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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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不动声色地问：“你说殿下怎么了？”
“咦，你们不知道吗？”招待小姐惊讶道，“早两个月前，朱利安殿下带领圣骑士军团出征，战死沙场了。”
朱利安摇摇头，说：“我前阵子身体不适，进山疗养了几个月，这些事情都没有听说。嗯……你说朱利安殿下战死沙场，那尸体找到了吗？已经安葬了？”
“没有。”女招待摇头，“你也知道，战场上有多么混乱，听军团副手说，当时阴云密布，大雨滂沱，朱利安殿下为了追敌人，伸入敌军腹地，结果……唉，可怜的朱利安殿下，死了连个尸体都找不回来。”
“既然是这样，那说不定只是失踪了，又怎么知道是死了呢？”安妮问。
女招待定了定情绪，说：“因为在战场上发现了朱利安殿下被砍烂的衣服。那满地的手脚，血肉模糊，早不知道是谁了。当然也有可能朱利安殿下还活着，只是希望很渺茫。你想啊，那样的情况下，要是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了！而假如他活下来了，这两个多月，干嘛不回暴风城呢？听说皇家内部对这个事情意见也有些不统一，但是最终啊，还是没为朱利安殿下举行葬礼，毕竟老国王还是指望着殿下生还的，哪怕希望不大。”
安妮一个劲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朱利安清了清嗓子，道：“给我拿杯牛奶过来，你可以走了。”
招待小姐回神，应了一声，下去准备。
“你怎么看？”朱利安问安妮。
“你就这样回去吓吓人，也不错。”安妮摸着下巴说。
朱利安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拉上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下。
他的副官倒是不错，把他安排的一切都办妥了。当时他收到安妮进入迷雾森林的信息后，也想过那会是个假情报，可还是只身进去找她了。走之前，他跟副官说，要安排一个战死沙场的假象，万一他回来了，可以说是死里逃生，万一回不来，倒也保全了名义。虽然实际上，他是掉入了艾伦那伙人挖的坑里了。他们利用安妮来让他擅自离开兵团，而逃兵，是大罪。
只是副官把事情做得那么顺利，艾伦那派人没什么反驳的说法，倒挺让人惊讶的。
难道他们料定他死定了，不需在死人身上费什么神了？
还有即便停战，忽然这样停战两个月，进行所谓谈判磋商，看起来也很奇怪，就他参战时两国水火不容的腔调来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是问题在哪里？
把事情前前后后再想了一遍，似乎有许多细枝末节都是事先布好的局，可是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能把所有的片段串联起来……
他隐隐地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似乎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在他看不见的阴暗处，慢慢酝酿。
一场风暴，蓄势待发。
32
32、回城 。。。
32。
清晨的日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朱利安就醒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好了很多。
不出意外，安妮睡得很酣，一只脚还露在被子外面，白嫩白嫩。
朱利安站在床边，双手叉腰，呵呵呵呵邪恶地笑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安妮脚底划过……
白嫩小脚缩了一下。
朱利安兴致勃勃地蹲下来，凑到她的脚边，伸出爪子，轻挠。
安妮不安地动了下五个肉鼓鼓的脚趾，把脚掌在另一条腿上蹭了蹭，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一翻身，原本裹在身上的被子扯了一个角出来，刚好露出来她细嫩的腰来。
朱利安愣了一下，不由咽了咽口水，但是最后只能叹气，用手大力搓了搓脸，站起来，爬上床去，把安妮整个儿抱住，在她耳吹气撒娇道：“宝贝，你家殿下我饿了。”
安妮扭了扭，伸手想挥开他，“啪嗒”一声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嗷～”朱利安吃痛，一把压住她的手，再把几乎大半体重都压到她身上，嚷道：“安妮，安妮，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啊——你烦死了！”安妮有起床气，还不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朱利安推下床，怒火冲天地坐起来，披头散发瞪住他。
要说这年头，做个殿下也不容易啊。
这家小旅馆的早餐做的很美味，特别是热狗，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朱利安和安妮下楼的时候，客人已经很多了，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大多看来相熟。
