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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康熙大帝-第137部分

小说: 康熙大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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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他这句话不要紧,可把葛尔丹推进了内外交困的绝路上了。就在他进不能进,退又不甘心的时候,探报传来,康熙皇上亲统三十万大军已经杀过来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使葛尔丹失去了理智,但他不愧是敢杀敢拼的蒙古勇士,很快地便镇定了下来。他紧缩防区,把兵力布置在乌兰布通的景石峰一线,依仗山水之势,作为屏障。进可攻打清军,退可保护粮道,撤回西蒙古。摆出了以逸待劳的驾势,准备与康熙决一死战。

当康熙亲统大军来到隆化时,已是三月中旬了。探马禀报说,葛尔丹的军队,依山傍水,连营结寨,防守严密,营中灯光彻夜通明。康熙在大帐中仔细审视木制的地形图。几位大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后。阿秀捧着一碗参汤,站在康熙身边。大帐里,静得出奇,更显出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

康熙终于抬起头来了:“飞扬古,朕问你,在巴林这个地方派了多少兵,此地乃我军与葛尔丹正面交锋的地方,万一有失,就要危及大本营啊!”

“回圣上,奴才明白,岂敢在这冲要之地玩忽军情。在巴林,奴才派了两万七千精锐部队,即令葛尔丹率全军来攻,我军也稳如泰山。”

“嗯,不行,我们带几十万人马前来,在正面对敌的地方,怎么能只放二万七千人呢。这回不是要与葛尔丹打个平手,也不是要他们攻不动,而是要一举消灭他们!这样吧,从索额图的右翼军队里,再抽调两万人,统归你去调度指挥。”

飞扬古刚要答话,索额图却抢先了。这次出兵,康熙皇上派给索额图的差事只有一件,就是与科尔沁王联系。索额图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以上书房大臣的身份去当这个“联络官”,实在有点丢面子。如今,又听康熙要把他的人再调走两万,他可急了:

“圣上,奴才自从平定耿精忠叛乱之后,再没打过仗。现在,奴才虽然老了,可忠心还在。奴才愿向皇上请缨,去打这一仗,再给皇上立一份功劳。”

索额图这么一说,飞扬古不知该怎么说好了,可是,康熙也没有立刻答复索额图。自从南巡以来,从葛礼与杨起隆的案子里,康熙隐隐约约地觉得,索额图有了二心,可是却没有抓住他的把柄,又看在太子的面上,这才暂时压下了没有动他。现在,大敌当前,把索额图派到正面防线上,他靠得住吗?可是,康熙转念又一想,索额图主动请战,硬是不准,也不大合适,好在,中军主将是飞扬古,就借此机会考察一下索额图也好,想到这儿康熙说话了:

“嗯,你想打仗,这是好事嘛,这样吧,你带着你的两万人马,去巴林前线。不过,你,还有佟国刚,都要听从飞扬古的指挥。”

“扎!”

索额图和佟国刚同时跪下领了圣旨,这么一来,可把飞扬古给难为住了。带兵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有比自己官大的人当监军。这俩人一个是太子的外公,排在第一位的上书房大臣,一位是皇上的亲舅舅,上书房大臣佟国维的亲哥哥。他飞扬古尽管身为中军大将,可毕竟是个外官,这皇亲国舅,上书房大臣,他敢惹吗?虽然皇上下了旨,让他们俩听飞扬古的指挥,可是到了两军阵前,他们如果不听号令,飞扬古是敢驳回还是敢杀他们呢?如今皇上旨意已下,自己再想说不让他们去,也不能说了。咳,认了吧,走到哪儿算哪儿,便苦笑了一下说:

“既是皇上有旨,那可就要委屈了索相您了。”

此刻康熙皇上一门心思都在如何用兵上,飞扬古的这些难处,康熙确实没顾上仔细想。听飞扬古也接了腔,便随着说道:“嗯,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过,打仗的事,千变万化,全要随机应变,咱们光在大帐里看图不行。飞扬古,你准备一下,明早五更,朕要亲自到前线去看看地形。”

飞扬古一听这话,又喜又惊。喜的是,皇上若能亲临前线,对鼓舞士气,大有好处。而且有康熙坐镇,索额图他们也不敢炸翅。可是两军阵前,火炮轰呜,刀剑交锋之处,让皇上御驾亲临,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又怎么交代?便急忙答道:“万岁,葛尔丹不过是一跳梁小丑。他率三万人马,千里奔袭,已是疲惫之师。我军数倍于敌,不难一举将其击溃。请圣上稳坐中军。奴才若不能打败葛尔丹,请圣上杀了奴才全家。”

“不,不是打败,也不是击溃,而是要一鼓全歼,斩草除根!你们可知,为了引诱葛尔丹东进,朕费了多大心思吗?此一仗万一有失也不是杀你飞扬古全家的事,就是朕,也无颜去见江东父老。飞扬古刚才所奏免议,你们都跪安吧。明早四更,来这里集合,随朕到前线视察。”

