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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便衣警察海岩-第62部分

小说: 便衣警察海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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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仙童山跑回去以后又怎么样了严”我?我当然是不想干了,可他们强迫我干,他们是不肯放过我的,因为要找到像我这样的文化程度而且符合他们条件的中国人,毕竟是不容易的。这些年D3情报局对941厂兴趣很大。我呢,第一是个南州通,第二懂英文,我是南大西语系出来的嘛,第三在新城地区干过几年外贸工作,懂得一点生意经,所以马尔逊就设计了一套迂回派遣的计划,想让我再返南州。叫他的整容专家沃尔夫给我做了手术,然后给我搞了一套假身份和假履历,派进了香港,不久又从香港移民欧洲,并且帮助我在和南州市有贸易关系的里克公司谋到一个不错的职业,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全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使我公开合法地进入中国,是战略派遣的战术掩护。因为连转两个地方,你们就不容易查到我的老底了。马尔逊很大胆,他认为你们决不会想到我会重回南州的。结果没用两年,里克公司要在南州设员常驻,我是中国人,又有间谍机关暗中替我活动,当然很容易就谋到了这个职务。“
  “你这次来南州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这次因为是战略性派遣,并不是为了哪个具体任务才来的,所以首先是站稳脚跟,暂时利用我的公开身份以合法手段搜集情报,同时要我注意物色并且发展一个能够接近941厂的人做情报员。”
  “你选中了施季虹,对吗?”
  “对的。这件事D3情报总局很重视,在我通过香港的联络员把同施季虹的接触情况向他们做了汇报以后,不到一个星期,马尔逊和霍夫曼就专程潜入到了香港。”
  “噢?你接着说。”
  “呢,能给我一支烟吗?”
  “可以。”
  烟雾在眼前散开,飘远了,又一团喷出来,凝浮着。这种质量很低劣的烟卷是姓段的向当年陪自己上仙童山的那个“大块头”要来的。他有一天没抽烟了,虽然烟次得直窜嗓子,可还是能感到一种叫人满足的刺激。烟障浮在眼前,把他和审讯台隔开,从烟雾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香港九龙那家小小的饭店,看见了马尔逊那张沉思的面孔,也看见了霍夫曼那双在地毯上踱来踱去的白色皮鞋。
  他那时候就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也是这样发狠地抽烟。透过雪茄亚麻色的烟雾,他的心绪随着那双不停走动的白皮鞋飘忽不安。
  “不会是反间谍机关插进来的眼线吧?”霍夫曼一开口,就是这种毫无根据的乱猜,这使他十分反感。
  “怎么,您是否认为我有什么失检之处,被反间谍机关注意上了吗?”
  “不,我只是提醒你,中国的反谍报水平是很高的。”
  他轻轻吹了一下雪茄的烟灰,不理霍夫曼,转脸向马尔逊说:“我考验过她一次。我故意求她帮我搞一份南州市外贸年度计划表,当然我是以商人的需要和朋友的信任恳求她的。我看出她很为难,但最后还是答应试试看,结果”
  “结果她没有搞到,对吗?”马尔逊说。
  “是的,如果她背后有一个希望她博得我信任的后台的话,这种并不算特别机密的文件是木难满足我的,至于她是怎样搞到这份文件的,他们随便就能教她编出一千个解释来。”
  霍夫曼打断他,“这么说,你报信任她了?”
