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影落寞-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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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不明白龙的话，于是绕开了这个问题：“你想要什么？”她沉着声音问。
“我想要你失去一切！所有的东西！你的亲人、朋友、爱人，你的信任，你的快乐，你的感情，你的所有东西！”龙近乎疯狂。
这和紫神想的不一样，影子在心里疑惑，他并不是要我回归，而是想完完全全毁掉我。可这有什么理由呢？难道他一直恨自己有一个同胞吗？不……不是这个……她直觉到不是这样。
笑涯在旁边按耐不住了，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影子一把捂住了嘴。影子用目光警告笑涯不要开口，然后转向龙，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报复穆藏莫涵，我要让他的女儿（炫）经（书）历（网）我（炫）经（书）历（网）过的所有的痛苦！”龙尖叫着，“我要让他看到背叛约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寂静。
影子的心里慢慢浮现了迎神峰峰顶的一座白玉碑，答案的轮廓渐渐清晰，却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笑涯明显而被龙的话弄糊涂了，愣在了原地：难道紫神的猜测一点都没挨着吗？
“你调查过我的身世？”影子引导着问下去，顾不上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突兀了。
“当然……当然，我曾经以为是我错了，如果姐姐还活着，也会是这个年纪对吗？”龙也没有意识到影子的提问说明了她的猜测，自顾自解释。
笑涯忽然明白过来，轻叫了一声，又被影子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在医院找到了穆藏夫人的孕检报告，打消了疑虑，毕竟我们的历史记载还是准确的。”龙接着说，“我姐姐她死了，是被穆藏莫涵这个懦夫杀掉的！”
“历史记载？”影子的声音沉着，努力不让嘲笑的语气流露出来。
“我们的历史记载，没错。”龙冷笑着，说，“讲给你听也无所谓，正好可以让你意识到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有多么邪恶！”
“我知道你看过那本古书，那就是我母亲的日记，所以你很清楚穆藏莫涵被我母亲拜托，把我的姐姐带出迎神峰。但是他没有做到，很快，就有人在千夜岭找到了一个女婴的尸体，我姐姐的尸体。她还那么小就被无情地抛下了，你知道这是多残忍的事情吗！
“但是，后面的事情比你能想得到的还要严重。就在姐姐的尸体被找到的第二个月，战争就爆发了，刚开始王室完全占了上风，所以消息被封锁得很严密。父王意识到龙凤胎的秘密泄露之后王室所有的人都要死，所以他决定把我们降生的那天夜里所有看到龙凤胎的人全部处死。但是，他显然不能不找借口，于是他制造了很多意外，让他的心腹帮他给敌人下毒……
“你不知道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有多么辛苦，但是所剩无几的居民全都把王室奉作神明。可是，小小的王室里在暗中勾心斗角，所有的亲人间都没有感情，也没有信任，只有赤裸裸的利用。我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到八岁。父王还是强势的，保护了我们八年！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这十年之内有些人是在变化的，他被他的心腹背叛，和母亲一起被刺死在床上。我那么小，哥哥担起了带领王族反击的担子，并把我偷偷送出迎神峰，让我到外面的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在目睹了那些黑暗之后我会躲起来？”龙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嘲笑哥哥的天真，“我隐藏身份，学到了很多东西，然后，在三年之后我返回了迎神峰。可是哥哥死了，那里已经被叔叔统治了。
“我混在一般居民里面，寻找自己的死士，准备展开自己的战争。可是，我要和自己的同胞一决生死啊！里面有我的姐姐，我的弟弟，还有我一直很喜欢的人……但是他们全都在叔叔的周围！他们看着我就像看着魔鬼一样！
“我要亲手杀了他们所有人！
“就在战争之中我才知道了自己同胞姐姐的事情，知道那个叫做穆藏莫涵的人我绝对饶不了他，我要让他的孩子（炫）经（书）历（网）和我一样的事情，战争和背叛，我要让他双手沾满鲜血！我要让你也（炫）经（书）历（网）所有的东西，穆藏影！”
影子听着龙的讲述，仍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你疯了。”她冷冷地说，“这有必要吗？”
“对，我有的时候也在想，这有必要吗？”龙烦躁地在空地上走来走去，“或者我该一刀了结你们，或者炸掉穆藏庄园，怎么样都好……但是我不甘心！这样的惩罚微不足道，死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感受了，也不用忏悔了对不对？！”
“所以，你在这七年里面壮大实力，就是为了用我报复我爸？”影子说，“那么，迎神峰里那些尸体头顶的生物钻石，就是你卖给帝国的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才是萘落牙的悲哀！”
龙忽然定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影子，半晌才恍惚地说：“是……我需要力量，也需要科技……我需要很多东西……为了复仇！”
影子听到这里，却反而笑出来：“你是我见过的最蠢的笨蛋，你现在得到什么了？”
龙不回答，目光从影子身上移动到笑涯身上，阴沉地说：“可是，有条泥鳅漏网了。”
影子愣了愣，忽然意识到龙不会放秦笑涯活在这里，如果她继续拖延这次暗战，她和笑涯都回很危险。于是，她错了一步，挡在龙和笑涯中间。
“哈？你护着他？”龙笑道，“你以为我现在还是不会杀你吗？”
“你会后悔。”影子冷冷地说。
“我还从来没有……”龙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尽是狰狞，“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从腰里抽出短匕首，冲向影子和笑涯。
影子的武器在熔缝处丢掉了，所以一时手无寸铁，愣在那里。笑涯却从影子身后抽出一段钢铁，砰地挡下龙的攻击。
“所以即使不带登山包，带冰镐还是有用的。”笑涯一边挡着龙的刀子，一边把影子拉到身后。
龙的确是用冷兵器的高手，就像笑涯和他第一次握手时的判断一样，一把并不长的匕首在他手里，竟然比枪械还要危险。场面一时混乱起来，笑涯费力地用冰镐防守，还来不及伸手去拿枪。
龙忽然抬脚，在笑涯对他手里的匕首应接不暇的时候，一脚踹在他的腹部，把他击到对面的石壁上。笑涯挣扎着想要站稳，但是还没有找回身体的知觉，死亡的气息就笼罩过来，让他无法呼吸！
