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小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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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用脏了再换一块,在野营帐篷外,洗净的手绢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玩户外的男孩都很粗狂不拘小节,开玩笑或者穿越中都不扭捏,对男女界限不是很在意,我们女生也不愿拖后腿成为被大家照顾的对象,表现得比爷们还爷们,可阿艺与旁人保持合理的距离,礼数周全的像个英国绅士。
睡不着看星星时他问我为什么来参加户外活动。
我说为了追寻一个梦,看我的名字就知道了,追梦人,你呢。
他说在这里没有人关心我的情况,从哪里来、做什么的、什么背景。
我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说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我们常常聊天,他说他的我说我的,谁也不听谁的。说累了就跑回自己的帐篷缩在睡袋里打哆嗦。
在野营的地方,他总故意跟在我身后搞怪,dear 咱们煮咖啡还是果汁?dear 咱们煮康师傅还是统一?dear咱们煮紫菜汤还是酸辣汤?
我通常说,地耳无所谓,你煮什么都行。
他笑的千娇百媚说我家地耳真好养活。
在我们这个圈里,大家不用真实的名字,都是虚拟的ID。彼此也不问对方的情况,没有利益关系,相聚一场欢笑一场然后四散开去,了无痕迹。
可我们慢慢从虚拟变成了现实中的好朋友,我把家里寄来的燕都特产给他,我爸托人带来的酱肉包给他,他感冒了指派我送药给他。
阿艺是个艺术家,我这么定性的,可他说,不对,是设计瓶子的。他家有几千个瓶子,造型各异,他说自己的全部家当就是这些瓶子了。他给我指着一个瓶子说,线条优美的瓶子握上去就像握住女人的腰肢。
我咧咧嘴,说那完了,象我这样没腰的女人连个瓶子都不如。
他大笑,说没腰你那个弧度是什么。
我说,缺德的阿艺,谁没个弧度,没有弧度就成方块了。
他说追梦人,你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我想起了孙玥,她曾说我好看,看来阿艺和孙玥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不过,阿艺说我土,是个蒙着土的珠子。
我说你确定是珠子不是其它的,譬如某种家畜。
阿艺笑啊笑,指着我的领子说,这是什么玩意,擦桌布吧。
我说,这是依恋新款,你不懂。
阿艺满脸鄙夷说,我不懂,我懂一个吓死你。
他开始教我怎么打理又黑又倔的头发;教我怎么穿适合自己的衣服;教我怎么挺胸抬头的走路。
他说笑容是一个人的名片也是女人的武器,逼我对着他笑,我笑了可他说不对,你这是龇牙;他说眼神是一个女人性感的装饰,逼着我对他飘媚眼,我飘了可他说不对,你这是翻白眼;他说化妆是女人必修课之一,我化了可他说不对,你这是把脸当调色盘了。
我被他打击的死去活来,说林晓蕾不是他手里的瓶子,别费那个心了。
他说,你会是我最满意的瓶子,不信咱们走着瞧。
他生日时我穿过半个北京城去他家吃长寿面,我们就着面条开了一瓶红酒,我闻闻后,全让他代劳了。阿艺的酒量不行,真不行,半瓶后就叫错了我名字。
我说,快滚回床上去。
他清醒了一点,说追梦人,你要是男孩多好。
我舔了一口红酒,皱紧了眉头,说你要是姓谢多好。
我这个珠子在阿艺手里开始泛光。从不引入注目的林晓蕾开始有回头率了。楼里的女生开始向我请教穿衣打扮的问题,校园里有男生主动问我那个系的,我的衣服成了宿舍里的公用品,总被人借去。
得瑟是人的天性,我怎么能例外,我给阿艺展现成果,让他看着林晓蕾象雕琢后的木头树根,脱胎换骨。阿艺总是微挑着眼神,隔得远远的看我。
阿艺不喜欢别人触碰他,其实,我真想拥抱他,说谢谢。
我一直以为阿艺会像孙玥,能一直陪着我。可在我大四那年他攒够了学费,去意大利留学了。
我去机场送他,告诉他让我先走,我不能看别人的背影。
他拿出一个钥匙坠,说:“追梦人,这世上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我当你的钥匙坠吧。”
我哭了,“死阿艺,快点回来,还要接着帮我挑衣服呢。”
