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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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
作者：青青草111
I hink here mus be somehing bigger han he love beween a man and a woman。
我觉得总有什么大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爱。
ha should be he lie you love。
那应该是对生活的爱。
第二部 他乡
转眼就到了夏末。月玲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在光洁明亮的机场，心里暗自埋怨母亲，以为D市是什么荒郊野外，只怕是给自己带着够用整整两年的生活用品。每只箱子都用电子秤细细称过，绝对用足政策地老实不客气地达到重量极限。
走出大厅。月玲有点恍惚，世界是如此小，十来个小时，已抵达地球另一边。前前后后，各种肤色的人，已是说着另一种声调节奏不同的语言。
自动玻璃门“呜”地一声开了。
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迎上来，“月玲！”克明的声音似乎有点异样，大约讲英文久了的人，因着嘴里的肌肉每天都锻炼着不同部位的发音器官，所以讲起母语来，也略有不同了。克明犹疑了半秒，做了个似是而非的拥抱的手势，被月玲扔过来一个硕大的旅行包撞了个满怀。
“袁阿姨的母亲患病住院，先生又出了车祸，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没法照顾到你。你母亲打电话来说，学校宿舍还没开学，要你先到我那住几天倒时差。”
月玲把眉头皱起，想起她的几个无比丰满的行李，搬来搬去虽则可以练成大力金刚，但实在没什么乐趣可言，再则，夜色已深，飞机本就晚点三个多钟头，再让克明去为自己找旅店，似乎不妥，董妈妈在国内机场一再强调，到了国外，多数时候要寄人篱下，不可以乖张任性，提无理要求，便没有说话。
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克明开着一辆吉普，乍一看，像那种北京军用吉普，还是深绿色的。月玲对车的常识不比她的乐理知识好多少，只知道吉普大约是四轮驱动的，越野性能好。克明一边注意着后视镜，回头查过盲点，换线，车漂亮地滑过一个慢悠悠开着车的老太太，然后他把视线放到月玲的脸上，“我在公寓待的时间不多，经常在实验室。”
克明看看异样安静的月玲，回想自己第一次出国，也是愣头青，像是林妹妹进大观园，走一步看一步，也是这般忽然安静了一阵。
到达克明的住所，一进门，月玲眼里就露出赞叹的样子。Lo从来就是天花板极高的，而克明竟有一墙面几乎到屋顶的深褐色书柜，里面全是书。 深色沙发是宽大的，厚实的，软硬适宜的，没有一坐下去就陷在里面，爬都爬不起来。茶几是一个光滑完整的树桩，一圈圈的年轮，木质年代久远，清晰可见。但是，没有超大屏幕彩电。月玲的家里，全是民国或更早时期的古旧家具，雕花的椅子，红木的桌子，仿古的瓷器，有同学朋友上家来，都惊呼好似到了博物馆。
“我有朋友是室内设计师，这是她的实习作品。如果要看电视，开关在这里，遥控器在这里。”克明像是知道月玲要问什么。
月玲看看克明，觉得他有点和在C市不一样，似乎更雷厉风行，更实事求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繁文缛节会要少了很多吧。或者，更随心所欲，更我行我素了吧。
浴室里的巨大不锈钢莲蓬头从高高的顶上洒下细细水柱，不像是淋浴，倒像是在雨中漫步。月玲正把头发涂满香波，只听得外面宛如警铃大作，声音尖锐刺耳。
2
两秒钟后，门外是匆匆来的脚步，克明大声说，“别着急，没事的，是烟雾警报！”又匆匆走开，一会儿，铃声停了。
月玲用最快的速度洗完，跑出来，在轻烟弥漫的厨房里找到克明。
厨房中央的岛上，是两个焦糊的牛肉饼。厨房高处的小小的烟雾警报器下是一把撑好的梯子。
克明系着崭新的帆布工作围裙，叉着两只手，看着月玲，又看看牛肉饼，转了转眼睛，说，“我们去吃Swiss Chale”。
月玲把餐巾熟练地在大腿上铺好，拿起刀叉熟门熟路地切着熏烤肋排，克明有点点诧异地扬眉，月玲笑一笑，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原来有个外教，从新西兰来的，拿了西餐盘子和刀叉到教室里，手把手地教会我们如何正确使用刀叉，如何分清哪个是汤勺，哪个是甜食勺，所以我就会了。做得最优雅的学生可以选一件奖品，我得了一本精装原版《小妇人》。”
