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之神 (末世迷踪 第二部)作者:[美] 蒂姆·莱希 杰里·詹金斯-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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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响了多久。他揉揉刚刚睁开的眼睛,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只见午后的阳光已经变成橘黄色,阳光在床单上构成古怪的图案。当他伸手去接电话时,他瞟了一眼自己映在镜子中的形象。他的脸颊通红,在枕头上压出几道印子,半睁的两眼又红又肿,头发乱得不成样子。他的嘴里苦得要命。他穿着衣服就睡着了。
“哈罗!”
“是卡梅伦·威廉斯先生吗?”电话中传来浓重的犹太人口音。
“是的,先生。”
“我是齐翁·本—朱达博士。”
巴克一下子立起身,仿佛这位尊敬的学者走近了房间。“本—朱达博士,很荣幸接到你的电话。”
“谢谢,”博士努力用英语说,“我在饭店的前门给你打电话。”
巴克在努力理解他的话。“噢,是吗?”
“我带来一辆车子和一名司机。”
“一辆车子和一名司机?”
“你现在可以动身吗?”
“动身?”
“去哭墙。”
“噢,是的我的意思是说,还不行,先生。我要准备一下。能等我十分钟吗?”
“来之前我应该先打个电话。我从朋友那里得知,这是你的一项紧急任务。”
巴克努力使自己适应着这种怪异的发音:“一项紧急任务。噢,是的!只给我十分钟!谢谢,先生!
巴克把衣服扒下来,冲进卫生间去冲了个淋浴,他来不及等水烧热,就打了肥皂,用冷水淋去。然后他又将剃须刀在脸上走了一遍。他没有时间去找安装吹风机的插孔,从架上拉过毛巾用力擦干他的蓄得很长的头发,差点儿没把头发拽掉。他用梳子快速地梳了梳满头乱发,又刷了牙。去哭墙该穿什么呢?他知道,他也许挤不进去,可是,如果他不穿上西装,扎上领带,会不会是对主人的一种冒犯?他没给自己准备一套西装。他甚至没为星期一的签字仪式做些准备。
巴克选择了他平日穿的粗斜纹上衣、牛仔裤、高腰靴和皮夹克。他将录音机和照像机放入皮包,便匆匆跑下三层楼梯。巴克对拉比的外貌一无所知。他会像罗森茨韦格博士或范伯格拉比,还是与他们两位完全不同?
这个问题不久就清楚了,与他们两个哪一个也不像。齐翁·本—朱达博士穿了一身黑色外衣,头戴黑色毡帽,从一辆没有熄火的白色轿车的司机后的座位上迈出来,腼腆地朝巴克招招手。巴克快步走过去。“本—朱达博士?”巴克说着,握住了对方的手。这是一位中年人,衣着整齐,生着轮廊鲜明的五官,浑身充满了朝气,只是他的深褐色头发显出淡淡的灰色。
拉比用不甚流畅的英语说:“在你们的方言中,我的名字发音有些像‘锡安’,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锡安’,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这就是我的名字。”拉比笑着说,“我可以肯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叫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威廉斯先生。你可以叫我‘锡安’。”
本—朱达博士的发音在巴克听来,齐翁与‘锡安’的确没有太大差别。“请叫我‘巴克’。”
“巴克?”当巴克钻进司机旁的座位坐下时,博士扶着开着的车门问。
“这是我的绰号。”
“好,巴克。司机听不懂英语。”
巴克转过脸,见司机伸出了手。巴克握了握司机的手,一点儿听不懂司机在说什么。巴克仅仅微笑着点头。本—朱达博士用希伯来语向司机吩咐了一句,车子就开动了。
“喂,巴克,”拉比招呼了一句,巴克扭过脸去。“罗森茨韦格博士说,你要去哭墙,而你自己没法挤进去。我可以把你带到离那里很近的地方,如果你有勇气,就可以使那两个见证人注意到你。”
“两个见证人?你称他们为‘见证人’?我和我的朋友们正是——”
本—朱达拉比举起双手,将脑袋别向一边,意思是他对这个问题不作回答或发表意见。
“现在的问题是你敢不敢!”
