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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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们喝的却很高兴,主要是图个热闹。占富爹笑得嘴都合不拢,带着占富,一桌一桌的给人们斟了酒,致了谢意。
老赵头走出屋子,端着酒杯对来贺的宾客说道:“酒薄菜少,我想也没人挑这个礼儿。大家多喝几口,也算是祝福两个孩子吧!”
“赵老伯,捡了个好闺女,可得多喝几口。”有人大声说道。
“喝酒的日子在后头呢,我不光有了闺女,以后还会有外孙子呢!”老赵头哈哈笑着,酒喝得却并不多,他还得保持清醒,等着对付白继唐和丁寡妇呢!
屋里单独摆了两桌,算是首席,除了那四个菜外,还有狼肉炖酸菜,一大碗炒鸡蛋,酒也管够。村里的几个老人坐了一桌,孟有田、段大根、二虎子、小全等人陪着段大根坐了一桌。
“你也看过契约了,咱这是有据有理儿,白继唐要是来耍横,你可别怂了。”孟有田举杯示意了一下,但只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段大根一仰脖,干了一盅,啥时他有过这么风光的时候,不仅坐了首席,这村子里的人还等着看他对付白继唐呢!
“放心,有了契纸,咱就不怕他了。”段大根将酒盅在桌子上一墩,大言不惭地说道:“再有这些哥们帮衬,文来文挡,武来武架,敢在俺的地头上撒野,都给他扔窑筒子里。”
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李大怀他爹为了急发财,听上别人话,说是南山背有好炭。于是他就花钱走门路,将南山背姓了李,又雇上人,满山乱打洞,特别是在东坡上整整挖了半年光景,从红岗石打到小青石,又从小青石打到大青石,一直打了四十多丈深的窑筒子,打出了丈把深的水头,可别说是炭,就连块黑石头也没见上。后来又听说有人被逼得跳了进去,立时成了村民们谈之色变的凶地。
“文的你来,武的嘛,还用你伸手?”孟有田似笑非笑地继续给段大根打气,“大刀片,扎枪,几十号人一聚,你只管指挥好了。”
段大根的腰背又挺直了不少,这已经不仅仅是风光了,他已经成了大家依靠和尊敬的老大,露脸的机会摆在眼前,此时可不能怂了。再说了,他在外面的糗事别人不知道,可要在本村人的面前再栽了面儿,以后可没法混下去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做好各项准备,就等待一件事情的发生,可它偏偏就是久候不至,姗姗来迟。
时间在悄然流逝,大家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就在喝得正高兴的时候,安排在村口放哨的锁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惊慌的叫道:“来了,白继唐和丁寡妇来了,还有索三和几个地痞流氓。”
他这么一喊,院子里和屋里的人哄的一下,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
“怕什么?”在孟有田等人的注视下,段大根以酒壮胆,站起来走出屋子,喷着酒气大声说道:“一个咱不怕,两个咱照样拾掇,都把家伙准备好,跟我走,看我来对付他们。”
“对,不用怕。”孟有田在旁鼓动道:“来文的,咱有字据在手,来武的,大家手里的也不是烧火棍子,敢耍横,就都给扔窑筒子去。都说穷不怕,穷难惹,大家还怕几个料面鬼不成。再说,还有大根兄弟打头,人家闯荡江湖,啥世面没见过。我看哪,不如今儿咱村就立个规矩,不管谁家的事,只要有理,全村的老少爷们就一块上。”
“对,一块上,都丢窑筒子里。”二虎子本来就喝得浑身发热,再被孟有田这么一激,立刻嗷嗷叫着操起了大刀片。
“一块上,一块上。”有人带头,其余人借着酒劲,操家伙的操家伙,挽袖子的挽袖子,闹哄起来。
“走,咱迎出去,别吓着了新娘子和姑娘们。”孟有田的吹捧让孙大根愈发神气起来,手猛的一挥,雄纠纠气昂昂的向外走去,孟有田淡淡一笑,和老赵头紧跟其后。
一大群人拿着各种家什,吵吵嚷嚷的向村口走去,在大碾磨边上正和白继唐和索三一伙走了个碰头。
白继唐昨天在十里村吃了瘪,觉得要不是那帮泥脚杆子人多势众,就算没字据,凭他的“赫赫威名”也有把握把英子抬走。于是他便找了七、八个狐朋狗友,又请上索三,这才信心十足的找上丁寡妇和中人杀奔十里村。这次可不是光要抬走英子,还要把昨天栽的面子全都找回去。这伙人兴冲冲的进了村子,却见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迎面而来,各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当先是喝得眼睛发红的段大根,眼珠子瞪得老大,不由得心中一惊。