克明笑一笑，“我们原来有个同学，吃西餐的时候左手握叉，右手握刀，扎扎呼呼地大声和人比划，大家觉得特别尴尬，邻座也弃席而去。”
“是啊，古时两方聚餐，关系复杂，敌友难辨，刀叉虽小，确是战场上武器象征，最忌讳四指握拳拿着刀叉指向共进晚餐的人。文化习惯的细微差别，稍有不慎，你已经开罪别人，自己还不知错在哪里。 ”月玲停一停，“对不起，职业病，又开始上课了。”
“你继续，继续，我觉得挺好的。”克明看看月玲，她在异乡，反而人放松下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究竟是自己的感觉呢，还是环境使然？或是，她像自己一样，没有那么多应酬虚名，会觉得异乡反而比家乡更容易让自己觉得心灵平静？
“礼仪书上没有说盯着人家目不转睛也是没有礼貌的吗？”月玲又恢复原来咄咄逼人的样子，克明一愣，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克明忆起黄晓到机场送行，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追月玲这种女生呢，不能狂风扫落叶地突袭。她呢，就好比一只兔子，你呢，就好比一只老虎，你要追兔子呢，就要扮‘绵羊’，就得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脸上带笑，说 ‘兔子兔子，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上这儿来，上这儿来！‘你一定要保持低调，千万不要让对方发现你的野心。如果冒冒失失行动，通常会事与愿违的。再说了，大家都是这样，容易得手的东西都不怎么珍惜，追求与被追求是高智商的游戏，你好好享受狩猎过程吧！”
月玲回到克明的住所，打了一通电话回家里报平安。董妈妈还特意和克明亲切交谈，谢了又谢。撂下电话，董爸爸看一看董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摇一摇头。
一会儿，克明的手机响起，克明说了声“Ecuse me；”打开手机，看一眼，说“Hello；Lilian。”听一听，又说，“好的；我马上来。”
克明一边匆匆出门，一边说，“实验室有新进展，我去去就来。”
克明一去就是两天，等回到家的时候，桌上是一张纸条，还是月玲娟秀的钢笔字：“学校宿舍已联系好，这两天麻烦你了，谢谢。”后面是P。S。 “我借了你的《达芬奇密码》。“
纸条的旁边是电话黄页，夹着铅笔的那页是出租汽车公司的广告。月玲一定是打电话到出租车公司，叫了车来接到学校宿舍去了。
克明抓一抓他的刺猬头，颓然坐到沙发上，他有一瞬间希望月玲是他一个美国同学的太太，花容月貌，沉静温柔，一句英语不会说。那美国同学一边抽着古巴雪茄，吞云吐雾，一边很坦率地说，“我从不鼓励她学英语，她不会英文，自然对我多多依赖，小鸟依人有多好，一放出去，这边社会自由开放，我老婆又长得国色天香，且又比我小很多，保不定经不住年轻小洋人甜言蜜语糖衣炮弹地轰炸，那时候后悔就迟了。”
克明想，如果月玲贪财好色，也要好办得多，只是她家境不错，又勤奋努力，自力更生，无心寻找长期饭票；至于好色，克明站在镜子前，看到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嗯……自己哪点输给别人，果真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帅哥一个嘛，他揪住恤的领子从头顶上脱下来，仔细欣赏他的胸大肌和肱二头肌，想想还是要多抽出点时间去健身房好好锻炼一下。克明转念一想，忙把恤套上，这年头怎么倒过来了，怎么会是自己在这里伤春悲秋，唧唧喔喔地像个怨妇一样地干什么呢？
3
那边月玲坐在计程车里，脸贴着车窗，像个小孩子一样贪婪地看着窗外，城市规划整齐，道路宽阔笔直，摩天大楼和古旧建筑相安和谐，天蓝湛湛，飞机拖着白白的细烟尾巴，像慢动作的流星，直飞上去，飞上去。
月玲本来在克明那里悠闲自在，在客厅里小心地按一下克明说的电视按钮，心理期望着看到大屏幕彩电从枫木地板下冒出来，没料到，突然一整面墙都是电视了，克明竟然没有电视的，只有连接电视信号的投影仪，墙壁上方一个狭长的盒子里缓缓下来一个超大宽荧幕，立体声效果像是坐在Ima影院里一样。月玲翻一翻频道，看到一个黑人在说单口相声：“人寿保险是干什么的呢，就是你去保险公司，你跟他们担保你会死；他们担保你不会死。谁赢了谁得钱。
一会儿又一黑人兄弟谈歧视：“商店里排队买东西轮到我东西怎么就卖完了，因为我是黑人；我买的电器怎么就坏了，因为我是黑人；我的车停在那儿为什么给我开罚单呢，因为我是黑人；办公室别人都没加薪就我涨工资，为什么呢？因为我是黑人。”月玲笑了笑，少数民族很会自我解嘲嘛，精神胜利法全世界都横行嘛。又翻一翻天气预报，精彩美剧联播。
