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苏格拉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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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所以我认为suicide sound第7次杀人的可能性很大。孙琳穿着睡袍就是很好的证明。她做好了死的准备,面对要来杀她的人,哪会特意换衣服?或许她认为穿着浴袍就证明了杀死她的是亲近的人,正好栽赃到阮云征身上。”
言焓客观道:“的确合理。至于孙琳为什么躲着阮云征,我想到一种可能性,并不确定。”
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他道,
“事实是即使孙琳躲着阮云征,他还是找到了她。不到1天,阮云征如何找到刻意躲他的孙琳?”
甄暖瞬间明白:“你意思是阮云征说了实话,的确是孙琳暗示或明示了他她的藏身地?”
“对。孙琳假装躲阮云征,让警察怀疑他们夫妻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她让警方设想,阮云征找到她后,爆发争吵,失手杀掉她,顺理成章。”
苏雅很开心言焓指点了她推理上的死角,兴奋道:“对,这是一出设计精妙的诡计。孙琳强调她在躲她的‘恩爱’丈夫,凶手把孙琳毁容,则是营造丈夫不想让警察发现死者身份的假象。”
甄暖蹙眉:“可孙琳第一次受袭击是在客厅,这怎么解释?”
程副队也加入苏雅:“按照7号设计,孙琳在客厅和‘丈夫’谈判,两人意见不合,‘丈夫’随手拿装饰物砸妻子的头。这是很多夫妻间凶案的范本。”
谭哥一拍手:“那么,孙琳死前和阮云征发生性关系时没有反抗,就可以解释了。如果反抗挣扎,两人就不会心平气和坐到客厅去谈判。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是孙琳委曲求全,求阮云征放过自己,谈判不和,起了冲突。
但实际上坐在客厅和孙琳交谈的人不是阮云征,他在和孙琳发生性关系后就走了。”
苏雅笑:“对,这就是7号计划,非常完美。唯一的缺陷是他们没想到阮云征订了当晚的机票去香港,这个不在场证明让他们的栽赃计划功亏一篑。”
甄暖轻轻补充一句:“孙琳身上没有反抗和防卫伤,这也是一点疏漏。”
苏雅扬眉,认为甄暖也折服时,她话却没完,“也或许就是对方太快太强大了。”
言焓抬眸看甄暖一眼,很欣赏她严谨的态度,说:“的确。”
苏雅:“接下来就是抓人,如果是7号设计,抓凶手就有些困难。”
“不困难。”言焓说,“只用找到死者的车就可以。”
这下,大家伙面面相觑:“车?”
“孙琳被带出温泉馆时,是装在箱子里。那箱子应该是她离家出走时带的。出行不便,她应该会开车。”
“也可能坐汽车啊。”
“那天暴雨,孙琳当了7年阔太太,娇气惯了,且本身脾气躁,不会坐公车。从市区去十桉里要转至少3趟公交。进山的接驳车很难等,她会在站台上淋成落汤鸡。”
这下众人心服口服,但言焓说:“为了确认,联系交管部门查查孙琳名下的汽车,看道路监控。”
问题随之而来。
“一辆车怎么会凭空不见?”关小瑜疑惑,“阮云征也不可能一人开走两辆车啊!”
苏雅侧眸,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抵触,她潜意识里不接受自己对阮云征的洗白。
林子:“有两个人?阮云征先走,另一个善后。如果有同伙,阮云征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攻自破了。”
苏雅摇头:“可能性不大。阮云征把对孙琳的暴力视为两人间的私密,他不会出轨,也不会允许孙琳出轨。同样,他们之间的事,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有同伙的可能性极小。”
言焓:“对,他把她当私有物,控制欲太强,即使杀她也不会和人一起。除非是他杀了人,然后买人抛尸。
但事先买人的可能性很小。
他追去十桉里时没有杀人预谋。夫妻间的抓抓躲躲不是第一次,跑一次抓一次然后变本加厉,这成了一种模式,他不会因她消失一两天而起杀心。”
甄暖觉得很有道理,低头继续笔记。
苏雅听了,更自信地抬头:“这也证明杀死孙琳的另有其人。阮云征家暴惯了,不会轻易杀掉妻子。她要死了,他就没有施暴对象了。”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要太绝对。”言焓出于个性严谨,提醒了一下。
“知道了。”苏雅顺从地微笑。
老白黑子几个人偷偷地对眼神,苏雅平日里凌厉得很,就只有老大能把她降服。
甄暖默默看了看,低下头。
言焓说:“很可能车还在山里。”
这话一出,大家来了精神。
“谭哥,分两队,一队排查道路监控。那天风雨大,视线不清晰,大家辛苦点儿;另一队去十桉里找车,入山口有摄像头,我认为那辆车应该还没出来。”
“是。”
一直寡言的关小瑜插了句话:“这次在别墅里找到的有用信息不多。
凶手把现场清理得非常干净。这点我很疑惑。我看过很多现场,很少见到打扫得那么干净的。比起前几次粗糙的杀人设计,第7次提升了不少。”
言焓垂眸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
苏雅不以为然,道:“我说过,他们的杀人会升级。”
关小瑜不做声了。
言焓不予置评,看向老白:“还有一点我很介意,温泉馆内部的监控录像坏了?”
