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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士为知己-第50部分

小说: 士为知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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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笑着应了。

“表兄怎得还不过来?”卫长急道,转头看见母亲的薄责目光,撇嘴道,“是你说可不拘礼的。”

卫子夫无奈一笑,拉过她手来,道:“急什么,去病在陪你父王说话,咱们等等又何妨。”她转向卫少儿,“妹妹,这次去病立下大功,圣上还说要在长安城里选个离宫里近的地方给他建府邸,比现下他住的起码要大上四、五倍,想来就是在说这事呢。”

“那岂不是和舅父家一般大!”卫长插口惊喜道。

卫少儿面上喜忧参半,道:“去病他这点功绩,如何能与卫青相提并论,这么大的府邸赏给他,只怕又要惹得人说道。”

“不怕!”卫子夫不喜她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去病是真有本事,他出征之前,朝堂上不是也议论纷纷,说他靠得是我这个皇后姨母才能领兵。可你瞧瞧,他连破匈奴五大部落,斩折兰、卢侯双王,又缴获了休屠祭天金人,这满朝堂的人,谁还敢再说一个字。”

“姐姐说的是。”

卫少儿忙道,将面上的忧色压入心底。

长廊尽头,有宫女用小碎步急急跑来,立在台阶下禀道:“大将军、骠骑将军在东雀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卫子夫道。

“诺。”

宫女离去不多时,卫青与霍去病两人身影便出现在长廊之上,缓步走来。远远望去,两人身量相差无几。

待近前来,卫长忙起身要向舅父表兄见礼,霍去病已在阶下先向卫子夫行礼。

卫子夫笑道:“免了免了,快过来让姨母瞧瞧你,听说是伤在左臂是不是?还疼不疼?”

霍去病上前来,待卫青坐定,自己方在下首的案上坐了,含笑答道:“皮外伤,不碍事。”

“没事就好,你在外头打仗,别说你娘,我也是整日悬心,”卫子夫笑瞅一眼卫长,“连这丫头也天天往她父王那里跑,打听前方的战报。”

卫长含羞低下头,又忍不住偷眼去溜霍去病。

“让姨母操心,是去病的不是,去病先向姨母赔罪。”

霍去病自斟了杯酒,朝卫子夫一敬,满饮而下。

“这孩子真是大了……”卫子夫朝卫少儿笑道,“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我还是头遭听他这般说话。”

卫少儿望着自己的儿子,此番回来,他的变化显而易见,话愈发见少,神态举止倒隐隐看出几分卫青的影子。此番他立下奇功,圣上零零散散的赏赐一拨接着一拨,却从不见他有半分喜色。起先她只道是他伤势未愈,故而心情不佳,可直至他伤口痊愈之后,他仍是这番模样。但凡有上门道贺的人,他一概推说尚在养伤,一个都不见。

此时见他饮酒,她忍不住柔声劝道:“你的伤才好,还是少喝点酒。”

“你别老管着他,”卫青自斟着酒,在旁替霍去病说话,“让他喝便是,男人喝酒不算个事。”

霍去病只自笑了笑,并未说话。

“去病表兄,我敬你一杯,贺你此番凯旋归来,为汉廷立下大功!”卫长端了杯酒,娉娉婷婷地立起来,眉梢含羞带笑,朝霍去病道。

“多谢。”

霍去病虽在笑,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干脆利落地将酒一饮而尽。

卫青深深注视着他,想说什么,碍于其他人,终是未说出来。

卫长见他将酒饮尽,心中欢喜,又好奇问道:“听说我父王赏你府邸,是在何处?”

霍去病怔了下,似乎未料到她会问此事……

卫青替他答道:“府邸的事,去病已经推辞了。”

闻言,卫子夫与卫长皆是奇怪,唯卫少儿暗松了口气,觉得儿子做得对。

“为何不要?”卫长不解。

与此同时,卫子夫问的是:“圣上可有不悦?”

卫青笑道:“去病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圣上听了这话,岂会不悦。”语气间,对霍去病该举动也甚是赞赏。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卫长将这话反复在心中咀嚼两遍,再望向淡然饮酒的表兄,脑中既有些糊涂又有些茫然,恍恍惚惚间觉得这个自己打小便认得的人,似乎隔了层雾水般遥远。

卫子夫听了这话,方才放下心来,笑道:“去病有此大志向,圣上自然欢喜。”

听到姨母所说“志向”二字,霍去病在心中黯然自嘲,又斟了杯酒饮下,只觉满腹伤郁无可排解,

对霍去病愈发好奇,卫长问道:“我听父王说,表兄在皋兰山下与匈奴人打了一场极漂亮的仗,不仅以少胜多,还斩了匈奴双王。表兄,你与我说说,匈奴人比汉军多了几倍,你是怎么打赢的?”

