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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右边一步是地狱-第2部分

小说: 右边一步是地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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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贿好吧您!金爷您交待的哪件事我给您办砸过?”熊三满口应允着,把那一
捆百元大钞塞进了大裤衩的后兜里。“我竺您的信儿,不出十天,我带他的一只耳
朵再来向您讨赏!

  得,如果您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熊三下车后,宝马重新启动。那条大豺狗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站在马路
边,昂着头,冲着远去的宝马汪汪地叫着,似乎是在对它刚才的做法发泄着不满


  半小时后,金戈来到了一家名叫“温馨庭院‘,的茶艺馆。

  一进门,有一架随着音乐播放转动的水车,水车旁有两张被花草缠绕的吊椅,
四周墙壁上挂着蜡染的挂幅,挂幅上有采茶、炒茶等劳动的图案。喝茶的桌椅只刷
了一层清漆。木纹尽显,树香幽幽,流动着一股浓郁的田园气息,整体的布置典雅
而古朴。

  金戈来自安徽茶乡,他很喜欢这里的氛围,置身其间,常常有一种回归童年的
感觉。只不过,除了幽幽的茶香外,他童年的生活远没有这里所营造的浪漫与温馨。

  父亲靠两亩茶园养活一家七口。

  两亩茶园分成了七八块,零星散落在离家十多公里的山上。从家里的两问草屋
起程,一路都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

  每天天不亮,父亲就要起来做好加了稻糠的糍粑,然后背上装了凉开水的竹筒、
锄草用的小铁铲和防蛇的砍刀,顶着满天的星斗上路。母亲因产后风病重在床,爷
爷奶奶年岁大了,两个妹妹还小,那时,金戈还叫金有财,小学一毕业他就辍学了。
每天随父亲上山,夏天给茶树锄草,秋天为茶树剪枝,春天上山采摘新茶。有一天
他起晚了,没来得及扎绑腿,半路上一条蛇钻进了裤腿,在他的膝盖上狠狠咬了一
口。父亲走了很远不见有财跟上,回转身找来,见独生子躺在路旁已口吐白沫面色
青紫。他连忙用绳子扎紧儿子膝盖的两头,俯下身用嘴吸出毒液,又敷上随身带的
蛇药才保住了命。事后父亲后怕地说。自己再多走出半里地,儿子的命就完了。他
拍着儿子的头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娃啊,日后咱金家要靠你转运哩!”

  一到采茶时节就更忙。每天露水干时才能采摘,摘到日落回家。当天采的新茶
必须要杀青,就是要炒干,不然茶叶一捂黄连稻草的价格也卖不出。于是父子俩支
起一口大铁锅,用木炭烧热,一手抓一把新茶,在烧热的锅里用手来回翻动,快干
时放到一个直径两尺的筛子上,下面用快燃尽的木炭慢慢烘烤,直到彻底烘干为止。
有财和父亲常常一千就是一个通宵,天快亮时打个盹,又要赶到山上去采茶,常常
采着采着有财就靠在茶树上睡着了,直到父亲啪一巴掌将他打醒。这样干下来,一
年的收入不过二三千元,还要交上二三百元的农业特产税。

  有财永远也忘不了他十三岁那一年,因给母亲治病,家里实在交不起茶叶税了,
乡上一个副乡长带着人砸了他家锅的情景。那副乡长瞪着牛一样凸出的眼睛,凶神
恶煞般地吼道,你敢抗税。你这刁民!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也不知道什么叫王法!

  母亲受不了这晾吓,从土炕上滚下来当场毙命,软弱无助的父亲只是抱着头躲
在屋角痛哭。从那一刻起,有财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来挣大钱,当大官,像
父亲说的那样,让全家就此转运。凭着这样一种信念,有财在茶园的夕阳里,在烤
茶的月色中,见缝插针凭自学完成了初中和高中的学业,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的计
算机专业。当乡邮员把一纸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他家的茅草房里时,父亲哭了,
泪雨滂沱,哭得惊心动魄。末了,他拍着有财的肩膀说:“娃啊!天不长眼,叫你
生在这茅草屋里!你放心去念书吧!爹就是苦死累死,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

  有财揣着当年卖了新茶换回的一千多元钱来到了北京。

  北京,千年古都,本应海纳百川,宽厚而包容。遗憾的是,它并没有以应有的
王者之气接纳这样一个穿着一双破解放鞋来寻梦的山里娃。那时还没有启动贫困大
学生救助工程,有财因交不起学费而被拒绝注册。他每月花五十元租了郊区一间两
米半的自搭房。为了听课像做贼一样,被任课老师一旦发现就会被驱赶出教室。门
卫也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一见他就撵。萍浮梗泛、羁身京城,有财心中的惆怅与无
奈可想而知。正所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为了
上学,有财什么屈辱都可以忍受。他知道,只有读书,只有知识才可以改变自己的
命运。或许是他的执著,或许是也疲沓了。人们开始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学
计算机起码要有一台电脑,他买不起,功课落下很多。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改为去
旁听法律系的课,法律系只要一支笔、几本书,并不需要更多的支出。可是基本的
生活费用要靠他自己去挣。

