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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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佳的一句话换起徐泽霖对童年的回忆,他当时正在收银台旁边等朋友们过来,无聊时就抓了一支笔反复地写自己的名字玩,戴佳走到他身旁望了一眼,撇了撇嘴,说,第一次听你名字时以为你跟林则徐有什么干系,再往后听,越听越像老鼠药。
徐泽霖心里一抖,手也跟着抖,圆珠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拣笔的时候蹲在地上无奈地笑,如果小时候他就能认识戴佳的话,何必再费周折改名字,反正还得绕回来。无论他出入政府部门或娱乐场所,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恭敬顺从,到了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饭店里,二十刚出头的丫头却对他漫不经心。
他将笔拣起来,站起身想与戴佳聊天,但戴佳已经上楼了,他的狐朋狗友们刚好结伴涌了进来,聒噪地向他打招呼。徐泽霖白了他们一眼,说,素质,素质,我们要注意素质,这里是公共场合,是莱迪斯and乡亲们安静进餐的地方,怎么可以大声喧哗?
刚刚还在呼朋引伴的那群少爷们立即安静了下来,一个绰号龟王九的刺儿头嘀咕道,霖哥,以后你要提素质可以提前通知我们么?你这样真的是太突然了。
其余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扛不住。
徐泽霖不想跟他们嚼舌根,让服务生带他们去包间,而他慢慢地一路晃悠,仰着脑袋望着楼上,不小心撞在红木屏风上。他手忙脚乱地扶稳屏风,又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他忽然想起电视剧里西门庆路过潘金莲窗下的时候也是这样花痴的。王婆嗑着瓜子,高声呼道,西门大官人,道儿不好走,小心闪着脖子。
他骨子里的风骚基因又开始作祟起来,心里盘算着,要是真能得偿所愿,征服这样倔强的小美人,当一回西门庆也无伤大雅,何况西门庆也算得上是与封建礼教抗争,追求自由恋爱,拯救弱势女子于不幸婚姻中的悲情英雄。
在他们的包间守点的服务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丫头,娇滴滴的,笨手笨脚,不会开酒瓶,不会端热汤,也不知道换盘子。一开始徐泽霖的那些弟兄们还觉得蛮有趣的,慢慢地也索然无味,觉得自己受怠慢了,不停地抱怨起来。她委屈得嘴角一直下撇,眼眶里的泪水蓄势待发,少爷们却乐了起来,女孩终于忍不住,开门跑出去,却一头撞在戴佳怀里。戴佳捧住小丫头的脸,说,怎么哭了?
丫头说,我做错事情,他们骂我,我哭了,他们就笑。
戴佳用袖口擦掉她的眼泪,说,你去洗一下脸,等会儿去厨房传菜。小丫头点了点头,听话地下楼去了。戴佳推门进来,向席间诸人一一致意,说,徐先生上次说带朋友光顾本店,现在我过来向各位表示感谢,希望在这里用餐愉快,刚才的服务生才刚过来打工的大学生,不太懂事,问题出在我分工问题上,还请各位海涵。
哟,这就是临家饭店的老板?众人一致闹腾起来,徐泽霖却只是呵呵地笑,戴佳对他并不亲密,甚至有些冷落,但他还是莫名其妙地自豪起来,他认为这群败家子们肯定会暗地里妒忌他们的朋友关系。
戴佳却一眼盯住了徐泽霖,心里咒道,真是岂有此理,把人家小女生气哭了还幸灾乐祸地笑,笑笑也就算了,居然笑到现在。纨绔子弟始终是纨绔子弟,他们早已习惯恃强凌弱,仗得父母的势力到处横行霸道,而自己却从无建树,真是一人得道,鸡犬不宁。
龟王九站了起来,吆喝道,美女,光是感谢就不太够意思了,今后来日方长,海涵不海涵,不能光凭一句话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怒了怒嘴,旁边的小顽主心领神会,转身从包间储物柜里取出一只杯子,斟了半杯酒。
满上,满上。龟王九又吆喝道,小顽主又提起瓶子继续倒酒,将杯面斟得明晃晃的,只要桌子稍稍晃动,杯子里的酒就会漫溢出来。龟王九端起自己的杯子,大尾巴狼似的坏笑着,说,美女,以后经常见面,关照关照。
戴佳也端起酒杯,绽开笑颜,说,理应是我敬你才对,也敬在座各位,以后还请朋友们捧场,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她这样一来,不但反客为主,而且堵住其他人起哄敬酒的路,礼节上也全无破绽。
徐泽霖安静地看着,对亦刚亦柔的戴佳充满好奇,但心里又隐隐地有些不痛快———北北说他若想与她交往,起码要等下辈子,他一直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如今被人贬得这样一文不值,居然毫无抵抗地默认了。他决意不管北北的言论,直接与戴佳接触,他不信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能够有多大能耐。
他正胡思乱想着,周围的少爷们都鼓掌叫好,他回过神来,发现戴佳已经饮完那杯酒,龟王九亲手给她斟上第二杯,戴佳面露难色,一鼓作气地也喝了。龟王九见此情景,憋着气将自己的第二杯灌了下去,酒劲之下更为亢奋,准备继续劝第三杯,当着众人杀她一个下马威。此时徐泽霖开口道,行了,好事成双,两杯差不多了,让她去忙吧。
徐泽霖已经发话,龟王九只得偃旗息鼓,坐了下来。戴佳对徐泽霖微微点头致谢,返身离开。龟王九估摸着她走远之后,不满地问,刚才她居然给我们派那么差劲的服务员来,明显是不给我们面子,罚几杯酒总是应该的吧,你干嘛英雄救美?