两伙人碰了头,都瞪着眼睛,你瞅我,我瞅你,眼神的交锋也迸发出了火花。
“段大根,老子是来……”白继唐一叉腰,话刚出口,这边就扔出一块土咔拉,正砸在他身上,接着就有人骂道:“**×的给谁当老子,瞎了你的狗眼。”
“**×的有事说事,嘴巴别不干不净的。”段大根左手叉腰,右脚踏在碾磨旁的大石头上,横眉立目的喝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看见了索三,倒是有那么一丝害怕,可身后一群人看着呢,拉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硬挺了。
第四十五章真假乱搅和
白继唐向人群里望了望,都是精壮的小伙子,也找不出谁丢的他,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昨儿我来抬人,有人说我这字据分不清真假,今儿我把卖主和中人都找来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过来,给爷做证。”说完,一指鼻青脸肿的丁寡妇,又一指中人,理直气壮的从怀里掏出字据向众人扬了扬。
“没错,是我把媳妇卖给了这位白爷。”丁寡妇看着众人愤怒的目光,壮着胆子说道。
“那个,我是中人,白爷说得没错。”中人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上回来骗娶英子也是他跟着轿子来的。
“你有字据,还有证人,这本来是假不了的,可怪事就在这里。”段大根冷笑一声,回头招呼占富,“来,把你的字据也拿出来,还有咱的证人,让大家来评评理。”
“来了。”占富还穿着新衣服没来得及脱,蹬蹬蹬走过来,从怀里掏出契纸举在空中晃了晃,“这是丁寡妇将英子卖给我的字据,一共花了三百块钱。”
“没错,我是中人,就在丁寡妇家签的字画的押,末了还请我吃了一顿荞面饸饹。”老赵头也站出来,言之凿凿的说道。
白继唐给弄蒙了,拿过契纸,瞅瞅后边的几个同伙,想找个认字的给念念,索三把自己的标志服装羊皮袄刷的一下脱给别人,横着就晃了出来,一拔拉将中人弄了个踉跄,骂道:“**×的卖什么呆,拿过来给爷念听念听。”
中人咧了咧嘴,抖索着手接过契纸,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丁寡妇听完,看看那边的中人赵老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扯着破嗓子嚎道:“这是假的,假的,他们合起伙来骗咱们。”
“假的?”这时,按照导演孟有田的安排,小全出场了,他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说道:“白纸黑字,有中人有画押,你说是假的,那就是想人卖两家,黑了一家的钱喽,那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说道就说道,真的还怕你这假的?”丁寡妇也是个泼货,不甘示弱的说道:“你们早就作鬼变鳖安排好,可我不怕你们混帐,咱验手印,我没画过这押,你们蒙混不过去。”
“好,就验手印。”小全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人群中早有人递给纸和印泥来,一切都安排得都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来吧,把你十个手指印都按上,咱比对比对,你那坑人骗钱的花招可就不好使了,看你这老乞婆今天如何收场?”段大根冷笑着说道。
“哼,恐怕要哭的是你们。”丁寡妇信心十足的除下包在手指上的破布条,在纸上依次按下了十个手印。
段大根举起契纸和手印纸,冲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嘿嘿一笑,扬着契纸大声说道:“大家都看看,她的右手大拇指印和这契纸上的一模一样,这个骗子可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看看。”白继唐迫不及待的抓过两张纸,学着段大根的样子冲着阳光比对了半天,将纸又交给了索三,索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恶狠狠的骂道:“老乞婆,敢放我兄弟的鸽子,你活够了是吧?”
“索爷,白爷,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呀!”丁寡妇连忙叫屈道:“您再好好看看,这肯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看你妈×了个巴子。”白继唐一巴掌将丁寡妇扇了个眼冒金星嘴露红,蓦然转身死盯着占富,威胁道:“小子,敢和我争女人,胆子不小啊!你有这契纸,昨儿怎么不拿出来?”