  父亲已无力再挤出一分钱给有财。有财就在校园里捡别人扔了的易拉罐和饮料
瓶去卖,一个一毛,每月换回百八十元的收入以维持自己最低的生活需求。

  有一天。有财等在食堂的门口,看几个有钱人家的学生吃饱喝足了。想去捡他
们喝空的饮料瓶和易拉罐,没想到其中一个学生就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抬脚把几
只空瓶子踩了又踩,还嘲弄地对有财说,都想跳龙门,都想人五人六地活出个样儿
来。也不看看你们家的坟头上长没长那根蒿子!还一抬手,把被踩瘪了的空瓶子全
从敞开的窗户扔了出去!在一片哄笑声中。

  有财几乎将牙齿咬碎,他发誓要做一个有钱人,他的屈辱,全是由于贫穷造成
的,只有钱能使他扬眉吐气,一雪心头之耻!

  靠自学,有财通过了大学法律系的全部课程,又以优异成绩考上了研究生并取
得了奖学金。一直阴霾密布的生活终于向他展露了笑脸,父亲当年的一句企盼,真
的成了转变他命运的谶语。研究生毕业后,他与人合伙开办了律师事务所,对贫穷
的怜悯,成为有财冷峻尖硬的内心中依然温柔脆弱的部分。他帮助被强行拆迁的居
民打过向政府索赔的官司,也挺身而出为民工向包工头讨要回了拖欠已久的工资
因为打赢这几起官司难度很大,又是义务代理,通过媒体报道,有财在司法界名
声鹊起。有了名气的有财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编织了自己的社会关系网,并时时窥
测着机会,终于成功地代理了几宗标的很高的大官司,有了大把大把的钱。

  去年。他回了一趟家乡。他早就想像着这一天,早就企盼着这一天,可是这一
天真的到来了,他却有些失落,有些遗憾。因为那个副乡长已经病死了,他在梦中
预演了无数次的场面无法实现了:他把一捆捆百元大钞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让他
跪在自己的脚下为当年的做法忏悔。贫困了一生的爷爷奶奶也先后作古了,听父亲
说,两位老人临死之前的最大愿望竟是能就着咸鸭蛋吃上一碗白米饭!当他把十捆
百元大钞码在家里那张已经吱吱作响的桌子上,当他把一篮咸鸭蛋祭奠在爷爷奶奶
的坟前时,已满头白发、瘦弱不堪的父亲突然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娃他
爷,娃他奶,娃他妈!咱娃回来了!你们睁开眼看娃一眼吧!苍天有眼,咱娃让咱
金家转运啦!”

  一时风声大作,山谷回音。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竟一声比一声凄
厉,一声比一声悠长:“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跪在亲人的坟前,金有财决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金戈,他要像金戈一样在人生
的沙场上横扫千军,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挣更多的钱!让已升人天堂的亲人安息,
让尚活在世问的亲人不再为贫穷害怕!

  商场拼杀,人情冷漠,金戈常常觉得内心疲惫。每当这时,他就愿意到温馨庭
院来坐一坐。一杯清茶,几缕幽香,常常把他带回儿时的岁月,使他不敢有半点松
懈。他也愿意把生意上的事安排在这里谈,在这一特定的场所,他就能让自己的心
肠该冷的时候冷若冰霜,该硬的时候硬似磐石。

  金戈走进雅问时,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欣赏墙上的一幅水墨丹青:江
南小镇、小桥流水、夕阳晚照。临河水榭处,湾泊三两画舫。画舫中有茶客品茗、
村女抚琴

  见金戈进来,中年妇女急忙移步上前,热情地伸出双手。

  绽开一脸谦恭的笑容:“金律师,百忙之中打搅您,真是不好意思。”

  “不客气,张阿姨。”金戈用手示意了一下,“你请坐,想喝点什么茶?”

