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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三毛情史-第3部分

小说: 三毛情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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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出一条欧洲复古风味的彩色长裙来,Echo才想起应该先看看天气怎么样,再决定自己的穿着。
    她放下长裙,转过身,发现其它的人仍在睡,丝毫没有起床的意图,便又叫起来:“喂!你们”“唔——”靠窗的那位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下,翻过身,对着墙又睡了过去。
    Echo这才想起,昨天为了度周末,这帮人在小酒店里狂欢了一整夜,这下肯定是才入睡不久,困得要命。她们本来邀了Echo一同前往的,可当时Echo读《红楼梦》正读到黛玉葬花断肠,宝玉在假山后陪着落泪的那段,是死也不肯把书放下的。
    大清早的被人扰了好梦,纵使是天性热情浪费的西班牙人也会不乐意的,Echo赶紧闭住嘴,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掀起窗帘的一角,看外面的天气。
    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没有雾,也没出太阳,是一个不会发生剧烈变化的沉稳的阴天。最不好的就是这样的天气,像一杯白开水,没有激情,没有诗意,最是乏味。
    Echo禁不住地失望,讪讪地磨回自己的床边,有些颓然地坐下来,把脚丫规规矩矩地伸进拖鞋里放好。
    怎么办呢?要掀开被子继续蒙头大睡是绝不甘心的,那么,安排什么节目才好呢?这样的天气,是没有雪仗可打雪人可堆的,撑一把雨伞去巧遇一位等待了香姑娘的男士也不可能;坐跑车去兜风?没有明媚的阳光,便少了和自己心情相投的明丽鲜亮的风景,今天可是个好心情呢。咖啡馆、歌剧院?今天凑巧没有那份优雅的兴致和情趣,况且,那样的地方,须等到夜幕渐浓、华灯初上的时候去。
    Echo觉得沮丧极了,难得有时间又有心情,偏偏老天不作美。想起来也是委屈,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地玩过,就只是圣诞节那天,在徐耀明家过得特别开心,玩得比较痛快。
    干脆去徐耀明家打棒球吧,他们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呢,可以充当一个中型棒球场了。对,运动,这样的天气太适合运动不过了,没有晃眼的阳光,且有干燥的场地。
    想到这里,Echo的心中又无限欢悦起来,像要脱缰的马,抑制不住放逐的欣喜。她把摆了一床的长裙塞回柜子里,抽出一条旧的宽舒型牛仔裤,套上一件领子上穿有拉链的可合拢避寒也可敞开透风的毛农,穿起运动鞋,披着棉衣便跑出了宿舍。
    Echo欢天喜地地到了徐耀明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徐耀明家,书倒是有许多,棒球却是没有,打棒球的人更是没有。
    当听到Echo直嚷着要打棒球时,徐耀明像看一个外星人那样看着三毛。每次三毛来访,总是流连在徐耀明的书架旁,目无他人地看,看不完还要兜着走。
    要么就是让你和她聊天,天南地北地吹,吹《红楼梦》的人物,吹苏格拉底的思想;吹曲高不必和寡的黄药师,吹色胆包天的西门庆;吹西班牙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吹台北的小吃和雨季嘴里吹得天花乱坠,眼睛还不放过电视屏幕。一次在电视中看到西班牙人一只酒袋大家传着喝,Echo马上发表高论:“西班牙民族的那份疯狂和亲热都全在那只酒袋中了。你也喝,我也喝,每人都把别人的口水和着美酒毫不在乎地吞下肚去啧,啧!啊,我也想要一只酒袋。”
    等到再来的时候,你便听到她在眉飞色舞地描述,她如何用本来准备用于拔牙的十美金坐火车到塞歌维亚,买回一只黑酒袋,结果牙痛难耐,她又铤而走险,身无分文就跑进了诊所,最后在她的花言巧语之下,牙医为她免费打了一针麻药;理由是,她是一位深爱西班牙酒袋的东方姑娘。
    夭知道西班牙语并不娴熟的Echo是怎样用伶牙俐齿骗取了牙医的恻隐之心。这样的故事已经不是Echo的浪漫所能包含得了,它该属于三毛奇遇记的范畴。
    Echo来求书看,徐耀明每次都笑脸相迎,有求必应;至于聊天,徐耀明更是香茶一杯,陪Echo上天入地,神游太空,宾主尽欢。
    可是Echo这次来,竟是要打棒球,徐耀明大为迷惑。他知道Echo会唱歌,能跳舞,还抽上了烟,烟瘾不小,喝上了酒,酒干得很豪爽。可是从未听说过Echo会打棒球。
    Echo当然不会打,徐耀明也不会,Echo碰巧这次既不想看书也不想吹牛,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徐耀明的家门。徐耀明留她吃午饭,她也不肯。理由是这样:我是来打棒球的,不是来吃午饭的,既然这个地方没有我所想要的,我又为何要留下来,为何不定?
