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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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还没为了亡羊补牢而转起来,那位福晋已经很自觉的起身了,一脸得意。是啊,打胜仗了吗!随意的整了整发髻,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完全不看我。我也故作无所谓地的看着她演独角戏。
终于,抬头看我了。
我笑着迎上去,贴近她的脸,清楚地听着她的呼吸:“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看来你真是气疯了,满嘴胡言乱语啊!”说真的,我完全听不懂这话的含义。“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才来帮忙吗!完不成任务,你死;供出我,我会放过你?你还是死!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放心,今天你的犹豫不决虽险些坏了大事,但看在这么多年情分,我不会告诉上头的。哈……”抽出帕子,捂嘴笑了起来。但又立刻肃清了脸,瞪着我:“可您倒是真该想想下面的路该怎么走了。我帮您指了路,您可别不领情啊!”这次换她把脸贴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冷冷道:“杀我?你有那个资格吗?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嗯?哈……”
我说过,睁开眼就要面对。
只是没想到要面对这样的自己。
“福晋,福晋……快来人啊,传太医,福晋晕倒了!”
在我承受更多之前,再让我休息一下吧……
满心赤诚徒曾忧 无力回天誓坚守
另一双手。
温温的。
没有扳指。
在我的眼底掠过。
我却没有泪。
“爷,咱得回了,这会子都快寅时了。万一皇上发现,这……”
他回来了?他怎么能回来?看来政治真的是不适合他。
不去睁眼。是的。睁眼说什么?为害了你道歉?辩解?无论是那个兆佳氏还是我都无法面对这样的你吧。不是怕你,只是卑微到连胆怯的资格都没有。你需要的空间太大,我的脑海虽一片空白却依然容不下你。
“钱顺儿,你先出去吧。”
“可爷,这会儿都……是。”
“哼……”一定是鼻腔里的暖流。
“听说娴儿今儿又惹事了?皇阿玛都是真吃了一惊,半天不说话呢!我说那天再拿出来看的时候怎么少了几张,原来是你收起来了。想看就直说嘛,还藏那么严实,亏你怎么想的!他们来是……算了,你养着吧!喝药!”
“爷?”
“走吧,北门!”
你到底是爱的太傻还是装的太傻?
抄起药碗很砸在地上!咬着嘴唇,哭的把自己都吓到了。天啊,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无论你对过去那个兆佳氏的真实身份到底知道多少,你今天说出了这样的话,今后的二十年我要如何面对这个心机如此,情义如此,胆识如此的人啊!让我死吗?
响声还是惊动了人,“小姐!怎么了?”蹲下就要捡地上的碎片。
“滚!滚出去!”她瞠目。
“是……是……”一个个都对我这么好,我却只会害死你们,完全不知怎么补救。
又是那抹幽蓝,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在微亮的黎明中多了一分挣扎。
“你给我进来!”我很坚定。从来到这里,我似乎总是很被动,既然被动就是“被安排”,那索性大刀阔斧吧,遍体鳞伤也是个明白鬼!
不卑不亢:“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我吉不吉祥你说了不算!”我也开始鄙视从孩子身上找尊严的自己了。“说!干嘛总那么阴阳怪气的在门口往里看,你到底瞄什么呢?”
“额娘不喜http://。345wx。欢这么被人看?我以为额娘喜http://。345wx。欢呢,您不是总这么在书房看着阿玛吗?
嗡……一阵耳鸣。这孩子是个厉害角色啊,她竟然发现了兆佳氏。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要保护她,她太横冲直撞了。
“你是我的亲额娘,阿玛也是我的亲阿玛,他离我太远,我看不着,就只能看着您了。额娘好好歇着,我天亮了再来!”
不吃惊!很欣慰自己今后能有个这么刚毅正直的女儿。在那样的社会,以那样的身份,夺嫡溅起的一滴浪花也能淹得她万劫不复。她说的对啊,胤祥离她太远,她弱小的心灵与身躯如何去保护她的阿玛。只能用自己的倔强去坚守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了,但只要开始坚守就燃起了一团炽火,哪怕毁灭的是自己的额娘。
胤祥啊,你是怎样的人。能让这样娇嫩的女孩为你变成这样?
我开始更加害怕你,害怕接近你。
其它的都放下吧,先去搞清状况。那三张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何挽救。
“哎……那个……”被我骂走的那个陪嫁丫头叫什么来着?我连这个多不知道。事实再次轻而易举的证明我的无力与渺小。
“小姐,您醒了?”
