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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洛杉矶的女人们-第26部分

小说: 洛杉矶的女人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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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难以平静。尽管他不赞同这个人的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个性,保罗还是想得到他的尊敬。通常情况下他并不在乎,但是,目前却意义重大。重复那种编造的故事会陷入可能出现的危险,但也许能暴露出裂缝,查普曼博士因此可能会赢,而他保罗也不虚此行;但更大可能的是,什么暴露不出来,只会因此招致乔纳斯的蔑视。保罗既不想胜利,也不想失败。

乔纳斯博士把双臂互相交叉放在胸前,吸着玉米棒芯烟,在他的转椅上摇晃着,等待着。

保罗动了一下。“我这就告诉你他想让我向你谈的事情。

他想请你作为一个顾问支持他。签一个合同,付比你现在所赚的多一半的钱。”

乔纳斯博士的说话几乎听不见。“佐尔曼基金会?”

“对。

“他想用钱使我放弃原观点?”

保罗犹犹豫豫地说:“不错。”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保罗耸了下肩。“因为如果能用钱买通你,就买;买不通,我也保留了你的友谊。”

乔纳斯博士继续在转椅上摇晃着。房屋中的唯一声音就是未上油的弹簧的咯吱声。还有,对保罗来说,他的心脏的跳动声。他观察着,等待着。裂缝,它能出现吗?

传来敲门声。

乔纳斯博士看过去。“哦?”

门稍稍敞开了一点,佩吉的布满雀斑的脸伸进房内来。她从这一个瞅到那一个。“没有伤感情或摩擦吧?没有混战吧?”

“没有。”乔纳斯说。

“那好吧,你们两个都差不多了。我在桌子上摆好了小吃。

维克托,在客人因营养不良而晕倒前把他带进来。”

“好吧,亲爱的。”

佩吉的脑袋消失了。乔纳斯博士站起来,保罗也站了起来,他们通过平房门走进天井。雾这时更浓了。大片的淡黄色的水蒸气团遮住了月亮。潮湿的天井一片昏暗,只有一束从厨房门射出的光。俩个人走进草地上那黄色的光束照亮的通道。

乔纳斯挽起保罗的手臂。保罗转过头,只见乔纳斯微笑起来。“我看这事这么办,保罗,”他说。“让我们说,你已经保留了我的友谊。”

佩吉·乔纳斯很有效地把餐室桌子上的餐具和仍然放着的第三个热馅饼的大浅盘收拾好。保罗和乔纳斯博士吃着丹麦卷饼,喝着咖啡。

保罗和乔纳斯博士在用餐期间一次也没有谈起调查的话题。话题是无关紧要的,愉快的。佩吉具有绝妙的模仿天赋,简要地概述她从电视上看过的一个老影片。乔纳斯博士谈起了他全家最近在蒂亚胡安娜看见的斗牛场面。他们每个人对美国的运动狂热崇拜各有自己的理论,只在一点上是一致的,都认为其中掺杂着趋炎附势的倾向,就像某些酒吧间招待员夸耀他的名字一样。保罗谈到他曾经过得很愉快的一个假期,那是他在伯恩一所私人女子学校任教期间,与圣塞瓦斯蒂安以及附近奇异的巴斯克人一起度过的。

在上咖啡时,乔纳斯博士问保罗他是否曾想重新写作——那个在后平房谈话的引子——保罗告诉他,里查德·伯顿文学传记几年前便动手了,因为合作进行《美国单身男子性研究》而放弃了。

这时,看见佩吉走进厨房,乔纳斯博士说:“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有关我们中一组人在桑塔·莫尼卡新开的一家诊所的传闻?”

“没有,没听说。”

“太有意思了,”乔纳斯博士说,“我刚告诉你的是机密的,这个项目不久就对外宣布。楼房正在施工,建在一处俯瞰大洋的美丽地段。它将用来治疗愈合有问题和破碎的婚姻,类似门宁格诊所处理精神健康方面的问题那样。”

保罗对此引起了兴趣。“你在那里干什么?”

“哦,我要带领它前进。我们将有一大批从精神病学角度参与婚姻问题对口的律师。我们最终将向全国宣布。对提供的帮助、治疗和服务收取最低的费用。非盈利性的,我们有捐款基金。除了面对面实际工作以外,我们还将进行广泛的教育。”

他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要走的路——到我们谈到的目标去的路。”

“就事论事——这听起来太好而不像真的。你什么时候开张?”