“暴风雨造成电缆出问题,监控设备瘫痪。”
“叫徐思淼抓紧时间检查,看能不能恢复一部分。”
“好。”
言焓扭头,忽然点名:
“甄暖?”
“诶?”
“说说你的想法。”
“啊?”
“你的想法,”他眼眸沉黑,定定地重复,“真实想法。”
众人不明白怎么回事,甄暖愣了一瞬就回过味来。
刚才苏雅发言时,她有很多小动作,都没逃过他锐利的眼睛。
她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我觉得……不一定是栽赃。也可能是……”她紧张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我意思是,即使栽赃,也有一些疑点。这个,至少有两拨人。”
大伙儿的目光齐齐聚过来。
言焓眸光清锐:“理由?”
“死者生前遭受的两拨击打。第一拨力度较小,第二拨较大。第一拨在右头颅,这人可能是左撇子……”
甄暖话没完,苏雅打断:“也可能是先用左手打,再换右手,所以造成两拨力量不同。”
“的确有可能是这样,但……”
甄暖被她厉声一堵,脑子炸了炸,更紧张了。
现在她必须说出更令人信服的理由。可她哪里有理由。她只是感觉,只是她最近尝试的研究,并不是学术上的定论,所以她才一直没说。
“首先是我的感觉。死者生前承受的第一拨伤痕和第二拨伤痕,各自集中,分区明显,几乎没有交集。我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她越说声音越低,跟蚊子一样。
她做这行不久,不太适合说“我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感觉,经验,”苏雅挑眉,“没有更实质点的东西?”
“有。”甄暖迟疑片刻,
“我一直在分析死者头部的伤痕,她头上受过至少3种及以上的致伤物袭击。第三次击打面部毁容,这需要换更有利的致伤物,正常。
可第一拨和第二拨不一样,是不常见的凶器。”
苏雅摇头:“第一拨是装饰物底座,第二拨可能是装饰物本身。”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可是……”甄暖红着脸,却更坚持,“我研究过了,伤痕的力度相差太大,除了可能因左右手造成的差异,我认为极有可能根本就是分属于两种致伤物,且第二个比第一个重很多。
如果想陷害,怎么会频繁换工具,又怎么会找难以识别很特殊的致伤物呢?越特殊的非现场的物体,越难栽赃给冲动杀人者啊。”
苏雅:“据我所知,受到施力方向、大小、部位等很多因素的影响,伤痕有时不能全面地反应致伤物的原貌。你又如何描绘出致伤物的样式?”
甄暖一愣,急忙道,“是。但我一直在研究这个课题,做过很多次实验,我的数据库始终在完善。”
“只是你私人的数据库?”苏雅一句话,上扬的语气挑明她的不权威。
甄暖咬着唇,不吭声。
周围人都沉默,怕插嘴让甄暖更困窘。
老白却忍不住:“也不能这么说,小猫平时很努力地在做模拟……”
“有时候努力并不代表得出的结果就是对的。”苏雅不客气地打断。
其他想帮甄暖说话的人都抿紧了嘴,不想她更难堪。
苏雅慢慢靠回椅背里,完全不当对手般,轻飘飘道:“你说的课题只是你闲暇时的小实验,在学术领域甚至不能拿出来作依据。换而言之,根本不可靠。”
甄暖脸涨得通红,手指抠着文件夹,心肺都死死绞在一起。
凝滞得像石头一样的安静里,她羞耻得连低头的勇气都没了。
言焓并没评价谁对谁错,只对甄暖说:“那就去给你的推断找依据,让它变成事实。”
苏雅还要说的话忍住了,稍稍不满地看他。
甄暖扭头望言焓,迫切想从他眼里看出哪怕一丝鼓励和肯定,但他的眼睛平静而深邃,不带任何主观判断。
一瞬间,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孤单,忽然很想哭。
☆、第43章 chapter43
言焓拉上车门,发动汽车。
车开出院子后,他对后座的谭哥和老白说:“你们两个再把这个案子分析一遍给我听。”
老白不解:“不是像苏雅说的那样吗?第7号自杀者计划;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谭哥闭着眼睛靠在椅子里,慢悠悠道:“老大的意思是,小猫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对。”言焓打着方向盘;
“我见过小猫绘制的致伤物接触面图形;参考了力度大小方向十几项参数,非常精细;绝不是苏雅说的那种粗糙拿不上台面的数据。相反;我认为她在这个课题上的研究很有可能在法医界带来突破。”
老白不服了,差点儿从椅子里跳起来:“那你刚才不说。”
“我说了苏雅得来更激烈的。”言焓瞥见红灯,降下车速。
谭哥揉着鼻梁,叹气:“小猫走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
言焓稍稍愣了愣;回头:“她哭了?”