朱利安拉着安妮，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份健康养生的早餐。
旁边有人在聊着八卦，从法里奥的风流轶事到城里某个美丽动人的寡妇，不亦乐乎。
这时候，忽然有个人说：“听说我们路易国王病得很严重。”
旁人惊讶道：“咦？没听说啊，真的假的？”
那人扬眉道：“肯定是真的，我老婆的弟弟的姨妈的侄女的邻居的表姐的二叔，就是路易国王陛下的医生家的仆人！”
“咦，真的啊，那为什么都没有听说呢？”又有一人参与进来，傻傻地问。
那人貌似很专业地分析道：“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仗不知道是打还是不打，要真的路易国王病重了，西部王国很可能会趁机打过来的！”
旁人猛点头，又有人说：“但是我们还有艾伦殿下啊，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好国王。”
“那当然，我也相信。”话者微微叹气，“可艾伦殿下毕竟年纪还轻，一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
“我看艾伦殿下没问题的。”
“嗯，我也相信艾伦殿下”
……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今后国家可能出现的情景，又考虑自己要如何逃生的问题。安妮看了朱利安一眼，见朱利安皱起了眉。
朱利安很少皱眉，想了想，好像大多数他皱眉都是因为她胡闹。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安妮问。
朱利安做了个深呼吸，道：“回暴风城。”
朱利安说回暴风城的时候，表情是肃穆的，肃穆到安妮不敢多问，只乖乖从朱利安的腰带上再抠了个宝石下来，购置了马车和毛毯食物等基本用品。
安妮以为接下来朱利安会筹划些什么，即便凭他那只会调戏良家妇女的脑袋也不能真筹划出什么来吧，至少也该认真思考一些现实的问题不是？谁想那大哥一上马车就开始打迷糊，不是吃安妮豆腐，就是逗小狗。
话说那小狗是他路边拣来的流浪狗，拣来的时候已经被别的狗咬得奄奄一息，身上的狗毛一搓一搓被血凝固了起来，几乎看不出颜色。待给它洗干净后发现，本来也没什么颜色可言，就是一只会不溜秋的土狗。
都说人命是平等的，其实狗命也一样，不应该因为其血统贵贱而有所区分对待。
对朱利安救狗这事安妮是没意见的，但等那狗救活了以后，朱利安没事就欺负它，安妮就有意见了。朱利安哪还有一点严肃的样子，他简直是来秋游的！并且还在她提醒他一些事情的时候，乐呵呵地对她说：“人生哪，就是要享受好每一分钟！你看这大好的山中美景，秋叶红枫，岂能白白浪费了？哎呀安妮，你可真是没情趣啊没情趣～”
安妮翻了个白眼，纵然她这般好脾气的人，也有了想揍人的冲动。
这样不松不紧地赶路，小马车跑了半个月才到达暴风城郊。
“我们要进城吗？”安妮问。
他们站在远处的高岗上遥望暴风城，守卫显然增加了不少，看起来戒备森严。
朱利安转着手里的望远镜，笑道：“安妮，你信不信，这里面布下了网要逮我。”
“我不知道，殿下。”安妮一本正经回答。这种事情她是真不知道，朱利安说是，大概就是了吧。
朱利安侧目望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你个小笨蛋，不会用脑子想想吗？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不在了，那些本就想我消失的人，最不想的就是见到我回去是不是？”
安妮点头：“好像是。”
“所以啊，他们会以战争期间增派人员守城的名义，把暴风城守备军换成自己的队伍，严密控制我进城。”朱利安道，“被他们悄悄抓住了，我可就真消失了……”
安妮问：“可是都那么长时间了，他们或许真认为你死了呢？”
“是啊……所以我相信把守的士兵应该松懈下来了……”朱利安眯了下眼，轻笑，“你说怎么办呢安妮。”
安妮捏了把小土狗的耳朵，那小土狗被朱利安取了个写实的名字，就叫“土土”。
安妮随口说：“那你就告诉大家朱利安殿下回来了呗。”
“啊～安妮不笨呢。”朱利安收起望远镜，笑嘻嘻地转过身，说，“走，让暴风城的人都知道，朱利安殿下回来了。”
33
33、安妮生气了 。。。
33。
朱利安大言不惭说要让暴风城的人都知道朱利安殿下回来了，可是这几天来，他们住在湖边的木屋里，安妮始终未发现朱利安有何行动。
这不，在一个艳阳高照，秋光无限的午后，朱利安悠闲地坐在小船上，钓鱼。土土四脚朝天趴在他脚边，晒着太阳打着瞌睡。
这么看，钓鱼这项懒人运动还真挺适合朱利安的。
虽然朱利安没有说，但是安妮知道，他那只断了又接上去的手臂，还没完全复原。肌肉不比以往有力，端个茶杯也不知道能不能端稳。灵活度也差了许多，只用一只手的话，纽扣都或许扣不上。
安妮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如果真的日子能这样过下去，未必不是件好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殿下，你有什么计划？”
朱利安眯着眼看了看蓝天，说：“安妮，我知道你急，可是这么早要孩子，我觉得不是太妥当。”
安妮额头爆青筋。