我是在救你。
救我?
当然是救你,我可不想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就吃人家的下马威,你要是想拼酒的话先来对我下战书,哥哥我舍命陪弟弟。
龟王九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嘀咕道,我拼不过你徐大少爷,难道还拼不过她一个丫头片子么?
徐泽霖哼笑一声,说,上一次我醉得在家呆了两天,就是被她一个人拼倒的,她还大摇大摆地开车把我扔在小区门口。你要是非要和她拼酒,事先约人来抬你,你一百七的体重,我可懒得理你。
龟王九惊诧不已,他怀疑徐泽霖和这小妞有一腿,否则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他再仔细看着徐泽霖,发现对方绝无玩笑之意,于是庆幸没有当众出丑。徐泽霖是他心目中的肉林大淫虫,酒池小蛟龙,居然公开承认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中,高大伟岸的酒仙塑像轰然倒地,取而代之的是临家饭店女老板把酒唱大风的飒爽英姿。
结账的时候他们出了一点小问题,但这个小问题是与结账有关的唯一问题,那就是他们一致以为是别人结账,全部没有带钱。他们仔细盘算了一下,认为今天这顿饭局应该是龟王九负责,龟王九原本想打电话喊人送钱来,却发现能送钱过来的人基本都在这里站着了,于是点头哈腰地说,戴老板,咱以后还在这里常驻,下次一起算,好不好?
戴佳双手撑在小蛮腰上,趾高气昂道,不行。
龟王九没了辄,扭头求助,却看见其他人都在悄悄潜逃,只剩下徐泽霖半笑不笑地站在身后。龟王九只得独自承担戴佳的报复,说,你看我们这些人,即使不绝对算是帅哥,好歹也仪表堂堂的吧,怎么看都不像吃霸王餐的人吧?
戴佳凑过来,仔细看着龟王九的脸,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毕竟是他心目中的一代酒神兼债主。她又指了指收银台的银联刷卡机,说,你来看看。
龟王九一头雾水,把脸凑了过去,看了半天,问道,看什么?
没什么,我以为你能把脸当信用卡刷呢。
龟王九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也跟不上她的语言逻辑,徐泽霖和收银员却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戴佳又说,既然刷不了,那么就算了,下次一起结算吧。她吩咐收银员划价后打九折,让他们在消费单上签字,而后又去厨房忙碌着。
离开饭店后徐泽霖坐在自己的车里发呆,他想到戴佳的每一个细节带着倨傲的俏皮,越想越觉得喜欢得不得了,有一种极其奇妙的东西占据了他———像是一种流质,黏稠温暖,慢慢地渗透进来,将他原本已经僵硬呆板的内心浸泡得酥软柔和,甚至有一丝舒适的轻痒。他就这样坐在车里,透过天窗望着头顶天空渐渐暗下去的白云,傻傻地笑着,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正文 (二十一)传说中的高风亮节
更新时间:2009…8…18 16:42:27 本章字数:2383
盏食天开业后的生意还算不错,这得多亏附近餐饮企业多而不精,盏食天才能够这么快就初步立足。荣小白每天的工作都很繁忙,每天都有很多情侣来这里约会进餐,只要有闲暇时间他就以观察这些情侣为乐,他无意中听见一对情侣小声的争吵,蔚为伤神。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听我解释。
女孩捂住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
荣小白听到之后有些忧郁,替这位男同胞忧郁,男人在撒谎的时候会出现前后矛盾的状况,但是女人却可以时时矛盾,处处矛盾,随心所欲地矛盾,这一刻,他看到女孩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是努努附体。
努努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她知道那个足以引得人神共愤反问句将荣小白伤得内分泌失调,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她从小就有一个习惯,做错了事情先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爬出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她仍然沿袭老一套的行事方法,祈祷荣小白贱人多忘事,时间老人早点把金疮药撒在他那颗脆弱的心上。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荣小白一直没有联系她,她决意报复他,也不去联系他。她办理短信呼业务后关掉手机,决定玩一回失踪,猜想下一次开机时必定有无数短信息涌进来,每一条都写着荣小白在某个时刻拨打您的电话。过了一个礼拜,小白还是没有联系她,她终于沮丧起来,觉得不带荣小白这样玩的,一点规矩都不守,从前他都是每天都打电话来朗诵肉麻的情诗。
