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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乱世小民-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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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还想与孟有田唠扯一会儿,但孟有田说得在理儿。她也不想耽误孟有田的休息,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去睡吧,今晚可要辛苦你了。”
……………
月亮悬挂在深蓝sè的夜空,向大地散shè着银sè的光华。一排高大的白杨树,向雪地上投下朦胧的影子。
寂静无声,最是让人浮想连翩的时候。阎宝财坐在窗前,摆弄着那把chūn秋冬夏都不撒手的扇子,脸虽平静,但心乱如麻。
他与周二小姐可谓是同病相怜,他是寄人篱下,周二小姐是身分低微。也就是有着相似的境遇,才使两人有些接触,有了感情。为了能出人头地,为了能有资本娶周二小姐,阎宝财可谓是尽心竭力,这才巴结上了周国权。但世事难料,现在就要眼看着伊人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阎宝财恨哪,他恨李鼎臣落井下石,谗言陷害;他还恨周国权翻脸无情,把周二小姐随便送人,全不管她的死活,对自己的感受更是漠不关心。
或者可以和周二小姐结伴私奔,这个念头只在阎宝财的头脑中一闪,便如钉子般扎了进去,再也难以摆脱。思来想去,阎宝财在屋子里打着转,终于狠狠一跺脚,下定了决心。要走只在今晚了,周国权和李鼎臣都不在庄院,自己平常也培植了几个心腹,正好可以帮上忙。
只是,要逃到哪里去呢,阎宝财抚着额头使劲思索着。县城,虽然自己和rì本人有过接触,但rì本人善待自己,还不是冲着周国权的势力?周国权降rì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他会放过自己吗?唉,先逃出这里再说吧,去花流镇的亲戚家暂避一时,那里是硬肚会的地盘,周国权有些鞭长莫及吧!
第九十九章花流镇风波
奇袭硬肚会,是孟有田和柳凤仔细商量研究的结果,也是肖广和在病前就着手布置的一次行动。
硬肚会的鲍小辫在〖rì〗本人的诱降下,虽然还没有亮出投rì的旗帜,但已经做出了汉jiān行为。在小屯附近,武装袭击了一部过路的八路军,抢走物资、马匹,杀害十余人;与吴元成勾结在了一起,为其输送了部分兵员,并接受了一些枪枝弹药;硬肚会还攻击了相邻的边区所属村落,抓捕农、青、妇救国会的干部和积极分子,并残杀农会干部多人。
只是由于鲍小辫和吴元成因为官职和利益的关系,尚未最后谈妥合并的条件。肖广和看到了其中的厉害,孟有田也对这两家合并的危害十分戒惧。打掉硬肚会,也就等于打掉了吴元成的一个臂助,减缓其扩充的速度。
对于打硬肚会,八路军是有所犹豫的,因为根据〖中〗央“对于会门土匪采取慎重的态度去应付,依据具体可能条件去改造他们”的指示,能不动武的就不动武,他们坚持以改造为主。
但孟有田却不想姑息养jiān,假柳凤的名义,使八路军不能干涉九龙堂的行动,因为这是双方合作前谈妥的条件。陈志华请示了上级之后,只提出了建议,那就是“严惩首恶分子,对被裹胁参加的群众,应着重于教育争取,非简单〖镇〗压的办法。”
建议嘛,听也行,不行也中。从历史上的例子,孟有田知道什么六离子、红枪会这些装神弄鬼的会道门组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是靠着人多势众唬人罢了。八路军平叛号召有十万之众的六离会,不过伤亡几十人;打击瓦解数万之众的泰西红枪会。也只伤亡十余人。这还是八路军十分克制,尽力减少杀伤的结果。
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硬肚会的总坛给端了,把什么天师、大师兄等首恶分子诛除。再将幕后的主使劣绅鲍小辫给拿下,硬肚会也就基本瓦解了。显然,参考历史经验。孟有田比其他人更有信心,做事更干脆狠决。
当然,八路军不干涉,并不等于在事后不出手。柳凤已经言明,对硬肚会的地盘不感兴趣。打完就走。也就是说,八路军可以随后进入,开展他们擅长的“强大的政治攻势”并“灵活进行争取、分化、孤立其领袖的工作,并以自己的抗rì行动与广泛的统一战线影响之”。
这样。九龙堂不仅打掉了吴元成的一个臂助兼盟友。并且使八路军能够迫近吴元成的势力,在其侧翼起到牵制和威胁的作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
残月躲进云后微弱地闪着光亮,朦胧中显出几株孤单单的大树,不知名的小鸟隐藏在树枝深处啾鸣。
huā流镇西南角有片柏树坟,坟地北边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小院死一般沉寂。
两条人影偷偷摸摸地转过栅栏门,扶着破墙头。翻进了院子,其中一个人轻轻弹了弹门环。
半晌。门里传来了有些含糊的声音:“谁呀?”
