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苏格拉底-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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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的笑容和调侃不过是世俗的应付。
此刻他爱理不理,冷面以对的样子,才是他应有的自然姿态。
甄暖环顾四周,楼梯上房梁上全哗啦啦地在淌水。烟雾弥漫,视线稍微有些受阻碍。
言焓没回头,说了句:“戴口罩。”
身后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善意的叮嘱,纷纷照做。
甄暖多拿了一张:“队长。”
言焓回头。
此刻,那张俊俏的脸早已调整好情绪。
从楼下上来,之前短暂的冷漠和怒气烟消云散,变得和平常一样风波不惊了。
甄暖见状,赶紧凑上去把口罩递给他。
他伸手来接。
就在这时,房梁上一根炭化的柱子落下来,正正砸向甄暖的手。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她以为手会断掉时,言焓的手抬起来挡在了她上边。
砰的一声!
木棍打在言焓的四根手指上,敲在关节处,清脆的声音叫人心惊。
言焓皱眉,隐忍地“嘶”了一声。
他飞快用左手捂住右手手指,侧过头去,下颌绷得紧紧的,足足三秒钟一声不吭。
甄暖心惊肉跳。
刚才她眼睁睁看着,只是木棍砸在手指上的视觉就让人肉疼。
这一砸上去,估计得疼得抽筋。
她着急忙慌道:“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这棍子是你安在这儿暗算我的?”他瞥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口罩,转身走了。和她说话时,声音是柔和的。
走开很远后,下意识地甩了一下手,又抓了抓。
甄暖满心内疚地跟上他,走一步,猛地想起那次姜晓的哥哥嫂嫂闹事,他说“保护好你自己的手,不然,你的职业生涯就废了。”
此刻回响起他半玩笑半认真的话,甄暖心里温暖得说不出话来,内疚一股脑儿地全变成了感激。
……
死者在二楼朝南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很大,没什么家具。从黑黢黢的烧焦物来看,原本应该有一张很低的床,床头栏杆上绑着黑乎乎的手铐、铁链和皮革之类的东西。
口罩无法保护眼睛,烟雾熏得甄暖眼泪汪汪。
死者在门边的地上,黑漆漆一坨。
甄暖蹲下去,闻到了人肉烧糊的味道。
她粗略地扫一眼,死者的衣服已经全烧到肉里去了。
死者趴在地上。
甄暖想,贴着地上的那一面由于空气不足应该不会烧得那么彻底,她抬一下死者的手臂,想看看下边。
这一碰,手臂上烧焦的皮掉了下来,露出红彤彤的肉,渗着血水,还冒着热气。
甄暖:“……”
她心里咚咚的,小心地抬眸去看言焓,心想不要让他发现。
虽然两人在暧昧期,但老大今天心情不好,刚才还被打了一闷棍,别又做错什么被他逮着胖训一餐。
好在他并没有看这里。
甄暖舒了口气,偷偷抓住那块又硬又脆的衣服和皮肤烧焦物,想重新贴回死者的手臂上去,以便掩盖罪证。
可试了一两下,不仅原来的没贴回去,还多掉下来两块。
甄暖:“……”
她囧囧地捧着几块脆皮,傻了眼。
言焓的声音在头顶淡淡地响起,似笑非笑的:“别贴了,再贴整个人的壳都要被你弄掉了。”
甄暖头皮一炸,泪流满面,原来早就被看到了,还被抓了现行。
刚要主动认错,又听言焓说:“烧成这样的尸体,出现脆裂的情况很正常,把脱落的部分记好位置,搜集好就行。”
“是,队长。”甄暖抬头望他。
言焓见她口罩上一双泪水濛濛的眼,微微愣住,他欺身凑近她,柔下声音,道:
“我又没说你,你哭什么?嗯,遇上这种情况,我心情不好,但也没对你摆脸色啊。”
“不是啊。”她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吧嗒吧嗒地掉,“被烟熏的。”
言焓:“……”
他瞬间变了脸,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
甄暖初步没检查到什么,想把死者翻过来,但决定还是等回解剖室再翻。
她精神抖擞地站起身,不想头顶猛地撞上一个人的下巴,砰一声脆脆的响,还夹杂着牙齿的咯吱声。
这一下撞得太恨,她脑子发震,捂着脑勺回头,惊了惊:“队长!”
言焓敛着眼,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
他用一种哭笑不得又怒又无语的眼睛盯她看了几秒,“啧啧”两声,随即把手里的护目镜推到她脸上。
下手稍稍有那么点儿不太客气。
甄暖被推得后退一步,赶紧用手臂托好眼镜。
再抬头懵懵看,人已再次转身走了。
他背影高挑笔直,看上去,微微低头揉着下巴。估计在想,这个下属怎么那么不省心。
她吐吐舌头,朝他的背影嚷:“队长,谢谢啊!”