正是心中最痛之处,霍去病原想只说“天幸”二字,话到嘴边之际,眼前似又浮现出熹微晨光下的满地黯淡绛红,他迟疑了片刻,低低道:“是七千多将士拿命换来的。”

“……嗯?”

卫长一时没听清楚,待要再问,却被卫青以目光制止,只得不语,但心中甚为不解。她平日里所见到的人,但凡有些好事,总想着不着痕迹地吹嘘显摆,可表兄为汉廷立此大功,怎得好像一点儿也不欢喜。

84第六章情愫(二)

霍去病酒意微阑,半撑着头,展目望去,堂外细雨霏霏,染得石阶旁的点点青苔愈发碧青。

美婢温酒,家人们笑脸和煦,对他的称赞此起彼伏,和暖的不知名的香气自熏笼中一缕缕透出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祥和,柔软如泥沼一般,让他无知无觉地往下陷落。

不期然,烟雨深处的一株幼树映入眼界,与此同时,脑海中某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带着常人无可企及的倔强。

他的心骤然抽痛。

“表兄,你想听什么曲子?”有人在问他。

“去病、去病……”是卫少儿的声音。

霍去病回过神,抬眼看去,不知何时卫长已坐在琴案后面,正抿着嘴笑他醉态。

“曲子……《无衣》吧。”他随口答道。

卫长愣了下,显然这曲子并不适合此间氛围,转头望向娘亲,卫子夫只朝她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旁侧卫少儿看在眼中,忙道:“去病这孩子,大概还以为自己在军中,咱们家宴可不能听他的。上回我来时曾听公主奏过一曲,虽不知其名,却极是好听,去病,你可想听听?”

娘亲盯着自己,霍去病明白她的意思,直起身朝卫长微微笑道:“想来公主琴艺又有精进,去病自然也想一饱耳福。”

卫长含羞带却地低首一笑,口中只道:“姨母既然喜欢上回那首曲子,那我就再弹奏给姨母听。”

琴音泉水般流淌而下,缠绵清冽,却是诗经中的淇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卫长低着头,只作专注状,双颊渐渐染上淡淡绯红。

女儿的心事卫子夫如何能不知道,只是刘彻那里始终无声无息,她看不透圣上心思,生怕犯了他的忌讳,也不敢贸然有所表示。她留意着霍去病,后者在琴音中依旧神色如常,并无半分异样。

因得圣上厚爱,霍去病自小在宫中进进出出,宫中乐师长亲教了他五年多的琴,琴艺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说自他当了羽林郎官,甚少再听见他弹琴,但这曲中之意,他不会听不出来……

卫子夫暗叹口气,女儿这一番心意多半是要落空,自己再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该为她将来好好打算才是。

待宴席散了,卫青去病诸人告辞出来。

“去病酒喝得有些上头,我带他去城外溜溜,醒醒酒。”卫青朝卫少儿道。

与卫青在一块儿,卫少儿再无不放心,点点头,瞧还飘着细雨,便伸手替霍去病把斗篷的兜帽带上,叮嘱他道:“仔细别淋着雨。”

霍去病笑应了,先扶她上了马车,方才自上马,与卫青策马往城门行去。卫青生性稳重,又是知百姓疾苦的,在城内只按缰缓行,直至出了城门才叱马疾驰向前。

风挟着雨丝,冰凉扑面,所行的路在霍去病幼年时便行过无数次,再熟悉不过,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卫青方才缓下马来,在河边一处柳树林翻身下马。

霍去病跟着下马,将马儿拴好,沉默着缓步走着……孩提时的他不喜在人前发奋用功,倒常常躲在这里练习剑术、箭术等等。虽多年未再来过,但树上仍可寻到他当年的一道道剑劈刀砍,手抚上去,凹凹凸凸,粗糙不平,眼前仿佛看见尚是孩子的自己咬着牙在苦练。

“舅父,你也知道这里?”霍去病回头望向卫青,笑问道。

卫青随手拍了拍树,道:“我怎么能不知道,那时候你一消失就是大半日,你娘就怕你闯祸,若连我都不知道你在何处,我还如何当你的舅父。”

霍去病自嘲一笑:“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们都不知道呢。”

斜风细雨,卫青静静立着,望了半晌河水,才淡淡道:“你此次出征,赞赏之言,圣上、还有旁人都说了许多,我便不再多说。我只想问你,一万人随你出去,仅剩两千余人归来,赢得是不容易,你可曾想过自己是否有做错之处。”

见他未语,卫青接着道:“你还在养伤的时候,我替你去过施家,其母自收到讣闻之后便卧床不起,家中仅余一幼弟,见着我嚷着也要从军,替兄长报仇。”

将头狠狠抵在树上,手紧紧扣入树皮,双目深垂,霍去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你娘、我固然欢喜。由己推人,死在漠南的那七千余人,他们身后又有多少亲人……若你不能反省此战中自己失误所在,不光我会失望,连那七千多士卒都是枉死,你可明白!”卫青自后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吗——将帅要扛得,并不仅仅是输赢?”

