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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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场一角,人员混杂,里边还恰到好处地夹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阿拉伯人和非阿拉伯人在唱歌,要求恢复巴勒斯坦的合法权利。
奥杜尔先生在为大厦祝福。
标语飞舞,要求控制人口增长,要求让今年初春象报春花一样遍地出现的堕胎在全国合法化。
人群中打出了要求向教会财产征税的标语。
裘·威利·托马斯教长想奋力爬上看台去抢话筒,但披人拖住。他站在台阶下边,痛斥那些盲目崇拜者。
格罗弗·弗雷泽应付自如,俨然是一位主持庆典的大师。
州长讲话,他赞美大厦的意义。
市长鼓吹人类的手足情谊。
杰克·彼得斯参议员提倡向前看。
众议员卡雷·威考夫谈到了大厦给本市带来的各种好处。
一条彩带,横跨中央大厅的一道门,在电视摄像机和普通相机的镜头前剪开了。一听说全国广播公司电视台漏掉了这一幕,彩带又匆匆忙忙挂好,剪了第二次。
来宾鱼贯而入,分乘两部高速电梯,不出两分钟便来到全世界最高的大楼的顶层——在这里,酒吧桌已经摆开,蜡烛已经点亮,开胃饼干摆上了桌子,香槟经过冰镇已准备停当,男女招待立在一旁。
好戏即将开场。
第二章
“要记住,只要温度高到一定程度,任何东西都会燃起来,任何东西!”
——消防局副局长蒂莫西·奥雷利·布朗答记者问。
〖10〗4:10—4:23
在眺望厅里,州长端着酒杯,冲着走到近前的市长微微一笑,说:“啊,鲍勃,这里的一切太妙啦。”
“一切似乎都不错,”市长说。“祝贺你,格罗弗。”
“鲍勃,你谈到人类手足情谊的一番话引得他们捧腹大笑,我早就指出,正是这些经过认真准备的即席讲话能够把事情点透。你太太呢?”
“在窗户那边。”市长的声音一往情深。
“跟她在一起的是哪位?”州长问。
“是你的一位支持者,我表妹,芳从贝特·雪莉”市长这时露出了微笑。“有兴趣?”
“带我去认识一下,”州长说。
贝特·雪莉长着一双温柔的蓝眼睛,身材颀长。她风度优雅地点点头,便静候州长先开口。
“关于你的情况,”州长说道,“我只知道你是鲍勃·兰赛的表妹,选举时自会作正确的选择。我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呢?
她慢悠悠地微微一笑,与她眼睛里的恬静恰好相配。“州长,那就要看你心里在想什么。”
“在我这个年纪——”州长欲言又止,摇摇头。
“我不认为你已经老得不行了,”贝特的微笑荡漾开来。“至少,这不是你在我心中的印象。请别让我失望。”
州长也冲着对方的笑脸微笑起来。“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的事,就是让你失望。”他认定是自己故有的爱美之心抬头了,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要是这话听上去可笑,那就由它去吧。我以前经常显得可笑。”
周围的说话声混成一片,但一时间他们身边却没有了旁人。“你能取笑自己,这是我一直崇拜你的原因之一。要叫鲍勃·兰赛取笑自己就做不到。”
“那他就不该进入政界。”
“你本来可以当选总统的,就差一点。”
州长说:“总统职位是一个旋转的轮子。拔头筹的人极少,求其次的几乎没有。我已经试过了,不会再来二次,就这么回事。你了解西部吗?”
“我上的是科洛拉多大学。”
“是吗,天啦!你熟悉新墨西哥州北部吗?”
“我在那边山区滑过雪,骑过马。”
州长深深地吸了口气。“钓过鱼没有?”
“只钓过鲑鱼,在小溪里。”
“我结过一次婚,”州长沉默良久后说。这似乎是一个完全自然的话题。“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知道,”贝特说。“《名人录》上有你一条。她叫帕米拉·布朗,1950年去世。你女儿珍妮已经出嫁,现住丹佛。她生于1956年——”
“这可能不比你的出生年月晚许多,”州长说。
“这有什么问题?”贝特微笑着说。“你在《名人录》里找不到我,所以我告诉你吧,我也结过一次婚,那是一场灾难。我跟约翰结婚,部分原因就在于我有预感,我得到的是他们告诉过我会得到的东西——一个35岁的儿子,而不是丈夫。”
“对不起,”州长说着,忽然笑了。“或许用不着道歉。我喜欢这样,你站在这儿,跟我说话。”他看到格罗弗·弗雷泽从客人中走过来,脸上顿时泛起不悦的笑意。“我们就要有人来插话了,见它的鬼。”他转过脸来,“你好,格罗弗。”
弗雷泽说道:“本特,我想和你谈谈。”
“你不是在和我谈吗。”州长的口气里一点热情也没有。“雪莉小姐,这位是弗雷泽先生。弗雷泽是世界大厦工程的主心骨。”
“我不是开玩笑,”弗雷泽说。“有一个问题。”他迟疑不决地看了贝特一眼。“我想——”
“我失陪了,”贝特说。
州长拉住她的胳膊。“你别走,一走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他端详着弗雷泽,说道,“什么问题?爽快点说,格罗弗,别咕咕哝哝的。”
弗雷泽还在犹豫。他终于开口了:“失火了,在下边某个楼层的什么地方。噢,问题不大,空调机有点冒烟,鲍勃·兰赛和消防局长正在打电话,因此我相信马上就会解决的。
“那,”州长说,“干吗要告诉我呢?”
