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手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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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是自己人。”白朗宁大声安慰两人,伸手将厚厚的防弹玻璃窗转开。
立刻有名大汉弯身说:“白朗宁,稍等几分钟,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得先布置一下。”
身旁另一名大汉,从窗口递进一具电晶体遥控对话器,说:“白朗宁,我们大哥要找你 谈话。”
白朗宁接在手里,把天线往窗外一送,里面已传出一串洪亮的笑声。
“白朗宁,要跳舞为什么不到咱们自己舞厅去,新加坡那地方杂得很。”
“没关系,有你丁景泰保驾,十八层地狱也去得。”白朗宁笑声回答。
“你这小子就会计算我,这次我被你坑惨啦。”丁景泰哭一般的声音传进白朗宁耳里。
白朗宁笑笑说:“丁兄,出几个人陪小弟打打前阵,你也并不吃什麽亏,说的这么严重 干吗?”
“哎,人手当然算不了什么,我丁景泰不是糊涂蛋,还会不明白麽?惨就惨在你那要命 的第叁条了。”
“第叁条?你现在那里?”
“当然在飞达,既已答应你白朗宁,不来行麽?”
“可是依露有什麽失礼之处?”
“唉,别提啦,提起来真伤心。”丁景泰那苦兮兮的声音,听得白朗宁都有些心酸。
“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朗宁,一定是你昨夜里练错了功,把她给得罪了,今天一直把个漂漂亮亮的脸蛋拉 的比马脸还长,柜子里的好酒不肯拿出来,硬把连四海龙王洗脚水都不如的东西朝我杯子里 倒。老弟,替我想想,凭我丁景泰怎能喝这种酒?昨天那盘炒饭已经倒足胃口,今天又让我 喝这种洗脚水,怎么吃得消么?”
白朗宁哈哈笑说:“那就乾脆别喝算啦。”
“没那么简单,喝得慢一点,她都要赶人。”
“这么说来,只有委屈你丁兄了。”白朗宁知道依露的扭脾气一发,难应付得很,除了 对丁景泰抱歉外,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唉,你白朗宁的事,还有什么话说,就是真的洗脚水,也只有提着鼻子朝下灌。”说 到这里,突然语声一紧:“来了,来了,好吧,你跳你的狄司可,我喝我的洗脚水,下次再 谈。”
“卡”地一声,声音断了。
白朗宁笑着收起天线,把遥控对话器还回窗外大汉手里。
这时又有两辆高级轿车停下来,男男女女跳下一大堆,男的西装笔挺,女的花枝招展, 活像一群富豪之家的子弟。
窗外大汉弯身轻轻说:“老五已先进去清场,再等两叁分钟就好了。”
白朗宁仔细一瞧,那堆花花公子果然都很面熟,其中一人正是中环帮的老五飞刀江静。
吕卓云听得楞了楞,叹息说:“丁景泰这家伙真不简单,中环帮被他搞得比二年前更有 声势了。”
白朗宁点点头,说:“丁景泰这人雄才大略,这几年中环帮被他治理的景景有条,俨然 香港第一大帮,足可与九龙王隔海对峙了。”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吕卓云含笑说:“据我所知,丁景泰不是个好讲话的人。为 什么独独买你白朗宁的交倩?”
白朗宁悠悠叹息说:“凭丁景泰的地位和身手,大可不必买我白朗宁的帐,与我为友固 然天下太平,与我为敌也兴不起什麽大风波,只是这几年来,我们四把枪之间,内心早已滋 生了一股浓郁的友情,见面时大家冷言相向,背後却彼此关怀无异手足,如今解超与他,为 了两帮利益问题,闹得势同水火,萧朋又摇身一变而为警方大员,两人都与他日渐疏远,唯 有我白朗宁依然如故,於是他便将对四把枪的情感,全部灌注在我一人身上,处处关照,事 事忍让,既怕我突然变成仇敌?又怕我为仇敌所害,说起来,他的友情,实在令人感动。”
吕卓云听得不断的点头。
林雅兰却似懂非懂,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白朗宁发楞。
这时,车门突然被拉开,四周大汉也分散开来。
叁人一起跳下车子,大摇大摆走进舞厅大门。
迷人的气氛,动人的音乐,鼓舞起林雅兰寂寞已久的芳心,还没见到舞池的影子,便在 白朗宁怀里扭摆起来。
吕卓云一旁笑笑说:“白朗宁,你陪大小姐去跳吧。我要守住电路,免得你们乐极生悲 ,跳进鬼门关去。”
“不必了。”身後突然露出个娃娃面孔,笑嘻嘻说:“我早就派人把守住了。”
白朗宁头也不必回,听声音就知道是飞刀江静,摇首说:“那种地方,普通人手应付不 来,还是把你那位公子兵请回来跳舞吧。”
飞刀江静怔了一下,扭头仔细打量吕卓云一眼,惊声说:“我道什么人被白朗宁捧上了 天,原来是吕大将。”
“不服气麽?”吕卓云翻着白眼说。
飞刀江静摆摆手,说:“唬我没用,有本事到我大哥面前去耍。”
“丁景泰有什麽了不起?”吕卓云把眼一瞪:“那天我端着枪去找他,看他还拿什么神 ?”
