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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我要养活这家人-第12部分

小说: 我要养活这家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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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笑起来,然后又回到了愤怒中。我沿着大街往回走,在人行道上寻找某个尖东西以戳穿这个模型,我所找到的只是一支比克笔。当我面对面地站在那个充了气的警察前时,我却失去了勇气,走开了。我回到家,从挂在厨房椅子上科伦的衣兜里拿了支票本。我走出去进了仓库,检查了一下本子上的数字,希望发现或者科伦或者我减错了。我把数字记到盛着羽毛球的木纸板箱的背面,写成列式。钱在渐渐消失,但写下来能让我冷静一下。当我看着这些数字,我感到满意,这种满意一定是会计们在净化提纯人们复杂的内心渴望及技术力量后仅剩下了数字时感受到的。我抬起头来,此时已是美丽的夕阳时分,一缕深桔色的光芒透过正在蓬勃生长的雪松树林,在草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我翻转了一下羽毛球箱,放在我大腿上,凝视着一个幸福的美国家庭,妈妈、爸爸,儿子还有女儿,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友好的羽毛球比赛。整个场面是那么明显地被虚构出来,这本来应该让我大笑,但是我仔细地端详着照片,越来越愤怒。这儿是一个儿子,应该好好地照顾他的父亲,当他父亲年老力衰的时候;这儿是一个丈夫,他没有使他的妻子痛哭。所有四双运动鞋的鞋带上都扎着相同的蝴蝶结。预算的数字仍在我脑海里游荡。如果以每个月2000元的水准生活的话,我们的钱只够维持到十二月末。仅半年时间。我举起了箱子,一脚踢穿了它。看着那张破碎的脸,我想那才是到这个现实世界上来的表情。

当我告诉那个商人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对我的温怒表示赞许,而是一副焦虑的神情。他告诉我他邂逅了一个小组,每周的一个晚上要到波特兰参加这个小组。他们在一家教堂的地下室里见面,集会的意义在于学会不要苛刻地去判断自己。他邀请我跟他去,我就知道我不会再去小联盟运动场了。

“这周星期三晚上我们见面,”他说,“我可以转回来接你。”

“或许下周,”我轻轻地说。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在他转身前,他说我应该有一份好的生活保障单,这样在我发生了万一的情况下,我的家人还有些保障。

“压力,”他说,没有看着我,“它是一个真正的杀手,你知道吗?”

我使自己相信他是对的,20万美元的保险单会给科伦提供足够的现金买一套房子,如果我死了的话。

麻烦的是,作为一名烟民,我将不得不支付非吸烟者所交纳的每年保险费的两倍。所以我向保险公司的人撒了谎,吹嘘我的祖父是如何的长寿,我的强健的身体并且发誓我不吸烟。

我给科伦的母亲打电话,她是一名护士,我问她的建议。“这些人可不是傻瓜,”她说,“他们会派人去你家里给你验血验尿,尼古丁就会暴露出来。”

在实验技员来验血验尿前一天晚上,我正在想办法对付保险公司。我和杰克在电视台上看棒球,当我把他抱到床上并忠告他要刷牙,要多尿一会儿时,我忽然有了主意。

我举起幼儿食品罐,让他尿到里面。“为什么我要尿这里面,爸爸?”

“一个小花招。”我说。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魔术吗?”

“嗯,可以说是吧。”

他原完以后,看到什么事也没发生,便很失望。“什么魔术呢,爸爸?”

我看着他穿着条形花纹的睡衣裤,别着蓝色的别针。我把他举起来,搂着他,“魔术就是如果我踢这个尿罐的话,你就会有食物和运动鞋。”

那实验技术员是一个干净的小伙子,对闲话丝毫没有兴趣。他说他需要一张桌子。我们进入餐厅,我看他在面前摆下两副眼镜,一个塑料瓶,一套注射用具,然后又作些小的调整,这样它们就整齐地放在一条直线上了。他拿着表格,一式三份,又问了我更多的健康方面的问题。我都回答得很正确。然后他递给我验尿用的小杯子,我于是进了浴室,随后锁住了门。我倒了装在食品罐里的我儿子的尿,然后浸于热水中,里面还有一支美人与野兽牌的温度计。

“一天你要做多少次这样的工作?”当我回到餐厅时,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问,并把那个小塑料瓶放在桌子上。我都想不起来他是否回答了我。我看见他把一张小薄纸带浸入尿中。“你有孩子吗?”他问。噢,上帝,我以为他看穿了我!

