悔。”

“嗯……”彼此温暖的拥抱渐渐让安眉恢复平定,她羞涩地仰起脸任苻长卿吻去她的泪痕,在一室摇曳的烛光中不安渐浓,“大人,您……”

“好像自我受伤后,已经许久没在一起了。”苻长卿浅浅一笑,摸索到安眉腋下的系带。

“那,那是因为大人您受伤了呀,”安眉缩在苻长卿怀中,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大人您伤还没好……”

苻长卿闻言微微一怔,继而坏笑道:“也对,所以,这次偏劳你多花些力气……”

安眉因他露骨的暗示而羞赧地咬住唇,深衣的前襟被解开,往左右分出内里雪白的中衣,最后她温热的身子像夏蝉一样缓缓蜕出,比从前丰润了许多,烛光随着呼吸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流淌,暖暖的肤色不像细致的玉,而是羊酪般醇白温厚,酥润了苻长卿一颗疲惫粗砺的心。

旖旎的时光在磨人的漫长中飞逝,就像点点滴滴的甜酥耗费一夜汇成一座酥山,再于晨光初绽的瞬间入口即溶。苻长卿仰躺在簟席上,时刻令自己保持着狡黠地被动,由着安眉在他身上无助地绽放。一波波现成的快乐被安眉推送到他面前,任他拣选到餍足,她的发梢扫过他受伤的眼角,勾起丝丝的痒。

他想他是爱她的。说不清想不透,在什么时候,就让她带着那种非我族类的美,长驻在他的心头,乱他心扰他神、涨得他胸口一阵阵发疼,却又带来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们明明是那样的不同,无论地位、境遇、见识、喜好,甚至他说些深奥的词她都能听不懂——过去他一直都觉得这些很重要,可现在又常常觉得不重要,让他不断改变念头的,就是爱罢?

惶惶明烛不断滴下烛泪,安眉细细碎碎的呻吟似泣非泣,她的肌肤在通明的烛光中透出胭脂色的醉霞。苻长卿的手指缓缓推匀安眉遍体细密的汗珠,令她喉腔中经不住又颤出了几声沉重的音节,而他在这时仍是不忘低低问出一句:“还后悔么?”

“不,”安眉在昏乱中摇摇头,睁开水汽氤氲的双眼怔怔望着苻长卿,蓦然又捂唇哭出一声,低头嗫嚅,“死也不后悔。”

苻长卿双眸一黯,这时情…欲像被压弯的茂竹挑起势头,将二人的神魂抛上云空,凤与凰同时在梧桐上比翼惊叫,琴与瑟的琤琤合鸣像春潮般席卷而过,周围是腾腾的云和密布的雨,他们在巫山之巅痉挛、窒息、彼此颠倒,安眉几乎承不住这样汹涌的情潮,险险要滑下云端败下阵来。

“撑着点,”这时苻长卿扶住安眉腰肢,黝黯的眸子望着她汗津津的螓首蛾眉,又不无骄傲地、柔声重复了一次,“撑着点。”

“嗯……”安眉低低应着。

与此同时,室内的蜡烛终也一支一支次第燃尽,光线如绵长的呼吸般悠悠归于黯淡,苻长卿在黑暗中揽过安眉,勾指拨开她的碎发与她深吻,两人在彼此的呼吸中找着平静,默契地轻笑、叹息。带着云雨后的倦意,安眉依在苻长卿身旁,阖着眼恍惚道:“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狐狸,偷偷跑去吃人类的甜瓜,结果钻进瓜里吃饱了,身子却出不来……”

苻长卿懒懒一笑,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道:“那么,甜不甜?好吃么?”