说罢,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白朗宁也被林雅兰拖开,只剩下飞刀江静,楞楞站在那里,突然从怀里取出对话器,躲 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悄悄把天线拉了出来。
(四)
“白朗宁先生,好多天没见了。”衣帽间小姐接过林大小姐外衣,对白朗宁笑眯眯说。
林雅兰瞄了白朗宁一眼,说:“原来你常常来。”
白朗宁笑了笑,不声不响牵她走了进去。
“白朗宁!怎么这么久没来,白丽娜……”侍应生突然发现林雅兰,急忙收口,干笑说 :“我给二位找个好位子。”
林雅兰瞟了白朗宁一眼,说:“原来你是舞国艳后白丽娜的熟客。”
白朗宁耸耸肩,拥着她跟随侍应生走去。
两人被带到紧靠舞池的位子坐下。
乐台上奏着强烈的热门乐,舞池里跳着疯狂的狄司可,变幻不定的灯光,照耀在舞池里 一张张充满兴奋的脸上,虽然近乎狂癫,却充份表现出青春的活力。
白朗宁并不大喜欢这种调调,除了故意寻白丽娜开心,硬拉她出出洋相外,平日还是喜 欢跳跳贴面狐步舞,他认为唯有贴得紧紧的狐步舞,才能达到既开心,又实惠的目的。
“白朗宁,请白小姐过来一块坐坐吧?”舞女大班凑上来说。
以往白朗宁也常常带女朋友来玩,每次都要请白丽娜过来同坐,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 对象也不同,舞女大班当然不知道。
白朗宁含笑摇摇头。
待舞女大班一走,林雅兰笑笑说:“看来交情蛮不错嘛。”
白朗宁乾脆以行动代表回答,推开椅子,一步一步朝池中摇去。
林雅兰身子还没站直,已经开始摆起来了。
白朗宁身子扭动中,两眼却不停的四周察看,直待江静等人一对对摇过来,将两人围在 中间,才安心下来。
林雅兰好像早将身边的危险完全忘记,拼命扯动着那付美妙的身段。直跳得脸上汗珠滚 滚,身子依然扭的有劲得很。
音乐停了,林雅兰柳腰丰臀还在微微摇幌。
“大小姐,算了吧,人家都在看你呢。”白朗宁笑着说。
林雅兰俏脸一红,赶快躲进白朗宁怀里,轻轻说:“跟你跳舞真过瘾!”
“是麽?”白朗宁含笑问。
“嗯,”林雅兰点头说:“既安全,又神气。”
“真的?”白朗宁故作惊容问。
“当然是真的,”林雅兰认真说:“冯朝熙背後虽然说你是活土匪,我看却一点也不像 ,土匪那有你这么英俊潇洒?那有你这麽威风?以前我爸爸有很多将军朋友,看起来都没你 威风呢。”
“以前你有很多男朋友,也没我英俊麽?”白朗宁趁机套问她。
林雅兰冷哼一声,把头朝旁边一摆,不出声了。
音乐又响了,白朗宁正想开扭,却发现是慢拍子。
“扭不成了。”白朗宁耸耸肩,说:“是狐步舞曲!”
“放心,”林雅兰笑嘻嘻说:“这种贴面孔舞,更是我的拿手好戏。”
果然,没等白朗宁伸手过来,林雅兰已经将他的颈子搂住,脸蛋也凑了上去,那股调调 ,连舞国艳后白丽娜也要稍逊几分。
柔和的音乐,柔和的灯光,与方才的疯狂情调完全不同了。
林雅兰整个身子紧贴在白朗宁身上,连两条大腿也非等白朗宁的腿贴上来,才肯挪动。
渐渐她连眼睛也闭上了,闭的紧紧的,就像真的跟情人来跳贴面舞一样。
白朗宁被她弄得非常尴尬,既不能照贴,也不便推却,只好睁着眼睛活受罪。
突然,白朗宁发现两道明亮的大眼睛远远朝他扫来,仔细一瞧,正是老相好白丽娜。
两人远远的便开始打暗号,白朗宁更是连转带拉的带着林雅兰朝白丽娜移去。
白丽娜也渐渐凑过来,一看林雅兰那付消魂相,小嘴一撇,转了几转又不见了。
乐声一停,林雅兰立刻放开紧抱白朗宁的手,轻笑说:“怎麽样?贴得不错吧?”
“好是好,却把我害惨了。”白朗宁苦眉苦脸说。
“给你便宜占还不好,怎说我害你?”林雅兰不开心的说。
“唉,”白朗宁故意叹了口气,说:“被你贴得几乎喘不过气,全身血液循环加速,一 颗心差点从喉咙出来,直到现在还跳得厉害呢。”
林雅兰听得“嗤嗤”一笑,说:“真的?让我摸摸看!”
