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养活这家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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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转身离去,在黑暗中再次滑了回来,我想象着她是不是将这件事当作了自从我们认识以来的十年中发生在我们头上的最糟糕的事情。多年以来,她欢快地照看着她那些健康且很爱笑的孩子们,然而夜幕寂静中尖锐的汽笛声总是为某人而拉响。
“谁需要这个地方呢?”我问她。我滑到她的身旁,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我告诉她对于我来说有着充分的时间去找到另外一个工作。我紧紧拉住她。“下一步你想到哪儿去呢?”我问到。她把头依偎在我的肩膀上,什么话也没有说。我把脸贴近了她的头发,仰着脸望着透过树枝的天上的一组繁星。我无法说出这些星星的名字。我问她那组星星是什么,她告诉了我。科伦曾极力让我注意这种事情,让我学会我们一块住的那个地方的花和树的类型,这样我就可以教我们的孩子们。我一直都听她说这些事情,但是从未遵照她的意愿去生活在当前的紧张中,这是一种小孩子的做法,而不是我一贯的生活习性。我是生活在我内心的大量意图和模糊想法里。当我们周围设定着像我们头上星光一样美好的事物时,我的习性对于她来说就是唯一无聊的障碍。我不懂。我猜想,在快速逃离时责骂着它。我运动的太快了以致于无法给予太多的关注。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仅仅是一份工作。”她略有所思地说道。
然后我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对于我来说,这个地方仅仅是人生漫长的成就和业绩弧线上的又一个站台,但是科伦却把这儿当成了家。
我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转起来。“我们完全不用担忧。”我说。
“我觉得小孩子们在这里是那么的快乐。”她说。她回头望着我们的家。“爱琳和内尔在这里上了学,杰克在这里学会了走步……而且一个新的婴儿将要降临人世……我不知道,我想我只是不希望去考虑搬迁。”
“我们仍有整个一年的时间,不必考虑它。”我再次告诉她。
“但是我认为你在这里也是快乐的。”她柔声说道,“你看上去是快乐的。”
“我已经快乐过了。”我说,“而且我在其它地方也会感到快乐。但是,那将是下面要走的路。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些事情。”
“我将每天都会想到这种事情。”她说道。我终于认识到,这正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我将埋下自己的头,在第二年耕耘;然后,继续向前走,永远不会回头看看,或者永远不会给这里我所认识的任何人写一封信。但是从现在起,每当科伦和她的朋友在一起时,她都会考虑自己将要离开他们了。
她走到了门口。我叫住她:“我的意思是,这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科伦,失去了一份工作,仅此而已,我将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当她打开后门时,厨房的灯光洒向了雪野。我看着她停在门廊处,想象着她会在那里等我或者叫我一起上床睡觉,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她低着头,在弥漫的黄色光芒中站立了片刻,然后进了屋,随手关上了门。
回想那个夜晚,我看着她在亮着灯的房子的门廊处犹豫了一下。本来她应该在这个房子中晚上喂养我们新生的婴儿;本来她应该坐在窗前,俯视黑暗中林立的屋顶,关心着在那里面居住的人们。
我留在了外面,独自滑了一会儿冰。也许有些人们在晚上无法入睡。他们清点着自己的财产,计算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财物的总额。他们经过辛勤努力而获得的所有的财物,却又那么容易地丢失了。不是我!无论如何,不会是这个时候!
第02章 离别
六月份卡勒出生,她的的确确是个美女。于是我们全都沉浸在新生婴儿带给一个家庭的极乐恍惚状态中,世界上其它的事情不再具有片刻的重要性。她用纯洁和懂事的眼睛望着我们。我就像是某个打瞌睡的海军将领,恍惚中认为,刚刚把他军舰舰尾击裂的鱼雷是一群路过的金枪鱼。我对自己说,做为美国数百万被解雇的人们中的一个,尽管被人忽略、遭受裁员或者仅仅一般性地被剥夺掉了工作,但是所有这些只不过是一个暂时的逆境。“喔喔,四个七岁以下的孩子。”我的一个更加现实的同事对我说,我用自己常备的想法对此做出回答:“我们仍然希望再生一对双胞胎。”
我可以自鸣得意,因为科尔格特大学给我的时间还有一年。我有整个的夏天、秋天和冬天,之后又是另一年的春天和夏天,到那时我将找到一份新的工作。我确信这是一个极易处理的事情。
七月份,我开始变卖我们的房子,就好像它是我们曾经逗留过的一个汽车旅馆。同时我让科伦去劝说我们的孩子,离开他们当前所知道的唯一的一所小学校和学校里的朋友。他们已经长大了,可以失去这些,而且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做的事情。爱琳是我们的长女,到9月份就7岁了。我们为她举行了一个小型舞会。当每个人都回家后,科伦到楼上照看其它孩子们上床,我就和爱琳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我向她描述我们以后要居住的城镇是多么多么的美丽,而且我们以后的房子也将是多么多么的大。
“但是,我喜欢这个房子,爸爸。”她伤感地说道。
“噢,是的,我知道你确实如此,宝贝。”我说,“那就只有等着,直到你看到下一个房子啦。”
她稍稍抬起了头,凝视着我的眼睛,说道:“你已经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了?”
