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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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贩毒组织的踪迹和主脉。当前,要取得有关地区的公安机关的支持。首先从桂林关敬山
人手,顺藤摸瓜,扩大线索,取得深入。
会议结束后,处里马上宣布成立6.16案专案组,由李春强任组长,欧庆春任副组长,
并且增调了其他科。队的人员加强此案的力量。庆春将要提升副队长的消息本来已有流传,
这下更是不胫而走。舆论上普遍认为,这么重要的专案由庆春出任副组长,显然是升职的前
奏和见习。
很快,李春强和欧庆春分头带队,两下广西,重点调查关敬山的社会关系。开始进展并
不顺利。关敬山除了运输公司的日常业务外,社会交往简单得出奇,当然这反而加深了专案
组的怀疑。从他私人企业主的身份和公司活动的需要看,他很少走动关系也是一种反常。他
是怎么发财致富的?几天之后,欧庆春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们请出税务部门找上门去查
账。庆春也穿了一身税务干部的制服跟着去了环江运输公司。毕竟她对财税知识一窍不通,
所以只是装模作样看看账本,留心一下关敬山的反应,不敢多言。一切问题都由税务所的一
个女专管员出面提出。
关敬山的外表一点不像个私人老板,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倒像是漓江上的一个老船工。对
税务所的查账他非常配合,让提供什么就提供什么,从不做半点遮掩,态度相当积极。查账
进行了一天。快收工的时候,庆春把带队的女专管员叫到僻静处,她问: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
女专管员像是没完成任务似的,面带歉意,说:“账面上没什么大问题。在现在的私营
企业中,像这么规矩的账还不多见呢。基本上做到了账账相符,账实相符,凭证也很齐全。
手续制度方面有点问题,但不严重。”
庆春有点失望,但她心里总是解不开这个疙瘩:“我就不明白,他这几年发得这么快,
又买房子又买车,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女专管员说:“是有人给他投资。这环江运输公司严格地说,不算他个人的企业。他只
不过是个小股东,然后兼着经理。大股东是广东红发有限公司,是红发给他投的资,他也算
是红发公司的一个子公司吧。”
庆春感到心头豁然亮了一片天,她用力握了一下女专管员的手,“好,有这一条就够了!”
第二天他们派人去了广州。在广州市局的协助下,也是用税务所查账的方法,查了同样
是私营企业的“红发”有限公司。发现“红发”公司和桂林的“环江”运输公司一样,主要
股本也是另有东主。大股东是北京的“大业”公司。
绕了一圈,根子竟在北京。专案组除留了个别人在桂林和广州继续查证外,其余人马班
师回京,直扑“大业”公司。“大业”公司的账要复杂得多,他们请税务局查了好几天,才
查完大账。这是一家投资控股公司,老板是做进出口生意发家的,如今在很多城市都有投资。
在房地产。饮食业。贸易运输等等方面均有涉足,因此收支往来的账目也比较复杂。但没有
查出问题。
案子查到这个份上,似乎又陷入了停顿。本来对花这么大精力去查这几家公司的账就持
不同意见而又一直隐忍未说的杜长发,此时便站出来发表看法,建议对这一阶段的工作好好
总结一下。这个“总结一下”的意思自然是检讨一下,用杜长发的话说,人家就是真的贩了
毒,能把这种杀头的生意往账上记吗?能记上今天卖出海洛因三仟克,大麻五公斤。鸦片一
板车,收入五十万吗?杜长发的矛头是指向欧庆春的。因为查账是庆春的主意,查账工作也
是庆春一手组织的。李春强对查账的态度既不像杜长发那么虚无,也不像庆春那么热衷。他
认为查账并不是没有一点意义,至少搞清了几家公司之间的投资关系,也看到明面的账上没
有问题。但这点收获值不值得投入这么大精力,应有疑义。正在李春强态度尚未明朗之际,
从广东传来了一条惊人的消息,这消息一下子就确认了庆春的胜利。
消息是他们留驻广州的侦察员打电话回来报告的,庆春也是第一个看到这个电话记录的
人:
“……据广州市局告,昨天珠海市武警支队在斗门堵截海上贩毒船只,发生战斗,击毙
毒匪三人,重伤一人。在击毙毒匪中,有一人查系广州‘红发’公司经理段汉强……”
庆春几乎跳起来,她按捺不住兴奋,立即把这电话记录拿给了李春强。李春强也没有耽
搁,立即转给了处长,处长当即决定,对北京“大业”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实施监控。
根据处长的批准,他们首先对“大业”公司的总裁挂了外线,每天跟踪他的出入。一连
跟踪了二天没有结果。那位总裁除了生意上的会见。谈判之外,几乎总是蜗居在他的郊外别
墅里,看不出任何反常和不轨。尽管如此,庆春对外线的跟踪工作,仍然抱有奢望,每天都
盼着能有什么重要情况发生。她每天下班很晚才走,说是想等着看当天的外线报告和照片。
李春强先是劝她,说这外线的报告第二大一早看也来得及,如果外线侦察员真有重要发现他
们会随时报告的。李春强的话当然没错,外线的工作日报一般不会记载重要情况,只不过是
监控对象~天出入的流水账而已。其实庆春每天坚持坐等,倒不是认定外线方面真会有什么
突破,她更主要的心情,只是不希望一个人早早回去,面对那间空空的“新房”。
于是,李春强也每天留下来陪着她等。杜长发到了第四天也不好意思早走。直到李春强
发话“轰”他回家,他才暧昧地笑笑,把房子留给了正副组长。
这天杜长发走后,外线的报告就来了。庆春看看表,才六点半钟,心里对外线这几日收
工过早隐隐不快。但毕竟外线侦察员不归刑警队指挥,所以不便指责。她照例仔细地阅读着
字迹潦草的外线日报,把她认为应当留意的一些人物和地点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刚看到一
半,身边的李春强突然叫出声来:
“嘿!你看这是谁呀!”