“嗯……帮我更衣吧,去四爷府。”
“是……”颤抖着声音要转身出门。
“刚才冲撞姑娘了,姑娘莫怪罪。”
她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儿,跑到我床边,拉着我的手,“小姐,别再为难自己了。看着悦薇格格一年都不怎么说话也没笑过了,我这心里头……她可是我一手抱大的,您的亲生骨肉啊。您不是跟我说过吗?爷早就开始怀疑侧福晋了,那您……小姐真若能抛下道也算了,这么折磨自己,奴婢心疼您啊!就算为了悦薇格格的将来,您就放了爷,也放了您自己吧!”又一个对她掏心挖肺的。兆佳氏啊,你又是个怎样的人呢?能让这么多人为了你都丢了自己,现在你丢了,再也不回来了,我却要把他们都找回来。胤祥,悦薇自不必说,这又多了一位深陷险境还浑然不知的。小丫头,你可知在这似海侯门,就你刚才的一个眼神也会……我来保护你们!“姑娘费心了,我知道姑娘心里有我,我想清楚了,我会好好陪着爷,保护这个家的,就像姑娘保护我一样!但姑娘可否听我几句话?”
“只要是小姐说的,彤儿什么都听,只要小姐好好儿的。”
“刚才的那些话,从今往后再不可说了,不管是谁,哪怕对我也断不能再提起了。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稍不留神就是杀身之祸啊!”
“是是是,以后再不敢了。”
“还有,我是为着爷的,这一点你记着,今后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爷好,你定要相信我,助着我,这府里上上下下,我就只能指望着你了。还有,咱们现在太难了,一个个都是要害咱们的人,可咱们哪能蛮干硬来啊,所以你可千万只能信我一人,旁的人谁都不能信,包括侧福晋和格格阿哥们,知道吗?”
“是,奴婢听您的!”真真是一脸的信任啊,我很自信,她的全世界就是我,正因如此,才要护你周全啊。
“小姐也不必太为爷担心的,刚爷不是还偷跑回来啦吗?爷心重,我怕他担心,就说您没起呢,没说您晕倒的事。爷既然能回来就是没被关着,也就不会太严重的,许真是只问问话呢?小姐别太忧心了。”
“你以为你爷真是偷跑回来的?咱们这位皇上老爷子什么不知道啊,若没他默许,你爷就是又玉皇大帝护驾也别想出紫禁城一步。只是皇上到底为什么放爷出来呢?信任?试探?放长线钓大鱼?不可能瞒的过那些人的啊。”
“小姐,您又给自己找心烦,也许就是心疼爷了呢?”
“也许吧,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咱们也没有决定权。走吧,陪我去四爷府。”
“小姐,要不要换个男装?”
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姑娘倒是想的周全。不必了,四爷府那个地方,飞进只苍蝇也有人数着是第几只呢,这么欲盖弥彰反而引人怀疑,就这么去吧。”
“是。”
一身正装,雅而不扬。
经过花园,一个嬷嬷,两个小太监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抓蝴蝶。见我走来都行了礼。
“额娘,额娘。”这是我在这里见到的最可爱,最真实的一张笑脸了,道是真想捏着他的小脸说一句:“嗯……卡哇伊!”想完,自己笑了,不错,还会笑,还笑得出来。
“弘昌见过额娘,额娘吉祥。”胤祥的长子,怎么别人的孩子都这么喜http://。345wx。欢我,我后妈缘比较旺?
“玩什么呢?”我笑问他。
“逮蝴蝶。他们真笨,一个都抓不着。昌儿能问额娘个问题吗?”
“昌儿想问什么?”我一眼就喜http://。345wx。欢他。
“为什么嬷嬷们说要叫铃姨娘,潇姨娘‘姨娘’,却要叫您和额娘‘额娘’呢?” 说完小脸向右歪着,一板正经的问我。彤儿和嬷嬷都被他的“绕口令”逗笑了。
我故意把头向左歪着回答他:“因为我和你额娘一样疼昌儿啊。”
“可潇姨娘和铃姨娘也很疼我!”明显他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既然两位姨娘也疼你,昌儿在心里就要像孝敬额娘一样孝敬她们,嘴上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完拧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是,儿子知道了。”给了我一个“向日葵”牌的笑容。
其实心里想说,那个内奸一辈子别理她,可万一就是弘昌的额娘呢?
“儿子知道了,额娘,姨娘,儿子一样孝敬。”
“给福晋请安。”说曹操曹操到。
眼线放的真长啊,我我这还没出门呢。
“额娘怎么来了?”唉……看来我长进的真快,已经从“被动得知”升级到“主动推理”了,而且还挺准的。
弘昌,又一个要谨慎对待的人了。
“天刚亮,福晋这是……”
“快中秋了,我出去看看府上有什么缺的。”谎言成功率:她没睡醒的话,勉强达到20%。
“这种事福晋也亲力亲为啊?往年不都是齐管家去办的吗?”
