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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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任性执着的口吻使他又觉欣慰又感苦涩。他呢喃道:“你让我想做梦、特别特别想……让我觉得如果能一辈子醉死在梦里是最好的事!睿涵……”他轻唤她的名字,这一刻他只想自私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小心翼翼地拥抱她,身体因为潜在的不安和自卑而战栗。
她回抱他,轻吻他的发心,随手拨弄他额前湿软的头发。
“睿涵,你是世界上最傻最傻的女孩儿!”
“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傻最傻的男孩儿,我们就是最配的!”
他们在日落前回了旅店,洗了个热水澡。米杨的房间在一楼,蒋睿涵洗完后,又急匆匆下楼去,在走廊里碰到米杨。
“还是我下来找你会比较快。”她说。
他非常想见她,所以即使没有电梯,他也想爬上楼去找她。没想到,她先下来了。
可是一来到他面前,她忽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于是又懊恼地撅起嘴说:“米杨,怎么办,你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我浑身都臭臭的。真是不美好!”她洗澡时才意识到池塘里的淤泥有多脏。
他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放心,那个时候的我也和你一样臭,所以闻不到的。就像一个吃大蒜的人不会闻到另一个吃大蒜的人的体味。”
这说法似乎奏效了。她很快转为轻松释然的表情,推着他的轮椅来到户外。
地平线上有一道暗暗的橙紫的光线。清风向他们慷慨地拂来,带来田野的芬芳,也让他们彼此身上清爽的气息沁入他们的鼻中。
“米杨,”她绕到他身前,说,“我以后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我是说真的!和你在一起越久就越能觉出你的好来。别人或许会放大你的你的缺陷,就让他们看不到你的优秀好了。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没有腿,我看到了;可是,你有温柔、有宽厚、有体贴、有宽容,有才华!而且……”她羞涩地一低头,明眸转瞬间又闪闪发亮,嘴边故作挑逗地狡黠一笑,指尖轻划过他瘦削的下巴,“你知道吗?其实你长得也很好看呢。”
然后她伸手勾住他的颈,俯身吻了他。只是唇与唇之间的轻柔一触,分开时,两个人的脸均已通红。
“这个香喷喷的吻,是补偿刚才那个拥抱的……”她抿了抿唇说。
米杨笑了:原来她对那个还是有点介意。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跳得过快了,还是根本就已经紧张得停止跳动。过了很久他才能开口说话:“你的强心针药剂真不是普通地强!”他承认睿涵这些话听来很受用,而她那柔软的唇瓣更是让悬于他心海间那面低垂的帆鼓满了热烘烘的风。纵然心的上空还有几片阴霾未散,已不能妨碍到和煦的阳光朝他洒落下来。从他怀中的女孩儿身体里蓬勃洋溢出的爱,足够让这微凉的黄昏变得温暖。
情探
中午吃饭时,在食堂墙角坐着的米兰一个不经意的抬头,恰好见到韩峥端着空餐盘排在一个窗口的队伍末尾,她的手一颤,原本送往嘴边的的调羹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怀涛敏感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发现了韩峥。他轻声问:“要招呼他过来坐吗?”
米兰很快摇了摇头:“不用,他不会过来的。”
自从米杨和蒋睿涵恋爱后,韩峥自觉自动地不再和米杨一起午餐,似乎有意把把更多的时间腾给了蒋睿涵与米杨共处。米兰和怀涛倒是在食堂见过他几回,只是几次彼此都没向对方打招呼。“落了单”的韩峥更显孤清——米兰有这样的感觉。她不是不想关心他,可他的神情仿佛总难以让人接近,她只好选择了避开。
“米杨和蒋睿涵处得可还好?”怀涛像是看出了她在为韩峥的事烦恼,有意岔开了话题。
“他们?呵呵,挺好的。蒋睿涵比我想得勇敢多了……”她的瞳仁一闪,继而又蓦然黯淡——要是叶纯也能像她那样坚持,该多好?她甩甩头,对自己的想法轻笑了一下:这终究不是她能管的事。
怀涛饶有深意地说:“看到他们,我感触也很多。想一想,如果谁都不跨出第一步,幸福何来?”
米兰凝神思索了片刻,道:“我想到一句话很俗的话,是这么说的: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有1000步,可只要你跨出第一步,我便会朝你走剩下的999步。可细想想,有时候,人们不是怕走第一步后还有多远的距离要走下去,而是怕走了这一步之后,竟发现无路可前进也无路可退……”
怀涛心里一热,强按下冲动没去握住她的手,思忖了下,只以说笑的口吻回道:“鲁迅先生不也早就说过:‘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他又微作正色接着说,“所以,只要存着颗追求幸福的心,路是不会绝的。而且……你刚才提的那句话我也不完全认同,”他的眉宇间霎时笼上些许希冀、眼中荡漾着难以形容的流波,“如果真的需要希望对方幸福,即使那个人哪怕不连第一步都不肯迈出,我也会愿意朝对方迈出1000步的。”
米兰敛下眼睫,低头不语。才抬起脸要说些什么,却被朝这张餐桌走来的一个身影堵住了口。她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他也发现了他们。
韩峥扫了一眼怀涛,又转头看向米兰问道:“林姨打电话说,我爸住院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米兰站起来急问:“韩叔现在怎么样?”
