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影落寞-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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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XXIII … 2
然而纵然烟花美丽，在那燃尽生命的一瞬间之后，独剩下落寞的碎片自高空坠落。
笑涯伏在影子身上，随着呼吸慢慢开始平静，头脑却比体温更快速地冷却下来。影子为什么会忽然这么主动，他想他知道原因了。笑涯懊恼地一拳砸在地面上，迅速爬起来，给影子盖上毯子，一言不发穿好衣服。
“你的衣服也烤干了，”笑涯不敢回头去看影子的表情，自顾自地取下树枝上影子的衣服，“现在身上有汗，穿好衣服，别再冻着了。”
影子不说话。
笑涯轻叹一口气，回过头看着影子。她躺在毯子里，胳膊盖住眼睛，微微咬着嘴唇。“为什么不拒绝……”笑涯走到影子身边，轻轻蹲下来，低声问。
“为什么要拒绝？”影子抬起胳膊，令笑涯吃惊的是她居然并没有哭，而是微微笑着说，“你很好啊。”
笑涯愣了一愣，烦躁地说：“别开玩笑，影子，你……”
影子慢慢坐起来，盯着笑涯，但没有说话。
“我并不希望你用自己的身体补偿什么。”笑涯叹了口气，难过地说，“我不需要你补偿什么，我爱你，也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从没想过要你补偿我什么。”
影子的目光柔软下去，她垂下眼睛：“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笑涯没想过影子居然会这样问他。
“我以为这样至少可以补偿你一些。”影子苦笑着慢慢说，“你走吧。”
笑涯眼睛里闪过一串惊异，然后目光里的感情慢慢黯淡下去。“你以为和我发生关系之后就可以两不相欠，然后我会任由你消失？”他冷冷地问。
“我以为会。”影子咬着嘴唇说，眼睛慢慢湿润起来，但倔强地盯着笑涯的眼睛。
“你以为我所说的喜欢你就只停留在想要你这样的程度吗？”笑涯大声问道，声音里透着愤怒，“我告诉你，不是的！你今天就不应该这样做！”他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到底是在气影子，还是在气自己——毕竟，他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是吗？他说自己的喜欢不只有这种程度，但他还是想要不是吗？
静默。好像整个针叶林都因为笑涯充斥着愤怒的问话而屏住了呼吸。
影子闭上眼睛，一滴泪静静地滑下来，似乎过了很久才勉强开口：“对不起……”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自以为是地要补偿你什么。但是笑天姐让我不要辜负你，我想不到除了离开你我还能怎么样，我可以逃避，可以自欺，但是你不能。我选择这样补偿你是用一种笨蛋的方法让自己安心而已，虽然对……死者……有些……”影子说不下去，却毫不避让地看着笑涯的眼睛。
笑涯怔住，他敏感地意识到陈寞的名字差一点出现，却被影子避过了。他忘记了影子在这时选择这样补偿他也是（炫）经（书）历（网）了痛苦的思想斗争的，背叛还是不知感恩，她最终选择了背叛自己的感情。“影子。”笑涯的怒火瞬间熄灭，心口隐隐作痛，“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
“没什么好抱歉的。”影子苦笑，“是我错了。”
笑涯目光复杂地看着影子，伸手把她的刘海从她眼前捋开，欠身轻啄在她的眉心，笑道：“是啊，你错了，所以你必须好好补偿我才行，一次是不够的，知道吗？”他夸张地扬起眉毛，说，“我被你利用了那么多天，你要想补偿，就得天天陪着我才可以！我和你在一起多少天你就要陪着我多少天，明白吗？”
影子蹙起眉头，有些不明白笑涯为什么忽然这样说。什么叫天天陪着他？他是小孩子吗？“笑涯，我不能。”影子哭笑不得地说，“你不能在我身边。”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
“你看，你这个窝棚虽然搭得还不错，不过如果有我帮忙的话，我们可以用冷杉搭一间木屋，这样才能住下两个人。”笑涯指了指锥形树屋顶上未封闭的洞口，装作愉快地说。
“你真的这么想吗？”影子撇撇嘴问道，她已经不是笑涯用演技可以骗过去的小女孩了，“为了和我在一起，放弃你的魔鹰，放弃正常人的生活，一直这样逃亡下去？我是个懦夫，你也要一起当懦夫吗？”
笑涯看着影子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我会的，但这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啊，你也可以回去。”
“回去？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劝我回去的话，”影子皱着眉头说，“你还是走吧，别白费力气。”
