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谷幽魂-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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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同大师料不到曾天强的武功之高,竟可以高到中了匕首之后,体内的真力,可以将匕首完全包住,以致行若无事。他更料不到匕首上竟是有着剧毒的,他也料不到匕首一拔出之后,鲜血不是涌出来,而是箭一般向外射出来的!
是以,当那股血向他直射出来的时候,他陡地一呆,想要躲避。可是,就在他一呆之间,那一大蓬血,早已射得他一头一脸了。如果是普通的鲜血,射中了他,也是不妨事的,但是这时,从他背后射出来的那蓬血,却是含有剧毒的毒血!
因为匕首刺进了曾天强的身子之后,毒性还是慢慢地化了开来,只不过被真气包住,未曾布及全身而已,所以曾天强仍然行若无事。而那柄匕首上的奇毒,共有二十九种,全是千毒教主亲泡制的,毒性溶在血中,令得射出来的那股鲜血,颜色黑得像墨汁一样,其毒无比!
一股那样的毒血,喷到了善同大师的头脸之上,刹那之间,善同大师只觉得一股强烈异味,自七窍中钻了进去,眼前一黑,腾腾腾地向后退了三步,“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上。
善同大师跌倒在地上,身子还迸了一下。可是,那却是他最后的动作了,只见他的身子,变成了青紫色,七窍之中,皆有毒血溢出,竟然在刹那之间死于非命了!
曾天强觉得身上一松,显是那柄匕首已经被善同大师拔了出来,他正待转过身来道谢之际,却已看到善同大师跌倒在地了。
曾天强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善同大师是死在自己背中射出的毒血之下的,他呆了一呆,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面说,一面抬起头来,望向那三个年轻的僧人,他那句话,自然也是问他们的,他的意思,善同大师可是有什么宿疾,这时突然发作了么?那三个僧人,一见善同大师突然倒地,全身青紫,凶多吉少,立时向奔了过去,曾天强讲了些什么,他们根本没有听到!
他们三人一到了近前,屈一腿跪下,不必再看,也可以看出,善同大师已然横死了!
这三人一齐霍地站了起来,六只眼睛,望定了曾天强,曾天强双手乱摇,道:“不干我事,不干我事的。”
他在叫着,那三个僧人发一声喊,“刷刷刷”三下响,三柄刀,巳然向曾天强砍了下来,曾天强绝无意和他们为难,只是双手抱住了头。
那三个僧人所发的三刀,势子也颇快疾,电光石火之间,三刀一起砍在曾天强的身上,可是那三刀,却顺着曾天强的身子,一齐滑了下去。除了将曾天强身上的衣服削破之外,丝毫无损。
这三人在刹那之间,呆得张口结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直到曾天强又道:“三位,这位大师之死,实是和我不相干的。”那三人僧人才大叫一声,各自身形疾闪,飞掠而出!
他们向前疾掠了开去,运善同大师的尸体也顾不得了,曾天强呆了半晌,再俯身去看已然身死的善同大师,这时,他也隐约可以知道善同大师的死因了。
曾天强的心中,十分难过,他将善同大师的尸首草草葬了,一路上仍不免长吁短叹,至于他背后的伤口,却早已结上了。
曾天强的心中本来是因为施冷月的事,而弄得极其伤心的。这时,被善同大师突然横死一事打了个岔,心中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暗忖,自己如今,也是难以怪得别人的。谁又肯和一个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呢?不如从此之后,再敢别去想他们,自己先到少林寺去通知少林高僧,防备修罗神君。最好少林寺高僧能够联合天下武林中人,一齐对付修罗神君,熄了修罗神君的狂念,那么武林无事,自己也可以在少林寺剃度,参禅佛礼,不必再生余波了。
曾天强的心头,极其懊丧,他取道向少林寺而去,为了少多见人,他大都是夜晚赶路,日间便倒头大睡,走的也全是荒僻的小道。
路上行来,非止一日,那一天午夜时分,他已来到了少林寺前。
少林寺乃是中原第一大寺,实是非同小可,离寺门还有两三里,每隔两丈,便是一座老大的石亭,专门迎候香客的。
在每一座石亭中,都有僧人日夜守候着,曾天强并不进石亭休息,只是向前走着,石亭内的僧人,也都是以奇怪的眼光望着他,并不出来询问他。
不多久,曾天强已到了少林寺正门之前,寺前乃是一个十分大的广场,这时正值午夜,广场之上并没有什么人在,空清清地,曾天强一步一步,来到了寺门前,他还未曾打门,门便打了开来。
只见两个中年僧人,站在门内,双手合什,道:“施主夤夜前来,定然不是烧香礼佛的了?”
曾天强忙道:“是,是!我有事要来见贵寺方丈,相烦引见!”
