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作者:云笺曲-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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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阔国,皇宫,寝殿。
“皇上,您是不是该起了?再晚,就耽误上朝了”徐盛陪着小心,站在龙榻边,隔着明黄色的幔帐,声音低得好似在哄小孩。
然而,榻上的“孩子”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皇上”老太监还想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就被恶声打断。
“滚出去——”
慵懒的声音,不怒自威。
这么一来,徐盛再也不敢出声。
躬身退出去,等着被各大朝臣猛喷一顿。
皇上登基到现在,只有一次没有上朝,就是去玄清庵的那一天。
第二天早朝之前在殿前等候召见的时候,徐盛被大臣们骂得个狗血淋头。
有说他失职的;有说他误工的;还有说他不忠的。
总之,大家把对皇上不上朝的怨怼都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可怜的老头儿,因为身份的缘故,一把年纪了,还得对那些颐指气使的人陪着笑脸。
想来今天这一顿骂又是难免了。
而害得老太监挨骂的始作俑者,虽然躺在榻上,却并没有睡意。
昨天晚上,他几乎没有合眼。
自从那天从周婆子口中得知丽妃、雅妃和娴妃再也生不了孩子,他就再没有去宠。幸这三个女人。
他心里清楚,不能生养,不是他冷遇她们的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冷了、血冷了,所以,身子也热不起来了。
那三个女人并不知道手钏的事情,还热衷于受。宠之后怀上个一男半女,遂,这两天经常在勤政殿附近打晃。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窈窕一些,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穿得少。
大冬天的,也难为她们了。
结局可想而知,没有迎来临。幸,三个人齐刷刷感染了风寒。
如此一来,勤政殿外就清静了许多。
然,昨天傍晚,就在他准备歇息的时候,徐盛匆忙进门,踟蹰好一会,才开口。
“启禀皇上,苏雪嫣死在了冷宫。今天下午,负责打扫冷宫的宫人们发现了她的尸体。因为打扫是每五日一次,所以,并不知晓具体是什么时辰死的。”老太监神情萎顿。
这消息让贝凌云有那么一丁点的意外。
即便徐盛说过她可能活不了多久,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死掉。
虽然不爱她,虽然她做了那么多对不住他的事情,可到底是有过夫妻名分。
遂,躺下之后,睡意全消。
徐盛还站着,等待主子做指示。
好一会,男人才开口,“告诉内务司,按照妃子的礼制下葬。”
得了旨意的太监匆忙离去。
贝凌云却再也睡不着了。
从小时候记事起,到现在成为一国之君,种种过往在脑海里闪过,扰得他很想大吼。
瞪着眼睛烦到了天亮,他忽然想放纵一次,不去上朝。
自打先皇驾崩,他就开始处理政事,每天每时每刻丝毫不敢懈怠。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成为帝王之后,除了看不完的奏折,再没有别的不同。
对,他还失去了宝贵的自由。
这么想着,他就决定了,今天不上朝。
他知道,大臣们会暗地里骂他,这事儿若是传到民间,想必也会有各种的非议。
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皇帝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需要一个人躲在幔帐后面舔。舐伤口的时候。
然而,徐盛被打发出去没多久,又推门走了进来。
“皇上”在龙榻便站了一会,老太监犹豫着开口。
“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这下子,男人被惹恼了,腾然而起,扯掉了一大块幔帐。
徐盛见状,马上跪下。
“皇上,老奴罪该万死!可是”
“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就赶紧去死!”贝凌云咆哮着,甩掉了手中的锦缎。
“可是皇上,就算您要砍了老奴的脑袋,老奴也得进来禀报。”徐盛知道,如果不及时告诉皇上这件事,他的脑袋还是会保不住。
“什么事情能比朕的旨意还重要?”怒吼着问完,下了榻,光脚在地毯上踱步。
若是换做别人,想来他已经拔下墙上的宝剑,一下子刺穿奴。才的胸膛。
可这人是徐盛,是跟在他身边二十年的老奴。
“回皇上的话,是关于昕王爷的”老太监颤声回答。
他也是人,也怕死,何况主子现在的暴怒是少有的。
通常情况下,这个愤怒程度,就预示着他要杀人了。
然而,听了徐盛的话,贝凌云的怒火瞬间偃息了许多。
“说,老四怎么了?”