那个钥匙坠是阿艺亲手做的,银质的同心环,我知道它的美好寓意,可祝福与现实之间,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呢。
我这大学四年折腾的很够本,想看的风景全看了。同学们四处找工作时,我又做了一次四姑娘山徒步,在交论文的最后期限回到学校。
一直好好学习的我,读大学期间把精力都交给了户外运动,每门功课只求过关而已。当了十二年好学生的林晓蕾,没能保持晚节。可我的死党孙玥却打算毕业后继续读研,我们俩整个换了轨迹。
与汪宇的绯闻故事结束后,她一直没有男朋友,可狐朋狗友大把。我寄情山水她寄情酒吧,燕都的酒吧每开一个都要过去捧场,我劝她不要纵情声色,她说,得了吧,我是去欣赏男色。
我大四这年,家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燕都城市改造,我家那里被城市广场扩建征地了。这个消息传到北京时,家里已经尘埃落地搬完了家。我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家里换了楼房,包子铺变成了包子店。
我跟孙玥说家里的金鱼池不见了,怪遗憾的。
孙玥却给我讲了一个有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我爸妈都是宽厚善良之辈,拆迁的人过来时,很配合的表示按照相关政策补偿就行了,我家祖产的面积不小,如果补偿会是一大笔钱。他们计划日后选个合适的地方再开店,可小伙计说,包子铺的位置好将来不见得能再寻到这么理想的地方,坚持在原地的附近解决一个铺面房。这事僵持了很久,拆迁的人见不好办翻了嘴脸,用上了阴招,多亏江佑在前面挡着,没让我爸妈受什么惊吓。后来,江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逼得那些人点了头,答应在扩建后的新建大厦下面解决出一个底商铺面。
我听得手脚冰冷,骂孙玥吃了我家那么多饭,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不出来帮着我爸妈。
孙玥听了骂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帮,我和江佑到处求人的时候你在那个破湖边看经幡呢。家里的事你问过多少,逢年过节回来过几次,驴啊驴的满世界疯跑,心里想过爹妈吗。人家就是一个小伙计,比自己家人还上心,你惭愧不惭愧。我就是你同学,比他们闺女还尽职,你还有脸批评我。你这个自私鬼给我面壁去。
我没话了,这四年回家的次数有限,只顾着自己玩把家里抛在了脑后,总想着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守着他们,现在先让我玩痛快了,我的确是自私鬼。
我马上承认自己错了,说等将来毕业回家好好孝顺他们,尽力补偿家里。
孙玥在电话里叹口气,说都是江佑把你惯坏了。
放下电话我才想起她这个口误,看来我把孙大圣气坏了。
我的毕业论文几天就写完了,没有就业压力的日子很闲。宿舍里的同学说她实习单位的隔壁想找一个短期的零工,在市里和高尔夫球场间作协调员,我听听工资不低,马上去面试了。
大概人家着急用人,草草询问几句后我被派去顺义了。干了两天才发现,这公司除了老板就是我,比我家的包子铺还精简。
老板是个美国人,斯蒂文,不是标准的山姆大叔范,而是褐色卷毛凹眼眶,据他交代是巴西和美国串。听说中国现在雄起了,一个人跑来淘金。他不会说中文,与高尔夫球场沟通不顺畅,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所幸我童子功不错,连说带比划加上写竟然达到无障碍沟通。球场那里不是难事,落实好时间场地包个小宴会厅,签了合同就算大功告成,顺利的拿了工资。
晚上,我请同学吃了校门口的小饭馆,回宿舍时见一个身影在楼道口徘徊,心里那股绳又活了,是谢飞。
我们自从避风塘那面后,再没见过,四年的时光把他变成了一个身材愈加挺拔的男生。我发现谢飞在我心里总定义为男生,而仅仅大了一岁的江佑却是男人。我问过孙玥为什么,她说,因为江佑很早接触了社会,不像谢飞总在校园里。这一刻更加认同孙玥的话,谢飞周身的气息带着校园的味道,象教学楼前的丁香树。
“是找我吗?”我站到他背后。
他转过身,凝神看了几秒,“怎么变样了?林晓蕾。”
我笑了,“变了你还能认出来?”
他也笑起来,“是神态变了,模样没变。”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抖,不错。看遍了祖国大好山河的林晓蕾,也是有定力的人了。加油!