安眉一愣,脸瞬间又红起来,眼中却涌出泪水:“嗯,好吃。”

他闻言便埋下头,吻了吻她丰厚的秀发:“往后你也要撑着点,别让我太累。”

“嗯……”

这一夜过得极快,朝阳匆匆惊散鸳侣,天亮时安眉踏着露水悄然跑回白露园,而苻长卿早在四更时便动身前去早朝了。

早朝归来后苻长卿又前往刺史府办公,午后回到家时他同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计吏从荥阳送来关于调查大兴渠乱匪的,另一封则是妹妹从宫中差内侍送来的家书。

苻长卿对着这两封信各瞄了一眼,唇角略略一弯,伸手抽了妹妹寄的洒金红笺,打开:

“阿兄,昨日傍晚母亲入宫看望小儿麒麟,谈及阿兄欲娶表妹琼琚一事,妹亦欣喜不已,特修书一封恭贺阿兄。另听闻阿兄近日宠溺某胡种女子,且已纳为侍妾,委实可惊可怪。料想胡女虽美,阿兄理当不屑,若论聪慧淑德,琼琚岂有不及?还望阿兄三思,以免遭人诟病。妹苻道灵字。”

苻长卿漠然阖上信笺,将之抛在案头,静静沉默了半晌。他的双眼一直停在那洒金红笺上,眼底变幻过失望与无奈,最后却也释然。

他自己都解释不了的事,怎么能使他人明白呢?苻长卿想到此处,便伸手从案头抽过一叠蚕茧纸,翻了翻,取出其中一张泚笔写下“北荒记略”四字。

与此同时,另一厢阿檀也臭着一张脸走进白露园,将一封尺牍丢在安眉面前:“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是寄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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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眉拾起信,认出信封上写着古尔两字,立刻又惊又喜地睁大眼。她笑着将信笺飞快打开,从中跳着识了几个字,却终是无奈地抬起头,陪着笑对阿檀道:“你能帮我念念么?”

“我是少爷的书童,又不是你的书童!”阿檀虎起脸,抱着鸽子冲安眉嚷嚷道,“张管家打发我来送信也就罢了,凭你也敢叫我念信!”

安眉低下头,抚了抚平展的信纸,对阿檀道:“你不念也没关系,我将信收着,有工夫就去请大人念。”

“你想告我状?!”阿檀小人常戚戚,立刻从安眉平静的话语中咂摸出别种滋味,气得手下一用力,捏得怀中鸽子咕咕直叫。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眉一脸怔忡,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檀飞快地跑远。

跑出白露园的阿檀心里越琢磨越不是滋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到少爷那里去恶人先告状。他一口气跑进苻长卿住的澄锦园,放了鸽子甩下鞋子登堂入室,寻见正在埋头写字的苻长卿,蹑手蹑脚跪在席上磕了个头:“少爷,阿檀有事要对您说。”

苻长卿执着笔抬起头来,挑着眉问:“什么事?”

“您知道吗?”阿檀膝行了两步,凑到苻长卿案前道,“当初在荥阳讹我们钱的人,就是安姬。”

苻长卿皱起眉:“什么讹我们的人?”

“就是撞我们车子的,骗走少爷您一贯钱,当时您还叫我抽她十鞭子呢!”阿檀指了指自己额角,“少爷还记得吗?您还叫我抽一鞭子在她脸上。”

苻长卿目光一动,显然已回想起来。阿檀一向会看自家公子的脸色,于是略带点得意地撒娇道:“少爷您看,她就是那么样一个人,您还宠着她做什么?她连字都不识……”

苻长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从一旁抽出一张纸来,想也不想地写下一道题,丢在阿檀面前:“很好,既然你有满腹经纶,没解出这道题之前,都别来见我。”

阿檀顿时傻眼,拾起题目一看,立刻哭丧着脸道:“少爷?!您是一辈子都不想见我了嘛……”

苻长卿冷笑着瞥他一眼,吓得阿檀立刻落荒而逃。他望着自己书童的背影沉吟了片刻,从案头信札中抽出很久以前收到的密报,这一次再看却是另一番心情:“荥阳县钱谷师爷安眉,来历不明,仅可查此人于九月初现身荥阳县,以一贯钱购得〈地藏经〉一百卷……”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已结缘。

苻长卿目光微动,唇边弯出一抹笑意,心下却是隐隐作痛。这时正巧安眉也拿着信寻了来,在半开的窗牖下探头探脑:“哎?大人您还在忙么?”

