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谷镜明冷冷地望着她手中的存在,眼神由存折转到她的脸上,生硬地说:“这是谷镜明的,他已经死了!”
谷絮洁闻言,身子一颤,手中的存折脱落,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脸上闪过种种情绪,矛盾、慌乱、愧疚、难堪、害怕、贪婪、不舍……
谷镜明不再看她,直接拉开房门,门外已经下起大雨,他毫不眷恋地走进雨幕中,背影在雨中变得朦胧、缥缈,似不真实般,如幽灵穿梭于雨中。
雨下得很大,一滴一滴打在脸上,有点儿疼痛,有点儿冰凉,谷镜明毫无感觉,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弯曲的小道上,走得很慢,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因为脚步太沉重。
“镜明!”
背后女人哭泣的叫唤声,让他停住脚步,随即,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他垂下眼帘,一种疏离和陌生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谷絮洁将手中用塑料包裹着的大信封递到他手中,倏地跪在他面前。
“镜明!我对不起你!谷家对不起你!这钱,是你以前存的,不是谷家的,也不是谷镜明的,是你的!拿着吧!”
谷镜明垂眸看着浑身湿透,放声痛哭的妻子,将信封举到眼前,唇边泛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谷家没有对不起我!你不代表谷家!好自为之!”他绕开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中。
她在最后总算说对了一件事,他是他,不是谷镜明,也不是任何谁。
但他,到底该是谁呢?
他迷茫了。
谷絮洁因他的话而停止哭泣,抽耶着趴在地上。
她不代表谷家!不是谷家对不起他,是她!一切,都是她!
哈哈哈……
她不愿意再回到以前,明明可以过舒适的生活,却因为坚守一些莫名的原则而过着清贫的日子,她不愿意!
镜明,对不起!
此生,是她负了他!
……
谷镜明仍然是那一身奇怪的装束,如幽魂般漂荡在华丽的富贵园。经受着大雨洗礼的富贵园,在各色彩灯的映衬之下,另一番如诗如画的美感。而这一切,再也激不起他心中的诗意了。
“喂,这就出来了?下雨了呢!对了,你叫谷镜明,是吧?”值班的保安见他出来,出于无聊,闲闲地打招呼。
“谷镜明已经死了!”如幽灵般的声音漂荡在雨中,传进保安的耳中。
“那你是谁?”
谷镜明抬眸,瞥他一眼,眼神黯淡无光,迷茫地说:“我是谁?我是谁?呵呵……”
保安见他这副模样,莫名地感到背脊一凉,他早就听说,富贵园在没有开发时,是一大片坟地,在修建别墅区时,还闹过不干净的东西呢!
“你说你是谷镜明啊!”保安的声音里带着颤微,防备又害怕地瞪着他,尤其他穿着的这一身非我族类的衣服,让他握紧了手中的电棒。
“我骗你的!哈哈哈……”
男人孤独的背影随着放肆的大笑声,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成为黑夜的一部分……
保安惊慌地眨着眼睛,心底儿凉凉的,赶紧回到值班室,叫醒另一位睡着的哥们壮胆。
今夜,他不敢独自值班。
雨,仍在不停地下着,这是老天爷的眼泪……
2008…11…06
第07章 家在哪里
谷镜明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全身湿漉漉的,裤脚不断地在滴水,他侧望着车窗玻璃倒映出的影子,打量自己落魄的模样,跟影子对视的眼神里,没有焦距。他怔怔地望着,任凭身体的体温烘干衣服,他多年山地旅行的锻炼,使得他的体格非常健硕,这也是他能在几乎灭顶的泥石流中死里逃生的原因。
两年前,他在即将灭顶的泥石流来袭时,绝望地往山崖深处纵身一跳,如果不是被那个神秘的部落救下他,他早就在两年前死了。命,活下来了,身体受到重伤,休养了整整一年。在那个原始的山林里,他再也找不到出来的路。
两年来,他带着一身的伤痛,想尽办法寻找出山的路,历经艰辛,翻越万丈悬崖之后,他终于出来了,而他急欲回归的现实世界里,他却“死”了。
当年跳崖时的那种绝望,仍没有现在的绝望来得让他痛苦。那一跳,他是抱着死亡的决心,而现在,他是死人也是活人,最令他傍徨的是,他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一个死了的活人,该如何生活?