“……我记得。”

低垂的双目下深藏着伤痛,霍去病闷声答道。

卫青再未多言,望着因痛苦而深抵在树干上的霍去病……

良久之后,霍去病才转过身来,低低道:“那些从船上抬下来的伤卒,像骈宇骞那样的不在少数,这些日子下来,也许还有人死去。我在长安呆着,日日赏赐不断,可我所希望的,只是他们能少死一些,哪怕就一个也好。圣上还要赐我府邸,我怎能接受。”

同样身为将军,大大小小打过那么多仗的卫青岂会不明白,看着眼前的甥儿——曾经几时,他还只是个策马街头的少年,锦衣华服,恩宠一身,飞扬跋扈;而眼下,这个少年终于长大,用最残酷的方式成长,真正明白了责任二字的意义所在,让自己可以为之欣慰为之赞赏。

“来日你还得领兵打仗,身为将帅,肩上的所有你须得一直扛下去。”卫青沉声道。

记忆深处有个人的话复浮现出来,霍去病涩然苦笑,道:“是啊,有人告诉过我,撑着、撑着、一直撑下去,就是顶天立地。”

突然间,他想见那个少年了。

黄昏将至,阿曼半蹲在帐外边煎药。

过了半晌,易烨柱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自帐中出来,眉头皱着,压低了声音道:“她这样大概多久了?”

阿曼直起身来,瞥了眼帐内,低叹道:“一过午就发烧,直烧到晨间才退,反反复复地好一阵了。”

“老邢怎么说?”

“老头只说急不来,伤得重,得慢慢调养。可营里缺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药不对症,拿什么调养。”阿曼显然对邢医长不太满意,“夜夜都烧得睡不好,身上还有伤,再这样拖下去,人会熬不住的。”

易烨眉头紧缩。

忽得不远处似有一阵喧哗,两人望去,只看见几辆运药材的马车驶过,马车后头似乎还有人……

“看样子,老邢总算把药材办回来了。”

易烨喜道,拐杖用的不甚习惯,往那边蹒跚行去。

阿曼眼力甚好,看清行在马车后头的人,便知喧哗声因他而起,自是不会上前凑此热闹,返身掀帘入账内……

“是邢医长回来了?”半靠在榻上的子青也听见了外间的喧哗,放下手中医简,抬头问道,“他买到药材了?”

“有几车子的药材运进来。”阿曼把手放在她额头上试了试热度,伤病缠身多时,子青下巴愈发显得尖。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劝道,“看书伤神,你还发着烧,多歇歇才好。”

“我睡不着。”子青歉然望着他,“闭上眼睛老瞎想,还是看书的时候心里静一些。”

方才晾的水已转温,阿曼端给她,子青放下书简,用右手接过,咕咚咕咚一气全喝了。

“我哥……他说他以后想在陇西开家医馆。”她放下碗,朝他笑道。易烨经过一阵子的郁郁寡欢,现下终于复振作起来,对将来有了新的打算,她心中着实欢喜。

“开医馆?得要不少钱两吧?”

“我正想此事呢,”子青叹口气道,“……也不知朝廷给伤员的抚恤金是多少?何时才能发下来?”

“指着抚恤金开医馆?”阿曼自然而然耸肩道,“汉廷断断未能如此慷慨。”

他刚说罢便看见子青在愣愣发怔,立即便后悔了,何苦再给她添一桩心事呢。刚想寻话往回找补,身后帐帘风动,有人大步进来……

“将军——”

子青吃了一惊,随即便欲下榻行礼,被阿曼急忙按住。

“发着烧呢,别乱动……”阿曼连头都未回,只管掖好盖在她身上的毯子。

霍去病闻言,眉头一皱,问道:“还在发烧,怎得伤还未好?”眼前的子青面有倦意,双颊因发烧而泛着红,比过往又消瘦了许多,唯双目还是与过往一般清亮。

“麻黄、生地、熟地等等药材,不是缺这样就是短那样,药不对症,拖来拖去就拖到现在也未好。”阿曼起身转头,双目直视霍去病,平平叙述道,“这些日子,因药材短缺又死了数十人,就埋在河边上。”

霍去病一言不发,他在长安城中一收到老邢的信牍,便马不停蹄地四处收购药材。因去年大水之后,各地均爆发疫情,大量药材都被送往疫区,特别是几味常用紧要的药材,更是缺得厉害。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收罗到这几车,亲自往这里送过来。

外间传来嗤嗤之声,像是汤药扑出来的动静。

“我去煎药。”

阿曼不放心地望了眼子青,不得不出帐去。

帐内便只剩下子青与霍去病二人,子青心里想着伤卒抚恤金的事情,正筹措着开口询问,便先听见霍去病淡淡道:

“此番你力斩匈奴折兰王,立下大功,我知道你不收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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