“姨父,我是宝财。”阎宝财轻声答道。
门打开了,他姨父柳正和探出头,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阎宝财,看见他身后的陌生人,犹豫了一下,转身将他们让进了屋里。柳正和摸到了火镰,打着纸媒子,点上油灯,又把门窗堵严,这才敢通火烧水。
灶下火光闪烁,照着这个体格魁梧、肌肉结实的壮年汉子。他看了看阎宝财,又望望捂得挺严实的陌生人,嘴张了张,没说话,只是掏出烟袋,慢慢压着烟叶。
“姨父,这不是外人,是我媳妇。”阎宝财掏出烟卷,双手递了过去,说道:“镇子上还太平吗?”
“太平?”柳正和这个走南闯北的汉子神情黯然,竟流出两滴眼泪来,叹息着说道:“这rì子,一天天担惊受怕,还不如叫鬼子来,让他们都杀死了痛快。”
“是硬肚会闹腾的?”阎宝财疑惑地问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往死里折腾。”柳正和恨恨地说道:“成天催粮要款,还给这个打,那个打,和张玉新的护乡团开战就不知死了多少人!可怜各村这些年轻后生,迎着枪子往上冲,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我那混帐小子元仓,是他们的铁心会众,冲锋的人眼看人死过半,他还举着杏黄旗,一股劲儿往前冲。”
“〖rì〗本人还没杀来,自己先互相屠杀起来!”周凤娇脱掉帽子,露出一头秀发,又把鞋子扒掉,使劲揉着走得酸痛的脚,十分婉惜地说道:“可怜这些大好青年,浑浑噩噩魂随百草,死了还不知道为谁死,怎么死的?”
阎宝财皱起了眉头,诧异地问道:“姨父,你为啥不把表弟叫回来?我开导开导他。”
柳正和长叹了口气,说道:“硬肚会是只认师兄弟,不认肉身父母。这犟小子已经中了邪,除了会首,是六亲不认哪!前些rì子硬肚会又去招惹九龙堂,人家毫发无伤,他们的堂主却被一枪打死,打旗的也死伤了好几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成天真是担心哪!”
“这小子,真浑。”阎宝财连连摇头,也感到痛惜。
正说着,门外栅栏门响了,柳正和明知是儿子回来了,却吓得有些慌张,赶紧对两人嗫嗫嚅嚅地说道:“这小子回来了,你们说话多留点神,免得惹出祸事。他现在瞅谁都红着眼睛,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话未说完,屋门“咣”的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小伙子。十**岁的年纪,长得粗壮、皮实,虎头虎脑,身背一把大刀片儿,两尺长的红绸飘在身后。
元仓今天的神态与往rì不同,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进门翻着眼睛看了看,一屁股坐在炕上,对着他爹嚷嚷道:“我一进栅栏门,就闻着一股生人味,这都是谁呀?”
柳正和将吸剩的烟头按灭,说道:“谁家没有三亲六厚,这不是你表哥回来啦!”他怕儿子没看清楚,伸手指了指阎宝财。
“表哥,你几时到家?”元仓并不客气,生硬地盘问道:“听说你给周国权做事,今儿是来当探子的?”
“出东门向西拐,你个混糊东西。”阎宝财仗着是他表哥,当然不把元仓看在眼里,张口骂道:“你眼中就只有你们那狗屁硬肚会,连亲戚都不认了?”
元仓腾地站起来,瞪起了眼睛,把棉袄一撩,露出血红sè的肚兜,大声说道:“我敬你是兄长,可刀片不认人!”
“你快别胡说。”柳正和对儿子表现实在有些上火,在亲戚面前有些过意不去,便解释道:“你表哥是知书达理的人,什么探子?”
元仓瞪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屋里的人,皱着眉头坐了下来,低头也不在想些什么。呆了半晌,这小子突然又瞪起了眼睛,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走,看在亲戚的面儿上,给你们留条生路。你们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你这小子!”柳正和忍不住骂道:“自家出了天大的丑事都不敢管,硬肚会都亲过你爹了。”
元仓眨了眨牛眼睛,不服气地说道:“谁,谁欺侮咱了?我柳元仓可不是好惹的。爹,你说吧,我替你出气,替你报仇!”