“你躲在这里，很快就有人会牺牲，龙不会放任你躲起来的！”笑涯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防止他继续下杀手的最好办法不是和我们断绝关系，而是快他一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到他的前面去，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影子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龙的陷阱方向去，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她已经学会在暂时没弄清状况的时候保持沉默。
“你既然会来这里，一定是想要重新探索迎神峰吧？”笑涯继续说，“我不相信你隐藏行踪跑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在一个冷得要死的湖里自杀！”
忽然，千夜岭的夜色显得异常安静，火苗跳跃着，却似乎并不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你是真的要放弃，为什么还要把那些神匙带在身边呢？”笑涯低声质问道。
火苗发出微弱的劈啪声，衬得夜色更加静谧，树屋外面的世界似乎已经不存在了，甚至连雪山冰冷的湿气都不能靠近这座并不精致的树屋。
“因为我从没想过要放弃。”影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我只是不想再被人保护，不想再看到有人为我牺牲了。你刚才说防止龙继续对你们下杀手的方法，那是什么意思？”影子清清楚楚地问，她意识到也许他们在对龙这个人的认识上有重大的分歧。
“紫神认为龙可能是你的孪生哥哥。”笑涯叹了口气，把紫神对这一系列事情的猜测全都告诉了影子，“他本来不想让我告诉你，因为这里面有疑点，怕会误导你。但我觉得如果告诉你，至少你就会有些心理准备。”
影子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因为她已经察觉到龙在对她的交际网做切割了，但没有想到紫神会猜测到龙的大概动机，更没想到紫神居然认为龙有可能是她的孪生哥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有筹码威胁敌人了，不是吗？即使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至少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牺牲。”影子垂着眼睛说，“我也应该在知道龙不会杀掉我的时候立刻告诉陈寞，这样他就不会无谓地跳出来送死。”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呓语，“互相隐瞒才是我们自己给自己挖的最大的陷阱。”
笑涯浅笑出来，他知道影子不会再赶他走了。“那你到底为什么跳进那么危险的湖里呢？”笑涯问出了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很多人探索过迎神峰周边，都没有发现能够进入峰里的路。迎神峰里面有庞大的水系，所以我想他们排出峰体的水说不定就在下面汇成了这个并不算大的湖，也许那里会有通向迎神峰的路也说不定。”影子慢慢说，声音还是呓语似的恍恍惚惚，“而我的确发现了湖下面有个山洞，但是它太深，我探索不完，而湖底的水温又比湖面低很多……”
“所以你这个笨蛋就任由自己体温过低差点死掉吗？”笑涯无奈道，“在天鹰坛闯冰雪兰丛的时候也是，你做事情都不经过大脑的？”
“我知道那里并不是真正的入口，应该不过是个下水道，但是因为一直没有人找到真正的入口，所以我才会冒险。”影子看着笑涯说，忽然觉得他那种久违的叱骂很可爱，“而且说实话，如果真的死了，那也没什么。”
笑涯听到这句话，连忙把话题转移到了屋外的灵潭狼身上，免得影子的情绪再次消极起来。
两人坐在树屋的火边，好像回到了探索灵潭的时候，只是那时候影子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会（炫）经（书）历（网）什么事，那时候她的哭她的笑都不是假的，那时候她也看不懂笑涯的眼色。
“不过你还是那时候比较可爱。”笑涯显然也回想起天鹰坛的事情，微笑着说，“那时候我本来想要杀掉你的，可就是下不了手。”
“这么说，如果那时遇到现在的我，你就一定下手了对吧？”影子笑着问道。
“哈？遇到现在的你？”笑涯眯起眼睛，看着仍然披着毯子坐在那里的影子，笑道，“当然要下手，不过不是杀掉你，而是吃掉你。”
“喂，我劝你最好不要绕回危险水域。”影子窘道，一边把放在毯子上的衣服拉进毯子里面尽快穿上。
Chapter XXIII … 3
凌晨时分，初冬的天色仍然如墨般浓郁，这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紫神坐在桌前，闭眼靠在椅背上，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更加疲惫。
在他的手边放着黯园黑葡萄的一堆资料夹，最上层的夹子打开着，里面有一沓表格，翻在靠近底部的一页。那一页上方贴着一个女人的照片，整张表格说明了她的身份、资历和背景。伊琳是紫神进入黑葡萄以来最信任的人，她的工作近乎完美，并且忠心耿耿。但是，这种信任现在却出现了裂痕。
屏幕忽然闪了一闪，一个跳出窗口结束了屏保，强光照在紫神脸上，他睁开眼睛，很快又投入了工作中，好像从来没有真的睡着一样。紫神关掉了一个新闻页面，上面以激烈的语言报导了最近发生的两起空难，指责航空公司的疏忽大意——其中较早的一起是从亚洲发往欧洲的一次航班，而据伊琳的回复，秦笑涯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正是在登上这架飞机的时候。紫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打开刚刚收到的信息。