就在这时,毫无先兆——有人事后说,整个大厦几乎象是抽筋似地抖了一下,电灯熄灭了。空调机柔和的嗡嗡声停了下来,乐曲声沉默了,所有的说话声都止住。在大厅的某个地方,一位女士尖叫起来。
时间是下午4点23分。
〖11〗
将烟雾送人空调管道的火势并不大,照理在正常情况下很快就会自动熄灭。
火出现在4楼452号房,大楼的东北区。
452号房眼下正在用传统的油漆进行装饰,内室的地板上放着几大桶油漆稀释剂,上面盖了一张胶合板,紧挨着的是油漆工当工作台用的两个锯木架。
根据后来的分析,这场火灾是由带油的破布头发生燃烧引起的。因为受热,有一桶油漆稀释剂爆炸了,燃烧的液体抛向四面八方。
室内的自动喷水消防装置开始运转,但那块胶台板一时保护了火源,火借机积蓄了力量。不管怎么样,水是无法轻而易举地控制油漆稀释剂的火势的,它和燃烧的汽油一样借助水四处蔓延,继续燃烧。
在大厦的核心,电脑中心控制仪表盘上的一个警灯亮了,但电脑中心一个活人也没有。
452号房的空调管道不停地输送新鲜空气,为火焰增加氧气。
刚漆过的墙壁着火了,温度持续上升,又有几桶油漆稀释剂爆炸了。
空调器加快运转以控制温度,因而将更多的氧气输送进来。烟雾开始渗人整个空调系统,最后由管道到达眺望厅。
主要的消防系统几乎立刻开始运转,但旁边的备用系统却在帮倒忙。
消防队离大厦只有两条街,自动报警信号响了起来;不出三分钟,两辆消防车赶到现场,经过渐渐走散的人群驶人广场。
然而人群立刻重新聚集拢来,阻碍了消防队员的行动。警察沙龙和巴恩斯也在其中,他们竭力将人群控制在尚未撤走的路障后边。
在大厦那亮光闪闪的侧面,一股污浊的浓烟出现了,衬着天空显得格外丑陋。人们全都心花怒放,相互不时地指指点点。他们发现高高在上有钱有势的人居然也有自己的灾难,一个个幸灾乐祸地大叫起来。
在查利酒吧,荧光屏里的摄像机忽然拉开了角度,开始一层一层地往高得令人难以相信的大楼上边移去。
“漂亮的鬼东西,”吉丁斯说,“确实漂亮;明天我们去查一查那些该死的改动许可证,找出改动的地方,把事情了结了。”
吉丁斯猝然停住,眼睛紧紧盯住电视屏幕。摄像机现在对准了眺望厅,在那儿停下来,闪闪发亮的大厦巍然屹立,背后是蓝蓝的天空。
吉丁斯用一种不是很有把握的口气说道:“那一团浓烟是怎么回事?就在那儿,在眺望厅下边。”
“我看见了,”纳特眼睛盯着电视说。
“空调排气,”吉丁斯说,“内部什么地方在冒烟——你这是上哪儿去?”
纳特已经快走出小间,吉丁斯赶上去一把抓住纳特的茄克。“你这狗娘养的,你知道很多事,可你一直——”
纳特令人惊奇地轻轻一挣,摆脱了这大个子的拉扯。他走出小间,又站住了。“我去上班。你他妈的就让肥屁股压在这儿不挪窝了?”
***
在广场中心,一位戴白帽子的消防大队长手持电子扩音器,正在指挥消防队。几条水龙带象蛇一样爬在人行道上,水开始在中央大厅地面上四处泼溅。
在路障旁边,巡警沙龙说道:“谁也不许过去,又是你!尔知道点什么吗?”
“你给我滚开,”吉丁斯说着又要往前走。
巡警弗兰克·巴恩斯过来了,黑黑的脸上一副严肃劲。“稍息,迈克!”他对沙龙说,然后转向吉丁斯和纳特:“公事公办,对不起。”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大轿车闪着红灯,一路响着警笛开了过来。车未停稳,消防局副局长布朗便跳了下来,他没戴帽子,红头发象火一样。他迈着一头长腿兽才有的大步恶狠狠地走上前来,在纳特面前停下了。
“你他妈到底是猜测,还是知道要出事的?”