“回禀皇上,昕王爷、昕王爷他瞎了”
“什么?瞎了?怎么会瞎了?”难以置信,瞪着徐盛,“你是不是听错了?”
“皇上,老奴虽然老了,但耳力还行。是昕王府的苏管家,进宫来请旨,求皇上让御医去看看他们家王爷。据说是整个都城的大夫都给看过了,但没有任何救治的办法”
“苏正说没说老四是怎么瞎的?”男人淡然问道。
听到自己往日的好弟弟盲了眼睛,他竟然一丝痛惜的感觉都没有。
唯一的感受,便是好奇。
他好奇是什么能够使得睿智沉稳的老四眼睛不能视物,要知道,老四不仅心思缜密,更重要的是他的武功十分了得,三五个高手都近不了他的身。
难道,是被人暗算了吗?
未及猜完,徐盛嗫嚅着说了一句话。
“听说,是得知了芷素师父遇害,然后就看不见了”
听了这话,贝凌云的脸色阴鸷起来。
“你能确定就是这个缘由吗?”微微仰头,面现狠色。
“皇上安插在昕王府的暗线也随同苏管家进宫来了,是他暗中告诉老奴的”
男人沉吟了好一会。
“为了‘妖孽’的死,竟然不能视物。依朕看,只瞎了眼睛,还是不够的”
☆、流离乍暖⑦
昕王府,“瀚庭”楼上。
形容枯槁的男子怏怏地卧在榻上,脸色苍白得将要赛过墙壁的颜色。
“王爷,您总得吃点东西啊,这么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一脸憔悴的管家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男子抱着赴死的心态,闭着眼睛,不肯理会他的话。
“王爷”苏正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各种劝解的话都说过了,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铄。
他不知道,此时的贝御风,不仅失掉了视力,连听力都快要退化殆尽。
每天陪着他的,不是几乎形影不离的管家,而是那段唯美的回忆。
制定得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样放弃了,不单单是失明的缘故,更是因为已然没了拼下去的意义。
曾几何时,他想,就算她离开了都城,就算她还记恨他,但只要他做成了那件事,就还有机会跟她重新在一起。
她是他唯一的动力和希望!
然而,她就那么离开了人世,没给他留下半点的解释机会。
她是带着对他的怨恨走的,同时,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在知道她被杀的那一刻,他有种想要与她共赴黄泉的念头。
然而,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他暂时无法干脆地死去。
苏正像他的影子似的,时时刻刻看着他。
有两次,他摸到了经常插在莽靴里的匕首,已经划破了手腕,却被苏正抢了过去。
肌肤被刀子划破的时候,贝御风的心没来由地畅快了起来。
他想象着血液由破口处喷溅而出,把对女子的所有愧疚之情和思念之意全部流淌出去。
然后,他就可以到地下去找她了。
他知道,如果她是寿终正寝,凭他再有本事,也找不到她。
一个凡人,怎么能找得到翩然而飞的神仙呢?
他为她难过,难过于不能升仙,不能去寻找她前世的爱人。
那她在下面一定很孤寂吧?
如此说来,他得赶紧下去才是,不能让她孤单太久。
其实,他还是藏了小私心的,——她那么美貌可人,到了下面照样会有很多人仰慕她,他若是去晚了,恐怕他们之间又要擦肩而过了。
何况她还对他心存怨怼,他要早点去见她,早点跟她解释清楚,早点陪在她的身边。
想来以她的性子,一定不会好生听完他的话。
所以,他要用强的,把她禁锢在怀里,逼她听他说话。
若是她急了,就随便让她咬,只要她能够听进他的话,随便她怎么处置他吧!
如果她听完之后,原谅了他,那么,他们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
即便永远也看不见阳光,没关系,只要能看见她就好。
可如果她还是不肯原谅他,要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只有死缠烂打了!