“我敢。”
“而且,如果你发生意外,我个人不负任何责任。”
“当然不要你负任何责任。不过,我倒很想采访你。”
拉比又举起了双手。“我与报界,与罗森茨韦格博士都讲得很清楚,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那么,只谈一些个人的问题。我不会问及你的研究项目,因为我认为,你将三年的研究成果浓缩到一个小时的现场直播中,你会将你的结论讲得明明白白。”
“的确如此。说到我个人生活方面,我今年四十四岁。我生长在海法,父亲是一位正统派拉比。我有两个博士学位,一个是犹太历史学博士,一个是在古代语言学博士,我终生研究和教书;我将自己看作一位学者和历史学家,而不是教育家,尽管我的学生们对我的评价充满了善意。我用希伯来语思考和祈祷,阅读的书籍也大半都是希伯来文的。我讲的英语十分糟糕,尤其是在这个讲求平等的国家里,更是感到不便。我对英语语法和句法比对英国人和美国人更熟悉,我没有时间练习我的发音,更谈不到纯熟。我在六年前成婚,我妻子带过两个孩子来,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大约三年前,我受一家政府机构的委托,对《圣经》中有关弥赛亚的文字进行详尽的研究,以便当弥赛亚出世时,犹太人就可以认出他来。这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在研究过程中,我又学会了希腊语和阿拉米语,这样,我目前已经掌握了二十二种文字。这项工作的完成的确令人激动,我急切地盼望着通过电视使全世界的人们与我共享这个发现。我不想吹嘘说这个直播会赛过那些色情、凶杀或幽默内容的节目,但可以预计,我的研究结果的确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我不知道你还能谈些什么。”巴克老实地承认说。
“那么,采访就算结束,现在来办咱们的正事。”
“我有些不解的是,你怎么有时间来做这种事。”
“罗森茨韦格是我的师长和最令我尊敬的同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谢谢。”
“我很赞赏你的工作。我读过你写的有关罗森茨韦格博士的文章,以及其他一些文章。另外,哭墙的那两个人也吸引着我。由于我懂得不少语言,咱们同他们的交流或许会更容易一些。就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是向聚集在那里的人群讲道,儆戒那些威胁他们的人,还从未见过有谁与他们通过话。”
轿车在几辆旅游车旁停下来,本—朱达博士和巴克登上一道台阶,便可看到哭墙、圣殿山以及这二者之间的每一样景物。“今天的人是我见到的最多的。”拉比说。
“可是,他们怎么这样安静?”巴克小声问。
“这两位传道士不用麦克风,”本—朱达博士解释说,“这么多人要听传道士讲话,不安静就什么也听不到。如果有谁要发出噪声,就会受到别人的喝止。”
“这两个人不休息吗?”
“他们要休息的。偶尔其中的一位走到那边的小房边上,在靠近篱笆的地上躺下。他们两个轮流讲道和休息。最近被烧死的几个人,是乘他们两个休息的时候从篱笆外面进攻他们的。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敢接近他们的原因。”
“这对我来说可能是最佳时机。”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跟我一起去?”
“我们要向他们讲清楚,我们无意伤害他们。他们至少已杀死了六个人,还吓退了许多企图接近他们的人。他们烧死那四名攻击者的当天,我的一位朋友就站在这儿。他发誓说,火是他们口中喷出来的。”
“你相信这些吗?”
“我没有理由怀疑我的朋友,尽管这个地方离那里还有几万英尺。”
“是不是有的时候接近他们更容易一些?或者,咱们只能相机行事?”
“我想,咱们还是先挤进人群里去。”
他们下了台阶,向哭墙走去。巴克感到,人们对两位传教士充满了敬意。在离传教士四十至五十英尺的范围内,是一些犹太教正统派的拉比们,他们在弯着腰祈祷,将祈祷词悄悄塞到哭墙上的石缝里。偶尔有一位拉比朝两位见证人挥挥拳头,用希伯来语哭叫着什么,很快就被其他人喝止住。有时,其中的一位传教士也会直接回答他的责难。
当巴克和本—朱达博士到达人群的边缘时,一位拉比在哭墙旁跪下,眼望苍天,痛苦地嚎哭着,祈祷着。
“安静!”一位传教士喊道。拉比伤心地流着泪。传教士转向人群。
本—朱达博士低声对巴克说:“需要我翻译吗?”
“翻译?你是说拉比的祈祷?”
“还有传道士的答复。”
“我听得懂那位传教士的话。”
本—朱达博士显得有些迷惑不解。“如果我知道你懂希伯来语,咱们之间的交流就容易多了。”
“我不懂希伯来语,所以我听不懂那位拉比的祈祷。但是,传道士说的就是英语。”
本—朱达博士摇了摇头。“我可能搞错了。”他说,“有的时候,连我自己也忘了到底在用哪种语言思考。可是,你听啊!他又在说希伯来语,他说——”
“先生,对不起我打断了你的话。但是,他说的是英语。他的发音带有希伯来语口音,他说:‘现在,向那位不会使你跌倒的——’”
“你真的听懂了?”