  金戈生在茶乡,有钱后又乐于茶道,对品茶很有些研究。

  在真正的茶人眼里,茶以名山秀水为宅,与清风白云相伴,是集山川之灵禀,
得天地之和气的圣洁之物。喝茶讲究三看:一看干茶的外观,二看茶汤的色泽,三
看冲泡后充分展开的叶片或叶芽是否细嫩、均匀、完整,有无焦斑、红梗等。还有
三闻:干闻是闻干茶的香型,有无异味;热闻是指泡开后趁热闻茶的香味,茶香有
甜香、火香、清香、花香、栗香、果香等不同的香型;冷闻是指温度降低后闻茶盖
或杯底的留香,可闻到茶叶在高温时芳香物大量挥发而掩盖了的其他味道。还要三
品:头一品是品火功,即看茶加工时用的是老火还是足火:二品滋味,即品茶味是
浓烈、鲜爽、醇厚还是苦涩、淡薄或生涩;三品是品茶的韵味,清代才子袁枚说。
品茶“应含英咀华,并徐徐体贴之”,意思是将茶汤含在口中,像含着一朵鲜花一
样慢慢咀嚼,细细品味,喝下去时还要注意茶汤过喉时是否爽滑。

  金戈向中年女人颇有兴味地介绍着茶艺,中年妇人忍不住摆摆手,说今天实在
没有如此雅兴,随便喝点什么。还是抓紧时间谈事吧!于是金戈说:“那就沏壶乌
龙吧,清热解火,益气安神。”说着叫进服务员吩咐:“茶道表演就免了。沏一壶
乌龙,一定要今年的新茶。”

  服务员应声而退。一会送上了一壶乌龙。

  “唉——”中年妇女掀开青花白磁的碗盖抿了一口茶汤。

  长叹一声,未及开口眼圈先红了:“金律师,你瞧我那个不争这中年妇女是某
商业银行支行的一位行长。儿子从小娇生惯养,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在家闲
逛了两年。正在她为儿子办理到加拿大留学的手续时,儿子因诱奸少女被公安局拘
留了。经过是这样的:一个月前他和几个同学到滚石去蹦迪,看上了—个推销啤酒
的女孩儿。散场后他说送女孩儿回家,把女孩儿骗到了自己单独居住的单元房里,
在饮料里下了安眠药,趁女孩儿神志不清时奸污了她。女孩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
裸体躺在床上,不干了,摆脱了男孩儿的纠缠后到派出所报了案。

  “金律师啊,这孩子要是被判了刑,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你在司法界关系多,一定要帮帮我呀!“说着打开随身的提包。拉开拉链,露
出整整齐齐的几捆百元大钞:”这是一点小意思,不多,五万元,你留下喝点茶吧!


  金戈忙一摆手:“不必,您这不就见外了吗?”

  “那疏通关系您总需要打点,我的事怎么好让你既搭精力还破费呢!”

  金戈点点头:“疏通关系总是要花点钱的,不过这点钱我还出得起,这件事就
包在我身上,权当我给您帮忙了。”

  “这怎么好意思?”张行长又把提包推过去,“你能答应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
谁不知道您是天平律师事务所的头牌大律师,这种小案子原本是不接的,我怎么好
意思让您白做还要倒贴呢?”

  金戈装做起身要走:“您再这么说,这件事我就不接手了,您另找高人相助吧。”

  张行长见金戈执意不收,就不再勉强,她拉上提包的拉链。望着金戈说:“那
我就不再客气了。日后金律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话,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金戈说:“这就对了嘛!张阿姨,您还是抓紧时间向我介绍一下情况吧!”

第三章 六神无主的午后
       辛怡由北向南横穿马路时,因为着急。差点撞上一辆疾驰而过的宝马。

  电视台预告今天下午三点休市后,证券纵横节目在海蓝云天证券营业部要举办
一次小型的股评报告会,由金日升投资咨询公司的首席分析师严伟成分析大盘的走
势和有望形成的热点板块,票价二百元一张,据说还限制股民人数。辛怡一直是严
伟成的“追星族”。以前只是在电视的股评节目中见过,从未一睹真容,听说他作
报告,就借口到银行查看汇票,向公司老总石羽打了个招呼跑出来了。一看表。离
三点还有半小时,怕买不上票。一着急,险些酿成车祸。

  宝马吱一声刹住车。车门推开,金戈从车上走下来,冲着惊魂未定的辛怡说:
“有事吗?要不要送您到医院去看看?”

  本是自己的责任,人家却这么彬彬有礼,辛怡有些歉疚,她擦去头上冒出的冷
汗,摆摆手说:“没碰着。让您受惊了,对不起啊!”

  旁边一位目睹了全过程的老者颇为感慨,说你看人家这两位。都这么通情达理。
要是咱北京的每个市民都能这样,那2008年在北京举办奥运会,还有话说么?

  宝马开走了。辛怡也上了对面的公共汽车。

  急匆匆赶到海蓝云天证券公司,辛恰才知道所谓限额纯属一种商业操作。证券
营业部租了旁边的一家机关礼堂,可容纳上千人。闻风而去的股民不过二百人,主
办方来者不拒,股民也只坐了礼堂的前几排。

  这样的股评报告会,辛怡几乎是每场必到。只不过,越听越无所适从,越昕心
态越是紊乱。因为从对大势的评判到个股的推荐。股评家之间的观点常常大相径庭,
从宏观经济到公司基本面,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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