但是一周以后,实验结果来了,我有了保险单。那之后的两天时间里我开始感到,要在我们这个社会的边缘生存下去,秘诀可能是要聪明一些,而不是愤怒。欺骗了保险公司我根本没有半点负罪感。事实上这好像是一种报复。拿到保险单后不久,普林斯顿大学正有一份好工作在招聘人才。我把这个从职业杂志上取下的通知贴到了孩子们磁力字母下面的冰箱门上。我来回踱着步,一遍一遍地重述春关于为什么我被解雇的解释,就像被控告的人在警察质问他前,不断地检查他的口词一样。我的思绪在不断地扩大,我们要是能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城镇定居下来该多好,科伦和我会多么高兴地乘火车去曼哈顿看博物馆,看百老汇的演出。

“我都等不及了,一定要带你去那个地方。”一天晚上当科伦躺在我手臂上,我告诉她。一缕月光落在我们床上。我扭过头看见晚风吹起了窗帘。“或许我们全家都该去一趟普林斯顿。”我说。

“他们什么时候面试候选人?”

“几个星期吧,可能。”

“或许我们应该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跟你一块去面试。”

我盲目地兴奋着,甚至没有注意到科伦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她冷静地看待这个事情,一本杂志上的一则广告,如果都是为了得到那份健康保险单,即使没有上千的失业人员去申请,至少也有好几百人,我把它看作是我职业生涯中完美的下一步。当你爬梯子爬到足够高的时候,普林斯顿的一份工作会是你看得分外突出的事情之一。这个工作的简单列项符合我的预测:那儿有一份好的工作,它也符合我长期持有的信念:艰苦努力的工作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一定会让我成功的。

我送出去一份履历和一张贴有邮票的信封,然后就和我的家人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一天,在海滩上我们一起在建造一个沙堡,这时爱琳说:“我们还是建一个小城镇吧,我们可以建哈密尔顿。把我们的房子建在那儿,我们的学校也在那儿,还有超市……”

我打断了她。“等一等。如果我们要建一个城镇,我们就建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让我们看看,为什么我们不把我们的新房子放在那儿呢。”“爸爸,你从前住过那个地方吗?”内尔一边挖沙子一边问。

我说我从没有见过那个地方。

“普林岛上布莱恩·默菲的房子在哪儿?”杰克兴奋地喊着。

“它在普林斯顿。”爱琳告诉他。

后来我又以冒充者的身份给英语系打了一个电话。“噢,我是苦润斯·戴尔毛尼科。你好,先生。我是一个校友,59级的。我想给你们广告中说道的那个系的空缺提供个人选。我只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发面试通知单?”

又过了十天。我记得挂断了电话,然后呆呆地看着电话机几秒钟,首先想的是从现在到我面试这段时间里我究竟要做些什么,然后就不断地问自己一个问题:一个打冒名电话、并且欺骗保险公司的人有资格得到普林斯顿的一份工作吗?

每一次在读晚报时,每当看到又有裁员、行贿以及团体贪污的报道时,我就找到了答案。我许多年来一直是按规矩办事,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规矩。正像那位商人所说的,在这个新的时代,那些被赋予褒奖的人正是那些学会如何去违背规则并且避开惩罚得以顺利行事的人。或许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我只是从未注意过罢了。

第08章 求助

科伦和我坐在皇家河上的桥头,看着卡斯科口湾上空7月4日的焰火,她告诉我,我应该在孩子们面前说话注意一点儿。我表示了道歉。她说:“因为我注意到你的话变得很不文明了。”

“我说了对不起。”

孩子们躺在我们的臂弯里,他们穿着条形夏日睡衣裤,脸蛋是炙黑色的,他们金黄色的头发由于晚上洗了澡现在还湿着。我们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我弯下身亲亲杰克的额头。对于孩子,我原先一无所知,直到科伦教我。我正在想那次科伦向我解释爱琳头上软软的地方,那里是正在形成的头骨。

“如果我告诉你国内收入署的事,你会骂我吗?”她问。

我立刻感觉到我们下边的桥开始摇晃。“怎么了?”我问她。

“你没有算对那个税。”

“什么税?”

“你年金中的税钱。国内收入署写的。我不想让你看到那封信。”

“为什么不呢?他们还想要多少?”

“我已经付给他们了。”

“多少?”

“3000美元。”

我的嘴唇压在杰克的头上,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心里想,那群讨厌的家伙!

科伦说,“我希望我们同样会幸福,不需要任何我们不曾有过的东西。”

“例如什么呢?”我愁苦地说。

“例如在普林斯顿的一份工作,或任何其它的工作。”

“如果我得不到那份工作,我们还会有什么幸福呢?”