众人退下之后,大帐内立刻沉寂了下来,熊熊燃烧的炭火上煮着奶茶,泛着一层层的白沫。因为战事临近,康熙的心情很难平静。他只觉得浑身燥热,便命阿秀替他脱去了龙袍,换上一件松散的紫地长袍。突然,一阵清幽幽的香味,从阿秀身上散发出来,康熙禁不住心头一阵怦然狂跳。他一把将阿秀拉过来,抱在怀里,抚摸着她那满头黑亮的秀发,一边闻着那令人心醉的香味:“小秀,你记得吗,朕上次北巡奉天时才见到了你,想不到一晃就是九年了……”

阿秀脸上泛出一阵幸福而又兴奋的红光。她微微地眯着双眼,一半娇憨,一半认真地说:“奴婢一辈子也忘不了初次见到皇上的情景。那,那是个寒冷的冬夜……”

“对对对,你一进门,那一股香味,就把朕给打动了。哎?怎么在宫里时,闻不见你身上的这股香气,一出来,就又闻到了呢?”

阿秀的脸更红了,她把头埋在康熙的怀里,娇声说道:“皇上,宫中嫔妃如云,宫女上千,哪个不是一身脂粉气。皇上身居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嘛……”

“嗯,好,说得好。想不到你一个蒙古女子,竟对汉学有这么好的素养,动不动就给朕引经据典了,哈哈哈……”

“主子过奖了,奴婢不过是自幼喜爱汉学,读了几本闲书。在我们蒙古女子中,精通汉学的还有呢!”

“哦,是什么人?”

“逆贼葛尔丹的女儿,就是一位精通汉学,又深明大义的人。她起了个汉名,叫钟小珍。我们是自幼常在一块玩耍的好朋友,还是她救我逃出了葛尔丹的魔掌呢!多少蒙古王爷向她提亲,她都不答应,硬是自己找了一位蒙古勇士结了婚。唉,我真想她呀……”

康熙皇上开始的时候还沉浸在阿秀的娓娓叙述中,可是,听到这里,他却突然变了脸,一把推开阿秀,厉声问遣:

“怎么,你还在想念钟小珍?”

阿秀茫然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是,奴婢思念她,她是我的……”

不等阿秀说完,康熙已经有些变色了:“这么说,一个幼时女伴,仇人的女儿,你尚且不能忘怀,那么你青年时代热恋的人,你就更是永世不忘了!”

此言一出,阿秀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扑通”一下,跪在康熙面前哭着说道,“主子爷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蒙古人,从来都不兴说假话,早年我只身逃出蒙古,举目无亲,受尽苦难,多亏了陈潢。他救了我,也帮助过我。我确实想过,要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可是,他,他一心都在治河上,从来没有爱过我,也从来没有接受过我的爱。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可对天日。后来,我见到了皇上,又深受皇上眷恋爱护。如今皇上御驾亲征为我报仇,奴婢粗通汉学,也懂得汉家规矩,女子要从一而终,所以奴婢心中的男子只有皇上一人。我想念钟小珍,不是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思人。不瞒皇上,我也确实想过陈潢,但那也是因为他救我于苦难之中,而我却无法报答他。这两年,我觉察到了,主子有些疑心我。我不怕,因为我心中没愧,我没做对不起主子的事。主子若不肯体谅奴婢,天大罪过,也不过一死。奴婢早已九死一生,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奴婢临死之前,有一句话,要放胆说出来劝谏皇上。皇上身为天子,富有四海,当有包容万物之海量。可是,为什么却像凡夫俗子那样,为儿女私情,妒忌一个为国为民立下大功的书呆子呢?”

阿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早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刚才怒火冲天的康熙皇上,竟被她说得愣在那里了。按说康熙训斥阿秀,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因为在封建社会里,皇家有规矩,凡是进了皇宫的女子,上至皇后,下至宫女,不管是谁,都要把家乡、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全都忘记,一心一意地侍候皇上。不这样,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阿秀既然入宫当了贵妃,别说想从前的恋人了,连想钟小珍想家乡都算有错!如今阿秀竟敢公然抗拒皇上,说出这一大番话来,杀头都不谓过分。可是,康熙却没有这样做。阿秀最后两句话,也就是最难听的责怪皇上的话,却把康熙给打动了。是啊!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多少心怀二心的大臣,朕都能看他一时、容他一时,连明珠、葛礼,朕都没有杀头也没有下狱,为什么却把一个治河有功,又不贪恋富贵的人给拿办了呢?难道朕真成了争风吃醋的凡夫俗子吗?堂堂国君却与一个布衣书生怄气,为的又是一个女人,这事如果传了出去,岂不让人当作笑话,贻笑万年。那朕还有什么清誉可言!?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对阿秀说:“小秀,别哭了,起来吧。你刚才说的话,有一半是对的,也有一半是错的。念你们蒙古人一向性情直爽,朕不怪你。陈潢的事,咱们再也不要说了,朕不疑心你就是。可是,你也该知道,押在大狱里的,并不是他一个,还有封志仁、彭学仁呢。靳辅已牵连进明珠的案子,尚未查清。他们三人,当然也有罪责。朕知道,他们都是有功之臣,但功过是非,一定要分清。朕出京之前,曾想先让靳辅出来,去当云贵总督,可他又死活不干。他与陈潢等究竟是义气之交,还是另有私情,也要弄清了才好处置。唉!祖宗有家法,后宫女人不许干政,朕今天也不该对你说这些话。今后再也不要管这些事了,朕会把这事办好的。好了,朕明日还要早起上前线呢,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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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玉宇呈祥 51 雪旧耻死士拼性命 藏祸心皇亲隐敌情

