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阳光-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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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的一声,闻陆洋突然踩了个急刹,刹得方逸尘的心狠狠一抽。
“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她……”
闻陆洋话还没说完,那人已摸索着开了门,迅速地下了车。
“方逸尘……”闻陆洋紧跟着下了车,拉住了那人的手:“这边,你急个啥啊,人在那儿呢。”
从闻陆洋喊方逸尘那一声开始,汪紫衣就看见了他们俩。不过,她没有动,甚至连移动一小步都不曾有。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两人,看着那个不断掩嘴轻咳脚步却出奇地快的人。
“紫衣……”人还没到,他的声音已穿破寂静寒冷的夜袭过来,分外凄怆。
她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他,平静地拭去了脸上的霜,轻轻地掸了掸自己雪白的羊绒大衣,再挺直了自己的身子,看着那个人被闻陆洋扶着走到自己面前。
“要不,你们找个地方谈谈?”看着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在那里半天都没说一句话,风刮得那么呼呼的,闻陆洋忍不住开了腔。
“陆洋,你先走吧。”方逸尘转向闻陆洋的方向颔首。
“可是……”闻陆洋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
“我想我们需要的是,单独谈谈。对不对,雷先生?”汪紫衣望着闻陆洋,脸上甚至带着笑。
“汪小姐,逸尘他刚刚才……”
“陆洋!”方逸尘打断他,“我们谈的,是我们之间的事,实在不方便有第三人在场。”
“可是……”
“陆洋!”
“那……我帮你们另外找个地方谈吧。”看着两人还是站在原地没动,闻陆洋只得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紫衣……”听着汽车的声音远去,方逸尘往汪紫衣的方向再迈了一步。
“你是叫我吗,雷先生?”汪紫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的身子狠狠地晃了下,黑衣黑镜下,一张脸更是惨白。
“咳咳……紫衣,我们非得这样谈话么?咳咳……”方逸尘微侧了头,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暗夜里那咳嗽依然听着揪心。
“前面有个宾馆。”汪紫衣叹了口气,下意识抬了手。伸了一半,硬生生地停住,“往前100米。”
方逸尘好不容易止住那份咳,习惯性地想去拉那只手,可是手在身侧晃了几晃,面前只是一片虚空,还有刺骨的风。
“走吧。”汪紫衣看着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在自己面前无望地摸索着,深吸了两口气,生生压下心中那份抬手的冲动,淡淡地向着身侧的人说了声,便已先抬脚下向前走了。
方逸尘拿出手杖,小心地点着地,同时微侧了头,小心地听着身侧的动静。可是,那声为自己熟悉的“丁当”声并没有响,除了寒风的呼呼声,他甚至连汪紫衣的呼吸声也没听到。
“紫衣……”他低低地唤了声。
“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平静无波的声音。
“你……在我身边吗?”
没有声音。
“你今天……没有戴……手链?”
“掉了。”
“咳咳咳咳……”前胸一阵翻涌,好不容易才压下那份甜腥:“紫衣……”
“到了。”长久的沉默之后,汪紫衣的声音终于响起。
话音刚落,迎面便有暖意扑面而来,可是发自心底的寒还是让方逸尘禁不住打了个颤。
“我们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汪紫衣转头看了看那个颤抖着的男人。
“紫衣……”有些无奈的声音。
“那就先一间吧,一会儿再加。你的右手边往前走10米左右有沙发,你可以过去坐会儿,我办好了叫你吧。”
“紫衣……”
再度没有了声音。方逸尘掩嘴轻咳了两声,点了点手中的盲杖,站在原地没动。
不时有人从方逸尘的身边掠过,窃窃的声音偶有传来。方逸尘苍白的唇突然往上翘了翘,在灯火通明装修豪华的宾馆大厅中,一个穿戴整齐的瞎子站在光可鉴人的大厅正中,多么值得人关注的一件事啊!
“好了,我们上去吧。”
汪紫衣办好手续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方逸尘站在大厅当中,侧头轻咳着,握着手杖的手微微地发着抖,面色如纸一般的白。不断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无一例外地转头瞄他,而后指指戳戳,低低窃语。
她的心莫来由地一阵痛,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冲那个苍恻的身影再喊了一声,那人虚弱地冲她笑笑,点着手杖,循声向她走了过来。由始至终,她的心都很痛,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但是,她都没有上前去拉那只手。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拉那只手!
