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风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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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思向前跨了一步,两人面对面。他说:“你是在威胁我?”
“向后退,否则我就毙了你。”他把手放在手枪上,基思看到沃德从车盖上滑下来,伸手去取枪。
基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退后一步。
巴克斯特笑了。“你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笨。”
基思努力控制住自己,说道:“有屁快放,克利夫。放完就滚。”
巴克斯特显然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似乎有失尊严。他摘下眼镜,瞪眼看了基思半天。最后,他说:“你在找我伙计的麻烦。”
基思不吭声。
“而且还找我的麻烦。”
基思仍然不语。
“去学校后面。在学校后面等我。这是你说的吗?”
“不错。我去了。”
“算你运气,我没去。不然你现在就已躺在吉布斯殡仪馆里了,像木板一样僵硬,静脉里滴满了粉红色的防腐液。我会在你脸上吐唾沫,如果我把你收拾完以后你还有脸的话。”
基思不予理睬。
“我的伙计告诉我,在圣詹姆斯教堂你躲在牧师的裤裆下面。”
“你别把威尔克斯牧师扯在里面。”
“是吗?为什么?任何找我或我伙计麻烦的人自然卷在里面——叫他遭到灭顶之灾,就连全能的上帝他本人也不例外。”
基思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巴克斯特继续说:“你在巴克斯特车行他妈的干了些什么?”
“跟你兄弟谈汽车的事。”
“是吗?还谈我的老婆。如果你老是打听我和我家的事,你是在找死。懂了吗?”
基思注意到,巴克斯特的双眼聚起,射出攫取的凶光,完全是一副动物王国里食肉动物的模样。他说话时脑袋左右转动,仿佛在寻找猎物,或者在警惕有无危险。
基思试图想象安妮跟这个家伙如何共同生活二十年,但知道他在家里也许是另一个克利夫·巴克斯特,与外面相比,判若两人。克利夫·巴克斯特可能爱她,虽然她从未对基思这样说过。克利夫·巴克斯特认为他自己是个呵护备至、关心体贴的丈夫,尽管大多数人会说他是个占有欲强、骂人成性的丈夫。
巴克斯特问:“你的舌头给猫叼走了?”
“没有。”
“我敢断定你现在想撒尿。”
“不。”
“没有、有、不是、是。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话说了?”
“有,我有。你是怎样逃避兵役的?因为精神不正常还是身体有毛病?”
“嗨,木头脑瓜,我是警察,我在这里尽我的责任。”
“对。妇女和上学的儿童向前线寄了慰问信和慰问品,他们也尽了责任。”
“你这个混蛋……”
“嗨,警长,如果你没有胆量,就别张牙舞爪。你想证明你有胆量吗?我进去取我的家伙,或者你扔掉你手里的家伙,你说好了。枪、刀、斧子,还是拳头?对我来说,怎样杀你并不重要。”
巴克斯特吸了一口气,基思通过他的身体语言觉察到,他想后退一步,尽管如此,巴克斯特仍然拥有他们之间的唯一枪支,而且没有多大的机会可以阻止他拔出枪来,除非,基思心想,巴克斯特也许有其他计划来对付基思·兰德里,即他几周以来一直在考虑的某种计划。巴克斯特不是到这里来杀他的,所以自己没有理由给他一个把柄。然而,基思不愿丢掉一个打乱他思路的机会,或许可以引诱他投入一场正大光明的决斗。基思说:“怎么样?你想了结我们之间的事,是吗?好啊,反正我正要休息,有时间奉陪。”
巴克斯特笑了。“不错,我们是要算账的。不过,你不会知道怎么个算法。”
“你还是学校里那个恃强凌弱的家伙。”
“对,你还是学校里那个笨蛋。嗨,记得我老是在大厅里冲撞你吗?你想忘了这事,对吗?我总是眼馋你的女朋友,你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一有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你看到了只敢站在一边。我来告诉你吧,她就喜欢我这样。她要的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娘娘腔的家伙。嗨,顺便提醒你,如果我再看见你跟她谈话,我要把你的那物儿割下来,喂我的狗,我不哄你。”
基思站着纹丝不动,对此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只有让这个家伙用他的嘴自掘坟墓。
巴克斯特现在已说溜了嘴,继续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下流事?如果我逮到你操牲畜,我会把你关进去。你们这些乡下小子总是操牲畜,难怪它们这样惊恐不安。你兄弟过去老在湖边操鹅,几乎把一半鹅给操死了。我记得他,还有你妹妹——”
“别说了,请住嘴。”
“再说一遍?”