别说死了之后就没什么高贵身份可言,即便是现在这个所谓的王爷身份,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相信,只要不放弃,早晚能够挽回她的心。
前提是,看见她。
这么想着,寻死的心思就笃定了。
遂,贝御风不吃不喝,等着死神来领他去找鱼薇音。
男子的决绝急坏了管家,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苏正甚至试过给主子硬灌下流食,但求保住他的性命。
可是,把粥灌下去之后,刚刚放开他,就又吐了出来。
且呕吐所遭的罪,更加让人心疼。
实在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的管家去了昕王妃的娘家搬救兵。
可人家乔府的管家告诉他,他们大小姐去庙里吃斋了,根本不在。
想来乔家是知道昕王爷如何对待乔若惜,连下人的表情都是怨怼的。
苏正为自己主动送上门讨骂而感到尴尬,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最后,哀求乔府管家一定要把他的话捎给昕王妃,随后他就匆匆回了来。
虽然已经指派了两个小厮时刻守着王爷,他还是不放心。
果然,进了王爷的门,就看见了满地的粥菜和碗盘碎片。
两个不知所措的小厮跪在榻边,身上喷溅了粥汁和菜叶,样子狼狈不堪。
让小厮简单收拾完屋子,把他们遣退之后,苏正又哀求主子吃东西。
可贝御风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就在苏正五内俱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回头看去,管家眼前一亮,旋即,迎上前,预备施礼。
来人伸手,示意他毋须多礼。
管家苦着脸,垂着头,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王爷,你这样糟践自己,又怎么能够再跟她重逢呢?”细腻的声音里满是责备。
原来,进门的不是别人,竟是苏正去请却没有遇见的昕王妃乔若惜。
贝御风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一如既往地想象着在地下跟鱼薇音重逢之后的事情,脸上不时地浮现着诡异的微笑。
乔若惜见他根本没有反应,便冲到榻边,一把将他扯了起来。
原本的贝御风,身材高大,体型健硕,自然是弱女子无法撼动的。
可现在,他已经在饿死的边缘,身子轻得连一阵风都能吹倒。
忽然被拉起的男人这才从幻想中走出来,转而便咆哮着质问不要命的侵犯者。
“是哪个不想活的敢如此对待本王?”即便想狂吼,却没有底气。
“是我,乔若惜!”女人好像就怕他不认识她的声音似的,把自己的名字也说了出来。
男子怔忡一霎,“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看你的笑话啊!”声音愉悦极了,好似真的因为看见了他此时的凄惨样子而感觉到高兴。
“你看见了,满意了吧?”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即便脸颊瘦削,可笑容铺在脸上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帅气。
“不满意!一个想要绝食身亡的人,有什么可笑话的!”她傲慢地坐在了榻边。
“很抱歉,只能到这个程度了。”他冷漠地说完,还想躺下。
可她哪里肯让他舒坦?
扯着他的衣领,强迫他继续坐着。
“你要做什么?”男子想挣脱,但没有成功。
这时候,苏正也上前来,想要出口相劝。
他心疼主子,已经饿了好几天,怎么能经得起女人这么折腾!
然,看见乔若惜的眼神,他的脚步就止住了。
或许,这个女人真有办法帮王爷好起来。
管家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处,不敢离开,也不敢走近。
只见乔若惜又回头去看着暴怒的男子,“王爷,如果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想来就算是把刀刃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想死了。”
贝御风还是没有对她的话感兴趣,心已经死了的人,对什么都没有感觉。
见他不为所动,女人决定,出“杀手锏”。
“贝御风,我告诉你,鱼薇音并没有死!”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话。
然而,听在贝御风的耳中,不亚于上天所赐的福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颤巍巍地摸索着,抓住了女子。
“我说,鱼薇音没有死。”乔若惜微微仰着头,表情复杂到让人看不出究竟她在想些什么。
一旁站着的苏正也懵了。
他不知道昕王妃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一旦事情败露,王爷不是伤得更重吗?
“你”贝御风润了润干涸的嘴唇,“你再说一遍”
于是,乔若惜又重复了一次。
这回,她脸上露出了悲戚的颜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男子的头微微抖着,因了激动的缘故。
“别忘了,我父亲是乔万千。”她的回答很巧妙,既避免了正面解释,又能够加以暗示。
“如果她没死,会去哪儿?如果她没死,皇兄早就找到他了”他还存着一丝理智。
然而,即便这么说,心里还是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是啊,她是个将要成仙的小猫,老天既然让她平安无恙地过了八世,怎么可能单单在第九世便不保佑她了呢?
他的这个问题,早在乔若惜的预料之中。
遂,回答起来,并不是难题。
“她去了外域。”
外域,是个很广袤的范围。
如果一个人,以徒步或者坐马车为行走方式,整个外域走下来,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完。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给他一份艰难的希望。
然,他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