“大约四个月,等建房建好之后,我们的人员班子几乎都组织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关键人物的空缺。”他直视着保罗。

“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现在,我很想报答。只是这次不是买通,是想改造你。更加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使用你。”

“真是不胜荣幸——真格的。”

“你感兴趣吗?”乔纳斯博士等待了一会儿,然后补充道,“你仍然可以找到时间旅游——还有里查德·伯顿先生的传记。”

保罗快速地考虑这个幻想似的业务:确定是一项可靠的和有用的男子工作,又是地处南加州的小岛上,而且还有时间到处走动和写作。然而,尽管他很喜欢这项奇妙的业务和创造它的这个人,不忠和叛逆的羞耻感却把烙印打在了这件幻想事业上。这里是对手的营地,他正在与他的上司的敌人打交道。这是个慈善的、文明的敌人,但是个敌人。而且,查普曼博士也幻想出一幅美妙的前景:设在东方的一座闪光的学院,致力于性行为研究,属国际范围,可名利双收,而他本人,是副指挥。查普曼博士没有亏待他,他眼下也不应舍弃查普曼博士。

“正如我刚才说的,维克托,我至感荣幸,”他听见自己说道,“但是,我却不可以这样做。查普曼博士一直是我的好朋友,宽宏大量。我对他毫无二心。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他。”

乔纳斯博士点点头。“好吧,我输了。咱别纠缠这事了。”

保罗看了看表。“我不知道这么晚啦。再过5分钟,你会要我的租金了。”他一推从餐桌边离开。“明晨9点,我必须准备就绪。”

“最后这项抽样调查花多长时间?”

“约两周。”

乔纳斯博士噘嘴。“我有时想你们那些会见来——”“怎么样?”

“出版这个报告极端有害——我是指,你们的数据所产生的那种默认的效果。因为它们的流行,破坏了长久以来通过教育而形成的是非概念,把错的说成对的,这是极端有害的。而明天那些会见——”他慢慢地摇着头。

“它是极其不偏不倚的,就像X光技术人员忙碌地工作一样。”

“不很一样。那些妇女来见你,有病也好,健康也好,大多数生活都是井井有条的,恰当的位置,合乎体统地忍受着约束,该忘记的完全忘掉;她们各司其职。这之后,你们开始反复地追问这些问题,每项提问都是猛烈地插进密不外宣领域的利箭。搅拌,翻腾,引起恐惧。所有的秩序都不见了,就像原子在极态的混乱中裂变和撞击。你们已经激发了一个难于控制的不健康不道德的力量的连锁反应。而你们一旦出问题。又不追踪服务,帮助他们重新把一切纳人正常、有秩序的状态中。

你们激发了连锁反应,尔后又对她们撒手不管,我有时猜想,到哪里去?去干什么?她们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她们能变成什么人?”

保罗站在那里。“我相信,这一切不会如此坏。”

“我希望不。”乔纳斯并不深信地说。

使保罗最感不安的是,一时间连自己也难深信不疑了。

第06节

那是个漫长的早上,查普曼博士一边思考着一边咀嚼着最后一口咸牛肉三明治,啜饮着纸杯中不冷不热的咖啡。

在布里阿斯妇女联合会楼上的会议厅内,查普曼博士坐在那张锃亮的会议桌的首席,右手坐着保罗和霍勒斯,左手坐着卡斯,他们都快吃完贝尼塔拿给他们的三明治了。

查普曼博士注视着保罗,只见他一边吃三明治一边读洛杉矶晨报的体育版。查普曼很想知道保罗和维克托·乔纳斯交涉得究竟如何了。

昨夜,查普曼博士为了听到保罗的交涉消息,打起精神一直等到比往常睡觉时间过了一小时。接近午夜时,他坐在旅馆的椅子上打起盹来,终于不再等物。原子不可分割,在数量上无限,无质的差别,只有大孝,便上床休息了。早晨,用餐前,他们凑在了一起,但是查普曼又不愿意当着其他人的面问起此事。餐后坐车的时候,他有意碰了碰保罗的胳膊肘,于是他俩便落在后面,有了单独在一起的片刻时间。查普曼博士放低声音,问起乔纳斯博士的情况,保罗摇摇头,并说照他看没有多大希望。这时贝尼塔抱着一大堆文件夹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保罗答应午饭后详细向他汇报。

8点左右,他们到达妇女联合会大楼。各个房间,昨天已准备好,随时可用。8点50至9点,第一批三个妇女来到。保罗·霍勒斯和卡斯已经坐在各自的隔音办公室等着。

上午实例调查的结果摆在查普曼博士的纸盘旁边。那是六份冗长的记录表,上面用铅笔按特定密码填写了答案。打眼一看,上面倒像洒满了字母汤和速记符号一般。查普曼博士将餐巾揉作一团,将它扔到纸盘上,拿起了这半打表格。这些调查表的完整性,以及有关性史的实实在在的分量,总使查普曼博士感到坚定不移。它们使他感到这就是成就、进步和世界知识的积累。每逢这种时刻,流芳百世一词便在他脑海中跳跃。这便给他带来快乐,而最后又变得生起气来(因为他毕生致力于公共福利事业,个人的名利是微不足道的),于是又把此念头从脑海中赶掉。