“请住嘴。瞧……我一星期后动身离开,我只是回来照看一下农场。我不打算留下来,大约一星期以后就走了。”
巴克斯特仔细瞅瞅他,然后说:“噢,是吗?也许我不让你待那么久。”
“我只需要一个星期。”
“跟你说吧——我只给你六天。如果你捣乱或惹我生气,我就踢得你屁滚尿流,把你扔到开往托莱多的生猪卡车上。懂了吗?”
“懂了。”
“回到你的谷仓院子去。”他转身要走,忽然又回过身来,在基思腹部猛击一拳。
基思弯下身去,疼得跪了下来。
巴克斯特用靴子尖抵住基思的下巴,把他的头钩起来。巴克斯特说:“别进城来。”
他走回警车,基思见他和沃德举掌相击,表示庆贺。
他们上了车,转个弯,在一排覆盆子灌木丛上开过去,然后顺着砾石车道驶出去。
基思站起来,看着警车转弯开到公路上。他微微一笑,说道:“谢谢。”
第19章
克利夫·巴克斯特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从一块猪排上切下一大块肉,他说:“这些该死的东西烧焦了。”
“对不起。”
“土豆是冷的。”
“对不起。”
“你忘了怎样做菜了?”
“没有。”
“怪不得你不吃。”
“我没有胃口。”
“不管有没有胃口,这些东西无法下咽。”
“对不起。”
“谢谢你刚才提出要给我做点别的。”
“你想吃什么?”
“我想出去弄点吃的。”
“也行。”
他放下刀叉,望着她。“有什么事让你烦恼?”
“没有。”
“你话不多。”
“我头痛。”
“那太糟糕了。我正巧来了兴致,想同你做爱呢。”
安妮身体发僵,但没说什么。
“你月经过去了?”
“没有……还没完全过去。”
“呀,你的牙龈不出血了吧,还出吗?”他从啤酒罐里喝了一口,但一直望着她。他说:“我今天顺道看望了你的路易丝姑妈。”
她感到心头一阵紧张。
克利夫放下啤酒罐,“我说,她是个会烧菜的女人,她昨天晚上给你做了什么好菜?”
“我……我没在她家吃晚饭。”
“你没吃?”
“没有。”
“她可不是这样说的,亲爱的。”
安妮正视着他,回答道:“路易丝姑妈变得越来越心不在焉了。我是上个星期去吃的晚饭。昨晚我只是去看望她。”
“真的吗?心不在焉一定是你们家的遗传病。你自从昨晚回家以来,一直垂头丧气地走来走去。”
“我感到不舒服。”
“怎么会的?”
“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想念孩子们。下星期我也许要去看看他们。”
“他们根本不需要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如果他们想看我们,他们可以回家来过周末嘛。”
“我要看看温迪是否已经习惯学校生活。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还有……”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地方。我不喜欢博灵格林州立大学,我打算叫她转学。”
“不!”
她的语气似乎让他吃了一惊。他向她俯过身子。“你说什么?”
“她喜欢那里。”
“哦,是吗?她喜欢的是那个混账的男女同住的学生宿舍。你从前在那里时就有这种宿舍了?”
“没有。”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提倡淫乱?”
“克利夫……世道变了……”
“这里不行。我们是个信仰基督教的家庭,这里是个信仰基督教的社区,男人和女人不结婚就不能在同一个屋顶下生活。”
“她会实践从教会里学到的道理……并且学习我们,这我放心。”上帝保佑她,安妮心里想。
克利夫端详了她半天,然后说:“对了,你心里有事。”
“我刚告诉过你什么事让我烦闷。今天晚上你工作吗?”
“也许吧。嗨,讲起大学,你的一位老朋友回城来了。”
她站起身,拿起玻璃杯走到冰箱边,打开冰箱,倒了些冰茶。她的双手在颤抖。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克利夫站起来,没等她关门就把手放在冰箱门上。“我要一罐啤酒。”他取出一罐,然后她关上门。
他站着瞧了她几秒钟,又问道:“你不知道是谁?”
她心里做出了决定,于是说:“噢,你是说基思·兰德里呀。”
“你知道我到底在说谁。”
“我听说他回来了。”
“你肯定听到了。我肯定你听到了。你还听到些什么?”
“没有什么了。你要甜食吗?”
“我还没吃晚饭,要什么甜食?”
“你准备出去吃晚饭?”
“别跟我打岔,太太。我跟你说话呢。”
“我正听着,克利夫,基思·兰德里回城了。那又怎样?还有什么事?”
“好,这就是问题。”
“你是什么意思?”
