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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贝布托传 作者:刘文山等-第10部分

小说: 贝布托传 作者:刘文山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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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托对儿子在国外的活动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他们在政治上正日渐成熟,不愧为布托家族的人;担心的是他们还年轻,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唯恐他们在斗争策略上出现失误,贻人以口实。所以布托嘱咐贝娜齐尔给米尔写信说:“跟伟人有关系的人必须洁身自爱。这儿的报上说,你在伦敦生活铺张。爸爸知道你不会这样,可是他还想叫我提醒你一下,个人生活要谨慎,不要去电影院,不要奢侈浪费,否则别人会说你只顾自己享受,忘了父亲在死牢受苦。”信中还提醒米尔注意作为布托的儿子在外交上的禁忌:“不要接受印度人和以色列人的采访,要完全不与他们来往。这里印度报界对你的采访作了歪曲报道。”

  经过长时期的法庭斗争,布托的律师终于为他争得了在最高法院进行自我辩护的权利。

  1978年12月18日,设在拉瓦尔品第的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开庭,公开审理布托案件,听取布托的自我辩护。消息传出,人们蜂拥而至,都想亲眼看看已被关押一年多的前总理。最高法院只能坐一百人的审判庭,却挤进了三四百人。上千名挤不进去的人就守候在法院外面军警设置的路障后面,目睹布托前总理每天被用警车送到法院,又被用警车押回监狱。

  布托夫人努斯拉特被拘留近一年后,于11月被法院释放,有幸去法院参加旁听,一睹丈夫精彩的自我辩护。而贝娜齐尔却没有那么幸运,她仍在被拘留之中,提出的旁听请求被断然拒绝,她只能听母亲给她讲述法庭里的情景。

  被打入死牢的布托,在监狱里受尽了折磨,半年多见不到阳光,一连二十几天喝不到净水,整夜整夜不能入睡,因此,当努斯拉特见到自己的丈夫时,他脸色苍白,身体虚弱。

  布托对心爱的妻子说:“我在讲话时觉得有点头晕。面对士气高涨的人民,我真不知道如何调节自己的情绪。”

  布托最大的快乐是能见到人民。为了鼓舞人民的斗志,为了显示自己对军管当局的蔑视和不屈不挠的坚强意志,每当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布托总是穿着整洁,精神抖擞,对欢迎的人群报以微笑,依然保持着前总理的迷人风度。

  出庭的第一天,布托身穿仆人从克里夫顿70号家中送来的裁制可体的西装,内衬丝衫并打着领带,口袋上插着一块色彩鲜艳的手帕,像他担任总理时一样风度翩翩,微笑着与挤上前来的人握手致意。他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在法庭上作了令人信服的精彩的自我辩护。

  他首先列举了在拉合尔高级法院审理时证人们相互矛盾的不实之词,有力地反驳了称他是谋杀案中的同谋犯的指控,还反驳了所谓他不是真正的穆斯林和在大选中舞弊等种种指控。他铿锵有力地说:“每一个肉体之躯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想苟且偷生,但我要伸张正义。”“问题不在于我必须证明自己无辜,而是对我的起诉必须要站得住脚,而不是一提出合乎常理的疑问就不堪一击。我要求确认我是无辜的,不是为了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这一个人,我要求这样做是为了更高的思考,思考这里曾存在着多么荒谬的不公正。”

  布托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中,一向凭借雄辩的口才和迷人的风度赢得人足的支持。这次在法庭上,布托自我辩护的即席发言再一次显示出他雄辩的口才和政治魅力,又一次征服了听得入迷的群众。

  这是布托生前最后一次公开演讲。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改变布托的命运。

  1979年2月6日,拉瓦尔品第最高法院作出判决,以4票对3票确认了对布托的死刑判决。

  律师们再次忙碌起来,他们要为布托获释作最后一次努力。他们要求得到四份最高法院长达1500页的判决书,但最后仅得到一份。他们找来影印机,影印了许多份判决书。他们在为要求复审的上诉准备材料。

  而此时,贝娜齐尔和母亲却被关在伊斯兰堡。父亲的生命在一天天缩短,而她却无能为力,什么也不能做。她焦灼不安,整夜失眠,母亲叫她服安眠药,可无济于事。贝娜齐尔有时看到镜中的自己也不免大吃一惊:憔悴的脸上由于过度紧张长满了粉刺,瘦骨磷峋,尖尖的下巴,突出的颧骨,凹陷的眼眶和包着一层发皱脸皮的双颊。