他也知道要见少林寺的方丈,绝不是容易的事情,是以在讲完了之后,立时又补充了一句,道:“我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向贵寺方丈报告。”
那两个听上僧人向曾天强上下打量了几眼,神情十分冷,道:“请!”
他们讲了一个请字之后,便转过身,向前走了开去,曾天强连忙跟在后面,进了寺门,从大殿之旁绕了过去,又穿过了好些殿宇,到了一个方圆约有两丈的小空地之中,那两个中年僧人,忽然停了下来。
那两人才一停,曾天强便听得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刷刷刷”之声,那分明是有人从四面向中前,掠了过来!而且,曾天强此际,耳目灵便,他不但听出有人正自四面八方掠来,而且,还听出掠来的人,全是轻功有相当造诣的高手!
曾天强呆了一呆,在那一刹那间,他根本未曾想到,掠来的人,是为了对付他而来的,可是就在这时,那两个带路的中年人,身子一闪,向一旁闪了开去。
当他们闪开了几尺之后,七八条人影,如深秋落叶也似,飘了下来,连原来那两个带路的中年僧人在内,一共是十个僧人,已成了一个圈圈,将曾天强圈住。
曾天强正在错愕间,只听得一个十分沉重的脚步声,自偏殿中传了过来,那脚步声每传来一下,便令人觉得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一样,可见来人功力之高,实是非同小可。
转眼之间,便看到一个豹头环眼,阔口掀鼻老年僧人,走了出来,围住曾天强的那十个僧人,一见那僧人出来,身形便转了一转,有两个人向旁一闪,让开了一条路来。
那老僧大踏步地走进来,在曾天强的面前停了下来。
那老僧来到了曾天强的面前,曾天强顿时感到自己有连气也喘不过来的感觉,几乎所有的活动,都要被对方逼住了一样!
那老僧至少也有六十上下年纪了,可是神威凛凛,再加上他身上的袈裟,漆也似黑,简直就如同是一截铁塔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那老僧一站定,目中精光暴射,像是两柄利刃一样,上下刷刷地打量着曾天强,曾天强心是暗自嘀咕,道:“大师,我是来求见少林方丈的。”
那老僧大声道:“何事?”
他一开口,声若洪钟,曾天强这时的内功,何等深湛,可是听了之后,却也冷不防吓了一跳,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未曾开口,那老僧却已“呵呵”大笑了起来,骂道:“好贼崽子,算你够胆大,害了善同大师师兄,还敢找上少林寺来。”
曾天强本来不知道被自己毒血喷死的高僧法名,但却知道他是少林寺中的僧人,这时,那老僧这样说,他当然明白对方意所何指了!
他不禁笑了一下,道:“大师,你听我说,这事虽是我不好,但是……”
他话还未曾讲完,那老僧人大喝一声,道:“抬戒刀来!今日不开杀戒,更待何时!”
随着他的呼喝,只见两名僧人,抬着一柄戒刀,向前走了过来。
那柄戒刀,尺寸大小,和普通的戒刀,完全一样,黑漆漆地,看来绝不起眼,然而看那两个僧人,抬着走动的神情,却像是不知有多重一样!
抬到了老僧的面前,老僧一伸手,“呼”地一声,便将那柄戒刀,抓了过来,那两个僧人,如释重负,立时向后退了开去。
老僧握刀在手,哈哈大笑,道:“贼崽子听着,这柄刀重二百三十四斤,乃是玄铁所铸,若是你求速死,一刀砍下之际,不要退避!”
曾天强听得张口结舌,双手乱摇,道:“且慢,我有话说,我有要紧的话……”
他的话没有讲完,那老僧一横,“呼”地一声,玄铁戒刀,卷起了一股劲风,已然向曾天强拦腰砍了过来,曾天强连忙向后退去!
他这里退得快,那老僧进得也快,手臂抖动之间,刀影如山,电光石火之间,又是三刀,曾天强的身子,几乎全被刀影罩住!
若不是曾天强这时内功高超,身形快疾,这时早已被那柄戒刀砍中了,他一面闪避,一面心中也不禁暗自吃惊,他大声叫道:“住手!”
随着曾天强的大叫声,忽然听得东边厢,也有一个十分柔和慈祥的声音道:“住手!”
那两个字的声音,绝称不上响亮,但是一传入人的耳中,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那股力量,令乍听到的人,不由自主,要停了下手来。
这时候,在曾天强而言,突然停手,乃是极其危险的事,因为若是他站住了身子而那老僧仍然出手的话,他如何还避得过去?可是,曾天强一停下来,那老僧却也停了下来,那柄玄铁刀离开曾天强的头颈,只不过半寸!