“噢,”我随口说道,“我不知道。”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呀?你是怎么知道它要比我们现在的房子更舒适呢?”
“因为,”我说道,“爸爸在这里事实上并没有得到一份伟大的工作,这个工作完全不像我将要从事的那项工作一样的伟大。”
当时,我已经开始申请新的工作。我必胜地相信,新的工作也是更好的工作。大学教授的工作需求刊登在职业杂志上。这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意味着我不用像我小时候父亲所做的那样,去看人行道上的招聘帮手的启示。到了那年的深秋时节,我的研究领域内一共公布了23个空缺的职位。我把它们全都纳入了自己的考虑范围中,尽管我认为其中的三个或四个职位是低于我的标准。
我们在科尔格特大学欢快地渡过了最后一年。就像所有曾经教过小孩子的教师一样,我每时每刻都体验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感激之情。当和一个学生一起工作时,某些事情会豁然开朗,于是我就相信那是命运在起作用。命运曾经清理了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的纷繁的航程,因此,当学生的生命正需要一个启示才能通向实现时,于是我们的路径立刻在恰当的时间交叉在一起。这是一种保管方面的事情——就像房屋管理人,她把外衣披在厨房椅子背上时,顺手将花盆中种植的植物挪向了阳光,这也许只是不经意的转动,也许她在做这些事情时心中未做任何考虑,但是这却能够让植物繁荣茂盛。我相信,这就是我仍然联系工作的原因所在。也许这种联系对于我来说总像是在草丛中进行渺茫的探寻,但是,在我呆在科尔格特的最后一个月,我将找到稳定和安逸。
丹是一个高大健壮的足球队员,有着比学习更美好的事情来做。在凌晨两点时,他从自助餐厅正后面的大学滑雪斜坡上摔了下来,脑袋撞在了铁制的滑雪电梯支柱上,破碎的像个裂开的西瓜。他并不希望活下来。但是当他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之后,他的父亲给我打了个电话,并且说丹曾经问起过我的情况,看我是否能够去探望他,而且(这是令人惊诧不已的地方)看我是否能够把理查德·雅兹的小说《革命之路》带过去。这本书我曾经告诉他必须阅读。这是命运,我想。
保罗一天到晚就想着成为一个电影制作人。他在某种程度上极其厌恶艺术系的教授们,因为他们的推荐信会成为他申请电影研究生院的一个沉重负担。他是我的辅导生。我劝说他不要灰心,而应该申请国内最好的电影学校——加里弗尼亚大学洛杉基分校。我的学生从未被那里录取过。但是我莫明其妙地给这个学生打了电话,并且询问推荐信的情况,然后用两个星期给他写了推荐信,用绝对的认真态度加工了每个段落。在他被录取之后,他的父母进城向我表示感谢。我们一起吃了饭,当时他的父亲斜依着桌子,告诉我说科尔格特大学让我离开是个严重的错误。“这就是当今世界,”他说,“这样的事情就好像狗眼不识金香玉,狗眼不识金香玉。”
真恰当,我告诉自己说,狗眼不识金香玉。我喜欢这个声音,我喜欢从我口中发出的反抗的话语,我喜欢这种方式。它将我从失去工作的绞架上释放了下来,而且使我感觉到我的同事要比我略逊一筹。可怜的呆板的人们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不一样。我只是路经此地,还要向前走,到一个色彩更加绚丽的地方。
于是我把自己在科尔格特大学的最后几个月用于破坏和报复。一天下午的后晌,我停在了系主任办公室前面,向她声明:我们严重地迷失了航向,因为我们在教育我们的学生时,认为他们长大后将成为像我们一样的校园书虫,而不是居住在真实世界里的真实的人们;因为文学特别是诗歌,并未使他们从生命的悲痛中获取洞察、舒适和赎罪。“这是谋杀啊!”我说,并且拉着她的胳膊走进过道中去看一则学生协会的布告。这个布告在最后一门考试开始前就已经挂在了楼梯井中:一旦你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立即将你的书本卖还给旧书书店,然而加入我们的行列。
“你看到了,我们应该起而反抗。”我确信地说道。
在大学里有许多善良的人们,她正是其中之一。当我告诉她我们是文学谋杀案的帮凶时,她站在那里,接受了我的观点。
然后就是一个同事举办的圣瓦丁节舞会。当我正在打开冰箱拿取一瓶啤酒时,我听到一些教授谈论他们是如何地工作过度。“我知道一个护士比我挣的钱多,”其中一个人抱怨到。我无论如何无法使自己沉浸在舞会的氛围中。就在头一天,我的一个讨人喜欢的学生给我看了他刚刚作完的一张考试卷,在卷子的上方是教授的名字,接着是日期——1982年2月。他已经使用相同的试卷超过了10年,“首先我摇了摇头,然后就笑出了声。”那个学生对我说:“然后我就开始想起我的父亲曾经多么辛苦的工作,从而将我送到这个地方。我几乎有点要发疯了。”
我走到了那些教授面前。“我从未知道哪一个教授能像护士那样地辛苦工作。”我说。其中一个人是很英俊的家伙,可是他的表情极为难看,像是刚从大炮中射出来的人。他极力告诉我他每星期投入80个工作时。“那是一大段时间了,”我说,“每星期你在课堂的时间是多少呢?”