  “至少看不出什么疑点。”他简直有点地顶牛了。
  霍夫曼诡地一笑,“你和她”
  他从来还没有在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看到过这样轻贱的、失身份的笑态。他也冷笑一下,说:“在我的观念上,女人的美,一半是取决于年龄的,可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惜你没有见过她,用句中国人的老话,叫做‘徐娘半老’,完全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是为了工作,完全为了工作,才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和她相处的。”‘“不,”马尔逊却出乎意料地摆了一下手,“依我看,在你们的关系中,倒是应该有一点造爱的成份,不要太露骨,但一定要让她觉出一点儿意思来,这样反而自然。让她内心里对你给她的那些好处有个顺乎清理的解释不是更好吗?不然,日子长了她总会起疑的。做为一个优秀的情报员,应该具备和他最讨厌的女人相爱的本领。”
  他默然无语,嘴里直泛胃水。
  马尔逊接着说:“我看可以,你们的关系可以保持下去,注意巩固,不要急于发展。你暂时不要显露出对她的职业抱任何兴趣,重要的是要弄清她的偏爱和弱点。现在也不要给她钱,给她其他好处也要做得自然,不要使她感到屈辱甚至怀疑。我看像你刚才讲的那些方式就很好,比如:去南州饭店吃吃西餐;去国际俱乐部跳跳舞,逛逛游艺厅;用你租的汽车为她办点儿事,等等。这些好处尽管不大,却经常可以享受到,要让她慢慢习惯于这种享受,以至一旦中断就会感到某种欠缺。至于她想出国自费留学的想法,你的话不妨活一点儿”
  在他叙述这次香港接头的情况时,审讯台后面的人始终没有打断他,只有在需要更换录音带的时候才挥手叫他停一停。
  “从那儿以后,我开始有计划地巩固和加深同施季虹的关系。我先是求她替我做一些非常小的事,这些事小到让她不好意思拒绝。有一次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求她把家里的市委内部电话号码本借我看一看,其实我并不需要这东西,只是想借此来逐步扩展她的‘良心范围’,因为从自己家里拿出一个电话本虽然极为方便,但毕竟是件小小不然的违法行为。在她的‘良心范围’扩大到做任何事可以问心无愧的时候,我就开始让她定期向我提供941厂仓库里几种零配件的进货数目。马尔逊很需要这个数目,它可以使间谍机关的情报分析专家推算出中国空军一些机型的生产能力和装备数量。可是她向我提供这些数目的时间不长,就调到歌剧院去 了。”
  他停下来,把抽得很短的烟头扔在脚下踩灭,没有继续说下去,等待着审讯者的提问。
  “窃取941厂总工程师江一明的笔记本,也是马尔逊的部署吗?”
  “不,”他咂了一下嘴里烟草的苦味,“这件盗窃案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件,并不是我们干的。马尔逊没有给我这个指令,我也没有让施季虹去干”他还没说完,就看出审讯席上是一片木信任的冷笑。
  “徐邦呈,”姓段的把身体向前倾了一下,“你想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什么是毫无意义的,这并不能减轻你的罪责。因为我们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说明,在发案当天进入盗窃现场的人中,只有施季虹可能作案。”
  他望着审讯席上那张紧绷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姓段的那十分肯定的目光中,看不出一丝诱诈的痕迹。猛然间,他眼前浮现出两个多月以前,在马尔逊的第二次香港招见之后,他和施季虹会面的情形。当时她说的那些话,那种神情,的确有些古怪,可自己怎么就没有多想一下呢?对,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儿!
  那次见面是他打电话把她约出来的。为了保密起见,他没有领她到南州饭店他的房间里去,也没有照往常那样在某家饭店订个雅座,而是开上汽车把她拉到郊外宽阔人稀的环城马路上。那时天色已经擦黑,路灯的间隔又远,公路上一片黑暗。他们的谈话一直是在汽车里进行的。
  已经很久了,他们的关系就失去了初识时那点儿温情脉脉的色彩,而完全系于互相利用的心理状态上了。开始彼此还都极力掩饰这一点,而现在,这种心理状态已经渐渐表面化,有点儿开诚布公了。他承认,他的确是缺乏和自己所讨厌的女人相爱的本领。
  不出他所料,施季虹在听完他的话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拒绝了。
  “我不干,”她的口气淡淡的,“好歹他是我未婚夫,你们也总应该照顾我一下!”
  他并不着急,没有恳求也没有威胁,只是矜持地转动着方向盘。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漠然的样子,以防备她漫天要价。他清楚,施季虹显然是不会硬推到底的,因为她刚才并没有一下就断然拒绝,而是先沉默了一会儿,这一会儿,等于一个没有经验的商人在交易场上把自己的老底露给了对手。
  他们都沉默着,他把车开到路边一个远离灯光、四周荒凉的土堆边上停下来。他想这个环境也许能在她矛盾和动摇的心里发生一点儿孤立无援的恐怖感,他沉着脸,缓缓地问:“怎么样?我们可别闹僵了,亲爱的。”
  她的视线从车窗外的荒土堆移到他脸上,摊牌似的反问:“我再问一遍,我出国留学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过去许的愿全是空头支票吗?”
  “我们最好别这么说话,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和你谈这件事的。我虽然是个商人,可我不愿意在朋友之间的友谊里也掺进讨价还价的商人作风。”
  “哼,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友谊。要么是爱情,要么什么也不是。你当初向我求爱时说的话你倒忘得快。现在,我身子也给了你,你倒不认帐了。叫我怎么信任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儿。”他换了副笑脸,伸手进怀里,取出几张叠了一折、白雪似的道林纸来,“你看,我都准备好了,巴黎音乐学院,听说过么?你上次给我的录音带,已经给这个学院的委员会听了,还满意,同意你自费进修。不过你得先去那儿的一个法文补习学校学一年,看,这是那补习学校的入学证书。还有这个,银行出的财产保证书,还有移民局的入境签证,你看看,这么多手续,难道是一天两天办得过来的吗?”