“天哪,你们女人他妈的知道怎样糊弄男人,对吧?”
“你要我说什么,克利夫?他回来了。我听到了,你也听到了。为什么对我生这么大的气?”
他们相互对视着,当然两人都清楚地知道为什么克利夫·巴克斯特生气。他问她:“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他回来了?”
“从来没想到过。”
“你满嘴胡说。”
“别这样跟我说话。”她感到怒火中烧,这反而压倒了她心中的惧怕,她提高嗓门说道,“你不可以这样跟我说话。我走了。”她把玻璃杯扔在水槽里,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扭转身来,并抓住她的双臂。“你哪儿也不准去。”
“住手!别这样!让我走!”
他松开双手,后退几步。“好……对不起。好了,安静下来。来,坐下。我只想跟你谈谈。”
她根本不相信他,可还是很勉强地坐下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玩弄着啤酒罐。最后,他说:“好吧……你知道我的脾气。有时候我变得非常嫉妒。我禁不住要考虑你的旧情人回来的事;当我发觉他仍是单身,我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喏,我这样关心你,你该感到高兴才是。对吗?”
她想到了几种挖苦的回答,但任何一种都会使他大发脾气。她说:“我理解,可我真的不想谈这件事,没有什么可谈的。”
“好吧,但你可以看出这件事会使我多么不安。”
“不该如此。”
“为什么不?你是说一个曾经操了我老婆的男人现在就住在路那头,而这不该使我头痛?”
“克利夫……瞧,不管我说什么都会惹你生气。如果我说他就在路那头我也不在乎,你会误解;如果我说他在这里使我讨厌,你会……”
巴克斯特猛拍桌子和碟子,把安妮惊得跳起来。他说:“你跟这家伙鬼混了他妈的六年,可你要说的就是:他就在路那头而我却不该生气。如果我的旧情人就在路那头怎么办?你觉得是什么滋味?”
她想提醒他:他有时该将他的旧情人们指给她看,而她只会为她们感到惋惜。相反,她却说:“我想那真会令我烦恼。”
“你说对了,真他妈的会!”
“请别嚷,我知道你生气,但……”
“嗨,你记得辛迪·诺思吗?就在我开始和你约会之前,我跟她睡了一年。如果她搬到隔壁来住,又是单身,怎么办?那会使你生气吗?”
“当然会。”
“对呀。难道我就不该生气?”
“我没有那样说,只是别跟我生气。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可也许你会做的。”
“克利夫,别这样说。”
“你记得跟他在一起的好时光,是不是?”
“我完全不记得。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想,他似乎有些惊讶事情过去竟然有那么多年头了,他说:“可是当你听到他回来时,你就想起你们俩在草堆里打滚的事。你们在哪里乱搞来着?在谷仓里?在汽车里?”
她站起身。他从桌子那边伸过手来,一把抓住她的腰带,把她往下拉,让她重新坐下。
安妮吓坏了,但不是为她自己。她能够对付他,但她必须警告基思:克利夫已经被激怒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克利夫,亲爱的,我知道你生气,但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别的男人。”
他似乎平静了一些,但显然仍怒气未消,“最好没有。”
“是没有。我知道你爱我,所以你才生气。我十分高兴。”她知道她应该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但她非常恨他,不禁又烧断了他的保险丝。她说:“我不希望你老想着我和基思在那六年间干的事。”
他望着她,一言不发。
她又说:“那时我们只是上中学和大学的少男少女,我们只是做了当时人人在做的事,我只同他一个人干过那事,你应该感到高兴……”
“住嘴!”
“对不起。”
“住嘴。”
她低下头,盯着她的菜盘子,忍住笑。
一分钟过去了,克利夫说:“我不希望你跟他谈话,也不希望你谈起他。”
“我不会。”
“他给你打过电话吗?”
她摇摇头。“他怎么会……?”
“你想打电话给他吗?”
“一百万年也不会打。”
“是吗?那么自他回来后你们俩没说过话?”
她再次做了决定,站起来,站到他的椅子后面,她说:“克利夫,我不能对你说谎……我在街上偶然碰见过他。”
他一言不发。
她继续说道:“我当时跟查琳·赫尔姆斯、惠特尼老夫人和申克牧师的太太玛吉在一起。我刚从邮局出来,就撞见了他。我甚至没认出他来,当他开始说话时,我甚至不知道是谁。你知道,当人们认为你知道他们是谁时,他们就开始闲聊。这种事总是发生。然后我意识到是谁了,我只说了声:‘兰德里先生,你好。’于是,我同女伴们就走开了。”
她把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