    可是,走,又往哪里走?Echo看看表,哎,时间还那么早,11点还不到。Echo决定到这栋公寓后面的那个大院子去看看,她始终觉得,那个院子那么大,就是用来打棒球、踢足球的,于是,她希望院子中此刻正有人在那儿运动,好让她得以加入进去,就算是两个小孩在里面滚皮球也行。
    Echo的希望又落空了,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在这个阴郁的冬日里显得很萧条、很寂寞,可怜兮兮的样子。Echo怅然地望着,觉得自己的心也一下子被抽离成如院子般的空荡荡。
    Echo在院子外站着,眼睛直直的,像在发呆。突然她冲进院子便拼命跑了起来,脚跟踢得高高的,长发在背上凌乱地跳跃着。她要渲泄,她觉得不平,觉得委屈,为什么这样地跟她过不去?她要埋怨,她要责备,却不知对象是谁。她只好把力气全部运到两个脚掌上,朝着院子狠狠地踩下去。
    要不是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Echo恐怕一直会跑到累趴在地上为止。
    Echo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个不停,头发一缕缕地滑落下来,遮着她有一点汗湿的脸。
    等缓过气来,Echo把头向后一抑,便挺直了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站在院子外看她跑步的人,眼神里有一股很浓的硝烟味。
    卷曲的头发,挺直的鼻梁,孩子般真诚的眼睛。
    呵,是他!Echo的眉毛不自禁地向上挑了挑,她认出他来了,那个圣诞夜从楼上跑下来的英俊男孩。第二次见到他,她仍然禁不住把他又暗暗赞叹了一遍。
    Echo已过了因为容貌而爱慕一个人的年龄,夏何况,这个时候的Echo,心是灰冷的,拒绝着爱情。但是Echo想,大家交个朋友总无妨吧,反正今天无事可干,有个人说说话也很不错,和自己不熟识的人说话能带来一种挑战感和新鲜感,有刺激。
    Echo用双手把头发向后拢了拢,向这个被她带着愤怒的眼光看得已有点局促不安的男孩子走过去。
    等Echo走到跟前,男孩的脸早已羞得通红,像听课时开小差被老师抓到了一样,他回避着Echo的眼光,没等Echo这位“严厉的老师”开口询问,他便主动“招供”了一切:“我路过这儿,看见你在跑步,我觉得很有趣,从来没有人在快吃午饭的时候在这儿跑步,我就停下来看了。我见过你,你是圣诞夜的那个女孩,对吗?”
    男孩说着说着,便自然起来,脸上的红晕也慢慢减退,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竟能大方地直视Echo了。这是说真话的标志,Echo喜欢诚实的人。(喜欢诚实的人并不等于自己不说谎,说谎,有时是一种逃避,一种躲藏,有时是一种防卫。)Echo的心情又开始快活起来,她天生就是一个对自己感情的控制力很薄弱的人,一悲一喜,全在一念之间。她愉快地回答道:“对。我听到他们叫你‘Jose’。我是Echo。”
    Jose点点头,握住Echo伸过来的手,说:“你好,Echo!”
    Echo看见他很郑重其事的样子,突然想跟他开个玩笑,便说:“我其实也是路过这里,看到这个院子这么大,这么空,便特别想到上面跑一跑。要知道,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成了我们学校的跑步健将了,许多高年级的男孩子都跑不过我。后来到了中学里,我还好几次被选在校队里,代表我们学校同别的学校比赛,得了好多奖哦。今天,我特地想试试自己的身手,看看退化了没有,结果累得我气喘吁吁,哎,真是人越大越笨了。”
    “真实,你主要是动作不标准,如果你的脚跟不挑那么高,手臂夹紧一些,不要撒开乱摆,就会省力许多,速度也会快一些。”
    Echo胡编乱造了一通,谁料底细早就被对方掌握清楚了,Echo不禁对Jose的敏锐的观察力佩服起来。另外,Jose并没直接戳穿Echo的谎言,而是从侧面点破,一方面表明自己并没上当,一方面又让Echo有台阶可下,避免让她难堪,这又足见他的善良。
    Echo又说:
    “我来这里是为了打棒球的。”
    Echo知道自己的好多举动在旁人看来是几近疯狂的,是不可理解的,她想Jose听到这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傻愣愣的,像徐耀明那样。刚才说了那么多没有骗住Jose,Echo心中多少有些不甘,这一次,能看到对方迷惑的表情,反而会使Echo感到快意。
    Jose却突然用双手按住Echo的肩膀,看着Echo的眼睛问:“你真的想打棒球吗?”
