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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华唐明月 by年爱 (父子 宫廷 玄幻 魔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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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唐礼的突然立势所造成的冲击遭受最重之人,尚且还不是唐空唐重这两位。

    朝阳宫。

    唐月正于千页阁内,伏案刻苦。

    好不容易,唐礼抢夺回了一些实权交还到他的手上,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投入其中,拼命为着这些他身为一个帝王早该了解的事情。

    这是他的权力,是他的职责。在被剥夺了多年之后,他仍旧是能够用他自己的身份,他的帝王权威来处理这些东西。

    唐月终于有了一些握在手里的充实感。

    而唐礼就在一边,时不时出声指导一下,这里应当怎样批示,那里该用怎样的字句。他打的旗号就是为唐月取回皇权,进驻千页阁的理由是名正言顺。

    “陛下。”小记子跪在门外,请示道:“苏相跟卢相,想要觐见您。”

    为他的学习被打扰了而相当不快的唐月皱起好看的眉头,“那两个老家伙来做什么,不见!哼。”

    唐空跟唐重,他倒还可以暂时不去计较。但这两个老匹夫,是他的监政大臣,也是推他上了这皇位又剥夺他权力的罪魁祸首。

    苏家跟卢家这两枚眼中刺,他可是痛恨了许久。

    唐礼倒是止住了小记子,“让他们进来吧。”

    “是。”小记子退下。

    “小礼!”

    唐礼眉眼间尽是淡漠,“父皇,你是皇帝。而他们永远只能是你的臣子。你得有身为帝王的态度在,明白吗?”

    唐月放下笔,虽不甘但还是点头,“我明白。”

    唐礼听得脚步声远远的来了,绕到那些密密麻麻直达房梁的书后去,敛住了气息,静待。

    苏卢二相如今皆是白发满头,然而谁也不敢将他们看作老人而掉以轻心。依靠这两位还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层层交织,盘踞了整个华国,牢不可摧。

    唐月勾起讥讽的笑,哼,这两个来,大概又是要对他说教吧。明朝暗讽的,想让他放手,安安分分继续他的傀儡帝王之路,安安分分度过这几年,再把手头这枚飞雪玉玺交到唐空或者唐重的手上,从此退出整个朝堂,蜗居一旁老死。

    哼,好不容易得回来的东西,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唐礼,他怎么可能放手!

    苏卢二相进的来,弯腰到了唐月跟前,跪地行礼,“参见陛下。”君臣之礼,不管怎样都是要遵守的,彼此都不想让对方抓到这一点礼仪上的错误。

    唐月带着那笑,也不让他们起身,道:“两位丞相为何今日突然来访,能够劳动两位的,想必是极为重要的大事了。”

    苏相拱手一拜,率先开口,“是,老臣斗胆,想就前日来四王爷的言论行为,像陛下求个说法。”

    “说法?”唐月冷笑几声,“你要什么说法。两位丞相想必是年纪大了,有些想要告老归乡了可是?”

    “臣等还想为陛下,为这华国做更多的事情。即便是如此老朽之身,也还是有余力为陛下效劳的。”卢相也开口了。

    “只是,陛下四王爷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请陛下给予臣等明示。”

    用意?

    “小礼不过是体谅朕这个父皇,想要为朕做些事情罢了。”唐月冷声道。

    “当真是陛下您的授意吗?”二相齐口同声,似乎只需要得到这个确认。

    “当真。”

    苏卢二相两人相视,皆是一震,急急跪行前来,以额贴地,“可是,陛下!这与您当初跟我们的约定不同啊,陛下!”

    唐月一愣,而躲在暗处的唐礼也是一惊。

    当初的约定?

    “当初您允诺我俩,说是定然保证只有久舒王和安平王这两位参与皇位的竞争的。可现在”

    “而且您也给了我们切实的保障,倘若以后再出现有实力的皇子,您也会事先告知吾等的。”

    苏卢二相抬起了头颅,望着一脸怔然的唐月,“陛下,您食言了。”

    “正因为有了您的许诺,我们才得以如此放心大胆的,为了整个华国而尽力的培养着这两位王爷。那么您现在的举措,是想要告知吾等,我们之前的努力跟您的认可,都将化为乌有么!陛下!”

    “老臣一直敬仰陛下,也确实因为陛下的强大而放任您数十年不理朝政。但陛下此举,实在让老臣迷惑不解,更加胆战心惊。”

    胆战心惊?

    唐月也不知自己此时应当作何反应,板着脸道:“丞相严重了,何至于胆战心惊。”

    “陛下!”

