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养活这家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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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生员告诉我雷雨警告已经张贴出来了。我一路上快速返回城市,去告诉艾伦夫人,尽力想着让她避开这个海上的灾难。我发现她正坐在旅馆游泳池的旁边,和一群女士们在玩扑克牌。我走到她的桌前,她背朝着我,但是一个女士做了个手式,示意我的到来。当她转向我时,我急切地说道:“我听到了天气预报。”她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一片苍白。她的下巴尊了下来,而且她摇晃着她的脑袋。“不,不,”她用责备的口吻说道,“我现在正在享乐呢。”
“当她这样说时,我想要勃然大怒。”我告诉我的朋友。
“你把它看得有点太认真了。”布雷弗德说,“一旦你被提升为夜班经理,或者不管当时你是什么职务,你几乎和我们这些其它的人们连话都不说了。我们在你的注意之外。”
“你在说些什么?”我说。
“听着,”他说道,“你必定记得,你曾经在餐厅拥有你自己的私人专用桌子。你穿过那些红色的裤子。”
每个人都笑出了声,只有我除外。于是他开始讲述当时他曾经提醒我记住自己是谁的那段事情。有一次,我在餐厅开始和客人们一起进餐。他的职责是给我送一小块正方形的黄油,并且给我的水晶杯中倒满水。一天晚上吃饭时,客人们身穿礼服和晚餐甲克从我的桌前经过,我就向他们表示问候,而他就一直向我的杯子中倒水,直到水溢了出来,洒了一桌子,而且弄湿了我的胯部。“先生,请好好用餐。”他说道,然后把他的脸扭了回去,推着车穿过餐厅走开了。
猛然间,我想起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当时我是多么希望能够讨好旅馆的客人们和主雇们啊!由于当时时逢夏季,这竟使我处于了极其难堪的境界,站回到了其它工人们中间。在当时的美国有那么多的年轻人,并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挤向紧闭的权威之门,这是每一代年轻人都会做的事情。于是,轰地一声,门从折页上裂开了。我们并不是用图书馆来定义我们自己,而是用我们所受的限制定义我们自己。而且当你年轻时,你知道要依据设置在你周围的边界来认识你是谁。那年夏天,当边界都突然消失了,我只是感到些许的迷们。二十多个旅馆的青年工人藏在佩恩街道旁的玫瑰花丛中,拿着熟透的西红柿扔向7月14日引导游行队伍的彩衣警卫,一个夏日的警察用真枪实弹开了火。事后,他表示了歉意,并且说那是一个意外事故。当时我就认为自己是唯一的小子50岁的相信他的人。旅馆的厨师也像我那样热衷于讨好富有的客人,他每星期要用两或三天的时间来为餐厅的头等桌制作漂亮的冰雕。他会像外科医生那样地进行工作,从冰块中雕刻出一条美洲青鱼或者一艘捕鲸船。我没有加入那伙人中,他们闯进了可以步行进入的冷藏室,并且把他的一件杰作放到了指示灯下,于是到早晨时,它就变成了一个雪球。那年夏天,在客人和工人之间一直维持的脆弱的休战终于瓦解了。金·扎菲是一个80岁的客人,他企图拉起一个女服务员的短裙。这个女服务员是史密斯大学的俄罗斯历史专业的一位羞怯的学生,而且每个人都喜欢她。于是一些工作人员报复了扎菲先生的贪婪好色,在他睡觉的床上洒满了软壳的蛤蚌。
我记得自己也想加入到这些恶作剧中,但是我更希望自己被夏日的人们所喜爱,因为我知道正是他们代表了工作和特权的赏赐。如果他们喜欢我,他们将使我免遭噩运;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使我免于退回到我正极尽全力抛在身后的那个世界。我坚定了一个罗曼蒂克的信念,如果我小心认真地按照制度做事,那么我将一直能够为我的家庭和朋友带回美好的事物。
在波士顿的那个夜晚,我感觉到我从来没有走出过我以前的恐惧阴影,完全没有长大成人。当其它人都已经睡着觉以后,布雷弗德就和我一直谈话。我试着解释我在夏日旅馆时的所作所为。“我比你更渴望得到他们的金钱。”我说。
“去你的,”他笑着说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傻瓜而已。”他伸出了他的手,并且告诉我扔给他一些东西。“任何事物,”他轻声说到,“把房间钥匙扔给我。”
我那样做了,可是钥匙却掉在了地上。
“你根本就接不着它。”我告诉他。
他对我说,这个星期他刚刚得到医院的诊断,他准备到早晨时告诉我们大家。
“我患有多种硬化症。”他说。
他继续说道,有时候他全天都在幻想他周围的所有事物都被毁掉了。他说,一个灾难降临了,突然间所有赌博都结束了。他带着某种寓意详细地描述着:成群的武装暴徒袭击了城市和乡镇,生活变得无法忍受,我们预先定好了在某一天全体撤退;我将带着我的家庭,伍德库科、罗宾森和大吉姆将带着他们的家庭;我们一起沿着缅因州的公路返回汕蒂角,到布雷弗德家的宏伟的避暑营地。我们将保卫那块土地,种植我们自己的食物,为儿童讲解日常的课程;并且如果事情变得无可救药,我们将登上他那大得足以装下我们全部人员的游艇,横渡大西洋。我们在分开那么长时间后,又将再次生活在一起。