她没有回答。我注视着她,她把孩子拉近了一些。

七月份的第一周,邮筒里仅有一封从另外一所大学送来的一封公文信,告诉我他们读完我的申请材料是多么荣幸,但他们已经选择了另一位候选人。这份拒绝信不同于其它拒绝信的地方是这个学校位于北密执安远郊,那个地方,有人猜测,冬天的主要运动是钓鱼。我原以为我会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份工作,而且脑子里依然记着这件事。我把它作为一处得到工作的地方,如果为了一份比它好得多的工作,我会轻易地拒绝它。

一天早晨我决定打个电话,问问为什么我没有被批准面试。我听到的仅是电话录音,让我上午8点以后再打。我又打了一次,结果同前。“现在是9点30分了,你们这些蠢物!”我冲着电话录音喊。

“什么?”爱琳从我身边路过,问我。

我原来忘了那天是星期日。

第二天,当我终于打通了电话时,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我的电话被接到了英语系主任那里。他找到了我的名字,于是我详细地介绍了我曾经在这个国家两所最好的私立学校里教过7年书,并且我还出版过三本书,获得了有名气的基金补助。我希望他说:你太符合这个工作的要求了,甚至绰绰有余。然而他说:“当我们在报纸、杂志上登广告时,从没想象过会吸引到一位有您这样水平的人。可是事实上,我们收到了三百多封申请信,有9个候选人的资历超过了你。有一个人曾被提名为普利策奖。有3个人原先是系里的主任。这太难以让人选择了,我对你感到十分抱歉和遗憾。”

我正坐着,凝视着自己的空间,电话机还在我膝盖上,这时爱琳走进屋来。

“爸爸,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她说。

“问吧。”我说。

“为什么你被解雇了?”

“为什么我被解雇了?天啊!”我说道,此时我还没有静下心来。我看着我7岁的女儿,在那些零散的时间里,你会突然发现你的孩子长大了。而这次,我看到她由于她父亲的失败和无能而受到了伤害。我看着她,她的眼睛像她祖母的眼睛一样,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绿色。我看着她和一只小猫睡在一起,有时她会坐在窗户旁边,在一个雨天看着窗外,注视着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在笑着,这是生命中的一个部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高兴。在她记忆深处,她想起她上学的第一年终,那时她从她的小学校转到了长期的倦怠、永远不能完全赶走的倦怠之中。她还是个小孩,手还是幼儿时那样,胖胖的以致于五个手指头伸展开时就像个海星。

“嗯,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小家伙。”我告诉她。她正在埋头把一根毛线捆在手上,然后再解开。我想有了我们的孩子是多么容易。一个、二个、三个、四个,六年半的时间里,毫不费力气。他们每一个在产房里就非常漂亮。粉色的皮肤,明亮的蓝色或绿色的眼睛,一听到科伦的声音它们就睁得大大的。他们中的每一个就这样出现在这个世上,仿佛受到了召唤一样。所有这些孩子直到出生的时候才对于我来说是真实的。而在产房里科伦甜蜜地,受着痛苦,我就像是一个陌生的人站在那里,我刚才还在街上游荡现在却来到一位冷静、自信的年青女人床边。

“你知道,我对爱琳说,我们应该拿上你的一本书,躺在树下读完它,读一天,你说怎么样?”

她有其它的想法。我承认我被解脱了。我永远也当不了一个坐在孩子身边的父亲。从那天我们第一次带他们回家起,我就把他们包裹起来,进行徒步旅行、骑自行车、越野赛跑、滑雪、滑冰。我总是让他们忙起来,因为一闲下来想到我一整天只是和孩子们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就像科伦七年来一直和孩子那样,我就感到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当爱琳首先出生的时候,我就匆匆做了一个悬带,这样我可以打网球或是软式网球,而把她系到我前胸,任何事都可以继续做。

“你为我们担心,因为我被解雇了?”我问她。

“是的,”她说,“因为我们会变穷。”

“我们不会穷的。”我说。

“我们没有房子。”

“看看四周,这就是一个房子。”

“我的意思是一个我们不必再搬走的房子。”

“我们会找到一个美丽的地方去住,比这里更漂亮。你喜欢这里了,是吗?你能每天跟妈妈去海滩。你还能看见你的表妹和南尼、巴巴?”

当我看见她忧伤的脸庞时,我意识到我不会使她相信什么了。她所感到的事情已经深扎于心底,她已经对这个社会有了适当的评价。

“我很快就会成为那位羽毛球先生了。”我对她说。

她笑:“谁?”

“羽毛球先生。我将会每天早晨去工作,像羽毛球先生那样,我们又会像那个羽毛球家庭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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