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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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王妃到死海,享受的也就是这样的一套服务,我才说服了自己不再计较。
最终,我们一致决定:以后谁要到以色列,一定要推荐他(她)到死海享受这顶级而又奢华的SPA服务—不能只让我们上当,得让大家都去!
2、法治社会
在以色列的十天里,给我们开车的司机是以色列旅游部的工会副主席,在中国差不多就是个副部级干部了,那些天我们一直享受着副部级司机开车的待遇。
千万别以为那只是一个小人物,他的权力其实大得很。一路上,听了这个叫茨维卡的副主席介绍,我才知道,以色列的工会强大无比,任何组织或企业,只要在以色列国土上引起工人的不满,工会主席就可以即刻发起一个针对它们的局部性乃至全国性的罢工。以色列法律规定了,罢工最长期限是七天,针对任何雇主和政府的罢工都是合法的,只要提前七天申请就可以。
而在以色列,无论职员给出什么理由,都可以发起罢工。比如,我觉得某人对我说话不客气,或者老对我有意见,我受不了了,就可以联合他人到工会表决,通过了,工会就能组织罢工。长此以往,资方和政府多多少少都吃过罢工的苦。一般来说,基本上只要是罢工,很有可能要不了七天,甚至只在申请阶段,工会提出的所有条件都会被答应。最多拖到七天罢工结束,事情也就都解决了。
有一种行业,解决罢工的问题是最快的,那就是电视行业,总是提出罢工不到二十四小时,问题就立马被解决了—人民不能没有电视看嘛。
不光是民间罢工,连政府部门也一样可以罢工。以色列的国防部也有工会,并且地位极高。有一回,工会因为不爽发起了罢工,罢工前五分钟职员们还在处理文稿,可罢工时间一到,不管是字写到一半还是正在处理文件,统统一放,开始罢工。同一时间,国防部陷入了瘫痪。而到罢工结束那天,准时到秒,所有人都结束了罢工状态,继续完成罢工前没有做完的事,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做得非常规矩,绝对是法治社会下的所作所为。
有关罢工的事例听得我们心里痒痒的,总觉得这么有意思的事自己也得亲历一下。有一天,我就和茨维卡商量:“我们来了这么多天,也没有见到一次罢工,既然你是工会的头儿,能不能组织一次?规模不用太大,我们也怕惹事儿,就让我们看一下、拍一下就行,反正也是合法的。”茨维卡有些为难,因为罢工必须提前七天申请,即使申请下来,我们也早走了。所以,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话说回来,以色列这种合法罢工,其实在西方社会是很常见的。通常的模式是某个行业、某个人或某些人牵头,提前申请罢工,在具体的表格上写上具体的罢工天数,并写清楚起止时间,之后就可以一切按照程序来进行。
像我二〇〇四年赴希腊采访奥运会的那次,在希腊看到的公交车司机大罢工,正说明罢工现象的普遍。因为欧洲杯的比赛时间和公交司机的工作时间冲突了,看不了比赛让他们很生气,他们就决定要罢一次工。按理说,比赛看不了这也怨不了政府,要找只能找欧足联,但他们也找不到欧足联头上,政府就成了替罪羊。
那天,到了罢工生效的时候,公交车司机把车开到一半,就把钥匙一拔,回头冲乘客喊:“大家下车,时间到了。”之后车就停在了大马路中间,司机走了—这事儿警察来了也没用。乘客也不吵不闹,大家都表示理解,那是司机在维护他们的正当权利,都是下来之后各自想办法离开。唯一比较尴尬的是,公交车在街上一停,交通就堵了个一塌糊涂。
那次公交车罢工只批了二十四小时,于是到第二天早上罢工结束的时候,警察都在公交车边上等着了,司机必须来把车开走,否则,哪怕超时一分钟,那些司机就要倒霉了。当时这事儿我看得极其新鲜。
“人民公社”基布兹。
在以色列最大的收获之一是走访“基布兹”。关于基布兹我曾有耳闻,所以去之前我就认为,它会是我们拍摄内容中最特别的,也是上点儿年纪的中国人感觉最亲切的部分。
1、物质按需分配
基布兹是希伯来语“团体”的意思,用最简单的语言来描述的话,基布兹就是以色列的人民公社。以色列政府规定:基布兹是一个供人定居的组织,它是在所有物全体所有制基础上,将成员组织起来的集体社会,没有私人财产。它的宗旨是在生产、消费和教育等一切领域实行自己动手、平等与合作。简单地讲,基布兹就是一个公有社会,共同劳动,按需分配,实现内部民主和平等,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现在在以色列,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基布兹,每个城市也都有块区域归基布兹,大的基布兹甚至相当于一个小城市。它们已经逐渐演变成工农业结合的社区,里头有工厂、牧场等“人民公社”需要的部分。