“今年的中秋想过的特别点,家里犯小人,煞气太重。往年都是齐管家办,今年我才要亲自去才能显得有诚意,保府里上下平安吗。”
“福晋真是贤惠啊。”我也不确定现在和她真么公开不对付是否合适,但一见她那张脸,大脑就自动切换到“攻击”程序了。
不想再跟她废话。
“昌儿知道自己真正该做的是什么吗?”我不想让他从小就太自在,这些阿哥的成长过程我太清楚了,没有一天是自己想过的日子,将来和现在的反差越大,心里就越是难过吧。林黛玉“早知花落不如花不开”的理论我一向认可。
“我知道,阿玛说过的,要好好上书房念书,还有跟安达学骑射。我要做让阿玛喜http://。345wx。欢的儿子。”
“昌儿,记住你今天说过这句话,千万记住,跟额娘拉钩。”我挺严肃的看着他,但嘴角依然带笑。小家伙明显是有点不明所以,但看我要拉钩还是爽快的应了。
“儿子答应额娘。”很多年后才知道,跟这三个孩子的初遇都是这么的戏剧,但老天都给了我暗示,是我没好好珍惜,那么就只能承受。但依然庆幸,他们都曾经那么信任我,亲近我,依赖我。无论结局是怎样的,我都应该记住今天,我们都应该,希望我们都记得。
马车真是坐不惯啊,幸亏我晕车是因为受不了汽油味,颠两下还勉强能忍吧。本来康熙为救他的儿子已经布局很完美了,因为我,才莫名其妙的蹦出三张纸,它们藏的那么隐秘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纸上有秘密。可能害了胤祥已经让我没脸见四阿哥了,真不知纸上的东西会不会再牵连他。可除了见他,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跟性命相比,脸面值多少钱一斤?你甚至没有说你还要面子的立场与底气。更何况,那个人的性命比我的更重要,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脸……
雍和宫。当然,现在还不这么叫。想想《古代汉语》课本解释“宫”字的古今含义变化时,把“雍和宫”作为唯一的典例不是没有原因啊。贵而不奢,肃而不庸。这里的空气都跟胤祥府里的不一样啊,胤祥府里是的空气四溢的,这里却很重,你无法融入。这里的下人是不说话的,只有盯着地面的双眼和急促的脚步。
他知道我要来。
“若娴见过四哥,四哥吉祥。”
背影。
“他说什么都不让我问你,我就什么都不问。我信你和十三弟这么些年的情义。”我老实听着吧,他不会没有怨言的,只是很艺术。
“你回去吧,我知道你的来意,我会保住十三弟的,再说皇阿玛也没拿他怎样,只是训斥了一顿,让他闭门思过而已。”今早胤祥回来的事他也不知道?如此的保密程度反倒提高了康熙用意的单纯性。
“那些东西,记住:无论谁问起,三个字:不知道!”没有你延后回应的权利,更不可能反对或质疑。
“是,若娴谨记四哥教诲。”起身要走。
“弟妹……”重点来了。
“十三弟那么做的苦心,你不要辜负了。”这次,很恳切,不再是命令。
“若娴明白,有四哥,才有胤祥,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一样的。”放心了?我不笨。知道胤祥反太子是为你,不会坏你好事的,而且胤祥的确需要你这棵大树。
“去吧。”让他说出这样的话真的不易啊,尤其在一个小女子面前。但既然你选择了其它,这又算什么呢?
“舍得定律”一视同仁,但只要你认定了,就什么都值得。
静观其变待后生 以静制动待佳机
回府。
虽然这里也是一片陌生,但有了和四爷府的对比,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是我不想做,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本来还想试着干点什么,胤禛的态度仿佛是让我别添乱,那就老实点吧,毕竟我底儿也不干净,也是个“内奸”,还好开始动摇了。那就开始应对府里的人与事吧。老天帮忙,再过几日就中秋了,“乱”可以掩盖很多。
帮手是不可少的。“彤儿,马上就中秋了,虽然爷可能不在府里过,我还是想办的和以往不太一样,但以前又没自己办过,还要你多费心啊,再找些有分寸的老人儿,别坏了规矩给爷惹祸。”
彤儿一边帮我更衣,一边笑道:“自己办才好,往年总是那几样,哪有过节的样子啊。那些人就知道省事,多干一点都叨扰半天的,暗地里扣银子时可不嫌麻烦呢!”
“还有,最近府上事多,我实在累心,有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