“有时我希望有机会来让我自己反抗所有这些事情。”他说。
他忧伤地说:当拿破仑的军队增大得使他无法知道每一个军官时,拿破仑就在那些适于提升的军官名字后面写上一个问题一“他是不是幸运呢?”然后他就派他的人去调查那个人是不是个幸运者。
“我们都是幸运的人。”他说,“我们身体健康、招人爱。你知道——受到赏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是自由的。”
他告诉我说,我一直都是最幸运的人,可我的内心深处却感到隐隐作痛。因为我开始认识到:我一生都在努力前往一个地方,如果到了那里,我在朋友的眼睛中就会成为某种类型的英雄;但是现在我却正好绊倒在自己的脚下,而此时我的朋友却需要依靠着我。
快要睡着的时候,布雷弗德问我,下一年事情将会怎样。我对他说了假话。我告诉他我有着某种美好的前景,我期待着哪天将听到好的消息,他竟然完全把这些话当了真。
在宾馆里面,如果你起床起得太早了,那么你会破坏所有的乐趣。我根本就睡不着觉。整个晚上,我都在过道中徘徊。我看到了美丽的餐厅女侍者,她竟来不及画上她的睫毛油戴上她那加了衬垫的乳罩。在门厅中,树上的叶子看上去是那么真实,而事实上,它们是用塑料油刷的;在靠近电话房的桌子上,有一个香烟头,上面印着一对红唇的印迹,它被人丢在了半杯姜汁浓啤酒中,流出了血一样的红丝。这正是破晓前的时刻,这正是幻觉消失前的时刻。橡树家具、闪烁的镀过铬的器皿和海上的绿藻宣布到:你是一个贵族,有着惊人的成功,我的朋友,于是这里是你的私人俱乐部。那个门口接待员小心地看着我。他正在幕间休息,而且没有穿上他的佐罗长袍。他看上去有些迷惘,而且有些屈材。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他是在等候我,等着护送我返回房间,并向我说明:我曾经一直相信的那些关于我自己的真实事情仅仅是某种骗人的戏法。我无法看懂他的表情,无法说清他是不是准备朝我尖叫——嘿,先生,你他妈的还在期待什么呢?或者我无法说清他是不是想要警告我——不,不,不,回去,回去睡觉吧,先生,你是不允许看到这边的全部事情的,回去,我求你了。
我坐上了夜班车返回家。当每个人都离开后,我站在我们房子的窗户前,低头看着城市里狭窄泛灰的街道。我记得大学期间曾和一对兄弟会的哥们儿来过一次波士顿。我们到了哈佛广场。当时一个反对越南战争的狂热分子动用了暴力。警察就骑着马践踏学生。我们在东北大学的一幢女生公寓门口停下来。那天夜深的时候,我站在一个窗户前,看到一个小伙子从侧面的街道走过来,他打碎了小汽车的挡风玻璃板,这些车子是靠着栏杆停放的。他摔得是那么用劲,以致于他的双脚跳离了地面。我记得自己被吓坏了,并且想着我自己不希望处于美国生活的边缘。我情愿去做任何事情来让局内人接纳自己。因为我们都相信那里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安全,并且人们多么地渴望涉入其中。
当我站在窗户前时,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情愿做任何事情,来讨好人们,努力让别人喜欢自己。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我感到为自己而恶心,并且确信我在科尔格特大学的上级和校长已经在我的身上看到了这个缺点。可能为了取悦于我的学生,我曾经做得太过分了,给出了太多的高分,或者远远跨越了那条必须把教授从他们的学生中隔离开的分界线。
在结帐时,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于是我坐在门厅内看着另外一个门口服务员,他正在用不同的鞠躬和点头的方式向那些他期望会给他小费的客人们问候。随着每一分钟的流逝,我开始觉到自己越来越相信,我将再也不会被聘用为一个教授了;我越来越相信,尽管我是坐在帕克宾馆内,但是关于我缺点的传闻已经传送到了我所申请的6个剩下的大学。
如果我没有一份工作,没有支撑我自己的方式,如果我的朋友们正好需要我,我又将怎么能够帮助我的朋友们呢?我想起了开车回家的布雷弗德,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变得僵硬了;我想起他身上寂静无声而致命的疾病,当我们还是小男孩的时候,他就经常陪在我的身边。
我只是坐在那里,感觉到越来越对我自己感到恶心。后来,我转换了自己的思绪,开始考虑下一步我该做些什么事情。我极力克制着自己,使自己保持平静。我看到宾馆的客人们都穿着他们那可爱的工作套服,于是我想起了一系列我所认识的人物,也许他们能够帮我找到一份新工作。虽然我有着一个装满拒绝信的高尔夫球袋,虽然我再也不想去大学教书了,但是尽管如此,我仍然可以做其它的工作。
最后我记起来一个人。大约二十多年以前,正好是我结束大学生活时,他曾经和我一起在寄宿学校教书。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而且我知道后来他离开了教育界,到波士顿的一家出版社担任一项职务。现在他已经被公司提升了,成为某个部门的副总裁。在我还没有想好问他些什么事情前,我就先给他拨通了电话。
“天呀,你好吗?”他欢叫着,“你在科尔格特大学的情况好吗?”