月玲突然肚饿，到冰箱里去找食，手摸到一瓶东西，以为是八宝粥，心上一喜，呵呵，可以直接进食，拿到手里一看，却是当归养生膏。月玲撇撇嘴，这当归不是女人的补品？克明吃了，不怕以后不长胡子了？
月玲用微波炉胡乱热了点冰冻意粉，在厨房里，岛的旁边，坐在高高的吧椅上，突然怀念母亲做的烧辣椒皮蛋，墨存在野营时做的土鸡野葱汤，和小惠一起在他家里吃到的清蒸鲈鱼，火宫殿的臭豆腐，南门口的香辣虾……不知道专吃西餐的思琴会不会从此只让墨存钻研意粉，三明治，汉堡包，pizza，烤肋排，烤羊腿？月玲摇摇头，现在就开始怀念家乡了？没出息！还尽想些吃的。
月玲在浴室里找卷纸，眼看就要用完了。“在家里有钟点阿姨时刻准备好日常用品，出门在外可要处处留意了”，月玲仿佛又看到妈妈语重心长的脸，像电影画外音一样，不断重播。
虽然lo的纵深的层高是没得说，但设计师还是用尽巧心思在平面创造更多空间，显得克明的房子腾挪回旋的余地非常地大。浴室里的镜子就是一个例子，折射的光线似乎增加了浴室面积两倍，但是，月玲一面一面镜子去试探机关，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哪面镜子后面是壁橱呢？
终于有一面弹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资生堂的化妆品，月玲怔一怔：克明吃女人补品，用资生堂？他不会是……？据说有男人在国内只爱女人，到了国外，刹那就变成双性恋或是同性恋了。等月玲看到ampon卫生棉盒子，就【炫】恍【书】然【网】大悟：像克明这样的变态大龄青年，怎么可能一个人孤家寡人地独居呢？
月玲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Inerne；登陆MSN；慰文马上跳出来：没在昏睡倒时差？同时，画面出现一只打呼噜的小熊。
月玲笑一笑：现在分不清白天黑夜了。今天早上四点就起床了，以为天亮了。
慰文说：发一张宝宝照片你看。
月玲点一点接收，一忽儿就看到宝宝脖子上套着个小救生圈在小小游泳池里学游泳，小眼睛眯眯的，很享受的样子。
她们讨论一番胎儿在肚子里羊水泡着，所以一生下来是不怕水的。
慰文突然问：现在住的地方还习惯吗？
月玲把情况说一说。那边慰文发过来一只皱着眉头的兔子的脸：跟学校联系一下，早点搬出去吧。孤男寡女的，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哦。
月玲看到“□”两个字，把眼睛瞪得老大，发一连串问号过去。
慰文说：保姆抱宝宝过来，宝宝来猛抓键盘，没注意，该死的拼音输入法。是“清誉”。宝宝来缠我了，“夜崽不离娘”，我下线了，陪宝宝睡觉去了。
月玲出一回神，找出学校联系方式，打了几个电话，一会儿问题就解决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4
出租车停在宿舍门口，月玲抬头看一看，心上一喜：好大的窗。月玲最爱在光线明亮的大窗前看书，偶尔看累了眼睛，极目眺望，看树，看草，看小孩子放风筝，看情侣漫步，看白云，看蓝天，夜里熄了灯，看猎户座，大熊小熊北斗星……一颗心像装上了想象的翅膀，要飞多远飞多远，像庄子的大鹏，扶摇而上九万里。
宿舍单人房里靠窗摆着一个小书桌，书桌上一部式样难看的电话，一个小书架，靠墙是盖着湖蓝色床罩的小床，尤其月玲刚从克明的超大空间过来，越发觉得房间狭□挤，但因有着大窗，月玲也不介意了。
月玲放下行李，幸好壁橱够大，董妈妈给月玲的备用物资刚好都塞进去了。月玲仿佛又回到大学新生入学的时候，好奇新鲜，只是没有董妈妈带着阿姨来殷勤地左右忙碌地铺床挂蚊帐了。月玲把Snoopy绒毛狗搁在床头，拍拍手，歇一歇，拿出《达芬奇密码》，静静地，一直看到去楼下餐厅吃晚饭。
月玲属于那种玩伴不多的人，大凡一般同龄孩子感兴趣的事情，她要过了流行的风头才猛然觉悟。因为超凡的记忆力，她总是比旁人快几倍地完成作业，解答习题。
她不是没有机会连续跳级，但董妈妈怜惜月玲读书太早，本就比同班同学小三岁，鸡立鹤群，怕她吃苦。到了青春期，月玲才节节长高，不总是排在队伍第一名。
当年，同学们对异性同学评头品足互相递纸条的时候，月玲在演习素描，模仿达芬奇，试着体会一颗鸡蛋的线条如何千变万化，数个鸡蛋的线条如何千差万别，至今不知道初中同学聚会，大家一致公认的年级第一帅哥是何许人也。年龄的差距，智力的差别，使月玲更加沉迷于书本与绘画，这些让她安心，让她觉得一本本书，一幅幅画，像一个个相貌各异的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