今天早晨她掐指一算,估摸着荣小白已经内伤痊愈,决定上完英语辅导班之后绕去荣小白工作的地方探探风声。她戴了一只茶色蛤蟆镜,扣着一顶鸭舌帽,坐进盏食天饭店里。服务生递来菜单时她看也不看,说,给我来一杯水吧,我等人。
服务生发现努努有些鬼鬼祟祟,认为其中必有内情,不得不防。盏食天饭店采用的是做工精良的乌木雕纹筷子,一些不良大学生为了泡面时不再使用一次性筷子,居然跑来偷这里的上乘木筷,厨房部总是发现筷子的数量在减少,督促大厅服务生暗中监查。这位服务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认为她建功立业,名垂店史的时刻即将来临。她不动声色地给努努沏茶,暗中盯梢,只要努努图谋不轨,她立即振臂高呼,一举将这个偷筷贼擒拿。
荣小白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他正在着手准备给服务生们置办得体的工作服,老板认为服务生们普遍腰细腿长,身材姣好,应当用高开衩的丝绸旗袍来包装,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大学宴会的特色,因为很多大学的官方宴请都是让校花们穿上旗袍接客的。小白不太苟同老板的意淫,他认为高挑华丽的旗袍装束的确会吸引一部分顾客,却又必然使更大一部分顾客流失,他建议采用美观大方的纯棉小褂,外加小头巾,小围裙。这是性感与感性的斗争,是邪恶思想与正义审美之间的你争我夺,最后老板耍赖道,我是老板我说了算,于是战役立即结束。
小白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这点小挫折不至于使他情绪低落,更何况他在盏食天立足未稳,他原本也只是为了秀一下他的思维,让老板感受一下两千五百元月薪聘来的大堂经理还算得上物美价廉。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知止而静,量力而行,是他今后职场的原则,不久的未来,他可以免费观看开衩旗袍满堂飞,座上学子欲断魂的壮丽场面。
服务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经理,你看那边那个女孩,我一直盯着她,她从一进来就鬼鬼祟祟的,我怀疑她就是来偷筷子的。
小白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落地窗边坐着的嫌疑犯,他决定不打草惊蛇,远远地观察着。而努努也躲在蛤蟆镜后观察四周,一下子撞见服务生与荣小白耳语的场景,她在心底握拳跺脚,暗暗地骂道,该死的荣小白,你肯定是把我的靓照拿给这些小服务生看了,否则怎么会对我指指点点,一点都不懂得低调!
他们各怀鬼胎地僵持了七八分钟,小白从各个角度打量着嫌疑犯,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偷筷子之类的勾当一般只有男生才会有精力策划,他高中时去学校餐厅偷筷子都是选择高峰时间,而且得手后立即撤退,一旦被餐厅老板怀疑,也会仗着无凭无据昂首离开。女孩子不动声色地坐了半天,不像是行为不正之徒,甚至有些眼熟。他再仔细瞄了两眼,惊讶地发现一只熟悉的帆布拎包,拎包表面绘着龇牙咧嘴的海绵宝宝,一瞬间他恍然大悟。
努努从余光里发现荣小白朝她的方向笔直地走来,心里咚呛呛地敲起了小鼓,她压低帽檐,耸起肩膀,紧闭双眼,等脚步声过去很久以后她才庆幸地恢复坐姿,一抬头却撞见一张坏笑着的温和面孔,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东西是大大粉粉的?你的朋友派大星!荣小白凑在她耳边,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声音轻柔得像坡顶拂过草地的微风。努努大梦初醒,抓着拎包连跑带跳地逃出盏食天店门,她原本只打算来探探风声,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被他抓了出来,这使她感觉很太没面子了。
不带你这样玩的!她头也不回地喊。荣小白挠着脑袋看着她远去的方向,觉得她扭着小屁股甩着长头发的背影真是可爱到不行。他没有去跟上去,因为他识破她已经是一桩过错,追上去更是大罪大恶,何况两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然后卿卿我我的模样实在不堪入目。
他相信这场危机已经过去,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努努,因为他相信努努从来不会有故意伤害他的想法。两个人在一起,谁也做不到彼此的性情像齿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