“6个小时。”他说。
“6个小时,”我又问到,“办公时间呢?”
“3个小时。”他说。
“3个小时,”我说,“那就是9小时了。你还剩下71个小时。”我看着另外两个人离开了我们。“这就是护士的工作时间。”我透过一层烟幕冲着他说,当时他正想做出回答。我想我为自己能使他难堪而高兴,但是当我望着他时,我又为他感到难过。“不要介意。”我说。
那天夜晚,我躺在床上,向科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她柔声说道:“正是这些人每天去工作,而且尽他们最大的努力。你想证明什么呢?”
“什么也不想证明,根本不想证明什么,”我说,“我的意思是,他刚刚得到提升,而我却被解雇了,所以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真的。”
科伦只是看我。“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但是你变得越来越暴躁了。”她说,“整个去年,自从你被学校辞退后,你就变得越来越容易发火,而我一直为你而担忧。”
我应当抛开这种事情。可是我已经染上了反抗的毒素,因而极难对其它人说些临行的话。“当我们刚才谈话时,”我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我们回到缅因州以后,一定不要在你父母的邻里租房子住。”
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决定,在我们离开科尔格特大学后,我们将返回家乡;并且我们曾经一直说要到科伦的家乡附近找一个房子。我们两人都曾愉快地对我们的孩子们说,这样可以更靠近他们的祖父母。但是现在,突然间我甚至不敢想象在那里呆上一天了。
“为什么?”科伦问到。
我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告诉她,我想住得离大海近些。
“每一个来缅因州避暑的其他人都是这样想的。”她说,“那是非常昂贵的。”
“呀哈,喔,”我说,“我认为我们值得如此。”那一时刻,我的呼吸有些紧张。如果我们住在一个工人阶级的邻里中,而我又没有一份上好的工作足以把我和我的邻居们清清楚楚地区分开来,那就太令人灰心了!我又怎能使这些邻居甚至我自己来相信我仍然是在向上爬呢?天啊!如果那里有个后院的闹市,而人们在工作日突然登门拜访,正好看见我呆在家中,那又会是怎么个样子?我又如何说服这些邻居,我仅仅是顺路在家里逗留片刻,而后又要去争取极其新鲜而闪光的机会呢?
在悲伤之余令人心慰的是,我的几个学生在那年春天组织了一个请愿活动,要求学校重新聘用我。超过三百人数的学生在请愿书上签下了他们的名字,并将请愿书呈交给大学校长。不久,学生活动中心和书店贴出了标语,后来学校的新闻报报道了一个研究生最近为了抗议我被解雇,竟然放弃了他那享有声誉的文学奖金。巨大的床单制成的旗帜从学生公寓窗口挂了出来。我假装没有注意。而且每当学生问我关于我的计划时,我就解释说我们很高兴离开这个城市。“我们将回到缅因州的故乡。”我会这样说。在一个暖和的春夜,卡勒因饥饿醒来,我为她调制了一瓶牛奶,并且用胳膊抱着她漫步于校园。当我们走过高大弯曲的柳树林时,她睁大了她的眼睛。人们有时和小孩子在一起会做一些愚蠢的事情。那天晚上,我把她举了起来,这样她就能够看到横挂在公寓侧面的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