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花隐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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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熙玉微微一点头,又道:“娘把它留给我,也是希望有天我会用它来救人罢了。清莲姑娘,拿去吧。”
“清莲谢过。”清莲郑重接过青蛇玉,欣慰一笑。
“既然如此,公主和郡主,就拜托莲姑娘了。我与香帅有七日之约,七日之内我必须返还落渺城。熙玉就此告辞。”宫熙玉优雅一揖,转身离去。
琴华郡主还要再说什么,奈何一起身时便觉浑身疼痛,只得任清莲扶着再坐下。
清莲看了看手中的青蛇玉,对上夕妍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地绝阵
“你又帮了我一个忙,我该怎么谢你?”
“你跟我,还用说谢么?”
“不然呢?”
“我也只是顺应天命前来助你罢了,并不是因为你自身的关系。”
“干嘛说得这么直白?听着真是让人心凉。唉……”
“……”
落渺城的城楼之上,未见半点烛火,一片漆黑。却隐隐有人声人影,又有酒香飘溢,似有人在举杯对饮。
“对于接下来的战事,你有何计划?”宫熙玉优雅地搁下手中精致的瓷杯。
“上次御兰军前来探路,我军借着天绝阵的掩护顺利取胜,但我们也因此损失了将近一千人。”香帅一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摇晃着杯中之酒。
“御兰军毕竟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能以千人换他们五千条命,你也算赢得漂亮了。”宫熙玉淡淡地道。
“不是我。是你,和小玉。”香帅顿了一顿,偏头看向远方。
宫熙玉不言语。他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之中,那一缕优雅的笑容亦变得飘忽。
“我从来没想过,战场之上的小玉原来可以如此冷漠无情。”香帅无奈地笑。
“上阵杀敌,是龙家人的使命。遇敌则歼,也是龙家人的天性。战场,便是人间地狱,又该如何有情?”宫熙玉站起身,踱步到一旁观赏夜色。
“或许吧,你是对的。”香帅无所谓地一耸肩。
“行走江湖,可以手下留情。可是沙场之上,留情者必死无疑。即便对手是你的至交,你也不可心慈手软。”宫熙玉若有似无地提点道。
“至交……”香帅淡淡冷笑。
“下一步,你要如何做?”宫熙玉微微侧过脸来。
“根据言统帅打探的情报,不出三日,他们定会再次攻城。”香帅仿若并不着急的样子。
“上次他们败于天绝阵之内,这次一定多加了防备。天绝阵对于他们,已经派不上用场。”宫熙玉道。
“所以……”香帅故意留下后半句。
“地绝阵。”宫熙玉接道。
“上次是障眼,这次是迷心么?”香帅半开玩笑道。
“这一次,我们不需一兵一卒,就可将对方歼灭。”淡漠闲适的言语之间可见自信。
“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个迷法。”香帅双手交叉胸前,凤目之中漫出悠闲自在的笑意。
“那,就请大人看好了。”宫熙玉低低一语。
言毕,他轻微一点,施展轻功飞离了城楼,那宽大的暗金色锦袍在半空中带起一阵风。远处一抹黑云似乎随风而动,轻移而来,遮蔽了半边皓月。
宫熙玉落在了仙凉谷之中。他慢慢将周围细看一遭,把每个有落叶堆积的地方都扫过一遍。而后,他微微一抬双手,四周的落叶便被他吸了过来。仙凉谷之中,霎时万叶飞舞,又如风沙一阵,似可遮天蔽日。
宫熙玉将所有的叶子吸到了自身周围,将它们分成两股,运起功慢慢地托到半空中。他的神情始终是轻松自若的,仿佛做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香帅站在城楼之上看着,眼中生出几许佩服之色。
忽然宫熙玉两手一张,似将什么从胸前抛了出去,那些枯叶便瞬间分散开来,覆盖了整个仙凉谷的上空。宫熙玉又将双目合上,口中微微念着,那些枯叶竟然像着了魔似地自行移动排列。不出一会儿,枯叶已经排列成一个神秘的形状。而那些叶子随着宫熙玉所付上的念力开始逐渐发亮,似被渡了一层光。
片晌,宫熙玉睁开双目,一双高举的手慢慢垂落。那些枯叶,也随着他的手慢慢飘落,落在了它们各自的位置上,与地上的尘沙混为一体。若不是香帅一直在城楼上观看,想必他根本无法分辨出那些枯叶是布了阵的。如若不然,他也会以为那些只是平常的落叶罢了。
“看清楚了?”宫熙玉已经回到了城楼上。才一落地,便淡淡笑着问道。
“我只能感叹,你们令狐家实在是太可怕了。”香帅嘻嘻一笑。
“何以见得?”宫熙玉优雅笑道。