她看见李春强手里拿着外线侦察员今天拍下的一张监视照片。她接过照片一看,不由大
吃一惊。照片上,“大业”公司的总裁和一对青年男女正站在一部轿车的旁边,从那女孩的
相貌和年龄看,像是总裁的女儿。而那个男的,却是非常的面熟。
“这不是那个小子吗?”
李春强惊讶地指给庆春看。不错,那男青年正是她在医院里陪伴了很多个夜晚的那位漂
亮的大学生,肖童。
庆春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暗暗感叹着天下真小!她想不到这种三教九流的毒案,居然
会闯进一位清清朗朗的肖童,也猜不出6.16案山重水复的此刻,这位总是不期而至的肖童,
会不会成为一个柳暗花明的角色。 “当你进入了角色,就必须忘掉自我!”当肖童不得不反复体会这句话时,他早已厌倦
了自己的角色。
这些天的晚上,他被卢林东强迫着,已经连上了两堂朗诵训练课,却始终没有搞懂如何
按照那位朗诵教师的要求,把演讲词念得更加铿锵有力,抑扬顿挫。那演讲词本来已经写得满篇慷慨激昂,
一咏三叹,再朗诵得如此声嘶力竭,在肖童看来,实在是抒情得过分了。但卢林东不知从哪
里请来的那位专家仍不尽兴,不断地启发他“忘掉自我进入角色”,致使肖童的“忘我”,不
知不觉到了一种疯癫的程度。难怪路过教室的同学常要把一张受惊的脸从门口伸进来,看是
不是谁在这儿犯病了!
他演讲的题目是:“祖国啊,我的母亲”。稿子是卢林东请人写的,又经过系里其他教师
七改八改,最后改得几乎成为一连串政治口号和情感辞藻的排列组合。肖童总在想,要是谁
真把自己的母亲感慨得这么肉麻,母亲肯定会觉得你并不爱
她。
为了提高他的积极性,卢林东总是以毕业分配和入党来引导他学会顺从。说实话肖童并
不想毕业留校或者分配到什么热门单位去,也并没有急着入党。他毕业后是要到德国去的,
如果是共产党员的话也许签证什么的还不方便呢。他一连两天在这里违心地声嘶力竭,主要
是不想扫众人的兴。系里这么看得上他,对他一炮打响寄予如此厚望,卢林东又是奔前跑后,每次排
练都不离左右,这都使他受到感动。他因为代表系里参加比赛而受到的多方面的关注,也无
形中激发了他的集体荣誉感。他必须尽力为之,才能不辜负领导和老师们的一片苦心。
于是他既顺从又卖力,甚至一个人在宿舍里压着嗓子背词的时候,也是表情丰富全神投
入。周围的同学都说他做作,但朗诵教师说过:你只要往台上一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夸张一点
绝不会过!