这是个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的问题,纳特心想。他说:“你们遇上了火警,而我们到这儿来是想尽点儿力。”
“好吧,”布朗说,“过来,别挡路。”
布朗走到广场中心,对那位戴白帽子的消防队长说:“情况怎么样?”
“我们还没查出是哪儿起了火,”他耸了耸肩。“是着火了,见它的鬼,赶上这儿失火。”
吉丁斯说:“自动喷水消防装置呢?”
消防队长审慎地看了他一眼。“自动消防装置没能帮上忙。”
纳特说:“这是什么意思?”
“自动消防装置只会使某几种火燃烧得更厉害。钾、钠、电路起火,汽油起火——水会坏事的。”
“钾,钠——这不等于一颗炸弹吗?”
“可能。”消防队长举起扩音器。“还要接水龙带!拖进去!”他放下扩音器。“烟很浓,这可能是电路失火。”
布朗说道:“局长在眺望厅,还有市长。”
“还有几位谁也不认识的大人物,”吉丁斯说。
布朗没理他,对消防队长说:“我们要不要接他们下来?这儿有电话。那些个高速电梯开两部就可以了。”
“胡闹,下来可不简单,”吉丁斯说。
这时,他们感觉到了——而不是听到了——那突发的爆炸几乎就在他们脚下。相隔瞬间,沉闷的响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这声音就和狠命地关上盥洗室的门一样瓮塞。中央大厅地板上的积水吐嘟吐嘟地流淌开去。楼内的灯光突然熄灭。
吉丁斯低声喊道:“天哪!”
布朗望着纳特:“这是怎么回事?”
纳特闭上限睛,又睁开来,他摇摆头,想理清震惊之下的混乱思绪。他缓缓地说:“大厦的五脏六腑都在下边,推动它运转、给它带来生命的所有东西。”
消防队长问:“电是从地下室进来的,对吗?”
纳特点了点头。
吉丁斯又是那句话:“天哪!”
“这么说电直接从变电所过来,有8000伏,10000伏呢。”消防队长举起扩音器,指挥消防队员赶往大厦的深处。
“准确地讲,是13800伏,”纳特说。“我不是电力工程师,可要是有谁拿那几台大变压器闹着玩,我的上帝啊!”他沉默了,一动不动地望着中央大厅里边。“来吧,”他低声说道,“来吧!”
布朗皱紧眉头。“谁来了?什么东西?”
“找备用发电机,”吉丁斯说。“只要它们转起来,我们至少有电开动电梯。”
布朗悄没声地说:“要是不行呢?”
“那,”纳特说,“你的事儿可不少。满满一个眺望大厅的重要角色,你拿他们怎么办?”
谁也不说话。
“我说过了,我不是电力工程师,”纳特说,“妈的,如果因为短路出现超负荷会怎么样呢?还有,我到现在还没有听见一台备用发电机转动起来。”
“我们或许不行了,备用发电机没起作用,”吉丁斯说。“可能也坏了。电脑中心照理有——”
一个消防队员踉踉跄跄地从最近的一道门里走出来,不住地呕吐。一来到开阔地,他停住脚,腰几乎直不起来。他看见消防队长,便直起身,用手背抹了抹嘴和下巴。“下边糟透了。整个——个轮船的机舱——都烧起来了。”他又是一阵干呕,一种黑乎乎的东西顺着下巴流下来。“我们找到一个人,烤得象熏猪肉一样。还有一个地方,是电脑仪表盘附近,有一个人也死了。”
一个救护人员领着消防队员走了。
布朗眼睛盯着纳特:“线路设计低于标准,大的短路引起温度过高是怎么回事?”
“他的意思是,”消防队长说,“除了副地下层的一处火点和上边两层楼的另一处火点外,由于超负荷打火,已经埋好的线路绝缘层烧坏了,我们可能有数不清的潜在火点。”他满怀敬畏地看了看大厦那巨大的外表。
“我们眼下怎么办?”纳特说。“我们要想办法查明出了什么事。我们来给电力工程师裘·刘易斯出点儿主意,让他看着办吧。我们得想办法把上边的人弄下来,哪怕他们因为腿伸不直而不得不靠他们的屁股下来。你们的人尽量坚持,我们尽量想办法。”他摊开双手。“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4:23—4:34
荧光灯骤然熄灭,充足的阳光透过染色玻璃射进眺望大厅的窗户,蜡烛依旧亮着。州长对本·考德威尔说:“怎么回事,灯不亮了?停电了?”
“不知道,”考德威尔说。
“你是建筑师,查一查。”
州长真是应付裕如,贝特·雪莉心想。她轻轻把手搭在州长胳臂上。
“没事,”州长立刻说道。“我们会查清的,不管是什么事。”
“我知道你会查清的,州长。”
“我叫本特,”州长说。“别再用官衔了。”他飞快地向贝特送了一个笑脸,然后冲着还没挪窝的格罗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