  1979年2月12日,贝娜齐尔和母亲被送往西哈拉的一所警察训练营。这里离关押布托的拉瓦尔品第中央监狱只有几英里远,军管当局显然在为处死布托做准备。

  1979年3月24日,最高法院驳回了对布托的复审申诉。世界各国对此都感到震惊,外国首脑纷纷呼吁齐亚·哈克刀下留人。大不列颠首相卡拉汉第三次要求齐亚作出宽恕,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中心的沙特阿拉伯也再次发出了呼吁,甚至卡特总统这次也加入了呼吁的行列。但齐亚·哈克对此无动于衷。1979年3月27日,他针对各国领导人的劝告和呼吁说:“大部分都是出于私人关系,如果我们接受这样的劝告,我们最好下台。”他还说:“如果我赦免布托,就将遭到巴基斯坦舆论的谴责。”

  贝娜齐尔在西哈拉又被延长拘留15天,理由是她为了最后寻求释放父亲的机会,可能会进二步搞煽动性的政治活动。

  父亲在一天天接近死亡,究竟是哪一天?女儿既不想知道又想知道。

  4月2日深夜,贝娜齐尔正躺在训练营的小屋里,母亲忽然进屋。

  “萍姬”,母亲唤着她的小名,但一听母亲的声调,贝娜齐尔便预感到她最不希望的时刻来临了。“外面的军官说,让我们俩今天一起去看你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其实很明白,贝娜齐尔也很明白。但她们谁都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

  “我必须把这一消息传出去,最后一次请求国际社会和人民的声援。”贝娜齐尔决心为挽救父亲的生命作最后一次拼搏。“告诉他们,我不太舒服,”贝娜齐尔对母亲说。

  “对他们说,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我当然要去。如果不是,我明天去。”母亲对卫兵说。

  这时,贝娜齐尔迅速撕碎了已写好的纸条,重新写了一张。“他们已令我们最后一次相见。”贝娜齐尔潦草地写给外面的一个朋友,希望她急告人民党的领导人,让他们通知外交团,并把人民动员起来。

  “把它立即交给娅斯敏。”贝娜齐尔对忠诚的家仆易卜拉欣说,“快!易卜拉欣,快去!跟卫兵说,你去为我取药!”

  透过窗户,贝娜齐尔看到军管部队的人员在相互商量,然后通过无线电请示上级。易卜拉欣在乱哄哄中来到了门口。

  “我得马上去为主人贝娜齐尔取药,得马上。”他对卫兵讲。简直是奇迹,在不到5分钟内,他们便让易卜拉欣走了。

  窗外,无线电有了指示,监狱长过来对布托夫人说:“你女儿得了病,你们可以明天去探监”。贝娜齐尔对为父亲父争取到24小时的生命而喜出望外。

  晚上8点儿分,贝娜齐尔收听到英国广播公司对亚洲的广播。广播报道说,布托的女儿从监狱里送出了一则消息,说明天,即4月3日,她同父亲见最后一面。消息终于传出去了!贝娜齐尔如释重负,她等待着英国广播公司报道她呼吁人民奋起抗议,但是没有。贝娜齐尔和母亲无言以对,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1979年4月3日,布托的夫人努斯拉特和女儿贝娜齐尔被一辆吉普车快速送出了西哈拉监狱,又被带进拉瓦尔品第中央监狱,与佐·阿·布托做最后的诀别。

  见到妻子和女儿一起来了,布托有些惊诧,因为军管当局每次只允许她们中的一个人单独来看布托。所以布托向她们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努斯拉特没有回答。

  “难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布托忍不住又问。

  努斯拉特竭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回答。

  贝娜齐尔回答说:“爸爸,我想是这样的。”

  布托叫来站在一旁的监狱长问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吗?”

  监狱长胆怯地回答说:“是的。”

  布托又问:“日子定了没有?”

  “明天早晨。”

  “什么时间?”

  “根据监狱规定,5点钟。”

  布托又问他:“你何时接到命令的?”

  “昨晚。”

  “我能有多长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半小时。”

  布托抗议道:“按规定应有一小时。”

  监狱长呆板地说:“半小时,这是命令。”

  布托又对监狱长说:“安排一下,我要洗个澡,刮一下胡子。世界是美好的,我要干干净净地离开它。”

  布托坐在牢房中唯一可以坐的铺在地上的席垫上,隔着牢房的铁栅与妻女共度诀别前的最后半小时。

  布托把贝娜齐尔以前捎给他的书籍和杂志递给女儿说:“拿着这些,我不想让他们碰我的东西。”

  布托把律师带给他的几支雪茄烟也交给女儿,但他为自己今天晚上留下了一支,还留下了那瓶科隆香水。

  布托要把戒指交给贝娜齐尔,但努斯拉特让他戴着。他对妻子说:“我这会儿戴着,不过以后把它给贝娜齐尔。”