    两位老相是彻底的伏地不起了,声音沉痛,“陛下,您莫非,是想要重现充羌之乱吗?不可啊陛下!”

    充羌之乱

    唐礼两人皆是不明所以。

    看那边两个老相还有话要说,唐礼猛然觉得紧张。他有种,许多他从未知晓的秘密即将浮现在他眼前,推翻他的认知的不安感。

    “两位丞相,”小记子却不知何时到来,隔着门冷静的道,“陛下近来政事繁忙,奴才斗胆还请两位大人多给陛下些休息的时间。”

    小记子此言一出,方才连绕于室的凝重霎时被打消。

    苏卢二相再次交换了个眼神,终究是行礼退下了。

    而小记子送两人出宫。

    “这件事,急不得。”分别的前刻,小记子还是出声了。

    苏相捋着胡须,沉吟,“也对。劳烦小记子公公帮忙探探陛下的真意,也好让我们能够”

    小记子打断他,“苏相。这话您自己觉得有几分可能。”

    苏相哽住了。而卢相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哼,陛下倘若真要重现当年之事,我们又能做什么?”

    小记子无意与他们多说,现今他自己也拿捏不准唐月,哪里还能帮着他们?只是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两位大人,充羌之乱是不可能重现的。这一点请放心吧。”

    言尽于此,各自歧路。

    唐礼也无心再待在朝阳宫了,直奔学正府。

    他迫切需要知道一些事,比如充羌之乱,比如那个让他不安的父皇当年同苏卢二人的约定。

海月 第69章 耸。

    充羌之乱,乃是定云历二十二年发生于西疆的暴动,此事发生时,唐月正携着当时宠爱无双的如妃东去巡游了。

    据记载,充羌之地的民众原本只是不满地方豪强氏族的权势滔天粗暴执政,奋起反击罢了。然而此事当中,反抗中的某位备受爱戴的领袖被氏族暗地设计除去,这一被暴露了出来,彻底激怒了当地的民众,而豪强镇压更甚。

    斗争就此升级。怒民甚至直接冲出了充羌,转向了周边的县镇,杀伤力不可不谓恐怖,一时之间可谓是华国的头等事件。

    但是之后,充羌之乱在苏卢二相的联手斡旋下,迅速有效地得到了解决,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这样的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而正是在此事之后他们才正式站了出来,开始了不管是朝堂后宫还是民众之间的争夺。

    唐礼微皱眉头,暗自思索,却仍存疑惑。

    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联系,他仍旧是不知。

    充羌之乱发生在他出生前,而在唐月登位了这么些年里,这件事又没有多么重要和让人闲谈的资本,他的确对这事没有什么想法。

    可既然苏卢两人疑惑父皇是否要重现充羌之乱,这事里定然还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

    总觉得那两人的话里,似乎暗示着——唐月正是充羌之乱的幕后推手。

    可,这又如何可能?父皇他在了解不过,如何是会做这等事的人?

    但唐礼转念一想,脑海里浮现出“如妃”二字,脸色旋即臭了。唐月出事前给他的那封信里,很明确的告诉了他,如妃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至于如妃的事迹

    那座荒废了几十年仍旧华美无双的宫殿,那个疯子般女人口里吐露的事迹——如此种种,皆让唐礼下意识拒绝去了解一切同如妃有所关联的事物。

    不仅仅是某些暗处里无法抗拒的回避,更是为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嫉妒如妃,嫉妒他的亲生母亲。

    父皇当年偏执到疯狂得爱着她——独独带她巡视他的江山,独独专宠于她使千重宫阙形同虚设,独独为她不顾礼仪另设凤宫。而在她香消玉殒之后,更为了她大开杀戒,斩断了所有与她不利的传闻,就此将她永远封闭在众人记忆当中。

    如此的执着,实在不能不让唐礼偶尔生出些,绝望之感。

    倘若

    倘若父皇爱自己,不过

    不过是对这个女人的移情作用呢?

    ——————

    小记子打从回廊上匆匆而过。

    他双手笼在袖中,脚下踩着轻功疾行。

    途遇的宫人们纷纷让道行礼。

    即便近几年来,小记子在唐月跟前并不如后来的小树子那般受宠,但在外宫人眼里,小记子公公仍旧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毕竟,这位可是打从陛下还是孩子时就被陛下亲自选中,留在了身边直到现今的人。这么多年里,从来没听陛下对小记子公公发过半点脾气——这可不是寻常的本事。

    难得的是,小记子从来没恃宠而骄,一直安安分分的,为人也是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所以在各宫之中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小记子目光逡巡,脚下却是不停。