“还是心脏的老毛病,林姨说倒是没有大的危 3ǔωω。cōm险,只是仍需要留院观察。”
米兰轻舒了口气,这时才想起,若是往日,韩峥碰上这样的情形未必会询问自己要不要同去探病,一时间她有些吃不准他真实的想法。
韩峥对她的愣神显得有些恼:“你到底怎么说?”
她回神答:“我当然去,我下午的课不是很重要,你的课要是不要紧,我们一会儿就打车去!”
韩峥想了想,说:“我估计我爸已经没有大碍,你只管上课去,再说我也不想逃课,我们下课后在我宿舍碰头,再一起去医院。”
米兰觉得韩峥的话不无道理,便点头说好。
怀涛觉得之前不便插嘴进来,至此才开口说:“一会我借我爸的车送你们去,顺便也去看望一下韩叔叔。”
米兰有些担心韩峥会不乐意,偷偷打量了一眼韩峥,没想到他面上虽有些不痛快,却只淡淡地说了句:“行。”
“韩峥。”他转身走了一步,米兰忽然跨到他面前,唤住了他。
他神色淡然,只是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米兰,令她她忽然忘了自己叫住他是为了什么。而怀涛这时则莫名怅然地垂下眼睑,盯着地上他们鞋尖相对的两双脚发呆。
“我……我觉得……我一直都没好好谢过你,谢谢你前段时间对米杨的关照。”她绞着双手,总算憋出一句来。话是不错,却不是她心里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她颇有些无奈,十指无意识地绞得更用劲了。
“我不是为了你。”他收起自己的眼睛,瞥向一边的窗口,旋即又把视线转回,用眼神示意她让道。
她向左一个侧身。他迟疑了半秒,从她身旁擦肩走过,只听她说:“韩峥,那就单为你自己,让日子好过些吧。“她看不到韩峥脸上触动的表情,因为他再次只留给她一个孤单而骄傲的背影。
傍晚韩峥和米兰姐弟由怀涛驾车去了医院。林姨正在服侍韩进远进食。韩进远的心绞痛是老毛病,幸好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医生说要在院观察一两天。韩进远让米兰和韩峥回去,说医院自有林姨和护士照料。
韩峥嘴上倔硬:“我也没说要陪。”可是,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他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某种情绪。
韩进远只淡淡笑了笑,也不再和儿子冲撞。他不是不知道儿子在恨他什么、怪他什么,他更知道自己的孩子本质上并不是个刁钻冷血的人。他老了,病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斗法了。他只希望韩峥未来能多少开怀一些,他可以不计较韩峥的态度,他只是不希望他终日背负着大人间犯下的陈年错误走完自己的人生。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再次隐隐发痛,轻叹了口气。
米兰想了想,说:“这样吧,韩叔,这里离家也不远,我和韩峥明早再来看你。林姨也辛苦了,不要来回赶了,我明早从家带早饭来。”
“也好,小峥,你和米兰、米杨就先回家去吧。”韩进远又转而对怀涛说,“怀涛,还是要麻烦你送他们一趟了。”
米兰料想他是怕韩峥劳累,对他身体有害。再加上他们来得急,都还没吃上晚饭,便说:“那么韩叔,我们先回去了。你放心,”她特地加了一句,“家里我都会照看好。”她相信韩进远能明白她的意思。
韩进远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朝她缓缓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安然的笑意。
怀涛特意送他们回韩家,米兰怎么说也得留他吃晚饭。几个人都有些累了,想了想,还是吃面最为简便。众人都无异议,米兰便进厨房下了一锅鸡蛋青菜面,煮好后盛入碗中,再用托盘端出来。
“这可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怀涛由衷只觉面前的面条白净可爱,菜叶碧绿生青,鸡蛋金黄喷香,眼中喜悦仿佛摆在他面前的不单是碗面条,倒竟是一席饕餮盛宴。他还未开动便赞道,“看上去就很好吃。”
“哪里是什么菜,不过就是碗粗面。”她笑着说。
韩峥横看了他俩一眼,埋头吃了起来。
“咸淡怎么样?”米兰突然想起来件事:医生告知韩峥的病要比常人额外少吃盐,所以韩家素来吃得清淡,她和米杨这么些年倒吃也习惯了,外人一下子恐怕未必适应这个口味。她忙起身说,“估计淡了些,你坐着,我去拿点盐来。”
怀涛拉她坐下:“不用,我不挑剔,再说,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清淡些才健康。”