谢飞很快切入了正题,说起此行目的。原来我们燕都老乡里有个同学前几天突然发病被送进了医院,检查后确诊患了急性慢粒型白血病。他家条件不太好,医药费有很大缺口,金巧音发起大家募捐,谢飞过来找我说这个事。
我马上拿出了才领的工资,“我花了点,还剩不到一千了,你先拿去吧。”
谢飞让我签了字做登记,然后匆匆告辞说还要去其他老乡那里看看。我在楼道口站了很久,想着还能帮谢飞做些什么。
第二天,我去找了学生会干部,说了我老乡的情况。可他说,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恐怕不好办,不过,可以在校内网站贴一个情况说明,如果有好心人支持就来找我。
等了三天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我去问金巧音,她说大家凑了不到七千元,她和几个同学还在想办法,想努力筹到一万元。
斯蒂文给我打来电话,说还有一些工作想交给我,工资照旧。我第一时间去报到了。
这次的工作复杂些,也让我对斯蒂文的公司有了了解。淘金小伙子在北京外资公司里周旋,为那些高尔夫球爱好者组织比赛。说白了就是把在中国工作的老外攒到一起让他们玩,他从中间挣劳务费。我的新工作是核实来参加的公司和人员,为他们发通知。斯蒂文每天在外面喝咖啡拉人,我在公司里整理名单收参赛费。
这是他来北京后的第一单活,很多地方不熟悉,不过,最后的盈利也有一万多块。他把我的工资从里面数出来,然后问哪里能接受捐款。
我惊了,这不是天上掉下个大钱包吗?砸死我吧。
“为什么捐了?“我问他。
斯蒂文一本正经的,“这是我事业的开始,上帝保佑它是个完美的开始,我要把它回馈给需要帮助的人。”
我把肚子能赞美人的单词都送给了斯蒂文,然后给他介绍我的同学病了非常需要这笔钱。白血病这词不会说,可我会描述,我把老乡的情况讲得催人泪下,说他要是不把这钱捐出来,上帝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他老人家不高兴了,以后中国的钱不好赚了。
斯蒂文被我蒙住了,马上表示陪着去看同学,如果情况属实一定捐出来。
我挑着大拇指说:“Boss,你,雷锋,活的。”
斯蒂文糊涂,不过中外夸人的表情大致相同,他很快明白了,“是你为我带来了好运。”
我立刻点头,“没错,Boss,我是招财猫。”
斯蒂文忽闪着长睫毛看我,老可爱了,像我家小伙计。
其实为老乡筹到的钱也是杯水车薪,不过能缓解一时之难。但他家里对我们千恩万谢。我与他不熟,可心里的难过劲不比对亲人少。
谢飞是个热心人,为老乡的事忙前跑后,我来医院两次都碰到了他。
“我送你下去吧,正好也回学校。”他与家属告辞后陪我走出医院。
这是第二次,我与谢飞并肩走。第一次是他送我到大学校门口,中间隔了四年。
在路口,我们分手道别,他又给我留下了那个背影。
“谢飞。”我喊住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抖,很正常。
他转回身,一脸笑容走到我眼前,“有事?”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不是很重要的事,可我想让你知道。要是这会不说,怕是要等到白发苍苍了,时间隔得太长,我怕忘了。”
他眨眨眼睛,笑意飘到脸上,“我借你钱了?”
我也附和着笑起来,“比借我钱可惨。”
“啊?”他有点惊讶。
我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的让每个字清晰可辨,“我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就喜欢你。”
他的惊讶夹杂了几分不知所措,笑容渐渐隐去。
“就这么一句话,”我真的想笑了,原来说出来不是这么难,“别有负担,因为这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得说出来,不然堵的厉害。”
“我不知道,林晓蕾。”他有些歉意。
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发自内心的为自己骄傲,太勇敢了这丫头,“你当然不知道了。不过,真的别有负担,这话没有任何后果,我是为了自己舒服才说的。好了,说完了我走了。”
第一次我把背影留给了他。
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把自己的户外装备挂到网上卖了,以后回燕都要老实接手自家生意了,驴行天下的生活结束了。
我爸知道我要回家了,非常高兴,说可回来了,撒出去四年了。
我妈说,她现在做梦都想不起女儿什么样了,等我回来好好看看。
我很惭愧,说回去就在家帮忙,让他们俩歇歇。
我爸说,回来帮帮江佑吧,爸现在没空管家里的事,累江佑一人呢。
我听孙玥说,乔大新同志现在当官了,好像是燕都个体饮食协会的副会长。没想到我爸老了老了还走入政坛了。
斯蒂文给我打来电话,他歇了几天开始攒人组织下一场活动了,我闲着没事又去了。
临近下班时接到金巧音的电话,她说谢飞病了约我去医院看看他。我有点纳闷,他看着很健康怎么突然病了,白血病不传染吧?
“好像是胃的毛病,可能前段时间帮着我筹钱累坏了。”金巧音是个很善良的人,我在心里称她金大善人,每次她爸从燕都过来看她,后备箱里的东西总给我送些过来,
我们约好在医院门口见面,可路上收到她的电话说堵车晚些到,让我自己先进去,别等了。
见到谢飞时他在睡觉,四人间的病房很安静。我帮他整整被单,谢飞的皮肤白皙可透着不健康,眉头微微蹙着,这刻的苍白柔弱真像坠入人间的折翼天使。
我拿出纸巾轻轻擦去他头上的汗珠,动作惊扰了他,他换个姿势蜷起了身子。看他又睡着了,我接着擦拭,忽然他的手抓住了我。
金巧音进来时,我的手在谢飞怀里牢牢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