“我真是庆幸,你不是我的敌人。”香帅状若逃过一劫般大舒一口气。
“你这么说,算是称赞还是诋毁?”宫熙玉淡笑着质问道。
“两者都是。”又见香帅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宫熙玉知他玩心又起,便不再去搭理他的玩笑。
“这个阵真的可以不靠兵力就杀人?”香帅认真地捏着下巴问道。
“待御兰军攻来之时,一切便会知晓。”宫熙玉温文尔雅地道。
“好,那我倒是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了。”香帅拍拍宫熙玉的肩膀,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离去。
宫熙玉只得无奈地目送香帅离开。
接下来的两日里,大家都十分奇 怪{炫;书;网}。眼看御兰军攻城的日子将近,香帅却没有半点动静,大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婳玉深知香帅的脾性,所以便不闻不问。可是冯允天和言赐两人却一头雾水。自己当个武将这么多年,像香帅这般作战方式实在是让他们暗自惊讶和不解。
第三日终于是来了。
天色才微微发亮,那雄壮的铁蹄声便震响了落渺城方圆百里的大地。根据这蹄声看来,御兰军这次前来攻城的人数多加了几倍。那抹墨蓝色的流云又再次涌出了前方的地平线,并一点一点的壮大,几乎要遮盖那边半片天。
这一次,领军前来的仍是许寇。自从上次他失手之后,心中一直内疚也有不服。于是这次便请命再次领军,望能将功补过。有了前车之鉴,许寇这次变得更为谨慎小心。因为他在兰借香面前立下军令状,此次若再失手,必自刎谢罪。
许寇带着一万人的军队前来,到了仙凉谷前,依旧是下令停军勘察。许寇先将仙凉谷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没有一兵一卒,也并无任何奇异之物,今日的仙凉谷十分空荡荡。不过这次他倒是多长出几个心眼。他率军前来,对方却不出兵迎战,十有八九是有古怪。难不成对方还施了空城计?
对!一定是空城计!
许寇这么想着,心里也就觉得放心不少。他征战多年,空城计倒是见过不少,对于这些他是无所畏 惧“炫”“书”“网”。可是由于上次吃过亏,他还是决定小心为妙。
“所有人,跟我入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许寇一声令下,便一拉马缰领头而去。身后一万雄狮立刻紧紧追随。
许寇这次是慢慢走入仙凉谷的,气定神闲以应万变。他走到仙凉谷中,马蹄踏过地面,一些落叶便轻轻飘起。随着入谷的人数越来越多,脚步带起的风也越来越大,那些叶子竟然幽幽地全都飞到了半空,几乎要遮挡了许寇的视线。
许寇感觉城楼上有人,便将凌厉的目光穿过叶子中间,往那边望去。只见城楼上有一双凤目,带着轻微笑意,正注视着自己。城楼上那人看起来如此清闲,仿佛他只是一个过路的看客,并不是要与自己阵上对决的敌手。
许寇当然认得他的面容。他曾救自己于箭下,又放自己脱离仙凉谷之困。许寇心里对他曾有过那么一丝感激。可如今,此时此刻,他们是敌人,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即便是过往恩怨再如何,许寇也知道自己当下不能留情。战场之上,留情者必死无疑!
许寇冷冷地望着他,拉着马缰慢慢又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许寇眼前出现了香帅的身影!香帅正举剑朝他刺来,眼中的笑意早已经化为了泠泠杀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刚刚明明还在城楼上!
许寇迅速地扫一眼城楼上,那凤目,那笑意分明还在!可眼前杀来的又是谁?!
剑已到眼前,许寇来不及多想,只得挥刀相向。可是和他交手的那个人,形影飘忽,若隐若现,好似一个影子一般。那人明明才出现在左边,可一眨眼又到了右边!许寇根本捉不到他的所在,心里一阵失控,便乱砍一番。
而此时,许寇也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身后那一万士兵也都在厮杀着!
当许寇看向他们之时,才看清楚了,他们并不是在杀敌,而是在自相残杀!他们在自相残杀!
“你们通通给我住手!”许寇怒吼道。
可惜,那一万士兵早已经失了控,他们哪里还听得到许寇的命令。他们面对着自己人,都依然毫不留情地下手痛杀,他们全都麻木着,眼中只有那仇恨的火焰在燃烧。
许寇本想极力阻止,不想香帅又举剑杀来了!许寇一声怒喝,再次举刀迎向香帅。他发了疯似地一阵狂砍。终于,他的刀刺入了香帅的胸前,一片殷红落地,香帅倒了下去。
但可怕的是,许寇杀了他之后,才发现他并不是香帅。他杀的,竟然是自己的士兵,是自己的兄弟!刚才他看到的,只是幻觉,只是幻觉而已!!