怀涛和米兰本是无心的对话,在韩峥听来却有些刺耳。他不是不知道米兰全家为了他的关系才控制饮食的盐量,{炫}这些话无疑刺了他的心,{书}尤其是从怀涛这个外人嘴里说出什么“{网}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的话,便是无心,也听成了有意。
米杨似乎对他的脸色有所感悟,略朝他看了一眼,希望能缓和下他的情绪,他说:“韩峥,姐姐做菜当然比不上林姨,你就勉强吃些吧。”
他眉间稍缓,静静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噔噔上楼去了。
饭后怀涛帮忙进厨房洗碗,米兰推他出去,最后拗不过他,只好留他在一旁擦干洗好的碗碟。这过去一直是她帮忙林姨的事。她看了看怀涛的手势,没想到他做起来也是满熟练的。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看什么?”怀涛问。
“没想到你还挺会做家务。”她笑笑。
“这算什么,在家我常帮我妈做。”他说,“我爸妈才不会惯坏我。”
“有你这样的孩子,你父母一定很骄傲。”她啧啧赞道。
初夏的夜晚比之白天虽显清凉,和春日相较毕竟已有些暑气。天幕带着些沉重的铁锈红,似乎是今年至今最为闷热的一天。
收拾完碗筷,她送怀涛出来。立于院中,她正要含笑说出告白的话,却听二楼传来一些乒乓作响的声音,似乎是韩峥在砸什么东西。她已经很久没看过他如此烦躁的表现,她不由就开始揣测:韩峥他这又是怎么了?而几番探寻后,“无解”的状态则让她几近崩溃。
“怀涛,我好难过……”她迎视着怀涛的眼睛,忍不住说出了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在她身边可以传递一些力量和温暖的人,只有怀涛。她希望他懂,又或者,她也不介意她懂不懂她的心,只想在自己软弱的时候,给她一点支持。“怀涛,”她又说,“我有预感:如果韩峥不能快乐起来,那么我是不可能安心幸福的!虽然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可是,我真的有这种感觉……或许是、或许是我和米杨欠韩家的缘故!如果不是因为十几年前妈妈带着我和米杨来到韩家,他的性格不会变成这样!他不会过得那么纠结!老天不会让我们永远欠着他,不会的……”一滴泪滚了出来,她不想去擦,反正,她相信怀涛应该不会笑自己的无用吧。
怀涛伸手抚了下她的额角,很轻柔的一下,又垂下了手。他若有所思地说:“米兰,一个不能释怀的人不能拯救另一个不能释怀的人,如果他不能放开,你是不是也要陪他困住自己一辈子?”
“如果我说是……”
“我会带你走。”怀涛坚定地说,“我不止要带你离开韩家,还要带你离开你自己设下的囹圄。”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而期盼,同时因为心中的慌乱和不自信而有些闪烁,“米兰,到那个时侯,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呢?”
这样直白的表白对她来说既感惊讶又似乎在她的意料中,她惊觉自己很早就在心底酝酿过类似的画面,想过自己该有何反应。她对怀涛的情感是有底的,她没有用力去抵抗过他的关怀,只因为她的确需要从他体内传送出来的温度。
离开冰冷的韩家,投向温暖的宋家,这似乎是上苍交给他人生的另一个重大抉择。
说到底,韩家不是她能久待的地方,她的存在,从母亲和韩峥父亲的关系挑明后,就已经成了对韩峥的一种挑衅。她是谁?她只是个可怜无助的孤女,仗着母亲情夫的一点旧情和良知苟且在他人屋檐下寄居,莫说韩峥,就是家里的保姆恐怕也轻看了她。
而这样一个自己,竟然被怀涛这样的男孩子视若珍宝,连宋教授夫妇都毫不嫌弃她的出身,她还能求获什么更大的幸运?
在遇到怀涛之前,她的梦想只是如此:大学毕业、经济独立,不必继续寄人篱下——这便是她的好日子了。对于情爱,她一来未及完全开窍,二来也根本顾不上去想。然而她终究是个平凡的女孩子,一直持续“孤身奋战”有时也会累,她想有个家、有人疼。她甚至比常人更需要温暖,以弥补过去岁月中所尝到的世态炎凉。
她放任了自己的软弱,把头埋入怀涛的胸膛里。
怀涛激动地拥住了她,一遍一遍轻唤她的名字。继而捧起她的脸,她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他用笑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试着深深吻下去……
雨前
米兰微张着眼睛,心跳虽一阵快似一阵,倒并不显得特别拘谨慌张。怀涛当下的举动,是她预料之内的事。她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