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枭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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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道路转弯,谢景玉透过窗户,刚好能够看见皇帝的御辇,她本无意观察,可是瞟一眼过去,她透过帘纱,看到了两个人影。
谢景玉忽的坐起,叫来紫菱,让她到前面去打探下是谁和皇上共车而行。
紫菱听到命令并不行动,别扭的说:“娘娘,不用打探,刚刚武贵嫔得到传召,从后面的马车移到前面陪皇上说话去了。”
“她?”谢景玉重新躺回长枕上,眼睛望着前面的车撵,直到走上直路看不到,她才慢慢垂下眼帘。
去往行宫的路上设有很多驿站,车队每到一个地方,驿站都已提前准备好饭菜和热水。这日晚,谢景玉下车去驿站过夜,进了房间就不再出门,任君子殊怎么派人来喊她吃饭,她都说累了要休息,不愿搭理君子殊。
宫女取来热水服侍谢景玉洗浴,泡过澡解了身上的乏,谢景玉叫雪锦到身边,吩咐道:“晚间若皇上派人来叫,你就说我身体不适,睡下了。”
雪锦点头,心中有些不安,补充的说道:“传晚膳的时候,皇上派人来喊了五遍,晚上就寝的时候娘娘若是再不理皇上,皇上恐怕会龙颜大怒啊。”
谢景玉甩了身上的睡袍,躺到床上,说:“怒就怒,本宫还怒了呢。”
雪锦听她此言,默默的退下去,可心中却有些疑惑:自家娘娘从来都把真正的心思藏在心里不外露,她此时怎么会突然震怒了呢?
这一晚,有些出乎意料,君子殊并没有传召谢景玉。第二日谢景玉黑着脸上马车,中饭、晚饭全部都在屋里单独吃,一句“身体不适”挡了所有的传召。这样一直到第四日,这四天里,谢景玉和君子殊竟然没有见过一面,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向冷静的雪锦有些慌了,她着急的说:“娘娘,今日晚饭您就下楼吃吧,皇上怕真的生娘娘的气了。”
谢景玉皱着眉头,生气的说:“不去。”
雪锦叹了两声,着急的在原地转了转,见谢景玉没有改口的意思,只好去取饭单独伺候。
晚间谢景玉早早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左右翻滚了两圈,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对话的声音。
“皇上,娘娘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沉吟了一会,君子殊的声音传来:“朕进去看看。”
“皇上……”雪锦阻拦的声音。
全顺的声音突然响起:“大胆奴才,岂敢阻拦皇上的路?”
下一瞬,君子殊推门而入,谢景玉背着他睡在床上。君子殊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搭到谢景玉的肩膀上要去掰她,并问:“玉儿,这几天身体一直不适,还没有好点吗?”
谢景玉推开她的手,强扭过身子说:“皇上别理臣妾,臣妾病死也就算了。”
“这说的什么话?”
君子殊知道谢景玉是在闹小脾气,将她强行拉起来抱在怀里说:“朕知道你在怪朕冷落了你,这几天朕也很想你,朕宠爱武贵嫔那都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原以为你会理解。”
谢景玉哼道:“臣妾才不是声明大义、淑良贤德的好女子,不过是小户人家的乡里女子,最是斤斤计较、刁蛮跋扈,皇上你之前不是要看臣妾的本性吗?这就是。”
说着,挣开君子殊的怀抱,继续背过身去不理他。
看着她胡闹,君子殊高兴的笑起来说:“原来玉儿吃起醋来这样可爱,快转过来给朕看看。”
谢景玉气的捶床,道:“皇上好没正经,臣妾是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玉儿不气了,以后朕加倍补偿你。只是这一阵,要委屈你了。”
听到君子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谢景玉正色问道:“皇上最近遇到难题了?”
君子殊点点头说:“记得前些日子朕跟你提过,朕南下攻沧浪国的计划要提前了,奈何武国尉从中作梗,处处为难,使得计划不得开展。朕不知他是何意图,派人在他府中暗中调查,这才知道,他原来对朕冷落武贵嫔的举动心存不满。”
谢景玉皱眉道:“武国尉此举实在可恶。”
君子殊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可是武国尉在军中的地位暂时无人可以取代,朕尚没有培养出足够的心腹去撼动他的基石,也只有忍气吞声。”
谢景玉低头,充满歉意的说:“臣妾错了,臣妾不知道皇上这样为难,还给皇上心中添阻……”
君子殊捧起她的脸,笑着说:“看着玉儿吃醋,朕很开心。”
四目相对,君子殊的眼中蕴起一层浓浓的情意,谢景玉突然别过脸,推着君子殊到门前说:“皇上国事为重,您今晚还是去武贵嫔房里吧,以后再来看臣妾也不迟。”
君子殊握着她的双肩,将她抱了抱,叹了两声终究转身走了。
看着君子殊离去的背影,谢景玉忽的觉得心里很烦躁。她这几天故意生气吃醋,不过是为了在君子殊面前演场戏,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变的更重。可是她刚刚和君子殊四目交接时,看着他满是真情的眼神,她竟然心动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她将君子殊推出门,可是现下想到他在其他女人的房中,她就焦躁的不行。
这一刻,谢景玉竟然感到自己迷失了方向!