“什么事?”他抬起双眼,收起密报轻声问。

“没事,就是想请您念念信。”安眉赧然道,“我还有好几个字不认识……”您阅读的。小说下载自ωωω;UМDтχт。còm

“好,你过来。”苻长卿看着安眉欢欢喜喜来到他面前,于是拉她坐在自己身边。他不慌念信,而是径自伸手抚开安眉的鬓发,在她额角寻找到一道淡淡的伤痕,避开她怔忡不解的目光,轻轻落下一吻。

第三十四章

“啪”一声,一匹鲜红的绫罗被掷在安眉面前,她静静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两位不速之客。

这一次冯栗二姬好歹是脱了鞋,穿着素白罗袜一路趾高气昂地踏进堂来,在安眉面前提了裙子簌簌坐下。

“你不是心灵手巧嘛!”冯令媛挑衅地看着安眉,将那匹鲜红的绫罗拉扯开,“我们一起做些女红,如何?用它剪些窗花来,过阵子在苻府可要派上大用场呢。”

“剪什么花样?”安眉听了这话,摸不清冯栗二姬的来意,却还是和气地找出个针线笸箩来。

“当然是鸳鸯双喜纹样,”栗弥香柔声道,与冯令媛相视一笑,“你难道还不知道,苻府马上就要有喜事临门了?”

“鸳鸯双喜……是什么人要成亲了么?”安眉话一出口,又立刻沉默下来。

“正是你我的夫君苻大人,要娶高平郗氏的琼琚姑娘做正室呢。”冯令媛一双杏眼时刻紧盯着安眉,想在她脸上找到些悲色。

不料安眉听了这话却只是点点头,径自从笸箩里拿出剪子在料子上比划:“哦,要剪多少幅?大概要多大的?”

她不为所动的安分模样令冯栗二姬相当不满,栗姬挑挑眉没开腔,冯姬则盯着安眉凉薄一笑:“你倒沉着。”

“大人娶夫人这样的喜事,当然应该出力。”安眉低着头淡淡道,手下已开始利落地裁剪。冯姬与栗姬面面相觑,不明白安眉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只见她喀嚓喀嚓不停落剪,偶尔剪刀使得不够利索,她便蹙着眉默不作声的用手撕扯,轻脆的裂帛声听得让人揪心不已。

压抑的气氛让原本想找碴的两人越坐越不自在,最后实在待不住,才起身悻悻离开。安眉对她俩始终不理不睬,只顾低着头与手里的剪刀较劲,一口气接连剪了三四幅,眼泪才悄悄掉出来。

这一晚苻长卿带着仆人上白露园来,入室后不期然看见堆在笸箩里的红喜字,一双眉立刻皱起来:“府里婢女有得是,轮不到你做这些事。”

“大人您娶妻是喜事,我添些力,也是份内事。”安眉在灯下望着苻长卿,绞着手指回答。

苻长卿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双墨黑的眼珠子斜睨着安眉,冷笑道:“我娶妻,有你什么份内事?”

“大人,”安眉低下头,闷闷地揉着自己裙裾,“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这一句话令苻长卿心软,也令他丧气,他宽去外袍踞坐在安眉身边,轻声道:“是啊,你不能给我添麻烦,也不能为我拈酸吃醋,所以我也不该多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即使知道了也是徒劳,可是,还是想知道。

安眉闻言,乖顺地偎在苻长卿怀里,一只手摩弄着裙间的玉佩:“大人不是教我凡事撑着些,好让您别太累么?我仔细想过了,今后无论要我吃什么苦,我都不会给您添麻烦。我没才学、出身又不体面,如今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苻长卿搂着安眉淡淡一笑,心头隐隐觉得有什么在无形中一路陷落,虽然不安却无力挽回。

五月初对苻府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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