我们去的那个基布兹,是个高度发达的人民公社,那里无论是主持人还是大学教授或者是清洁工,待遇都是一样的—房子按人头来分,都是在大食堂吃饭,也不需要货币,人们需要什么,比如游泳、健身、看电影、消费,等等,只要提出都能被满足。他们的小孩儿一生下来就有福利,医疗、保险等,从生到死,基布兹全都包。唯一的一点儿区别体现在人口上,人多的房子会大点儿,人少的房子也就相应地小点儿,孩子多的家庭,分到的东西相对多些,反之就少些。
不仅如此,基布兹里还有很多车,比如说成员要去见一个距离基布兹很远的朋友,那么只需要在电脑上登记,就可以随便开走其中一辆,加油、维修什么的,根本不用操心。包括小孩儿,到了一定的年龄也都给配上自行车。到了吃饭的钟点,自行车往路边一放就行,根本不用锁,因为绝不会有人偷。
这样的“人民公社”,物质也是极为丰富的,一般来说,基布兹里一个庄园的产值,有时候甚至能够抵上中国中西部好几个城市的产值总和。所以,基布兹里的人,日子过得好得很。
2、全体大会做主
在基布兹,每个周末的晚上都要开一次全体大会,除了公布上周“公社”的产量、销售以及结余等情况外,还要讨论前一周积累下来的要处理的事,比如,某人的孩子去特拉维夫上大学—基布兹里没有大学—需要一笔费用,全体大会就要表决,通过了才能上;而某人要出国旅游需要费用,同样需要全体大会表决决定。
我们一行五人在“公社”拍摄期间,刚开始有人专门陪同、接待,但走着走着,到了饭点竟然没人提吃饭的事儿,我们又累又饿,还是在公社外解决了吃饭问题。后来才知道,这是事出匆忙,陪同人员并没有提前申请预算导致的。
在基布兹里,谁都没有权力单独决定公共开支,公社成员来了朋友,只能用自己的配给请客招待,如果要从公社走账,则必须提前一个星期向全体大会申请。比如我们来了,就得提前问:“有拨儿中国人要来吃饭,请不请?”
基布兹内部的一切事务,都以全体大会的形式讨论决定,包括选举领导。
我走访的那个基布兹的负责人,就是全体大会表决出来的。他是个农民,平时也需要干活儿,不能脱产。我们在地里找到他的时候,他穿着绿色汗衫、土黄色短裤及一双旧兮兮的凉鞋,头发乱糟糟的。就是这个怎么看都是标准以色列农民形象的人,却管理了几万人,规模简直和我们的一个大型国企不相上下。在基布兹里,大家推选管理者,不看别的,只要能保证公开公平就行,对道德水平要求反而比较高。比如,房子已分完了,但“公社”又加盟进来几个人,这些人要有住处,问题怎么解决?找到了房子,但房子不可能一模一样,可能有大小或朝向的区别,又要如何体现公正?
在基布兹里,能担任最高长官的机会只有一次,任期一到,不管干得有多好,哪怕是带领大家将产值翻了十番,都不能连任。和我们接触的这位基布兹的最高长官,很受大家好评,他手下有很多高级工程师,比他牛多了,但都很服他,他也乐于为大家服务。
3、想进“公社”不易
听基布兹的负责人说,“公社”里的人素质普遍都很高,高级知识分子、政治家、政客、律师等,不一而足。以色列有很多任总理,都是不同的基布兹的一员。所有基布兹里的人都不领工资,只领一定的配给,干活儿完全出于自觉。
我问负责人:“公社里的人,能在外头兼职吗?比如说一个大学教授,在公社教中学生,但在外面的大学还有工作,怎么兼顾?”他想都不想,就像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一样,平淡地告诉我,进到基布兹以后,就成了基布兹的一员,至于还要不要在外头工作,全看成员自己的意思,反正他们在外的一切收入都要上缴,再按照一定的配给分配。
为什么基布兹的人素质普遍比较高?首先是门槛问题,自私些的,谁愿意到基布兹里自讨苦吃,把自己的财产拿来和别人共同分配?并且,想进基布兹还需要事先申请,不是同意过按需分配的日子就可以,只有全心全意想为“公社”服务,又有一技之长,同时还愿意按照“公社”的游戏规则办事的,才有进入的资格,而且基布兹里的社会角色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会出现某一类别的人员,比如工程师过多的情况。
基布兹的人数占到以色列全国总人数的百分之四,“公社”里不配军队,也没有犯罪,可以说是以色列相当主流的“社区”,甚至中国还有很多考察队到以色列考察过。