第七十八章 戴河行宫(二)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戴河行宫时,已是暮色时分,夕阳正从宫门飞檐的屋角后隐去。在夕阳之下,戴郡的官员以及行宫的内务总管等在宫门前跪着迎接,他们的身影被夕阳拖长,铺了一地斑驳。
在众人高呼声中,马车踏过长毯驶进行宫,东太后及皇上透过窗户对引接的官员点头示意,直到事先准备好下榻的宫殿前,他们才从马车上走下。
为了参加晚上官员准备的接风宴,他们没有很多时间休息,径直去往各自的寝宫梳洗妆扮、更衣。
谢景玉的寝宫在君子殊寝宫的左后方,是一处叫做“云岫殿”的地方。谢景玉一面走一面打量,行宫的宫殿没有皇宫那样宏伟华丽,但是别有一番精致的巧意。看着落地的圆木窗前随风飘起的青纱帐,以及窗角上悬着的玉石风铃,她忽的喜欢上了这里。
云岫殿早有六名宫女侯在那里,见了谢景玉,齐齐下拜,口呼“叩见淑妃娘娘万安。”
谢景玉心情不错,命她们平身后,问为首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收拾的很好,本宫很喜欢。”
宫女听了,心中欢喜,忙答道:“奴婢叫红坠,是云岫殿的大宫女,谢谢娘娘赏识。”
谢景玉看看这几个宫女,低眉顺眼十分本分老实的样子,于是说:“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不用在这里站着了。雪锦、紫菱,还有红坠,服侍我更衣换妆。”
红坠梳得一手好发式,她看谢景玉和蔼,壮着胆子毛遂自荐,谢景玉想看看她的手艺便准了。等她梳好了之后,谢景玉对镜一看,果真有些本事,发式考究却不古板,细节中还有些变动,显得很俏皮。对于这样一个总在细节处让她惊喜的宫女,她很喜欢。
“手艺真不错,雪锦,好好赏赐她。”
红坠忙不迭的谢恩,她在行宫待了五年多,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以前先皇在的时候虽然每年都来行宫,但很少带妃嫔,他们这些宫女在行宫一待就是数年,各种待遇远远比不上皇宫的宫女。红坠在第一天晚上就得到了淑妃的喜欢,教她怎么不欢喜。她已经开始幻想着,也许淑妃可以带她进皇宫也说不定。
换好衣服、画了妆容,时辰也差不多了。有太监来请谢景玉入席,谢景玉便随之走向宴厅。
红坠看着谢景玉的背影,欣喜的对一旁的雪锦说:“姐姐好福气,跟了这样一位仙女似的娘娘,脾气又这样好,难怪皇上喜欢。”
雪锦笑道:“只要你对娘娘忠心,并细心服侍,娘娘自不会亏待你。”
红坠忙点头,又喃喃自语道:“总觉得娘娘很眼熟呢,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紫菱在旁边说:“娘娘是第一次来行宫,你以前哪里见过娘娘。”
红坠冥思苦想着,她是真的觉得十分眼熟啊。突然,她惊讶一声说:“想起来了,淑妃娘娘跟忘尘阁里的一幅仙女画像很相似,我以前去打扫过,当时看到的时候只觉得美极了,没想到真有其人!”
雪锦、紫菱对望一眼,心中觉得有些蹊跷。
深夜,谢景玉微醺而归,雪锦将红坠说的一番话转告于她。
“娘娘,您觉得红坠说的话可信吗?这戴河行宫里怎么会有娘娘的画像?”
谢景玉撑着脑袋说:“是真是假看看便知,紫菱,你去她所说的忘尘阁看看能否找到她所说的画像。”
“是。”紫菱领命后身影迅速隐藏进黑夜里。
因为晚宴上喝了些酒,谢景玉的身子有些乏,命雪锦准备洗澡水。刚沐浴出来,紫菱踉跄的走进云岫殿,跪在谢景玉面前请罪说:“娘娘,奴婢无能,无法穿越忘尘阁外面的机关,被暗器伤了。”
谢景玉一惊,没料到行宫里还有机关暗器,看来那忘尘阁并非一般的地方。她检查了一下紫菱的伤势,只是流箭的擦伤,并无大碍,就让雪锦扶紫菱下去。
她在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忘尘阁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费心力的去隐藏保护,难道是那副和她相似的画吗?她心中明白,若真的有那样一幅画,那画中人不会是她,最有可能是她的母亲!可是她母亲的画像为什么会在北君国行宫的殿阁里?
强烈的好奇心使得谢景玉越来越兴奋,她终于安奈不住,决定亲自前往探个究竟!