曾天强连忙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月白袈裟的老僧,自东面缓步而来。他一面缓步走了过来,一面双手合什,所有的僧人,也都向他合什为礼。
那老僧体态安祥,实相庄严,一望而知是地位极高的一位高僧!
他来到了近前,沉声道:“善法,放下戒刀,不得再行动手!”
善法手中的玄铁戒刀,慢慢地垂了下来,但是却仍然不肯脱手。
那老僧又沉声道:“放下戒刀!”
善法大师一脸不服气的神气,但是他手一松,“当”地一声晌,那柄玄铁戒刀,便已跌到了地上。这柄刀实在太重,一跌在地上,便将地上的大青砖压碎了好几块,刀身也陷进了砖中。
那老僧缓缓地道:“善法,你犯杀戒太多,我佛慈悲,以渡人为上,怎可如此?”
善法抗声道:“佛法之中,也有伏魔之法,尽除魔障,却不闻这是杀戒!”那老僧微微一笑,道:“魔障无形无踪,人却有血有肉,怎可相提并论,善哉!善哉,善法快退幵!”
善法向后退出了两步,但是却指着曾天强道:“方丈,善同师弟,便是死在这人手下的,难道就让他再在少林寺中撒野么?”
那老僧转过头,向曾天强望来,曾天强只觉得他的目光,柔和之极,令人和他目光相对,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宁帖之感。
那老僧还未开口,曾天强便已道:“大师便是少林寺方丈么?”
那老僧点了点头,道“贫僧是。”
曾天强忙又道:“方丈大师,我有一件极重要的事前来相告,大师可知道修罗神君么?”
他这里“修罗神君”四字才一出口,所有的僧人,面色便尽皆一惊,连方丈大师也没有例外,善法更是“哇呀”大叫了起来。
那老僧呆了一呆,道:“三目七煞,修罗神君,天下知名,施并提他何为?”曾天强道:“修罗神君造了一座修罗庄,他要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秘录经典,一齐收到修罗庄上,武当巳然遭了殃,据我所知,他立即就到少林寺来,夺取少林七十二般绝技了。”
方丈的面色,渐渐地缓和了过来,他一字一顿道:“施主何由得知?”
曾天强道:“我离开修罗庄时,修罗神君亲口和我说的,我特地赶路,前来报信的。”
方丈又道:“然则施主和修罗神君,是何等关系?”曾天强一呆,道:“关系?我……我父亲……是修罗庄上的总管。”
他本来不想说自己和修罗神君有什么关系的,但是他却更不想人知道如今修罗神君的夫人,却是他的旧情人。人家是不是会知道这件事,曾天强也根本无暇去细想,他自己却是心急得很,是以一转念间,暗忖不如自己说了父亲是修罗神君的总管,那么人家当然也不会再怀疑自己和修罗神君有什么牵连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才那样说法的。
曾天强这样一讲,方丈陡地一呆,又向曾天强上下打量了几眼,道:“令尊……嗯……施主的武功,可是家学渊源么?”
因方丈一上来,便看出了曾天强的内功修为,实在是非同小可,他听得曾天强这样讲,自然不免吃惊,如果曾天强的武功,来自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又只不过是修罗神君的总管,那么,修罗神君的修为,还当了得?
曾天强听了,摇头道:“不是。”
方丈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的心中仍是充满了疑惑,是以又问道:“那么施主何以反倒前来本寺报信?”
曾天强对方丈的这一问,倒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他呆了一呆,道:“这……方丈还不明白么,我是想要贵寺有所准备!”
方丈两道银眉,向上一扬,道:“如此说来,倒要多谢施主了!”
曾天强这时,已经听出对方的口气,大是不善,但是性子刚烈日的善法反倒没的听出来,大叫道:“善同之死,难道就这样算了?”
方丈一摆手,缓缓地道:“施主,据贫僧所知,确如施主所言,修罗神君,已大生妄念,但是修罗神君却并不如施主所讲那样,是到敝寺来了。”曾天强奇道:“这……是何意?”
方丈道:“昨天,修罗神君已将湖南三湘地方,七大门派一齐制服,劫走了他们的武功秘录,又上四川,去寻峨嵋派的晦气去了!”
曾天强听得张口结舌,道:“原来……原来是这样,这……这我是上他的当了?”
他一面说,一面连连顿足不已,方丈和别的僧人都冷冷地望着他,曾天强自觉不是味儿,只得道:“他现在不来,过些日子也会来的,我总算未曾白跑一次,贵寺也好有准备。”
方丈双掌合什,道:“有劳施主了。”
曾天强苦笑着,道:“你已多谢两次,我……走了。”
他“走了”两字,才一出口,原来站立在四旁的僧人,却又一齐围了上来,将他团团围在中心,方丈缓缓地道:“施主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