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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乱世小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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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抢你也挡不住。”孟有田眯着眼睛,冷笑道:“你还真是个忠心的奴才,可惜今儿俺们是来和李村长讲理的,你这个外村人还真插不上腿。”
二虎子从人缝里向前挤了挤,对着李大怀说道:“义仓里,四六交息这臭规矩,要立刻免掉,这是全村人的主意。”
李大怀瞅瞅这个,又盯盯那个,说道:“这规矩又不是我李家定的,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石碑,碑后刻的是不是你们的祖宗三代,是不是十里村的全村人。”接着,他把口气放缓了点,说道:“人不能拔了刀就忘了痛嘛,人吃人年景,俺们拿出粮食来救死救活,事到如今,反倒好心成了驴肝肺。”
“你李家是拔刀还是向全村人身上扎刀?这十几年,你仗凭义仓,从全村人身上割了多少肉?”锁柱鼻翅往起一炸,气急火燎的说道。
李大怀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怎么能说俺是往全村人身上扎刀,这是血口喷人,这这这,这简直是平地起风……”
老赵头哼了一声,上前说道:“俺先问你,承认不承认这义仓是十里村全村的义仓?”
李大怀上下一打量老赵头,赶紧又把头低下,心里说:清楚了,原来是你搞的鬼,俺是真没想到啊!
王明义上前紧跟着又追问了一遍,这可将住了李大怀,要说是全村的吧,这不就掉进众人口里了。既然是全村的,那就得是全村人说什么是什么。要说成是李家的,可刚才又说是全村人定的规矩。
李大怀低头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是古旧多年的事情,也不在俺说什么就是什么,碑文上写的挺清楚。”
老蔡追问道:“你说说碑文上怎么写的?”
李大怀回答道:“义仓是俺李家立,规矩是全村人定。”
“那你李家算不算十里村人?”二虎子抢着问道。
李大怀打了个哈哈,说道:“谁不知道俺李家,几朝几辈就是十里村的在地户,这还用细讲。”
“你李家是全村的一户,全村人定下的规矩,你李家该不该按规矩办事?”孟有田毫不放松,追问让李大怀感到疲于应付。
李大怀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修庙盖堂,迎神唱戏,哪一桩哪一件俺李家落过人后。这不在俺嘴上说,众人是圣人嘛,谁能说俺李家祖辈不是按规矩办事。”他边说边往人群里扫视,想要找个能出来替他撑腰垫话的人,可他失望了。
老赵头转身,脸朝着大家张口说道:“按规矩办事这就好说,你李家历年从义仓里取谷,现在已经把帐给你结算出来,前后合计,一共是二百四十三石五斗六,按四六交租老规矩办事,就以一年算帐,连本带息,你李家净欠义仓是……”
“净欠义仓三百四十石零九斗八升四。”孟有田在旁补充道:“全村人都是chūn借六斗,秋还一石,你李家年年从义仓里取粮,只算一年利息,还便宜你了呢!”
老赵头掉过头问李大怀:“你李家取粮一不写庄产抵押,二连年拖累利息不交,这又该咋说?”
“别人欠帐,变卖了家产也得还,你李家欠帐不还,是穷得揭不起锅,还是比别人多长个脑袋,你说!”二虎子横眉瞪眼,手指头都快戳到李大怀脸上了。
满院人们罩天盖地一片喊声,“叫他亲口讲,为什么欠义仓这么多粮食不交?”
第一百零三章闹义仓(二)
这些年来,总也不出门的二虎子他爹,拄着根拐棍,七拐八倒,来到了跟前,用拐棍子捅捅李大怀的大褂,气愤的说道:“你李大怀比俺们多长几个脑袋,为什么不按规矩办事?这规矩到底是全村人的,还是光制俺们这些穷光蛋的?”
李大怀觉得头大如斗,让大家一声赶一声,问的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说起。李怀忠两手捧着下巴颏,蹲在李大怀身后,眨巴着小眼睛,唧唧咕咕在背后提着词儿,说道:“自己办义仓,自己还交息,哪有这号事?”
李大怀立刻象鹦鹉学舌般照直重复了一句。
孟有田大声问道:“你立义仓拿了多少谷子?”
李大怀答道:“碑上刻的一清二楚,四十大石,谁能空口无凭。”
“你拿出一个四十石,拿回几个四十石?”老赵头追问道。
李大怀理直气壮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俺李家拿出四十石谷子作底垫,大家怎么还能恩将仇报。”
“全村人在义仓里是取少还多,你是出少拿多,到底是谁恩将仇报?”小全紧紧跟上,一点空儿也不留给李大怀。
满院的人们借势一口气追问着李大怀,“谁恩将仇报,你说,是谁?是谁?”