在世界上有很多社会主义国家,多少年来都追求着共产主义,到最后要么是走了样,要么就是另起炉灶,就连始终坚持公有制的古巴,现在也已经允许私有了。然而在以色列这个资本主义国家,“人民公社”竟然顺利地运转了六十多年,到现在还红红火火,显然除了制度保证它存在的合法性之外,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公民的素质之高。
不过,联系到在以色列的这几天,我们接触到的独特的宗教文化和历史背景,我也就能理解,生活可算寡淡的基布兹,深深扎根于以色列这样的国家,是有其合理性的。有这样一个典型的事例:每个周六,信奉犹太教的以色列人都要过安息日,根据《圣经》所说,上帝创世纪六日后的第七日是休息的日子,从周五日落开始,到周六晚上结束,这一天,一切活动都被禁止,包括禁止生火做饭。
大人们有信仰,可以坚持下来,而孩子们不懂事儿,很容易违反教义,那么怎么办呢?以色列人为了达到传承文化的目的,就把最好吃的点心都留到安息日,在这一天,孩子们也从来不会被责骂,在高高兴兴的心情中,他们感受到了主的光芒。
也许就是通过这个,我理解了以色列人的信仰。
4、他们对我们的感情
以色列有一项全球顶尖的沙漠滴灌技术,它使世界上八十多个国家的农业生产受益,可以说为人类文明发展做出了极大贡献。
在一九四八年,那时以色列刚建国,几乎有一半国土都是荒漠。忧心的以色列人就把土壤样本送到美国,让世界上最权威的研究土壤的大学分析那样的土壤适合种什么。一个月之后,测试报告出来了,说来也好笑,居然是什么都不适合,因为那是荒漠。
以色列人却不服输,靠着自己的勤劳和技术,愣是发明了沙漠滴灌技术。从一九六四年应用以来,这项技术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的耕作方式,对世界上干旱、半干旱地区的农业生产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此后三十年,以色列的农业用水总量一直稳定在十三亿立方米,而农业产出却翻了五番。
在基布兹参观拍摄的时候,我就看到农田里面密布着用来滴灌的输水管线,当地人很自豪地说:“那些美国人说我们什么都种不出来,你看,我们还不是全都种出来了!”
以色列的滴灌技术如此先进,按道理说应当是绝对保密的,但他们并非如此,或者说起码他们对中国人是极为慷慨的—中国西北部的很多省份都采用了滴灌技术,那全是以色列无偿援助的,而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以色列人觉得中国人好,所以才这么帮中国人。
至于以色列人为什么觉得中国人好,我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儿:当年曾经有数万犹太人为了逃避纳粹的屠杀,最后流亡到了上海,在那里他们得到了中国人无私的帮助,所以以色列一直对中国抱有感激之情。这种传闻我本来半信半疑,去了以色列之后,我才知道那是真的。
对于历史上帮助过他们的人,这个民族有着强烈的感恩之情,所有到以色列去的中国人,都能感受到当地人发自肺腑的友好。我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以色列要把滴灌技术无偿输出给中国。
这是一个经历了太多苦难的古老民族的宝贵品质。
第二十二章“名记”
“名记”(1)
在一九九六年五月,带着一身疲惫,我奔回南京,结婚去了。
十三、〃名记〃
我从北京回来后没多久,就进了我在江苏台的第一个正经栏目,新创办的深度报道类新闻栏目…《都市传真》,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新闻生涯。
1文笔得到公认
从《奔向亚特兰大》组回到台里,我进了江苏台二套《都市传真》栏目,在这个新闻专题栏目组,拍摄、编辑、写稿、配音,我都自己来,一个月忙下来工资有一千七八,比起当年干临时工饥一顿饱一顿的状态,简直好到天上了。更重要的是,我到了该栏目后不久,从临时工转正成了记者,从此结束了在江苏台低人一等的生活。当上了体面的记者之后,我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社会责任感空前高涨,陆续做了一些相当有影响的报道。一下子,我就找到了一种做名记的感觉。
那时,凡是有重大题材,主任几乎都点我去做。一九九六年亚特兰大奥运会闭幕当天,台里要推出一个三十分钟的回顾本届奥运会的新闻综述。当时我们是一个社会新闻栏目,不是体育栏目,领导把这个活儿交给我的时候离闭幕已经没有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