他扫视了一下最上面的问题调查表,又慢慢地翻阅其它的表格,一边译解着只有他们四人才知道的那些密码语言。虽说这些回答都是常规的,但也不时地遇到一些值得注意的答案。

几分钟后,查普曼博士又把这些问题调查表放在他的纸盘旁边。“很好,”他说,没有遗漏的地方。”他瞥了一下手表,差7分不到1点。“哦,先生们,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妇女们随时会来。”

卡斯疲倦地擦擦前额。“该死的偏头痛。”他抱怨说。

“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啦,”霍勒斯说,“还是想想那些可怜的分析吧。”

保罗向后推了一下坐椅,“事情并不那么糟,我们干完之后说不定会想念它呢。”

“那是你自己如此想罢了,”卡斯说“我生来就不是在妇女政治下生活的那号人。”

他们动身向门口走去。

※※※

厄苏拉到达楼梯顶时,真有点气喘吁吁了。她依在墙上缓了缓气。她的金手表指明现在已是差一分就到一点了。

从她家到罗莫拉的整个路上,她一直在考虑伯特伦·福斯特那令人兴奋的提议。脑海中奇妙的文字接踵而至:《时代》上登出——令“家庭生活”复活的灵丹妙药,发行量倍增得力于加州籍厄苏拉·帕尔默,一位年薪10万美元的标准美人;《时髦》上撰文——厄·帕尔默,今年妇女中的佼佼者;《文塞文》上写道——据说,“厄苏拉·帕接管了宫殿似的布克斯住宅”;迈克·华莱士写道——“下周,我们将使你大饱眼福。”

《纽约》街谈巷议一栏中载文——“决定顺便走访该处鸡尾酒会,只见名士如云,人人为此神圣题目所倾倒。由于太拥挤,笔者不得不推操着穿过,丘门·卡伯特、琼·克尔、约翰·豪斯顿、迪恩·阿克逊、科里·波特尔、里兰德·海瓦德、范尼·霍尔茨门、温德塞公爵夫人,最后才在书桌后发现,那位手端香按酒杯,美貌惊人的易动感情的出版人,是她……”直到她走进那凉爽的联合会大楼里后,她才提醒自己这一切还没有发生。

不过,如果她一直注意观察,仔细听,妥当地记录情节,这一切是会发生的,而且能够发生的。

这时,一旦使自己镇静下来,她又为没有将福斯特的提议告诉哈罗德而感到内疚。她本能地回避披露这条消息,怕由此引起不愉快的局面。偶尔,哈罗德会出乎意料地生气,态度生硬,脸色不好看。他还常要男子汉的威风。她能够应付这种场面。一旦发生这种场面,她便是赢家。不过,她不想对这种未发生的事情去摊牌。以后会见结束,她把记录交给福斯特之后,她肯定这事情会解决的。福斯特那种孩子般的急于要看未加修饰的性谈话记录的劲头,稍稍使她感到气恼。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她想。瞧瞧所有的那些著名的女演员。此一时,彼一时,她们被迫显示的何止她们的性生活的记录。

一想到记录,立即使她回想起自己的工作来,她打开手提包,取出一本小本子——已经有两页写满了“一个郊区家庭主妇在会见之晨的感想”——然后,她找出铅笔。她匆匆地写道:身着丝绸花边外套,深蓝色裙子,因为感到自己是女性,就像女孩子第一天去上学一般。9点20分离家,提前一分钟赶到会常心里想:除了丈夫之外,决不向任何人谈性行为。

即使对丈夫,也不是一切都说,我能对一个陌生人谈吗——拾级而上时,双膝感到无力。她的双膝当然不是疲乏无力,她想的不是会见的本身,而是会见的结果,而这些记录恰恰是家庭生活的读者们所期望看到的。

她将拍纸簿和铅笔塞进提包内,精神抖擞地转过拐角,走上通廊。在前面,她看见有一位身穿灰色衣服,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的姑娘,坐在一张搬到走廊里的书桌的后面,等候人们的来临。

尼苏拉来到桌子前。“你好!我来晚了吧?”

贝尔塔·塞尔比摇了摇头。“不晚,其他两位女士也是在你之前刚刚到达。”她查阅了一下敞开的分类簿。“你是厄苏拉·帕尔默太太?”

“不错。”

“你在大厅那头的C号办公室里。会见者正在等着你。”

贝尼塔·塞尔比在厄苏拉的名字后面用笔签上了一个出席号,接着站了起来。她开始向后面走去,厄苏拉紧紧地尾随在后面。

“接见人叫什么名字?”厄苏拉问。

贝尔塔有点吃惊。过去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噢,是霍勒斯·范·杜森先生。”

“他有什么经历?”

“他完全胜任这项工作。我向你保证。”

“我确信这一点。”

“差不多从一开始他就与查普曼博士一起工作。他也参加过单身汉的调查。”

“这以前他的职业是什么?”

“他是里尔顿学院的产科学和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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