李大怀被问得直翻白眼,无力的耷拉下头来,半天才从牙缝里哼哼着,“是俺,是俺李大怀。”
让李大怀认这个账,可是非同小可。其实,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人常说:光棍不吃眼前亏。真的要是没世道了,身家xìng命都难保,几颗粮食又算什么。要说世道依旧不乱,就是说上句把庄产一齐交给众人,量他也不敢往李家粮食囤里伸个指头。事到如今,他只好走眼前这条路。要不,你就是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肯承认李家大院是恩将仇报。
二虎子他爹气的拿拐棍“啪啪啪”敲着青石台阶,骂道:“亏你李大怀还张得开嘴,那年时冬腊月,俺就是因为交不上义仓的粮食,你生生把俺们一家赶出了屋,二虎子他娘又气又冻,得了伤寒咽了气。俺咽不下窝囊气,闹扯闹扯,又被抓进大牢打折了腿。要不是乡亲们照应,我们一家子都得去见阎王爷。今要报你李家的是四海冤仇,不是来领你的深情大义,今天就是俺这条老命,非跟你拚了不成!”说着抡起拐棍就打,李大怀一闪,一拐棍正好打在李怀忠脑袋上。
二虎子火气更大,抽空从爹手里夺下拐棍,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打,“你这个吃人狼,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霸道鬼……”
院子里的人们火气早压不住了,这些天的串连,讲的道理可不是白费的。而且今天人多势众,胆子也壮,一哄而上,掳胳膊挽袖子上去就要打。
安猛赶紧把两个胳膊往起一架,李大怀钻在安猛裆下死也不离,“有话说话,有理说理,李村长既然认了错,改正便是,没有要人命的道理。”
孟有田张开了双臂,今天出口恶气,把义仓抢过来就行了,象安猛所说,打死李大怀确实不合适,留着以后再接着收拾他。
老赵头和王明义也在一旁劝说,这才算将人们安抚下来,否则不把李大怀捶个稀巴烂,也得打他个半死不活。趁着这股气势,人们逼着李大怀就地写字据画押,把历年来拖欠义仓的粮食,如数全部吐出来。
一袋袋粮食从李家后窑院里往外扛,人们欢声笑语,甭提多高兴了。
李大怀的小老婆七里香搬了把太师椅,坐在窗户边,撩开遮玻璃的绸子,“一、二、三、四……”,在记扛出去了多少袋粮食。
李大怀直挺挺的躺在炕上,高高抬起一条腿,呼噔一下,脚后跟把炕一捣,咬咬牙根,揉着脑袋说道:“穷棒子这么欺负老子,有朝一rì跌在俺手里,不敲碎你们的骨头,也要活剥你狗儿们几张皮!”
七里香本想说一句“现在准是气数不到”,可她又怕把记的数倒乱,愣了一下没有出声。
李家是明朝起来的富户,千朝万代谁敢动人家一根汗毛,这次大闹义仓,把李大怀闹了个王八蛋大瞪眼。交出义仓不说,还掐住他脖子,吐出三百多石谷子。都说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全村人想前想后,觉得老赵头和王明义讲的那些话倒也入情入理,听得心里舒展。对护村团也是刮目相看,没有他们,土匪还不知道怎么祸害人,李大怀也不会低头认错。
闹完义仓,老赵头、王明义和孟有田把李大怀吐出的粮食按往年账上的数目分发下去一部分,作为乡亲们被克扣的补偿,以及闹义仓的奖励。剩下的一百石依旧放在义仓作为救急之用。从此,义仓的规矩便是对村里人一视同仁,不管你穷还是富,借多少还多少,超过一年只加一成的利息。
作为孤立和打压李大怀的手段,当然不是只闹了义仓便完事儿,孟有田又拿出五十块大洋作为底金,让老赵头和王明义张罗成立互助会的事情。
这个互助会并不是孟有田的首创,老年人可能都记得在文x革中,以及前后不远的时期,大多数职工工资低,勉强度rì,每遇临时困难需要用钱时,可由互助会帮助解决。
那时的互助会就是由工会领导的一种群众xìng自发组织,参加者每月交几元钱,就可以享受到临时困难需要的帮助,但要约定在几个月的工资里扣除。每年年底,上交的钱要如数退还。互助会很得人心,职工几乎人人参加。
如果再向前推到民国时期,个别村庄农民自发组织的“签字会”也是互助会的一种雏形。签字会团结了贫苦农民,贫苦户有困难时通过组织发动全体会员给予帮助,坚持不向地主老财借高利贷。同样,孟有田也想借这种形式,斩断李大怀控制穷人的一个渠道。
第一百零四章观念不同
“这个章程好,李大怀可要抓瞎了。”王明义笑着连连点头,转头对老赵头说道:“老赵哥,你就多辛苦辛苦,俺还得把造枪的事情忙活忙活。”
“行,这好事就着落在俺头上吧!”老赵头磕了磕烟袋,起身说道:“俺先去找几个老家伙商议商议,有了带头的,再帮几个rì子过得真难的,这互助会的招牌也就算立起来了。”