哈，龙的进攻是没有停顿的，他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笑涯绝望地想。
尖利的匕首刺进骨肉，温热的液体溅在笑涯脸上，泛着血腥味。笑涯睁开眼睛，看到影子的手掌被匕首贯穿，但她倔强地扣住那支匕首，不允许它再靠近他分毫！
龙愤怒地瞪向影子，然而，表情却在那一瞬间僵住了。他不自觉地松开匕首，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怀疑，最后定格在惊愕之中。他看着影子的眼睛，一只是棕色的，而另一只，在火光里闪烁着惊人的琥珀色。
影子垂下被刀刺中的手，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摘下了棕色瞳仁上的隐形眼镜。“我说过，你会后悔，”影子平静地说，并且重重地加了一句，“哥哥。”
隐蔽的空间，令人窒息的寂静。
“不——！”龙发狂般地叫喊着，抓着影子的肩膀把她死死按在石壁上，“你是个骗子——！这——不——可——能——！”
影子抬起插着匕首的手，笑着说，“那就用这刀切开我的脑袋看看啊。”
龙不可思议地盯着影子，然后突然一下拔出了影子手上的匕首。影子皱了一下眉头，忍住疼痛，冷笑了一声。
“我……龙穆……你！”龙看着匕首上的血液，忽然抬起头，叫道，“好啊，那就试试看！”他挥起匕首向影子的头顶刺过去。
笑涯一把拉过影子，把她从凌厉的刀风下面拉了出来，低叱道：“你疯了吗？”
然而，龙的匕首却狠狠刺进了刚才影子头顶上方五六公分的岩壁里。他并不是冥顽不灵，早已明白影子不会这样骗他，只是忽然什么都不对了，被玩弄了，或者，被欺骗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又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
“穆藏夫人明明也在那时候怀孕的！”他不甘地喊道，“医院……有她的孕检报告！”
“那个孩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影子淡淡地说。她之前也想过，会不会因为她的年龄和那个女孩相仿，妈妈才这么宠她。
“那么女婴！”龙靠在墙壁上，把脸埋进沾满鲜血的手里，好像仍然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女婴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千夜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影子说，“何况龙凤胎又不是无中生有。”
之后再没有人说话。龙仍然用手捂着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是不会哭的，自他离开迎神峰，把族人身体的一部分拿去交易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没有眼泪了。但是，心里的慌乱纠结就这样一直膨胀却无法发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影子忽然晕倒在地上，这沉寂才被打破了。
“影子！”笑涯惊呼，一把抱住瘫软的影子，这才意识到她受伤的手不停流出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他手忙脚乱地用衣服按着影子的伤口，想要帮她止血。
龙抬起头，看到影子脸色苍白躺在笑涯怀里，心头忽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原来，他那时会在她面前落败，是因为她就是他的姐姐啊！
他脱下衣服，用匕首草草分出一块布条，把它扎在影子受伤手的上臂，勒得紧紧的，又用匕首做了个固定。“这样会好些，但还要快点送去医院才行。”他的心情竟然如此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们一起出去，你一个人没法带她过岩浆缝。”
笑涯戒备地看着龙，对他突然的改变感到怀疑。
“再不快点她就会死！”龙低吼道。
笑涯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容耽搁，既然这样，也只能相信他一次了。毕竟，影子是他的同胞，他宁愿相信他不会那么狠心。
Chapter XXV … 5
又一年冬去春来，大地平静地进行着轰轰烈烈的季节交替，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它们本应该在的轨道上。影子站在医院窗前，看着道路两边刚发出嫩芽的银杏树。
“呵，牧夕颖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穿着医生制服的女人走进病房，笑着说，“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出院啊？”
影子也不回头，直接打招呼：“上校。”
“诶，什么上校。”医生笑道，“我就是个医生，没什么军衔不军衔的。”
“可是笑海说要称呼你上校才行。”影子转身靠在窗台上，回答，琥珀色的眼睛里尽是笑意。
医生无奈摇了摇头：“笑海那孩子，有时候就喜欢瞎闹。对了，手术很成功，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吧？”
影子抬起左手，看了看，好像在仔细检查。“嗯，应该没有问题了。”她笑着说，“只是没想到这一点小伤居然要一整年才能恢复。”
“那是因为你要求太高！”笑涯推门进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决定不当探险家，只恢复到这个的一半水平就可以了。是不是啊，方医生。”
医生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这一对几乎世界知名的模范恋人。
“怎么？我哥有没有来信？”影子亲了亲笑涯的嘴，问道。
笑涯委屈地摊开手，说：“怎么一见到我就问这个，我都要嫉妒了。”
“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消息了。”影子解释，“帝国情报局的工作也很危险的。”
笑涯看着影子，心里对她的行为不知是感动还是无奈。能够饶过害自己到这步田地的人已经不容易，影子却还会为那家伙的安危担心。果然，血浓于水是不会变的，何况，他们同是这世界上一个传奇中的文明的末裔。“他很好，帝国情报局最近有些麻烦，所以信件都被更严格地检查了。”笑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龙的笔迹——
“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没错，至少大家的生活都已经平静下来。
可是影子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她是，黑道是，萘落牙也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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