“啊!!!”许寇看到此情此景,瞬间失了神智。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所能见到的一切,他脑海中突然混乱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竟然也挥刀厮杀起来。
仙凉谷之中,这一幕令人不寒而栗的情景,早已让城楼上观战的众人吃惊得说不出半句言语。
“为……为什么会这样?”就连言统帅这般见多识广,征战多年的人见到此情景,都觉得惊骇。
“每个习武之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假想敌。迷心阵的作用,在于将他们所见到的人事物都幻化成他们心目中的假想敌的样子,他们看到的只是幻像罢了。”宫熙玉淡漠地道。
“这,未免太残忍了。”婳玉看着下面血色逐渐蔓延开来,虽然是她的敌人,可如此血腥的场面也终是动了她的恻隐之心。
“这倒未必。”香帅看着下面的厮杀,淡淡一笑。
“为什么?”婳玉等人不解地看向香帅。
“被迷心术所迷的人,皆因心有所求,心有所欲。如果一个人无欲无求,那么便也没有破绽可以让迷心术趁虚而入了。”香帅了然地道。
“此刻在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要杀死的人。如果他们未动杀念,或许就不会受迷心术所控。”宫熙玉附和香帅道。
“我这么多年来,都是亲身上阵杀敌,没想到如今站在局外观看,竟觉得杀戮是这般令人心惊胆寒。”言统帅叹气道。
“是啊,看他们互相残杀,比自己亲自去杀还要觉得可怕。”冯允天也颔首道,目光怜悯地看着下面的人。
众人一时都不再言语,凝眉看着下方的战场。唯有香帅,若有似无地冷冷一笑。
城楼之下,一万士兵已经只剩下几十人了,而他们却还没有意识到,那些堆叠成山的尸体,竟然是他们往日的同伴,是丧生在他们手下的亡魂。
终于,仙凉谷内只剩下许寇一人。偌大的仙凉谷,一万具尸体当中,唯一还矗立着的一个活人。
城楼上的宫熙玉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一挥,仙凉谷内的叶子便失了效力,飘落地面。
许寇用剑支撑着杀累了的身体,可他的双目却血红而有神。当枯叶落地的一刹那,他终于清醒过来,终于看到了身边堆叠的尸骸,终于看到了手中沾满血色的战刀。终于……
一切都结束了。
许寇轻轻喘着气,抬头望向城楼上。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始至终,城楼上的人都没有离开半步,他一直站在那里,微笑着看自己用弟兄的血所画出的烈日黄沙。
“哈哈哈哈哈哈!”许寇仰天狂笑,他恨不得自己的笑声能穿天透地。
最后,战刀横抹,战魂终逝。御兰国的定南将军,那个曾经立下丰功伟绩的定南将军,终是自刎于琉璃国仙凉谷。
“冯将军,派人把下面打扫打扫。许寇的尸体,送返御兰军军营。”香帅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吩咐完毕之后,负手转身离去。
婳玉看着香帅离去的背影,那个似有落寂之感的背影,她心中忽然觉得沉重。
夫君……
御兰军大帐内。
“将许寇的遗体带回御兰国厚葬。”兰借香眼中似有沉痛之色,看一眼许寇的遗体便轻轻覆上了白布。
两个士兵进来了,将许寇的遗体抬了出去。兰借香静立而看,面有淡淡忧伤。
“花不败……”兰借香哀伤一笑。
“世子大人。”静夜先生从一边走上来。
“先生请坐下再说吧。”兰借香道。
静夜先生谢过,坐下之后又道:“世子,今日老臣尾随许将军的队伍去仙凉谷,在谷外看到了整个战事。”
“哦?整个战事究竟如何?”兰借香问道。
“据老臣亲眼所见,老臣可以肯定,今日让我御兰军全军覆没的,正是一种神秘的玄幻之术。”静夜先生把葵花扇微微一摇。
“是什么样的玄幻之术如此厉害?”兰借香又问。
“他们用的是一种迷心之术,让人陷入幻境不能自拔,最后引人自相残杀。”静夜先生道。
“那么又是何人通晓这种迷心之术呢?”兰借香有些惊讶。
“世子,据老臣所知,通晓这种迷心之术的人,当今世间只有一人。他名为令狐拓,八年前乃是琉璃国的重臣。”静夜先生微微眯起眼睛道。
“先生如何得知?”兰借香疑惑道。
“实不相瞒,令狐拓与老臣乃出自同一师门,他乃是老臣的师弟。令狐拓天生聪明绝顶,悟性极高,老臣的师父对他甚是刮目相看。”静夜先生回忆道。
“这么说,难道这次布阵的人,是令狐拓?”兰借香猜测道。
“不。师弟八年前已经被斩首,入土为安已有多年了。”静夜先生道。
“那……”
“老臣也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