于是在曲径通幽的树林里,在空旷无人的操场上,在太阳落去的湖水边,总是断断续续
地响着他一丝不苟的朗诵声:
“我们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母亲,是母亲给了我们生命。养育和温情。我们每个人都有
一个共同的母亲,那就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祖国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壮丽的山河,
是世界文明发达最早的国家之一。……然而,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像我们中华民族一样,
在漫长的生存历程中充满了灾难。坎坷。危机和厄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成为我们
中国人代代相沿的品格遗传。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壮士常怀报国心!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就是每个龙的子孙永恒的精神。”
就像念经也能陶冶灵魂一样,朗诵得久了,他对祖国母亲的爱戴和仰慕,也真地变得虔
诚起来。除了练习朗诵外,还要应付考试,他的时间每天都占得满满的。星期六的晚上,文
燕到他家来找他,看见他赤膊伏案,面前全是摊开的书本,脸上的表情立刻宽慰了许多,立
刻一声不响地帮他做了顿饭。饭后他说,你在这儿我看不进书去,文燕又立刻心甘情愿地走
了。
除了看书、背词、排练之外,下了课他连球都不踢了,剩余时间全都用去学车。他明明
知道和欧阳兰兰这种女孩儿交往如同湿手沾面粉,将来想甩也甩不掉。但他还是经常在黄昏
时站在校门口,等着那辆墨绿色的“宝马”740来接他。
欧阳兰兰是个极称职的教练,既耐心又严厉。每次课程从黄昏一直安排到晚上十点,他
可以在郊外的一个空地上,爱不释手地开上三个小时。兰兰说,你学车其实不该用“宝马”,
“宝马”太好开了。你开惯了好车,只知道无级变速,你就开不了差的了。所以有时她也开
一部手排挡的桑塔纳过来,让肖童感受一下物质生活的品质一旦高了,再低下来是多么的难
以适应。
欧阳兰兰的心计就像她驾车一样,超乎寻常的老到。她精心为他俩安排了多次情调浪漫
的晚餐,以加深肖童对一种温情的记忆。她甚至迫不及待地安排了肖童和她父亲的“邂逅”,
以使他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她的生活和家庭。
肖童和她一起学车,一起出去吃晚饭。但对吃晚饭他坚持了一个以每顿为单位的AA制
原则:如果上顿是欧阳兰兰请客,那么下顿则必定由他付钱。他不想给人一种占便宜吃大户
的感觉。
无论如何忙碌,这些天他心里还是不断地想着欧庆春。他呼叫过无数次欧庆春的BP机,
回答却总是“对方没有开机”。这是他和女人交往的不算长的经历中,第一次感到失败和无
望。像对待文燕一样,他又常常不自觉地将这种沮丧和气恼喜怒无常地发泄在欧阳兰兰的身
上。好在欧阳兰兰无论怎么受不了,第二天照旧会开着车子,在学校的门口等他。
欧阳兰兰给他买了一 件皮尔·卡丹的衬衣,他不要。他说这衬衣是配着西服穿的我又
没有西服。结果第二天欧阳兰兰又给他买了一套同样牌子的西服。他仍然推回去,说我一个
学生穿什么西服,穿了让人笑话。欧阳兰兰横眉怒目地瞪着他,哆嗦着说:“肖童,人说为
师一日,终身父母,好歹我也教了你这么久的车,你就不能跟我说句人话!”
两人立即吵架,肖童说:“是你非拉着我学的。你不教,我花几千块钱找个有钟点课的
驾校。人家是正规教练,一样随叫随到!”
欧阳兰兰气急败坏地抡起胳膊要抽他耳光,被他一把抓住,他们俩就这样在车子里扭打。
最终欧阳兰兰甩开他的手,眼圈红红地说:“肖童,我这样低声下气地教你,你觉得就是给
你省了几千块钱吗?你就是为了省那几千块钱才让我教你吗?”
这是肖童第一次看见欧阳兰兰的哭相。他心软了想劝劝她,但面子上软不下来。他拉开
车门,看也不看她,说:“算我欺负你了,你可以不再教我了,算我欠你的。”
他用力关上车门,走进学校。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宝马”是停在原地还是已经开走,
他不想让欧阳兰兰察觉他心软。
但是第二天黄昏,当他有意走出校门时,不出所料地看到欧阳兰兰的车子又停在那里。
他知道她在反光镜里看着自己,故作漫不经心地溜达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厢。欧阳兰兰
冲他笑了一下,他也笑一下,昨天的争吵,谁也不再提起。
他有时宽慰自己,他和欧阳兰兰是有言在先的,他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学车也罢,
送衣服也罢,活该她愿意。他用不着为此而承担什么。可他有时又想,男女之间是没有友谊
的。要么是爱,要么什么都不是。尽管他们之间约定了“游戏规则”,但还是应该注意距离。
至少要把距离搞得清晰明确。和文燕也一样,也应该早点说清楚。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就要把
话讲清。如果还愿意来往就以普通朋友的关系来往,不愿意就拉倒!
星期五下午通常没有课,他终于忍不住按着庆春以前给他的地址找到她的单位去了。他
清楚地记得她答应过有事的话可以到单位去找她。于是他编好了一个事由就去了。可传达室
不让他进。他们问他是她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