说着,当真伸手穿进白朗宁西服衣襟,朝里摸去,谁知没摸着那颗跳跃的心,却摸到一 只冷冰冰的枪柄,吓得她急忙缩手回来,娇声埋怨说:“整天揣着这东西干吗?”
“压住心脏。”白朗宁取笑说:“方才如果没它帮忙,心脏早就跳出来了。”
林雅兰又是嗤一笑,送了他一个娇嗔的白眼,瞟的白朗宁真有些心跳了。
音乐一只接一只响,两人也一直的跳,连座位都没曾回去过,一连跳了十多只。
跳到後来,白朗宁实在吃不消了,硬把她抱了回去。
两人回到座位,刚刚坐稳,白朗宁立刻发现白丽娜坐在他不远的对面,正对他眯眯微笑 ,白朗宁一面逗着林雅兰闲聊,一面朝白丽娜瞟去。
白丽娜也一直把两只媚眼不停地朝白朗宁乱飞。
忽然,白朗宁发觉白丽娜的眼神里吐露出一丝迷惑的光芒,心里不禁一惊,急忙扭头望 去,只见一个面貌陌生的侍应生,托着一只茶盘,直奔他而来,转眼已到了眼前。
白朗宁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一腿将椅子对准那人蹬去。
那侍应生身手非常了得,耸身越过椅背,人尚未到,茶盘已先甩出,直对白朗宁脸上飞 来。
一片惊呼声中,白朗宁刚刚避过茶盘。一道青森森的刀锋已经到了胸前。
白朗宁闪避不及,双手同出,硬生生把那侍应生持刀手腕抓牢,猛将身形一转,那侍应 生一双惨叫,人带刀同时翻了出去。
一旁飞力江静等人,早已一拥而上,抓人的抓人,保驾的保驾,舞客们也纷纷起身,东 窜西逃,当场情势大乱。
在一片混乱中,又有数十个身着侍应生服的大汉窜出,直向白朗宁攻来。
白朗宁一手抱住林雅兰,一手抓住手枪,慢慢朝角落里退去。
这时江静等人的刀枪早已出手,连连惨嚎声中,场中情况更加凌乱。
“江静,不要误伤舞客,赶快调人。”白朗宁大声吩咐。
飞刀江静应了一声,立刻抓出遥控对话器,呼喊外面的同伴接应。
潜伏门外的中环帮弟兄,一批一批拥进来,在江静的调配下,一部分加入战圈,一部分 掩护舞客退出舞池。
转眼舞客退尽,白朗宁手中的枪开始怒吼起来。
一阵惊人的快射,对方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林雅兰的身子被白朗宁紧挤在墙角,她拼命支起脚尖,从白朗宁肩膀上偷看外边的战况 ,温暖的呼吸,正好喷在白朗宁後颈上,喷得他奇痒难熬,几次差点误伤了中环帮弟兄。
敌方显然被白朗宁的神射,和中环帮源源不绝的援兵吓住,再也不敢恋战,纷纷从太平 门退走。
惊心动魄的战场,马上静了下来。
紧藏在白朗宁身後的林雅兰,伸手将他拦腰抱住,笑嘻嘻说:“白朗宁,你的枪法真棒 ,中环帮几十个人都比不上你一个。”
一直掩护在白朗宁身前的飞刀江静,听得蛮不服气,说:“有什么稀奇,我们大哥比他 还棒。”
“真的?”林雅兰贬着大眼睛问。
“当然是真的,”白朗宁大声说:“他们大哥的子弹是特制的,一颗子弹最少可以连咬 好几人。”
白朗宁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像话,忍不住一阵耸声豪笑。
这种话如若出自别人之口,中环帮弟兄一定跟他拼命,但白朗宁在他们心目中,早已视 同自己人一般,大家非但不以为怪,反而陪同他一起大笑。
林雅兰在白朗宁身边,好像真的有了安全感,也跟着大家笑起来。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一同止住笑声,掏出家伙准备再干。
转眼间,一批警察当先冲入,侯先生、萧朋、冯大律师等人也同时奔进舞池。
“白朗宁,怎麽样?”萧朋大声喝问。
“放心,有我白朗宁在场,还会打败仗吗?”白朗宁大刺刺的说。
侯先生走上来,朝舞池里看了看,摇头叹息说:“唉,地下这麽多死伤,也真亏你们还 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还哭吗?”不知天高地厚的飞刀江静,顶了侯先生一句。
这句话果然出了毛病,侯先生把眼睛一瞪,大声说:“这些是什么人?通通给我抓起来 。”
“慢点!慢点,”白朗宁走上去,陪笑说:“您误会了,这几位都是林家合法雇用的保 镖!”
“合法雇用的保镖?”侯先生半信半疑向冯大律师追问:“冯兄,这些人都是经你手雇 用的吗?”
冯大律师既不便否认白朗宁的话,也不能骗他的老朋友,正在期期艾艾的不知如何回答 是好,林大小姐接腔说:“冯朝熙,你这律师怎麽越干越怕事,连替我雇用的人也不敢承认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