  施季虹再也不能端着她那个目空一切、玩世不恭的架子了,他看见她的手在抖,身子在抖,接过那几张格格作响的证书,对着昏暗的夜色,看了又看,带着一丝颤颤的哭腔,她压抑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行,够朋友。”他这才把手伸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亲爱的,你什么事都太性急了,其实,我怎么能不希望你有成就呢?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出境签证怎么办?这我可帮不上忙了。”
  “这个木用你操心了。”施季虹胸有成竹,语气变得异常兴奋,“哎,怎么谢谢你呢?我虽然不是商人,可我和别人相处,总希望能礼尚往来,公平交易,我觉得这样才能使彼此的关系更稳固更长久,就是再好的朋友也不例外。”
  他把手从她的肩部滑向她的脖子,当触到那松弛的皮肤时,他感到一阵麻扎扎的恶心,可还是把嘴巴凑了过去,闭眼憋气地吻了她一下,“亲爱的,如果你非要还我情的话,那就把那件事帮我办了。”
  施季虹也把嘴凑上来了,动作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我帮你,我帮你,可我不明白,你非要整人家卢援朝干什么?
  他竭力同她亲热,一边又闪烁其辞地喃喃着,“虹,我爱你,你这么聪明,总该不用问就知道的。”
  她捧起他的脸,“是你爱我,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叫他抓住了?”
  他直起身,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这儿太黑了,我们走吧。”
  “等等,”施季虹突然又拉住他,“我帮你办了这件事以后,你要是不认帐了怎么办?”
  他愣住了,好半天才摇头苦笑,“怎么,你真要当个商人?”
  “哼,”她也笑了,“好吧,为了你,我可以舍了卢援朝,不过我出国学习的事,只要你还有一点就算是朋友之情吧,就帮我办到底,办成!到时我还会再谢你的,我这儿还有货,待价而沽!”
  对!就是最后这句话,当时他没有在意,只是敷衍地笑了笑,便把车子发动起来开上大路,他已经急着要向她交待具体的行动方案了。这句话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随口无心的空谈。
  “好厉害的女人,过去倒小觑了她。”他一边想着,神情一边安定下来,对着审讯席说道:“我明白了,是她自己干的,是施季虹,她想出国留学都快要发疯了。我想她一定是发现了江一明有这么个本子,又料定我一定需要它,就偷拍了下来,想用来作为我资助她出国的交换资本。她这种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愿意干!”
  审讯者胜上的气候还是冷冷的,“那么诬告卢援朝呢,也是她自作主张平的?或者还是你在帮她甩包袱?”
  “不,这件事是我叫她干的。这是马尔逊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连我都不过是个执行者。
  这个阴谋的所有细节都是事先在D3情报局的办公室里设计好了的。马尔逊在D3被称作‘现代谍报战争的计谋大师’,搞这一套阴谋勾当很有点名气。这件事起因于我在香港的一次例行汇报,其中偶然谈到江一明家被盗的事,马尔逊很感兴趣,认为可以用来做点儿文章,于是就设计了这样一个行动,称其为0号计划。选定卢援朝做‘替罪羊’,用伪造证据的方法,企图造成你们的错觉,把这个普通刑事案件当做间谍案件来侦察。这个行动的目的有三个:第一个,是想将南州市公安机关的人力、物力、财力和注意力吸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消耗在一个永远查不清的无头案上;其次是通过这件事来观察中国侦察部门的水平、素质以及侦察手法;最后,还可以使旅季虹更加受到官方信任,可是哼!“他的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什么?”
  他把苦笑收敛回来,突然觉得一股无法压抑的恼怒和恶毒在胸中涌撞起来,真是混蛋!马尔逊为什么不放下架子考虑考虑自己也会失败?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他正是被马尔逊的神化,被他那轻敌的自信和大意的乐观冲昏了头脑,才糊里糊涂地葬送了自己。“这不过是跟中国开个小玩笑,别让他们太松闲了。”马尔逊的幽默倒成了这位“大师”自身的悲剧。而霍夫曼呢,更是个没用的家伙,除了拍马尔逊的马屈不会别的,“马尔逊先生的计谋一向是天衣无缝的,足以经住任何反间谍机关的严格调查。”真是见鬼!他们全都陶醉在过去的成功上,而根本不去考虑今后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不考虑中国完全不同于西方,更不会想到那个盗窃犯其实就是施季虹。结果怎么样?不但牺牲了他,同时也葬送了马尔逊自己的名誉!
  “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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