    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迷惑,只是透着孩子般的认真,还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欣喜和盼望。
    这回反而是Echo有些弄不明白了,在Jose的没有深意的眼睛面前,她只是机械地点了一下头,想问Jose几句话,却不知为什么,竟是开口不得。
    Jose却自己在一旁欢呼起来,身子旋转了好几个圈,然后,他用一对闪亮的眼睛看着Echo说:“Echo,我回家一趟,你等我一下。我家就住在这栋公寓里,就是你过圣诞节的那个中国朋友家的楼上,我很快就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埃”说完,Jose就迈开大步朝家里跑去。Echo看着他的背影,那对眸子的亮光仿佛还在她的眼前闪动,Echo仁立着,有一种古老而永恒的感觉轻轻地叩击她的心扉,很遥远,却又那么熟悉。
    Echo的心是敏感的,她对自己的这种感觉有些胆怯,那就拒绝吧,逃掉吧,趁这男孩子还没回来赶紧逃掉,可是她又不舍,舍不下第一次的触电,舍不下自己面对他时,些微的心旌摇荡,这是一个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极为可爱的男孩子,Echo想,做做朋友总可以吧,仅仅是有点喜欢他而已,喜欢并不等于爱,是不是?
    喜欢是不等于爱,可喜欢是爱的条件,爱的基矗Echo还在乱七八糟地想着,Jose的身影已经出现了,是跑动着的,跑得很快。他为什么要跑呢?这么近的距离,难道他是担心我会不等他,会逃掉么?想到这里,Echo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眼眶竟有泪湿的感觉。
    Jose朝着Echo跑来,边跑边叫着“Echo”,边叫边举起一件东西向Echo挥舞着。当Echo终于看清那是一只棒球棒时,她便忍不住尖叫着欢呼起来,跳着叫着笑着回应Jose,逃遁的想法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棒球棒,你竟然有棒球棒。”Echo兴奋地迎了上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Echo从Jose手中接过棒球棒,看着,摸着,还举起来舞弄几下,竟已是爱不释手了,整个上午的情绪和愿望,全在Jose的这根棒球棒上找到了归宿,得到了满足。
    “诺,还有这些呢。”Jose把另一只手上的宝贝献出来,是球和手套。Echo一一接在手里,又是一阵欢叫。
    Jose见她把三件东西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肯放手,那神情让人想起小孩子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时,生怕被别人夺走,所以总是很珍惜地把玩具护在胸口的情景。
    Jose不无歉意地对Echo说:“本来还有一顶漂亮的棒球帽,我特别喜欢,后来让我哥哥给拿走了。”
    “你哥哥?”
    “嗯,他叫夏米叶。以前我和他几乎每天都要来院子里玩棒球,一泡就是好几个小时,常常是妈妈都叫我们回去吃饭了,我们还不愿走,一直要赖到妈妈发了火,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喂,你别老抱着它们了,它们不是用来给你抱的,是给你玩的。我们来玩吧。会玩吗?我教你。?
    两人便在院子里玩开了。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努力,没用多少时间,Echo便入门了,并深得其中的趣味。他们俩一会儿你掷我接,一会儿你投我打,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畅快淋漓的笑声,活泼的身影成了苍白的天空和萧条的沙地的点缀。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Jose从家里端来了点心和咖啡。Echo是真饿了,一个劲地往嘴里塞,Jose也跟着Echo大嚼,时常向Echo递去一个温和的笑。
    把吃的扫荡完毕后,Echo满意地摸摸肚子,又向Jose提出想玩足球。这也难不倒Jose,他很快又从家里抱了个足球出来。
    Echo这时简直有些崇拜Jose了,觉得他几乎就像那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有求必应,自己的要求,无论是多莫名其妙的,他都能视之为当然,并轻松地给予满足。
    冬天的夜来得比较早,等到两人把足球也抛在了一边,就在院子的沙地上坐下来的时候,已是灯火初上的时候了。
    Echo心里还想着刚才玩足球的事。Echo不会踢,Jose便找了两根木棍插在沙地上变出了一个球门,然后把Echo放到中间,让她做守门员。从没玩过的游戏,Echo从来都怀着极大的兴趣,她对JO8e给自己安排的角色非常满意,毫不犹豫地就披挂上阵了。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第一个球从Jose的脚下飞出来的时候,Echo非常勇敢,向球飞身扑了过去,她的口号是要玩就玩真格的,要不怎么会过瘾?谁知精神自是可嘉,结局却很悲惨。
    Echo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却眼睁睁地看着足球滴溜溜地从自己的头上飞了过去,Jose站在原地指着Echo的熊样大笑,等笑够了,想起应该发扬一下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这才跑过去把仍趴在地上笑个没完的Echo拉起来。Echo却赖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弄得Jose紧张兮兮地问她是不是摔伤了,她指指肚子说:“这儿疼。笑疼的。”
    Echo想到这儿,禁不住又“噗哧”一下乐出声来,Jose问她什么事。Echo看着他亮若晨星的眼睛,突发奇想,便说:“Jose,我想把你的名字译成中文,为你取一个中文名字,你愿意吗?”
    话一出口,Echo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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