“很好,”我告诉他,“情况很好,但是我只是在这个城市中,并且想知道我可不可以去看你。”
“当然可以。”他说。于是他邀请我去吃午饭。
他也是穿着一件漂亮的工作套服。于是我们就在他的办公室大楼的自助食堂内排队,等待着共进午餐。此时,他的BP机响了。“真糟糕,”他说道,“我会立刻回来。”
“你想让我为你点些什么东西呢?”我问到。但是他已经转身离去了。我跟着队列向前移动。也许我曾经说过一些什么事情,这使得厨房工人认为我已经定好了炸童子鸡。当她把这道菜递给我时,它看上去糟透了,但是我并不具有勇气来拒绝它。
我坐到了餐桌前,周围都是身穿工作眼的人们,他们正在谈论业务方面的事情。当我等待着我的朋友时,我一直极力控制着我的呼吸,我感觉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夏日旅馆,想着要发火。
最后他回来了,啃着一个红红的苹果。“吃午饭,”他说,“我刚才得知我有一个会议,我很抱歉。”
我开始站起身来,但是他说:“不,不,我仍然有几分钟的时间。这真是太棒了,你的情况怎么样?”
我用了很大一会儿的时间才向他说明想找一份工作,我极其认真地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使这听起来就像我确实并不需要一份工作,而是想着涉入一些其它工作的可能性。我记得自己告诉他我现在有着四个孩子,而我又需要更多的钱。
“绝对没问题,”他说。然后他问我有没有时间等到他的会议结束。“会议大约是一个小时,顶天了。”他说。
会议结束时,大约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整个自助餐厅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塑料椅中。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上小学的小男孩儿。当他最后回来时,我们谈了好大一会儿。他非常和蔼,但是我可以看出,对于他来说是很难开口告诉我他将不能够帮助我。“我真的不认为你是想在这里工作。”他说。
“也许你能够把我安排到公路旁,去卖书,”我说:“这不是一个我会不会卖书的问题,不是吗?其实我的意思是,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卖书,因为我把文学卖给了没有阅读过它的学生们。”
他看上去像是感兴趣了,但是最后他说:“事实上我们这里所雇佣的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们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刚刚离开大学或商业学校。如果我要推荐你的话,那看上去就太愚蠢了。人们会想我这做的是什么事情。人们将无法理解。”
“是的,”我说:“我理解。”
但是当我坐公共汽车回家时,我为自己而感到羞耻,我无法设想我将如何面对科伦。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所发生的事情,我不断修改这件事情,并且极力想要摆脱一种我已经体验的情感:这个人完全了解我的事,可是我却没有自知之明。
随后的几个月,时间看上去非常充裕。我已经不再试图去现实世界中寻找一份常规的工作了,因为我深深地记得,当我和那个朋友一起等待电梯时,他感到了不舒服。当时我已经告诉他我不再是科尔格特大学的教师了,同时说明了我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再去教书。每当我说出下一句话时,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
第06章 看房子
我回到小联盟运动场,并且告诉那人,我对和朋友们在波斯顿的聚会感到伤心。他告诉我说,我是一个罗曼蒂克主义者;并且告诉我说,我需要找到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我想要完成的。
“什么时候完成呢?”我问到。
“现在,”他说,“如果不是今天,那么就是下个星期。”
当我们在打我们的高尔夫球时,我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