占富被盯得有点发毛,可腰里被孟有田的大手扶住,壮一壮胆,冒一股子劲说道:“昨儿忘了,你能咋的?还甭吓唬人,现在英子已经是俺媳妇儿了,俺俩今儿成亲办酒,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我就和谁拼命。”
“拼命,小子,爷在城里闯光棍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索三上前沉声说道:“今儿这事儿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假,我挑不出契纸的毛病,可就看看你这穷小子,压碎了骨头也榨不出三百块钱呀。既然都有文据,那咱就划出道儿来比划比划,谁赢了那小寡妇就归谁,是爷们就别怂。”
占富被激得涨红了脸,刚要说话却被孟有田一把掐了回去。
“且慢。”小全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孟有田的心细如发了,他拿起两张契纸向众人展示了一下,“买卖也有个先来后到,看这契纸上的日期,是俺们买在先,人就已经是俺们的了。你们再买,那只能找骗买的人,和俺们没有相干。”
“不行。”索三大吼一声,将左腿抬起踩在大石头上,两手把裤子往起一绾,从右腿绑带里嗖的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大腿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百试不爽,多少赌场老板只要一见这招,立刻笑脸相迎,立分英雄股。今天,他又想用这无赖招术来镇住众人。
索三在那张牙舞爪的叫唤着,“咱赌输看赢,仗着人多算个屁能耐,原来十里村都是娘们儿,没一个有种的。”
段大根向后退了一步,他就是败在索三这招数上,到现在,他也没那个胆气,敢拿自己开刀。
“打仗让你先动手,打官司让你头里走。”孟有田用手一推段大根,止住了他的退势,挺着胸走上来,笑道:“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别老玩自己插大腿的假把戏。”
“假把戏,敢说爷的是假把戏,好,小子,你划个道,爷在这接着你的真把戏。”索三气得嗷嗷直叫。
“我的真把戏说来也简单,那就是一对一单挑,你们这是多少人,我们这边也挑出多少人。”孟有田慢条斯理的说道:“看谁胜的多,这可是比的真功夫,比你那自己插自己的臭无赖玩艺儿强多了。怎么样?敢不敢。你要不敢就继续拿刀插自己的腿,我们就当看戏,你插上个百八十刀,兴许我们还能赏点小钱。”
第四十六章闹新房
“对,一对一单挑,打趴下为止。”段大根眼珠一转,也来了精神,叫着向旁侧了侧身,一拍二虎子。
二虎子嗖地一下便跳了出去,甩掉棉袄向地上一扔,露出结实的肌肉,叫道:“谁跟我打,啊!”
“呵呵,我也算一个。”王明义也走了出来,笑着挽挽袖子,“好久没动手了,也不知道这打铁的手劲还能不能掐死个人。”
“还有我。”
“算我一个。”
“我也上。”
…………
锁柱、小全、占富等壮小伙子都蹦了出来,瞧瞧对面那伙家伙,一个个又黑又瘦,少有不象大烟鬼的,就是不会武术,凭着力气也轻松收拾了他们。
索三看了看对面精神抖擞、身体壮实的小伙子,手里明晃晃的还有刀枪,再看看自己这边又黑又瘦、无精打采的同伴,不由得一阵气馁。硬着头皮说道:“甭来这套,俺们走了老远的路,都累得够呛,你们倒是会捡便宜哈,俺们不吃这亏。”
段大根来了精神,瞪着眼睛说道:“今儿是办喜事的日子,俺们不想见血,既然让俺们划下了道,你们又接不住,那就是你们输了,赶紧趁早走人。”
“刚才说得挺光棍,怎么又想把屎坐回去了。”孟有田半是挤兑,半是给了这帮无赖一个台阶下。
“好,好,咱爷们向来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白继唐见讨不到上风,忙上前说道:“咱爷们今儿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既然是丁寡妇诈卖儿媳,骗了爷的钱,爷就找她算帐。”
“老乞婆,将爷的钱连本带利准备好,爷明天去取,少一块,点了你的房子。”白继唐转脸对丁寡妇耍着威风,找到了一点心里安慰,然后一挥手,“这二手的寡妇,爷还嫌脏呢,咱们走,俺请大家伙喝花酒去。”
一群无赖吵吵嚷嚷,故意撑着架子向村外走去,将丁寡妇和那个中人扔下了。他俩不是不想走,可人们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占富愤怒的指着丁寡妇骂道:“老妖婆,你的心让狗吃了,骗娶英子不说,竟然还把她卖给白继唐那个无赖,真是丧尽天良。”
丁寡妇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蹬着两条腿耍起无赖来,哭嚎道:“你们打死我个孤老婆子吧,要不是家穷,谁舍得卖自己的儿媳,要不是白继唐凶神恶煞,谁会将儿媳推进火坑,呜呜呜,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呀……”
“别放你的驴臭屁了。”老赵头用烟袋锅指着丁寡妇,“开始就没安好心肠,现在装什么可怜,老天爷长眼,让你家绝子绝孙,活该,报应。”
那个中人吓得浑身发抖,连连作揖打躬,“诸位乡亲,俺也是被逼无奈呀,一个愿买一个愿卖,都是丁寡妇和白继唐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呀!”
“呸,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占富爹一口唾沫吐过去,“丁寡妇骗亲,你跟着轿子来的,花言巧语骗走了英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推搡搡,狠狠骂着这两个丧良心的混蛋,直到觉得骂够了,才放两个人仓惶逃出了十里村。
“完事了,咱继续回去喝酒,家里可还有人担着心呢!”老赵头涨红着脸扬着手说道。
孟有田心思比较细,低声对小全和二虎子说道:“酒还是少喝,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得组织好人手,在村口留个人看着,要提防这帮坏蛋搞突然袭击。”
占富家里,英子等人正焦急的等着消息,虽然有这么多人帮忙,安排得也是井井有条,但她们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直到人们欢声笑语的回来,占富头一个跑进屋里,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当然,他主要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媳妇儿放心。事情过去了,年轻人一高兴,可就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