“好吧好吧，开个玩笑，别冲动。”朱利安放下钓竿，转身拿起餐布上安妮做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又说，“安妮，你跟了我那么久，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是的，殿下，我已经跟了你两年多了。”安妮说着，脸色一正，“殿下，在迷雾森林里，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吧。你说，如果我一个人走出诅咒之地，不要回暴风城，要直接去找克里斯？安多拉，说他就住在暴风城外阳光树林湖边的木屋里。”
朱利安咬三明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头发一直没剪，又长长了，一低头，刘海就能遮住双眼，到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殿下，你现在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回答我的问题。”这次既然提起来，安妮就不打算让他忽悠过去。
朱利安扬起唇角，风姿卓越地抬起头，笑道：“好吧，你问吧。”
“我以前一直记得，是克里斯将我放在了你的身边，答应三年后接我回去。这个认知深刻到我从来未曾想过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你这一提起来，我才发现，这与我的记忆有很多冲突的地方。”安妮直视朱利安说。
朱利安依然微笑，阳光下看起来有些不那么真实。
“你还记得什么？”他问。
“我说不清楚我记得什么！”安妮莫名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克里斯，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我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可是……可是仔细一想，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不知道哪些才是真的，我分明知道得他让我跟着你，三年后他来接我，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让我跟着你，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他又要把我接回哪里去……”
朱利安一把抓住安妮的手，免得她再荼毒自己的头发。
“宝贝，你只是太累了，不要多想，好吗？”朱利安把声音放柔了，温和地说，“不要怕，你记住，我不会让人害你的，嗯？”
安妮愣了愣，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猛地把手从他手里甩开。
“你又在骗我，对不对？”安妮皱眉，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说，“在迷雾森林你还对我说，如果我有一天把一切都想起来了，要知道，你如果有选择，就不会这样做。”
朱利安揉了揉额头，微微叹气。
“我应该要想起什么，你又对我做过什么？”安妮认真地问，双眸紧盯着他。
朱利安侧首看向波光微漾的湖面，沉默。
安妮笑了起来，最后说了一句话：“我明白了。”
她到底明白了什么？朱利安苦笑，她要真能明白就好了。
安妮气呼呼地离开小船，抬脚跨过船舷的时候把土土惊醒了，呜呜叫了两声，迷糊地睁开眼。安妮踏着水面，走向岸边，土土低叫着，吃力地爬过船舷，想跟着安妮去，谁知道“噗通”一声就跌入了水中，狼狈地挣扎了起来。
朱利安叹了口气，把它从水里捞起来，安妮脚步都未停过一下，可见她这次有多生气。她在身后的湖面上留下一圈又一圈地涟漪，碧绿色的纱裙湿了一半，形成墨绿的一圈颜色。
安妮就这样离开了，朱利安本以为她也就是回屋生会儿气就算了，谁想到，安妮一气之下，回了暴风城。
海魔女并不容易相信别人，特别还是朱利安这样历史不太光彩的人。遇到这类事，放在任何一个海魔女身上，可能会做的，就是离开。
可是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呢？安妮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回不去大海了，她失去了法术，不能控制温度，如果回到海里，可能还没潜入海底就会被冻死。
她到暴风城里只是想拿回些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
暴风城里守备确实很严，但显然这些都不是冲着她来的。她进城很顺利，门卫只问了基本情况，甚至没多说别的。
这个暴风城她已经呆了两年多了，回想起来，到真的有很多快乐和悠闲的记忆。要说朱利安对她其实很不错，这下要走，想起来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
是舍不得么？可是舍不得什么呢？这里不是她的家，这里不可能成为她的归宿。
想到这里，安妮心情更加郁结，漫无目的在暴风城逛了一圈，不自觉走到了朱利安在宫外的庭院里。
院里的夏花已经凋零，野草倒长得旺，看起来很久没人管理。庭中池塘里几尾金色的小鱼跳跃了一下惊起一鸿水波，仿佛欢腾。
安妮蹲在水池边，双手托腮，发了会儿呆，一直到夕阳角度又向下偏了十度，才站起来，向内走去。
这个小庭院里本来有用了几个女仆，如今早不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