127、真相(3) 。。。
“往前走2米,左转10步左右有沙发。”开了门,瞥了一眼室内的陈设,汪紫衣侧过身,冲身后的人淡淡说了句,顺势便让了条道出来。
声音一如往昔的清脆动人,只是,少了那份默契的关怀。方逸尘低低咳了两声,握紧了手杖,轻点了地,缓缓走了进去。
好不容易终于摸索到沙发坐下,周围却是他最怕的寂静。任他凝神侧耳细听了半晌,室内宛若无人般的静谧,心便随着这静谧细细地痛起来。
“紫衣,你在吗?”他抬起无神的眸子,徒劳地在室内搜寻。
“嗯。”声音从他正前方传来,只是低低短短一声,却足以压下他心中所有的恐惧,唯恐失去的恐惧。
“紫衣……”他再唤了一声,如往日那般,伸出自己的手。
彼时,只要他这般一动作,便会有一只温润如斯的小手紧紧地拉住他的手,细细地放在自己掌心中揉搓,想要把自己全部的温暖过给他的手。可是,今日,他的手抬起来半晌,却没有那只小手应和。他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如同一个演着独角戏的演员,费劲全力却得不到回应。
“紫衣……”他执拗地举着自己的手不愿放下,脸上多了份凄惶。
“方逸尘,你这又是何必呢?”静默了几秒后,汪紫衣清冽的声音在室内淡淡地响起。“你明知道,现在这种状况下,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像往日……”生生顿住。往日,往日种种之美好才更衬得今日彻骨之心痛!
“紫衣,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想瞒你,我只是……”循着声音,方逸尘撑了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想往汪紫衣的方向走。他实在太想握住那只手,甚至,抱住那个人!
“方逸尘,如果你还想和我好好地谈一谈,我劝你还是坐在原地吧。时至今日,我们……实在不适合……隔得太近地交流。”看着男人迅速惨白下去的脸,汪紫衣别开了头。
“紫衣……咳咳咳咳……”没说完的话被突然涌上来的呛咳生生地打断,连带着瘦削的身子也禁不住狠狠地抖了抖。方逸尘急急地一手捂了嘴,一手摸索着沙发沿,跌坐回沙发中,任咳嗽肆虐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喝点水吧。”一杯温水突然递到手中,方逸尘手中一喜,反手已抓住了那只手。
“紫衣……”
“方逸尘,请你放开。”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毫无温度地响起,随即,水已握在他手上,而那只手已迅速地抽离。
心仿佛被一支细细的剑划过,只是一瞬,彻骨的痛遍布全身。
“紫衣……对不起。”他摸索着把水放过一边,急速地抬头,“望”向汪紫衣的方向,无神的眸子中遍布焦急。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汪紫衣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去看对面的他。
“不论怎样,我还是要道歉。”方逸尘盯着汪紫衣的方向,脸再白了几分:“我的自私伤害了你。但是,紫衣,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你,我只是,我只是……”那个爱字已到嘴边,却怎么着也说不出口。
和汪紫衣交往这么久了,不止一次有机会说出这个字,可是他都没有说。不是不想,而是害怕。早先是因为自己这天煞孤星的宿命而害怕,害怕说得太早被天上的神灵听了去,早早地对紫衣不利。后来也害怕,却是害怕因自己的刻意隐瞒亵渎了这个字。现在还是害怕,害怕此时说出来,不仅起不到它应有的效果,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把人人都当了傻子,尤其是我!
不想说这些话的。从灵堂出来那三小时中,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过,不论怎样,不要刺激他,好说好散。可是,他的这些话不断地挑战着她的神经,她终于隐忍不住。
“紫衣,不是这样的……咳咳……”汹涌的咳再度爆发,扯着他的心,支离破碎。
“我一直害怕……咳咳……从知道你的身份的那一天起……咳咳……我就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离开我……咳咳……”喉头汹涌地发痒,宛若一个恶魔,狠狠地揪着他的喉咙,不让它停歇。伴随着剧咳,原本就跳得不甚规则的心加速了它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迫不及待地跳出胸腔的桎梏。原是说不出话的了,无论是乱跳的心脏还是急剧发痒的喉咙,无一不让他再也没有能力多说一个字。可是,如果此刻再不说出来,他恐怕,此生,也再也没有机会跟她解释。
“难道你认为能瞒我一辈子?”汪紫衣突然笑了,冷冷的。
“我没有想过……咳咳……瞒你……一辈子。”方逸尘抬手捂了自己的胸,额上顷刻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
“不要再说了。你的药呢?”