“当然。”
拉比受到不小的震动。“巴克,”他面上现出不祥的神情,“他在说希伯来语。”
巴克转过脸去,眼睛注视着两位见证人。他们两个在一句一句地轮流讲着,巴克听到他们讲的每个词都是英语。本—朱达轻轻碰他一下,他随着拉比走进人群。本—朱达向一位西班牙人模样的、与妻子和孩子站在一起的男人问道:“他说的是英语吗?”
“西班牙语。”那个人抱歉地答道。
本—朱达博士立刻用西班牙语和那个人争辩起来。那个人点点头,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回答。拉比谢过了他,又向前走去。他找到一位挪威模样的人,用挪威语同那个人交谈了几句;然后,他又问了几位阿拉伯人。他紧紧抓住巴克的胳膊,拉着巴克离开人群,朝两位传道士走去。他们在离两位传教士大约三十英尺的一道铁栏杆前停下来。
“这些人都说,他们听到这两位传教士用他们各自的民族语言在布道!”本—朱达颤抖着说。“他们真的来自上帝!”
“你能肯定?”
“毫无疑问!我听到他们讲的是希伯来语;你听到他们讲的是英语;那一家来自墨西哥的人既不懂英语,又不懂希伯来语;那个挪威人懂一点儿德语,又懂一点儿英语,却不懂希伯来语,他听到他们讲的是挪威语。噢,上帝!噢,上帝!”拉比激动地说。巴克知道,他的内心充满了敬意。巴克有点儿担心本—朱达博士会激动得昏厥过去。
“哇——!”这时,一个身穿军裤、皮靴和白色T恤衫的年轻人高喊着冲出人群。人们见到他手持一把自动冲锋枪,就连忙纷纷卧倒在地。只见他两眼冒着怒火,朝天打出一梭子弹。人群很快闪出了一条通道。
年轻人的口里用一种中东方言高喊着什么,巴克听不懂。他卧倒在人行道上,从胳膊下的缝隙向外观望。
当年轻人冲到人群前面时,巴克从皮包里掏出录音机开始录音。那两位见证人停止了传讲,肩并肩站在了一起,注视着正在逼近的年轻人。年轻人飞快地冲上去,边跑边开枪射击;然而两位见证人坚定地站立着,一言不发,毫不退让。他们只将两臂抱在胸前,子弹对他俩如同虚射。当年轻人冲到距他们五英尺远左右的时候,他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他被弹了回来,仰天倒下,手中的武器飞了出去。他的头撞在了地面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突然,其中的一位见证人高声喊道:“至高的神禁止你走近他的仆人。我们受到他的庇护,任何没有得到耶和华许可的人走近我们,都将自取其咎,直至预定的时日降临。”说完,另一位传教士从口中吐出一根火柱,立刻点燃了年轻人的衣服。
人群趴在地上,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巴克的手伸到拉比的后背,拉比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周围的许多人尖叫着逃回轿车和旅游车;一些以色列士兵慢慢靠近哭墙,子弹上了膛。一位传教士说:“那些听我们见证基督的人,不要惧怕!许多人都相信和接受了我们的见证。只有那些企图伤害我们的人才会丧命。不要惧怕!”
巴克相信他的话,但他不敢肯定拉比是否相信。他们站起身走上前去,那两位见证人的目光凝视着他们。以色列士兵从广场的边缘向他们喊着什么。“这些士兵告诉我们慢慢走。”本—朱达博士翻译说。
“我想待在这儿。”巴克说,“我要跟他们说话。”
“你不是只想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但是听他们说,他们不会伤害真诚的听众的。”
“可是,你是真诚的听众吗?或者只是一位寻找热点新闻的记者?”
“两者都是。”巴克承认。
“上帝保佑你。”拉比说。他转过身去,用希伯来语向两位见证人说了一句什么;巴克和本—朱达离开了那两位见证人,而他们此时正默默地站在那里。
“我告诉他们,咱们会在晚上十点钟到他们偶尔去休息一下的那间小房后面去见他们。你能跟我一起来吗?”
“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雷福德与他新机组成员默默地用着晚餐,餐厅的服务员传话说,切丽有急事找他。国际长途花了几分钟才接通;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想要是切丽能给他一些提示就好了。如果不是急事,切丽不会这样做的。电话接通后刚响了一声,切丽就抓起了电话。
“哈罗?”她说,“巴克?爸爸?”
“是我,什么事?”
“巴克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