他简直懒得理她。
消防队长也上来了,指着房间对言焓描述:“引发火灾的是汽油,起火点在门缝下边。门锁上了,是后来被火烧裂的。纵火犯从屋外的门缝里边点燃火焰,还不清楚死者当时有没有完全死亡。”
甄暖回头看那具趴在地上呈挣扎状的焦尸,有点毛骨悚然。
关小瑜提取了墙壁上的涂料块,准备带回去和在郑苗苗头发里发现的对比,以确定这里是否为囚禁地。
另外几个痕检员则蹲在地上往玻璃瓶里放鲁米诺过氧化钠和蒸馏水,摇晃几下塞上喷雾器,然后开始避光准备检查。
他们在屋子里挨处儿喷一遍,虽然房屋四处都烧黑了,但仍然检测到部分青白色的发光,一点一点的,像鬼火。
现场因为火势和消防用水破坏了一部分,无法判断出血量了。
甄暖立在漆黑却泛着荧光的屋内,有些没拧N瞬挥跋焖枪ぷ鳎韧肆顺鋈ァ
四周到处都是水,青烟浮在废墟上,看着像末世电影里才有的场景。
甄暖杵在走廊里,歪头想了想,来C…Lab一个月,她已经遇上好几种尸体类型。不知是幸或不幸。
她走了几步,看见言焓站在走廊尽头一间烧得漆黑的房子里。
消防队长也在,穿着厚厚的蓝黑防护服,上面几条黄色警示纹,看上去像一只可爱的大蜜蜂。
言焓在和消防队长说话:“看上去,这间房屋也烧得特别严重?”
“对。”
“起火点不是在那边吗?”言焓没回头,拇指越过肩膀往身后指了一下。
甄暖正对着他的指头,默默抿起嘴唇。
言焓说:“一路走过来,中间的房间并没烧得这么严重。”
“是的。”消防队长说,“这次火灾有两个起火点,这间房子里就有第二个。”他指向黑乎乎的电视柜,“在柜子上。”
言焓微微颔首:“辛苦了。”
“没有的事。”消防队长拍拍他的肩膀,爽朗道,“有时间弟兄们一起聚聚。”
“一定。”言焓亦笑着,转身送他,就见甄暖立在门口好奇地张望。
他看看甄暖,又回头去继续看现场。
他在屋内走了一圈,边走手边往风衣口袋里摸,刚掏出烟盒的一角又塞了回去,没动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看什么?”
甄暖四处看看,发现他在和自己说话,答:“为什么凶手要烧这间屋子呢?”
言焓四处审度的目光落在电视柜下边,停住:“这里有他不想让警方发现的东西。”
他大步过去,迅速戴上手套,蹲下来拨弄着一排烧焦的盒子,渐渐俊眉蹙起,命令:“去把裴队长叫上来。”
第60章 chapter60
甄暖“哦”一声,刚要下楼,言焓叫住她:“算了;你别动。”他轻皱着眉;嘴上却笑了一声,说;“别过会儿滚下去了。”
甄暖一头黑线;这话说得像她是一个球似的。
她瘪嘴:“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路?”心里却是温暖的。
“那可真说不准。”他起身;“我发现你呀,事故体质。小心点,注意安全别出事。队里经费少;别全给你工伤医药费了。”
前几句还好好的,后边就全部变味儿了。甄暖心想,他嘴里从来就没有好话!
“有医保的。”她哼一声。
言焓走到窗户边;探出头去;对楼下唤了声:“裴队。”
裴海很快上来。
言焓:“你们队经常搞这种案子;有经验。我们之前推断说,这几人作案过很多次。”
“是。第一次就开车候着抢人的很少,选在家附近的也少,像这样配合默契一次就成功也是磨合过,有经验。以前他们肯定选过更偏僻无人的地段实施。”
言焓低头拍着手套上的灰,问:“你开会时说,这几个月都没有未解决的相似案子?”
“对。”
“意思就是受害者都没报案?”
“对。”裴队凝眉,“就像你之前说的,这点的确奇怪。”
甄暖小声插嘴:“不是说受害者年龄比较小吗?”