两天之后,康熙的御营抵达乌兰布通前线。康熙略事休息,又骑马出营查看敌情。沿河驻防的八旗兵、绿营兵和汉军旗营的将士们,见宝扇龙幡遮天蔽日而来,知道是圣驾到了。“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响彻了三十里连营。

康熙打马来到前沿,一手按着冰凉的剑柄,一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河对岸敌军的布防,但见葛尔丹的军队依山傍水下寨,鹿砦壕沟,遍布阵前,把整个军阵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康熙不由得赞叹一声:“嗯,这个葛尔丹果然有治军之才,只可惜他不走正路。飞扬古,我军的大炮都拉上来了吗?”

飞扬古在马上欠身回答:“回主子,我军的四十三门红衣大炮,全都布置完毕,射程都在七里以上。只要我们的大炮一开口,葛尔丹这些土垒的营寨,顷刻之间就要灰飞烟灭。”

没等康熙再说话,敌军中突然响起了三声大炮,素伦等几十名御前侍卫,不等招呼,“刷”的一下,便围在了康熙周围,康熙不禁一笑:“哎,瞧你们那紧张样,葛尔丹就打过来了?朕瞧着,倒像是他要出来说什么话。”

康熙说得一点不错,葛尔丹在一群将领护卫下,打马来到河岸,他没见过皇上,但从对岸这龙旗宝幡、护卫如云的气势中,从人群中那位三十多岁,仪表堂堂的人那非凡的气度中,已经猜出这必定是康熙皇上了,便在马上拱手施礼说道:“臣博硕克图汗葛尔丹觐见博格达汗天颜陛下。”

此时,正当枯水季节,康熙与葛尔丹隔河相对,距离只有七八丈远。随从侍卫、大臣和将领们,手心里都快攥出水来了。康熙却十分镇定,冷冰冰地对葛尔丹说:“你也是汗,朕也是汗,怎么能说是‘觐见’呢?你们的领地在准葛尔,距此万里之遥,你带兵来到科尔沁王的领地干什么来了?朕倒要领教。”

葛尔丹没料想,康熙一句话就把他给问住了,吭吭哧哧地回答:“皇上,您是天子大汗,我是部落小汗,葛尔丹从来是拥戴大汗的,不敢有非法妄为之举。”

“哈哈……你不敢妄为?真是天下奇闻。朕问你,既然称臣于中华,为什么不报朕准许,就吞并了准葛尔四部和喀尔喀三部。你称兵于山陕蒙古各地,烧杀抢掠,蹂躏百姓,这还不算是大胆妄为吗?”

葛尔丹翻脸了:“大汗,土谢图汗屡次侵扰我的领地,还杀了我的侄子,我不能不报仇,可是,大汗你为什么却偏袒土谢图汗,既然你可以不君,我就可以不臣。”

“哦?你说我偏袒土谢图汗,有何证据?”

葛尔丹用马鞭一指康熙身后的阿秀:“她就是活证据,她就是土谢图汗的公主宝日龙梅。”

阿秀早就忍不住了,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拍马向前,指着葛尔丹放声喊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还我父王,还我部落……”阿秀的声音沙哑而又凄厉,双方将士听了都不禁心惊。葛尔丹把手一摆,他身后的弓弩手乱箭齐发,向康熙射来。素伦等侍卫早就挥舞手中兵器,挡住了弩箭。康熙勃然大怒,“哪个将军替朕出战?”

话音刚落,身后闪出来一员小将,大声答道:“奴才愿打头阵!”

康熙一看,不是别人,还是上次北巡打猎时,因为被猛虎吓着,受了责罚的侍卫张玉祥。康熙冲他点了点头,张玉祥“刷”的撕下了身上的战袍,露出了背上刺着的一个大字,康熙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耻”字,康熙心中怦然一动,喝,好小伙子,有志气。此时,张玉祥大喊一声,跃马挥刀已经闯过河岸,他的身后,四十多名将士,也都赤膊了上身,飞马追了上去。这帮如狼似虎的勇士,像发了疯似的,一眨眼功夫,就冲进了敌阵。康熙忙命武丹组织弓箭手放箭掩护,那边葛尔丹也急急地组织人力反扑。霎时间,河两岸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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