只有声音,没有走过来的人。这样的发现让方逸尘原本就绞紧的心又狠狠地抽了下。他白着脸,死撑着,没有动手去拿药。
一声低低的叹息传来,紧接着,那只为他所熟悉的手已麻利地在他身上摸到了药。迅速倒了三粒出来,想想,又倒回去一粒,拿过一边的水,递到他手上。
“吃药!”
那人只是把头微一偏,捂紧了胸,不说话。
“方逸尘,够了!”汪紫衣狠狠地把水和药往边上一顿,“你这样算什么?玩苦肉计还是安心跟自己过不去啊?我告诉你,这些对我而言,都没用!你真以为,什么事都能按着你的想法不折不扣地实现,只要你够犟够倔够执拗?我告诉你,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现在,你吃了这药,我们还可以继续谈;不吃,随你在这儿自生自灭,我不管!”说着,她就甩了下头,抬腿就向外走。
“紫……衣……”一只手准确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转回头,那人的唇已现着淡淡紫气,满额满脸俱是汗。
汪紫衣站住没动,只见那人另一只手已摸到了药和水,药塞入嘴中,手已颤抖着端起了那杯水。
汪紫衣悻悻地回到床边坐好。看到那人在自己身上再摸到那瓶药,倒出一粒咽下,这才重又捂了胸,静静地向后靠了沙发的背。
跟他久了,对他的药汪紫衣也分外熟悉了。刚刚那药,是心绞痛突发时的应急药,只要症状不太严重,两粒便足够了。可是最近,他每每服下的,均是三粒……
略一念及,心中某处便生生地痛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你休息下再说吧。我会在这里,听你的解释。”
128、真相(4) 。。。
粗重的呼吸转而平静的时候,方逸尘的手也从前胸上放了下来。
“紫衣,我跟你讲过我的过去。关于楚云桐,关于曲娟娟……”方逸尘顿了下,再度侧耳去倾听对面的动静。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的眼盲。他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看不到,她的心!
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他低叹了一声继续:“你应当知道,我从小就被订上了标签的,我是……天煞孤星……咳咳……恰巧,她们也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我,我便已经认定那是我的……宿命……咳咳……”他缓缓地按了按额角,声音疲惫而凄清,“在遇到你以前,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爱,也作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可是,在我的世界一片漆黑的时候,你来了。你那么好,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开朗大气,我几乎是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了……咳咳……”他深吸了一口气,嘴唇不自禁地抖了抖:“那天,我偶然听到了你的电话,知道你原来是叫汪红武的……”
“是你不认识的汪司令的女儿!”汪紫衣咬着自己的手指,蓦地插上一句,只这一句,那人原本惨白的脸便扭曲在了一起。
“紫衣,你不要这么说……”他垂下头,“当时,我……也是逼于无奈……”
方逸尘蓦地住口,手指用力地按住跳得“突突”的太阳穴。每一段过往的回忆,对他而言,都是一次新的煎熬。当日与楚云桐的种种此刻已如电影般清晰地掠过脑海。那些无奈那些挣扎那些苦痛那些绝望那些撕心裂肺恍若昨日。他的脸再度扭曲。
“那些原因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汪紫衣转过头,目光却没有在方逸尘身上聚焦。“我承认,当年我偶然得知这句话出自你的嘴时,我很心痛,也很恨你。不过,经过这么多年,恨早就淡了。”
“紫衣……”方逸尘蓦地放开手,无神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立即就有了神采,即便是仍然没有焦距地对着汪紫衣,也带了些惊喜。
“方逸尘,这并不代表什么。”汪紫衣的目光无意识地盯着对面墙上的某点,声音平静得仿佛说着别人的事。“这种淡是平淡的淡,是淡到无痕的淡。我对自己说,既然你可以忘记我,我为什么不能忘记你。所以我嫁了人,我努力让自己生活得开心而幸福……”
“可是你还是离了婚……”
“是。我承认当年自己一念冲动,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晓锋还是带给我很多很多的快乐。有些,是你,不曾给过我,也永远给不了我的。”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连延绵的低咳都嘎然而止。方逸尘依然面朝汪紫衣的方向,不言不语摇不动。受过伤的手紧紧地抓了沙发的一角,抓得那条疤宛若生生裂开一般。
“是的,很多东西我给不了你。”良久,他的声音才幽幽地室内响起,透着几分低沉和喑哑,“比如,和你一起细品你的作品;比如,和你一起看遍美景良辰;比如,和你一起携手名山大川……他有的是温润如斯深情款款烁然美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