    唐月又在叫嚷着要寻唐礼,他身为奴才自然是立即出了朝阳宫,四处打听唐礼殿下的去处,好寻得了回去向他的主子交差。

    学正府。

    唐礼合上手里的书册,搁在架上,背靠着书架。

    他抿着唇,俊美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神情,只是眼底却是辰蕴暗涌。

    “殿下,”英华悄然出声,从外间走进来,绕过满室的书架,到了唐礼跟前,毕恭毕敬。

    “小记子公公来寻您了。您是在看会子书呢,还是去朝阳宫呢。”

    “让他先进来。”唐礼淡淡地道。

    “是。”英华退下。

    殿下这话,明显是有事要同小记子密谈,她能做的就是出去吩咐护庭人看好此处,不能让殿下的话随意被些有心或者无意的人听去了。

    唐礼的手指拂过一排排的书脊。这些书册里记载着这个国家从开国到如今的历史,事有巨细,却无遗漏。

    再怎么英武如同开国的先祖,到了如今也只是纸上一些夸耀颂赞的字句。白纸黑字,简单两色就概括了一生。

    这皇权龙座,当真就那般好么?

    唐礼生出些茫然的疑惑。

    瞧着唐月那样废寝忘食,眼底全是对权力的炙热。唐礼不止一次发怔。

    这个人,真的还是当初他爱着的那个人吗?

    父皇这般的人是不适合深宫禁院的流云高月。自由无忌,恣意江湖。

    同以往别无二致的面容,浮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神色。一个云淡风轻,一个却

    “殿下,您有何指示。”

    小记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唐礼的思绪。他瞥了眼小记子古井无波的脸庞,慢慢的道:“小记子,你知道充羌之乱吧。”

    小记子点头回道:“知道的。”

    唐礼又把他才放回去的书册拿出来,在小记子眼前一晃,“我想知道真相。”

    小记子沉稳的道:“殿下,真相就是上面所记载的那样。这里的记载从来都只记录真相的,不是吗?”

    唐礼勾起一笑,他本来还不确定,可小记子这样的反应恰恰坐实了他的猜测。

    这一瞬,他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记子,你跟了父皇多久了。”唐礼垂下手,不急不缓。

    其中内情,他定要挖出来,

    小记子却似不知道他刚才失言了一般,还是那样稳稳的回答,“算来,也将近四十年了,殿下。”

    唐礼转身,朝书库外面行去。小记子不紧不慢的跟着。

    为了书册的保存,整个书库建于背光的场所,通风良好。清风徐来,满嗅书香墨味。

    四十年那是目前的唐礼还无法体会到的漫长岁月。虽然许多时候,人的成长不是靠年龄而是阅历,但不可否认,岁月最能让人沉淀。

    唐礼一时之间,默然无言。而小记子向来也是少言,自打唐月出事之后,更加沉默寡言,渐渐竟成了习惯。

    穿过层层落落的书册,两人无语前行。

    出了学正府,走在去朝阳宫的半途,唐礼却突然没了前往的心思。

    现今身在朝阳宫的唐月未必那么需要他,他也有些乏了。

    “你去告诉父皇,我回府了。”唐礼吩咐了一句,英华赶紧在前开道。

    小记子空来一趟,也只是应了声,送唐礼离开了便返去朝阳宫。

    唐礼回头看了眼小记子匆匆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极想见到阿离。

    只是罢了。

    还是不见的好。

    ————————————

    唐希挑起一支碎银搂叶的簪子,漫不经心的在首饰盒里拨了拨。

    她身后的书桌上,放着一封厚皮信。

    她早把那封信看了又看,如今上面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了。

    这封信,她还真舍不得毁去。只是已经违背规矩,留了不少时日了。再扣在手里不销毁,难免落个隐患在。

    想起了信上的内容,再想到朝阳宫内的那个人,突然立势了的唐礼,又念及如今常在朝阳宫内当值的邛孟各种烦烦杂杂的思绪交杂错节,不由让她有点难以承受之感。

    唉

    她把簪子一丢,磕在盒内“咔哒“一声。

    好久没去看小礼了,不如今日就去探探他的真实意图也好。希望这孩子没有要当储君的意思。

    苏卢二人的手里,可是各自握了一半的武魂令啊到时候两个老狐狸联手,动用武魂令把小礼从此逐出华国朝堂的话,父皇的处境只怕

    也是她早时的疏忽,才让苏卢二人拿到了武魂令,分而执之。弄到现在这般不安的地步。

    只是,这事她要从何对小礼说起呢?毕竟她这个皇姐,可是温婉柔弱的人啊

    想起了唐礼,又想着唐月,唐希大大叹气。

    “来人,我要出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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