裴队想了一会儿,说:“不对,通常我们说1个报警的受害者背后有5个选择沉默,但很少出现所有人都不报警的情况。年龄小是一部分原因,可这几年因为清理积案,队里组织了大量宣传,电视,广告牌,公交站,入社区,号召受害者站出来将罪犯绳之以法。警方会绝对保护她们的私隐。按理说,不会出现所有人都沉默的境况。
这个问题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不太明白。”
“因为这个,”言焓重新蹲了下去,“受害者有把柄在他们手里。”
电视柜下方一个碟片播放器,再下边是一排被烧得黑漆漆的盒子,仿佛一碰就会碎。
裴队稍惊,“这么多?”
言焓戴着白手套的手微微握了握拳头,语气有些冷:
“只怕都是像苗苗这样的未成年女生,她们年纪小,心理脆弱,不够成熟。遇到这种事不太可能像成年女性一样冷静斟酌去报警。加上有录像带,就更不敢了。而且施暴者不止一人,即使谁想过报警,也害怕如果警方只抓到一个,会惹怒同伙曝光录像。”
任是裴队这种常年和此类案件打交道的人,也压抑着愤怒狠狠捶了一下地面。
电视柜上烧焦的录影带数量太庞大了。
甄暖远远粗略地看一眼,貌似有三四十盘。
裴队说:“那迷药有一部分也是为了方便录像。”
正说着,谭哥从楼下跑上来:“言队,死者资料拿到了。叫罗韩,16岁,高中辍学后一直游手好闲,不干正事。成天骑着摩托车在街上飙车闲逛。”
裴队接过资料看一眼:“这应该不是和郑苗苗搭讪的人。”
言焓问:“他同伴的线索?”
谭哥为难,又愤懑:“罗韩是从县上来的,辍学前的同学朋友不在这儿。他爸妈都忙生意没时间管儿子。黑子他们去问过,别说他的朋友,连他一天到晚在哪儿他们都不清楚,只晓得给钱。通信记录也查了,电话很少,联系人排查过,没发现异常,我们怀疑他有别的号码。”
言焓沉默。
原以为案情会有重大进展,没想再次陷入死胡同。
但他很快说:“叫侦察队的人重新查苗苗的同学,就按我今早跟你说的。当时车上很可能有一个女生。”
谭哥点头。
言焓又问:“这房子是谁的?”
“罗韩他爸妈租的仓库,楼下堆杂货。楼上的床是偶尔等货时休息睡觉用的。他爸妈半个月才来一回。冬天是销售淡季,来的频率就更低了。”
言焓思索半刻,再问:“你刚说罗韩开摩托车?”
“对?”
“没有汽车?”
“他父母说,没有。”
“很好。”言焓道,“当晚的汽车不是他的。你告诉苏阳,虽然特意躲过了案发地西边大街上的摄像头,可他们还是要从居民小区离开。把小区所有出口街道附近的摄像头都好好查一番,一定要把那辆车找出来。”
“是。”
裴海抓了抓脑袋:“希望今天的案子能找到一些头绪,找出杀死罗韩的人或许就可以透露同伙的信息。罗韩的死很可能是同伙内斗。”
言焓不置可否。
到现场时那种隐隐不对的感觉,似乎更明晰了。
他沉思半刻,忽然对谭哥道:“放记者进来报道,除了罗韩的姓名,一切信息都让他们宣传出去。”
谭哥不解,问为什么,可言焓沉默不理。
……
甄暖回头,见案发房间的门开了,秦姝也戴着口罩上楼来。
她返身回去,痕检员们拍照取证完毕,重新拉开帘子,让室内重归光亮。秦姝正听痕检员描述着血迹状况。
甄暖并没待多久,关小瑜他们在继续工作,她等助理把尸体搬下楼,就先乘车离开了。
法医组的人很快回去解剖室。
甄暖他们把死者搬上解剖台,让他正面朝上。即使这个过程中他们异常小心,焦尸上还是悉窣地掉下很多块皮。
背后血肉模糊。
死者的正面也烧伤严重,紧贴地面的部位损伤相对较轻。可脸已经完全毁了。
甄暖这次没主刀,而是交给小松大伟他们。
她在一旁叮嘱:“先提取血液检查一氧化碳。烧伤部分取样,检查有无蛋白质反应。另外检查鼻腔气管呼吸道,有无灰炭黏着、内壁粘膜灼伤。
我先看看他是否死于火灾。”
……
另一边,
痕检组在火灾现场并没发现有用线索,除了一些模糊损坏的血迹,诸如指纹毛发纤维之类的证据都没发现,全被火烧了。
收工回去的路上,言焓开着车,沉默而冷静。
秦姝坐在一旁,看着他略微绷紧的侧脸,轻声道:“怎么了?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案子,你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言焓不做声。
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几乎就是肯定。
秦姝轻声地自言自语:“那些血迹被毁掉不少,看上去星星点点的很小。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