“对啊;我暴躁!”老白恶狠狠的;隔了半刻;凑上去抱住前排座位;“老大,你有没有发现苏雅对小猫不友好。”
言焓微微眯眼,手指轻敲方向盘,不做声。
谭哥:“估计是老大平时对小猫太好,她吃醋。”
言焓眸光抛向车内镜,不可思议:“我对小猫很好?”
后排的两人同时慢慢点头:“是挺护着的。”
言焓想想,平常道:“你们不都一样护她?她心性像小孩,又不懂人情世故,难免照顾一点。”
“是啊。”谭哥幽怨,“小猫很单纯的,当时没人帮她说话,她不知多伤心,以为我们都同意苏雅,认为她做的那些是垃圾。”
言焓受不了他的眼神:“看我干什么,你小砸也杵在那儿。”
“我怕苏雅反弹。老白的尝试摆在那儿呢。但老大你不一样,你知道真实情况,有理有据。”
言焓不做声了。
其实,当时除了不想给甄暖招来苏雅更大的反感,也想锻炼一下甄暖的脾性。貌似,或许,时机不对。
“先不说这个了。”
交通信号灯转绿,越野车再度行驶。
“老大,你不赞同苏雅的说法吗,我看刚才你和她一来一往,推理得挺搭啊。”
言焓没理老白的酸味儿,说:“我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但仍想探索一下,看有没有其他可能性。
除了第7号自杀栽赃计划,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可以把‘不在场证明’,‘睡袍迎客’,‘无反抗挣扎伤’等一系列奇怪的线索串联起来。”
“老大,你牛逼!总这么严谨客观,一丢丢可能性都不放过,难怪是全国有名的神探。”
“少拍马屁。”
老白嚎:“我句句是肺腑之言。”
谭哥笑。他看看前边开着车私下毫无架子的年轻队长,饶是他比言焓长几岁,也不得不佩服他。
老白嚎完很快正经:“如果把第7号计划彻底摈除在外,不在场证明只能说明两个问题,1,阮云征不是凶手;2,他有同伙。”
言焓摇头:
“阮云征不会有同伙,他的心理之前分析过了。
另外,
找到躲藏的孙琳后,他会干什么?可能吵架,可能强行发生性关系,但坐在客厅里面对面谈问题?这不符合他们俩的相处模式。
阮云征是主宰,没有发泄前,他不会心平气和,不会以平等的姿态和孙琳谈问题。即使谈,也不会在客厅,而是更私密的小厅或卧房。
所以就像苏雅说的,在客厅和孙琳谈判的人不是阮云征。”
“感觉又要回到suicide sound7号计划去了。”老白挠脑袋,“不是设计栽赃,仇杀和劫财也都被排除,现在只剩陌生人的冲动杀人。可孙琳穿着睡袍,哪个客人来会让她衣服都不换就去见面?这就矛盾了。”
车厢里陷入沉默。
言焓紧锁眉心,半晌后,笑了一下:“有意思。”
谭哥奇怪:“有意思?”
言焓轻打方向盘,慢慢笑开,道:“很久没遇到这种案子了,不管推理到哪一步,总有矛盾,总有线索和线索相悖,无法统一。呵,有意思。”
谭哥和老白也笑,跟着老大,心情总是愉悦的,
就像现在,麻烦难搞的案件在他面前,也是有趣的难题。
挑战与战胜的快感共存。
言焓望着前方的道路。
奇怪而互相矛盾的线索在脑中糅杂成一团。
“阮云征1点飞机起飞,孙琳3点还是温热的;
除了阮云征,没人有杀害孙琳的动机;
阮云征有同伙的可能不大;
孙琳穿着睡袍和陌生人在客厅里会面……
抛尸人在案发后没有立刻出山……”
说到这儿,言焓不自禁地弯起唇角;
后排的两个人也异口同声:
“抛尸的人可能本身就长期待在山里,不管是不是7号计划。
如果是7号计划,帮助杀死孙琳的人(第8号自杀者)本身就在山里,所以孙琳大老远选了这儿;
如果不是7号计划,起意杀掉孙琳的人也还是在山里。”
“对,或许是酒店工作人员。”言焓说,“这就可以解释孙琳为什么穿着睡袍开门。”
谭哥质疑:“我们最早就排查了酒店工作人员。当天给孙琳服务的人,都查过。”
又陷入了死局。
言焓想了一会儿,仍持之以恒地挖可能性,只有排除掉所有的可能,他才能确定这就是suicide sound的第7号计划。
“如果是一个看上去没有直接为孙琳服务,大家以为和孙琳没接触的人呢?”言焓较真到了极致,“我一直对坏掉的监控录像耿耿于怀,会不会不是巧合?”
谭哥长叹道:“老大,我服了你了。再完美的解释和结局,你也能给它抠出几个漏洞来。现在我也觉得之前很牢靠的第7号计划,有被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