柳正和叹了口气,将元仓扯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有个坏蛋把你五婶霸占了,这是丢咱柳家的脸哪,你可别声张。”
“是谁,看我把他大卸八块!”柳元仓象点着火的炮仗就要爆炸了,脸涨得通红。
“是谁?这人你认识,想必也听过些风言风语。”柳正和低沉地说道:“你五叔今天下午来了,被打得鼻青脸肿,跟我诉苦,要不是我劝着,差点寻了短见。”
柳元仓眨着眼睛,已经猜得**不离十,以往的风言风语也传进过他的耳朵,但他总是不相信。现在听爹这么一说,火爆的xìng子一下子发作起来,二话没说,提刀就闯出门去。
柳正和叫了两声,见儿子头也不回,这心中又后悔起来,生怕他闯了祸,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
“姨父,这是怎么了?”阎宝财赶忙拦住了柳正和,急着问道。
“唉,怪我多嘴,元仓这小子要闯大祸。”柳正和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跺脚,又捶胸。
“姨父,您别急。”周凤娇安慰道:“要是真出了事,我们一定帮着把元仓兄弟救出来。”
阎宝财掀开小褂,露出里面的二把盒子,好说歹说,终于让柳正和稍微安下心来。
……………
柳元仓出了家,不走大街,顺着小胡同,七拐八弯,一会儿就到了镇子的西北角。他五叔的家就在这晨,屋后就是镇子的寨墙,十分偏僻。
他没叫门,从墙头跳进后院,见厨房里灶火通明,便走了过去。只见灶台上放着茶果细点,五叔脸上带着伤痕,坐在灶旁,一边掉眼泪,一边往灶里添柴。(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变故
“五叔!”元仓走上两步,悄声问道。
五叔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元仓,嘴唇张了张,差点哭出来,“元仓——”
“家里有客?”元仓指了指茶点,皱着眉头问道。
五叔摇了摇头,用大巴掌揩着眼泪,说道:“是那个伤天害理、抢财霸占人妻的流氓坏蛋。他天天来往,我若不依,他就要叫人把我大卸八块!你快走,别让他看到!”
伤天害理、霸占人妻的流氓坏蛋不是别人,正是硬肚会的二师兄,赵天师的亲侄子赵金魁。他倒是学会了赵天放的几分本事,更被会众吹得神乎其神。说他擅长算卦,会内大小事不决,他一算就准;只要递给他生辰八字,他就能把你一生算个清清楚楚,人称黑衣秀士,是个能呼风唤雨的把势。
元仓跺着脚,埋怨道:“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他手下人多势众!”五叔象个受气包,对赵金魁是敢怒不敢言。
只要赵金魁到家,就叫五叔到灶房去,不是烧水,就是做饭。不仅好吃好喝养着这个畜生,还象听差似的里里外外当跑腿。但五叔也不甘心戴绿帽子,曾怒打过老婆几个嘴巴,逼着她跟赵金魁断绝来往。然而当赵金魁得知姘头挨揍后,他便当着女人的面毒打了六叔一顿,而且声言只要五叔再敢动这个女人一指头,就会被拉到村外大卸八块!
元仓哼了一声。转身直奔后窗。
屋里,赵金魁和yín妇正寸丝不挂地搅在一起,yín声浪语传了出来。五叔的软弱,赵天师的招牌,让赵金魁有些肆无忌惮,放松了jǐng惕。他绝不会想到柳元仓这个铁杆会众,会一脚踹开后窗。闯进来找自己算账。
元仓的五叔比他不过大了十几岁,苦熬打拼,借债拉饥荒。才娶了这个小她五六岁的女人。却没想到这个有几分姿sè的女人,早在未出嫁时就风流开了,在集上庙上。吃饭不用还账,买布不用花钱。
元仓听着里面的yín声浪语,恨得咬紧牙齿,从背后摘下大刀,一脚踢开后窗,嗖地一声跳了进去。
赵金魁猝不及防,刚推开怀中的女人,只听得一声大喝,雪亮的刀片便砍了过来……
夜sè象yīn霾一般迫近起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气同时各方面升起,甚至从高处流下……
周凤娇合衣睡在炕上,阎宝财则和担惊受怕的柳正和在一旁低声聊着天。
“哗啦”一声,门被突然推开,吓了众人一跳。连刚朦胧睡着的周凤娇也翻身坐起。
元仓瞪着血红的眼睛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如土sè、背着个包袱的五叔。
“你们赶快离开这儿!”元仓拍了拍手上的脏污血迹,直通通地说道:“我把赵金魁杀了,闯了大祸。”
“你——”柳正和一跺脚,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赵天师是赵金魁的叔叔。他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咱们柳家。”
元仓一挺胸脯,理直气壮地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有罪我一个承担!你们快走,省得受牵连。”
“承担个屁。”柳正和骂道:“他会给你说理的机会?要走都走,硬肚会在这里,咱们也活不下去了。”
阎宝财等人也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元仓杀了二师兄,与天师结下不可解的怨仇,他们又不能置身事外,让元仓白白去送死。而且,这个地方也呆不住了,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凤娇整了下衣服,拉过炕里的小箱子,提醒似的推了推阎宝财。
阎宝财苦笑着看了看周凤娇,转头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打鬼子,咱不怕死,可不能把命白白丢在那些装神弄鬼的混蛋手中。咱们一起走,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对,对,不能和他们硬拼。”五叔在旁连声称是。
“元仓,一起走吧!”柳正和也劝道:“姓赵的心狠手辣,人多势众,咱们斗不过他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元仓在众人的劝说下,低着头,象泄了气的皮球,那吃符念咒的法力全跑光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咱们一起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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