  布托深情地对妻子说:“把我的爱带给其他几个孩子,告诉米尔、萨妮和沙,我一直努力做个好父亲,并希望能和他们说声再见。”

  努斯拉特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布托又对妻女说:“你们俩吃了很多苦,既然他们今晚要杀害我,我想你们也就自由了。现在宪法中止,军管尚未结束,假如你们愿意,就离开巴基斯坦。如果你们想过上宁静的生活,恐怕得到欧洲去。我同意你们去,你们去吧。”

  努斯拉特坚定地说:“不,不!我们不能走,我们绝不走!绝不能让那些将军以为他们胜利了。齐亚又在打算要搞大选,谁知道他敢不敢这么做?如果我们一走,就没有人去领导你建立的党了。”

  布托又问贝娜齐尔:“萍姬,你呢?”

  贝娜齐尔回答说:“我绝不走!”

  布托开心地笑了,他对女儿说:“我真高兴。你知道我是一直多么爱你啊。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你一直是我的珍宝。”

  半小时的时光是那样的短暂,那样的宝贵,布托与妻女有说不完的贴心话。但监狱长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贝娜齐尔向监狱长请求说:“请把门打开,我要和父亲说声再见。我父亲是当选的总理,我是他的女儿。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要拥抱他!”

  监狱长拒绝了贝娜齐尔的要求。贝娜齐尔只好从铁栅的空隙中伸出手触摸到父亲枯瘦的手。

  布托苦笑着对女儿说:“今晚我就要自由了,我就要和我的父母在一起了。我要回到拉卡纳祖先的土地上去,变成泥土,变成芳香,变成空气。那里将有歌唱我的歌曲,我将为家乡增添传奇光彩。”

  贝娜齐尔和母亲被狱吏们带走了。她们离开了布托,永远离开了。

  4月3日,下午5点过去了。6点钟。贝娜齐尔每呼吸一下,都不能忘记父亲的生命已到最后时刻,尽管今天上午她们已与父亲作了最后的诀别,但她还是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真主!快出现奇迹吧!”贝娜齐尔与母亲一起祈祷,“快发生奇迹吧!”

  贝娜齐尔仍寄予希望,尽管她深知这希望很渺茫。

  最高法院已一致同意将父亲的死刑改判为终身监禁。外面的人民党领导人传话说,齐亚已秘密地答应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等国家,要改判父亲的死刑。沙特阿拉伯外长和利比亚总理曾许诺,执行死刑的日期一旦宣布,他们就飞来说情。而且根据巴基斯坦的国家法律,任何极刑的执行都必须至少在一星期前予以公布。然而当局根本没这样做,沙特外长和利比亚总理能否听到英国广播公司报道的消息呢?他们现在还来得及飞来吗?

  贝娜齐尔和母亲静静地坐在炎热的西哈拉训练营内,相对无语。

  父亲最后的时刻越来越近,贝娜齐尔和母亲以泪洗面,忧心如焚。他们要杀害父亲!他们要杀害父亲2贝娜齐尔老是这样想。父亲在牢房里,身旁一个人都没有,该是多么寂寞啊!他没有书,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支雪茄烟。贝娜齐尔的嗓子发紧,真想把它撕开。

  “妈,我受不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深夜一点半,贝娜齐尔终于支撑不住,精神失去了控制。母亲给她吃了几粒安定药,对她说:“睡吧。”

  深夜两点,贝娜齐尔突然僵直地坐了起来。

  “不!”惊叫声从她的咽喉里进发出来。“不!”贝娜齐尔感到父亲的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尽管天气很热,她却感到寒冷,冷得浑身打颤。

  1979年4月4日凌晨2时,巴基斯坦前总理、著名政治活动家、人民党主席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在按宗教教规沐浴、进餐和背诵《古兰经》之后,在拉瓦尔品第中央监狱被秘密绞死,年仅51岁。

  生前在巴基斯坦政治舞台和国际事务中叱咤风云、风度翩翩的佐·阿·布托,死时却是那样的冷清孤寂、无声无息。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陪伴他,也没有人事先知道他将在什么时候被处死。一切都在军管当局的严密控制之下。

  布托生前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么悲惨的命运,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1972年,布托曾对一位记者自信地说:“我将比任何一个统治过巴基斯坦的人统治这个国家更长久,首先,因为我健康,精力充沛,我可以一天工作18个小时;其次,我年轻,我才44岁,比英·甘地夫人年轻10岁。”然而,布托虽然年轻和健康,但却天不与寿,死于非命。

  最使布托感到遗憾和不公平的是,正是他越过六位资深的将军,亲自破格提拔为军队首脑的穆罕默德·齐亚·哈克将军,亲手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他的统治,并且又不顾国内外要求赦免他的强烈呼声,亲自把他送上了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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