“俺看就从孙二哥家和宝泰家帮起好了。”孟有田说道:“让村里人都看着,咱不是挑肥拣瘦的势利眼,人在不在,咱都要帮衬。有护村团队员的那些人家心里也能托点底儿,他们不就是担心rì后打仗有个死伤,要没人管,家里会塌嘛!俺再拿几块钱,算是给他们两家报名入会了。”
“行,有田想得周到。”老赵头表示赞同,一眼看见二虎子走进屋来,便说道:“你再受点累,让有田从义仓里拿两袋粮食,给孙二家和宝泰家送去。”
二虎子眨巴眨巴眼睛,皱眉道:“孙二哥家的俺送去,宝泰家的俺不管,俺可怕背上敲破鞋家门的恶名。”
“胡说,嘴也没个遮拦。”老赵头伸手就拍在他脑袋上,生气的说道:“你这么说,不是连宝泰一块儿牵连上了。”
原来村上有两个大家瞧不起的女人,一个叫小金牙,一个叫素珍。那个时候老百姓对男女作风问题还是很看重的,女的要不正经就叫破鞋,在背后戳戳点点,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个人。
小金牙是李怀忠家的姑娘,长的也还平常,却是风流成xìng,招蜂引蝶。成天和一些个游手好闲的浪荡汉子勾勾搭搭,别人背后都叫她“大炕”。
素珍倒和小金牙不一样,她是外村人,因为家贫被抵债卖到县城的窑子里的。后来得了一场大病,老鸨眼见她只剩了一口气,便把她贱价卖给了在县城打工的本村叫宝泰的穷汉子。
这个宝泰老哥一个,是个实在人,打了半辈子光棍,也没嫌乎素珍,背到家里请医用药,不知怎么的,倒把素珍的病给治好了。两个人也就过起了rì子,前年素珍还给宝泰生了个小姑娘。可好景不长,宝泰前不久被溃兵抓走了,这素珍守着个不到两岁的女孩可是天天抹眼泪儿。虽然她想安心和女儿过rì子,可由于她有在窑子里的那段历史,村子里的人都瞧不起她,不三不四的浪荡子也时不时的去sāo扰她,rì子过得很是艰难。
“不是,俺不是说宝泰——”二虎子急忙辩解道:“可,可你看她那眼睛,那不招人哪!”
“那还是你有歪心思。”孟有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看俺,心正就啥都不怕,在老衲眼里,一切美sè都是美女骷髅,外邪不能入侵俺的心灵。”
二虎子撇了撇嘴,很鄙视地瞅了孟有田一眼,说道:“给孙二哥家多少粮食,俺这就送去。俺的事儿可多着呢,多工夫扯嘴皮子。你说得那么厉害,咋不自己送去,怕紫鹃不乐意吧?”
“嘿,你倒成了大忙人了。好,就让你看看俺的定力,一会儿俺去送。”孟有田取笑了一句,低头写了个条子,随手递给他,“先送三十斤吧,你去小全那领。”
对于素珍,孟有田倒并不象村里人那样的态度,她进窑子,那是生活所迫,而不是她自甘堕落,顶多说她没有反抗jīng神,逆来顺受罢了。看素珍跟宝泰这几年的表现,她还是想做个良家妇女,好好过rì子的。全村人跟躲瘟疫似的,这不又活生生把人推上绝路吗?
不过呢,孟有田也不能自己去,嫌话还是要避着点。他想了想,光是大男人去,不光别人看着别扭,素珍也会觉得不方便。于是,他回家叫上了阿秀,让魏青山背着粮食,径直去了素珍家。
宝泰一被抓走,家里可塌了顶梁柱,素珍抱着个吃nǎi的孩子,天天掉眼泪。村民们又用白眼看她,还有不三不四的家伙来嘻皮笑脸地说怪话,弄得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舍不得怀里的孩子。
孟有田等人一来,完全出乎素珍的意料,屋里乱得也没收拾,还一股孩子的屎尿味,让也没法让,只好站在当院里。
“宝泰也是俺们的好哥们,人被抓走了,这家里俺们也应该照顾照顾。”孟有田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有什么撑扶不开的,你就去村公所找赵伯。这些粮食呢,你先吃着,俺们再想办法,给你找个活儿干,没准哪天宝泰就回来了,所以这rì子还得过,别有什么想不开的。”
“谢谢你,有田兄弟。”素珍抹了下眼泪,抬头感激地看了孟有田一眼。
素珍没有什么模样,可是眉眼都还端正,不难看。十四岁就开始接客,影响到了她身体的发育,所以身量不太高,只是两只眼,让人感觉有些媚。嗯,这不是她的本质,而是在窑子里养成的或练出来的职业习惯。在那里,她须向任何人都微笑,都飞眼,为的是赚三顿饭吃。
跟了宝泰的时候,她才十九,却已明白了一切都是空虚,她切盼遇到个老实的男人,给她一点生活的真实。假如她遇上一个好男人——她愿立刻改掉身上的一切恶习,除了她的媚眼无法一时改正,而且她似乎没意识到这是个毛病,也没人跟她讲过。
怪不得二虎子说她的眼神不象正经女人呢,孟有田皱了皱眉,说道:“俺有话就说,得提醒一下。这个,你的眼神,你瞅人的眼神,得改呀!大概没人和你说过,你这很象,很象飞眼儿,让人有不好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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