“仍然没有影小姐的消息。魔鹰方面仍在寻找秦少爷。”
刺眼的白底黑字，让紫神更加头疼起来，他直接关掉屏幕，决定在椅子里小睡一会儿。
伊琳还是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对于影子的失踪和笑涯的遇难，她只是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关心和焦虑，让紫神不免觉得也许是自己判断错了。但是，他不明白，那么聪明的烟祈为什么会在穆藏庄园受袭之后消失呢？以她的性格，绝不会放开庄园，如果刺客是她带进庄园的，她一定会千方百计找到替罪羊，换得自己长久居住在庄园的权利——像伊琳所做的一样。影子说他们之所以会遇到射击馆的刺客，是因为烟祈打发陈寞去健身馆，但是陈寞在庄园的期间与伊琳和烟祈接触得都很少，会不会是他弄错了呢？况且，在刺客出现的几天前烟祈还在办他交代的事情，怎么会有时间安排这一切？
事到如今，他想他最好不动声色，看看能不能从伊琳那里挖到神秘军的什么线索。
“什么？你说什么消息？”影子正试图把木屋的门框铆在一起，听到笑涯的话愣了一愣，手里的木头吱呀呀倒在地上。
笑涯昨天下山去了一趟，说是为了在雪山的这次“度假”，他们需要准备足够的毯子。而且他们没有炊具，总吃烤肉也不是办法。可是，他从山下村落里带回来的不仅仅是毯子和铁锅，还有一叠过期报纸，本是一个从镇上回来的儿子捡给家里贴墙用的。“他们想要杀掉我，应该是这样。”笑涯把报纸丢在地上，走过去帮影子扶起门框木。
“是吗……”影子淡淡地说，“看来他们失败了。”
笑涯咧嘴一笑，说：“他们大概以为我上了回魔鹰的飞机，不过我走到机舱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应该来千夜岭看看。”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并不在飞机上的。”影子皱眉说，“他们会尝试第二次刺杀。”
“也许不会，飞机坠毁在地中海，很多人都失踪了，他们也不太可能这么快确认所有遗体。”笑涯笑眯眯地说，“决定来找你真是我做过的最幸运的事。”
影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一笑置之，回过身继续搭木屋。笑涯看着影子，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很久没有这样幸福的感觉了，上一次发自心底的快乐还是在天籁岛看着影子玩海豚的时候。他那时想象不到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会和影子独处在一片山林，亲手修建自己的木屋，好像真的可以就这样置身世外，过着没有勾心斗角的日子。笑涯想着，把墙壁木桩放好，走到影子身后轻轻抱着她。
“怎么了？”影子手里顿了顿，侧头问道。
笑涯把头支在影子的肩膀上，闭上眼笑着说：“这样真好，一起搭房子，一起做饭，一起聊天……”
影子微微皱起眉头，问：“你喜欢这样吗？”
“你呢？”笑涯睁开眼睛，盯着影子的侧脸问道。
影子轻轻笑了，说：“我本来就喜欢这样的，但如果你是为了陪着我才勉强留在这里，还不如回去做你的少爷呢。”
笑涯听到影子这样说，再次把头靠在影子的肩上，闭上眼睛，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温柔。虽然影子逃避了她的责任，逃避了面前的压力，但他觉得对于影子而言，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什么懦弱，什么责任心，都是她没有必要去关心的。
冬天来得很快，一星期之后，当影子和笑涯刚刚搭好木屋，千夜岭的第一场大雪就纷纷扬扬洒下来，冷杉林变成一片白色，齐膝深的雪层使捕猎变得更加困难。如果没有那只一直守在这雪山的灵潭狼，没有山下那些热情的村民，影子觉得自己一定没有办法在这里很好地生存下去。
“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儿？”笑涯从影子身后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在一道低墙上。山上短短的一个星期，笑涯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大概是因为完全处在了陌生的环境，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电视和网络可以打发时间。这一个星期里他们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冰封的针叶林里找食物，这是笑涯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
影子给笑涯让出些空间，慢慢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冬天可能不好过，如果当初选择南半球也许好些。”
“南半球现在是夏天，不过，七月份也会变成冬天的啊。”笑涯拍了拍影子的脑袋，笑道，“难道你要学习候鸟，每年迁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