她换了一身简洁的窄袖衣服,将发髻拆散,盘了一个光洁的圆髻于脑后,向紫菱问清楚忘尘阁的方位,又问了些阁外暗器机关的信息,午夜月黑风高之时,她潜出了云岫阁。
忘尘阁被一个月牙形的湖泊包围着,三面环水,一面连接着一片竹林,实在是个景色和情致都很风雅的地方。正是这个风雅的所在,却隐藏着设计者的别具用心。湖泊上视野开拓,一眼望去,风吹草动竟在眼底。唯一可以进入的竹林,又暗影斑驳,分不清虚实,不知多少机关暗器被藏在其中。
谢景玉穿梭在竹林之中,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但是危险并没有她所预料的那样大,几处暗藏的机括被她识出,巧妙的绕行之后,她落在了忘尘阁的二楼平台之上。她正面对的房门上悬挂着一个匾,凑近之后可以认出,匾上刻着“不忘”二字。
这匾和阁楼的名字真正有趣,一个“忘尘”,一个“不忘”,也不知造这楼的人究竟是想忘还是不想忘。
谢景玉没做多想,凑近门边向内注视了一番,门内是一间书房,两侧都是书柜,堆满了书籍,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画像,从门外看不清楚,只能大约看到是个女子画像。
谢景玉心中一跳,心中觉得这大概就是母亲的画像,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接着湖面的水光,话说的女子若英若仙,但是已经足够让谢景玉确认,这画上笑立于紫藤花下的女子,的确就是她早亡的母亲。
看着那亲切的容颜,看着那熟悉的景象,谢景玉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亲在花藤下等他们兄妹玩耍回来的时光……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慢慢抚上画卷,画卷右下角“苦缘居士”的印章赫然映入眼帘。谢景玉猛的记起,在镇龙琉璃宝塔中看到的画像,也是苦缘居士所画,难道那和隆徽帝画在同一副像中的女子也是母亲?
谢景玉突然迷惑了,如果这两幅画像都是隆徽帝所置,那母亲和隆徽帝究竟是什么关系?母亲为什么会远嫁南苏国成为南苏国的贵妃?最后又死在隆徽帝的强兵刀下?谢景玉苦想着,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莫不是母妃和父皇情投意合,隆徽帝得不到母亲,他才愤怒起兵,杀了她的家人,灭了她的国?
前后思索一番,事情仿佛就是这样!谢景玉抬眼望着画中笑立的女子,喃喃道:“母妃……玉儿一定会为你和父皇报仇的!”
话音刚落,屋内的火烛猛的亮起,谢景玉急忙转身,只见两旁的书柜滑开,一群人影自书柜后的密室走了出来。
当谢景玉看到君子殊震惊错愕的脸时,她的脑中顿时一阵空白,除了握紧双拳,她竟做不出其他反应。
第七十九章 戴河行宫(三)
东太后笑盈盈的从密室里走出来,站到君子殊身旁说:“皇帝,你刚刚听清楚了吧,淑妃呼谢莲卿为母亲,并声称要给她报仇,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哀家再解释了吧?”
君子殊因为愤怒,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他那么努力的去相信谢景玉,不管是董廷尉、西太后,还是最后突然和西太后站在同一方向的东太后,不管他们怎么说,君子殊总希望谢景玉是清白的。哪怕是她对着画像唤道“母妃”时,他依然在想,她真是南苏国的公主又怎样?只要她对他真心,不会加害他,不会危害北君国的江山社稷,他便会排除千难万阻保全她。可偏偏谢景玉紧接着说出了“报仇”的言语,这一刻,他努力坚持的心,碎的彻底……
终究还是要失去么?君子殊苦笑出来,对着空气伸出手,在触摸不到谢景玉的地方,做出抚摸的样子,喃喃道:“玉儿,朕是如此爱你、信你,你却背弃了我……”
谢景玉注意到君子殊眼中的伤心愤怒,他的一言一语几乎要刻进她的心里,每一个字都让她难受的厉害。可是在他们面前,她不能示弱。
“皇上……是你带兵攻破南苏皇宫的大门,是你杀了我的父皇、母后,是你把我从天堂推进地狱,你毁了我的一生,我们之间隔着家仇国恨,你以为我会爱上你?”
君子殊伸在空气中的手一抖,握成拳收了回来。他挥袖背过身,用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对门外的护卫喊道:“来人,把淑妃带下去。”
此情此景,唯有决裂。谢景玉自不会坐以待毙,刚要动身破窗而出,却猛的发现自己全身的关节都酸软难耐,身子动不了分毫!
东太后笑道:“你不用企图逃跑了,晚宴的酒中,早已给你下了药,你现在时插翅也难飞!”
谢景玉抬眼,仇恨的看着东太后,牙咬切齿的说:“你算计我……你和西太后联合起来算计我……”
东太后冷笑道:“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