他,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了……无名、无身份、无家、无亲人,甚至连那份溶入血液的“技能”,也不再是他的了……
“终点站到了,车要入库,请全体乘客下车。”售票员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对着车里唯一的乘客说道。
谷镜明回神,发现公交车内只有自己、司机和售票员,时间怎么这么快?可哪里是他的落脚点呢?他没有任何证件,更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在这座城市里,想要生活,寸步难行。
他走下车,丝毫不顾正在下着的大雨,刚刚流干水滴仍潮湿的衣服,再次经受雨水的洗礼,一如他现在湿漉不堪的心情。他在车站出口左右打量了一下,到市中心了,该往哪儿走呢?以前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能再去碰触,恩师和谷家的名誉,不能经受任何一点流言和威胁,那些是他就算死也要捍卫的东西。
“同志……同志……”
背后传来爽朗热情的呼唤声,他回头,左右看看无人,确定是叫自己后,停下脚步,看着跑步过来的售票员。
“同志,原来能听懂我的话哦!下这么大的雨,这把雨伞给你!别着凉了,往前路口左拐,就有一家蛮干净的旅馆!价钱是60元一晚,记住了。”售票员大姐热心地递给他一把伞,不放心地叮咛几句后,返回公交车。
“大姐,谢谢!”谷镜明双手接过伞,眼睛里蓦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牙忍住。
一个陌生的人,给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温暖和感动,而曾经亲密的家人,给了他此生最大的打击和痛苦。
他没有去投宿,今晚注定要在外面露宿了。露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独自在外旅行时,经常露宿山头,但在城市里露宿,这还是头一招。
他撑开伞,仰头,望着在雨中变得迷矇、发出暗黄色光晕的路灯,缓缓地往前走去,将路灯一盏一盏地抛在身后。
路灯排成一条弯曲的暗黄色线条,在被雨水和墨黑的夜色笼罩的都市里,划出一条条暗黄色的光路,指引着夜归的人们回家。
路边,一栋一栋耸立的楼宇缓缓消失在他眼中,马路上车流涌动。
车尾的红灯,一点一点地连成一条红色的线,似乎没有尽头,似乎没有移动过,红灯消失一盏,又有一盏红灯迅速补上,似一条闪烁又跳动的红光带。汽车尾部的红灯,是都市的动景,路灯则是静景,这一动一静,才是都市黑夜里的主人。
他缓缓地停下脚步,矗立于闹市中,却异常孤独,然后,他露出了涩然的笑容,他发现:
在别墅区,家,是一片一片的;
路旁这一栋栋高楼里,家,是一格一格的;
他望着头顶的路灯,发现属于他的家,原来是一点一点的,从一盏路灯走到另一盏路灯,点点连接,没有尽头,亦没有方向,弯沿曲折,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他,将家丢了!
他,找不到家了!
他,没有家了!
他,甚至不再是他自己了!
他,到底是谁?
在一条冷清的纵向小街道上,谷镜明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直到身体疲累了睡着为止。
一个交叉的小路口,因下雨的原因,人和车辆格外稀少,谷镜明如幽灵般地走着,突然……
“哧……”
紧急的刹车声响遍寂静的街道,谷静明防备不及,被撞倒在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
一辆现代途胜SUV停在街道中央,车内坐着的几个女人瞪大眼睛望着前方,一片死寂。
“善缘,我……我撞死人了!”容静言惊慌欲哭的声音划破死寂,尖锐地在车厢内响起。
其他几人迅速清醒,你望我,我望你,一时都没有主意。
“言言,这车是我的,我比你更想哭!”童善缘愣愣地回道,欲哭无泪,身为律师,她自有一种别人少有的冷静,而现在她慌神了,就因是律师,才知道此次事故的责任有多重大。
“看看死了没有!”隋缘淡淡的声音从后座响起。
后面座位上,坐了四个女人,情况非常糟糕,还“超载”呢!
“他一动不动,难道真死了!”郝沁昕柔柔怯怯的声音传来,担忧地望着前排的两人。
“我在车内等你们!” 妘妙妤懒懒地说,闭上眼睛,她放在身侧的小手紧握,脑海里迅速想着对策。
一直默不吭声的修长身影,将坐在腿上的郝沁昕抱下来,直接开门走下车。
是净,那个从来像影子般跟着她们,从不惹人注意,但每次在紧要关头总能给她们依靠、信赖的净。
这次,又是她一马当先。
“你们是女人,别下来!”冷冷的声音,简洁而有力,出声制止欲下车的人。
“她难道不是女人吗?”向来少话的妘妙妤低低地呢喃,嘴角弯起优美的弧度,为同伴话里的关心。
“隋缘,照顾好她们两人!”容静言打开车门下车。人是她撞的,不能让净去解决,更不能让善缘为难,她是律师,对这种车祸事故更应该避而远之。
隋缘复杂地望着一脸坦然和镇定的容静言,漠然的眼里,闪过温情和赞赏,为她的担当和勇气。
童善缘也跟着下车,三人来到躺着的男人面前,越靠近躺在马路中央的男人,她们的心里越凉。
雨势虽然转小,但她们身上的衣服仍很快被淋得湿透,容静言拾起散落的雨伞,就着路灯和车灯的光线,看到一个异常眼熟的布包,她害怕地瞪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在看到那一身怪异的衣服时,惊讶地捂住嘴巴。
童善缘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状,躺在地上的男人并没有流血,除了衣着怪异一点之外,并没有太恐怖的地方,她为什么露出惊讶的表情?
净转头瞥了容静言一眼,一张如冰雕般完美的脸,头发极短,紫色的眼瞳在黑夜中显得神秘而诡异。她蹲下身子,伸手,在男人的鼻端试探,末了,冰冷的表情微微松懈,向站着的两人点点头。
她将谷镜明的身子轻易地翻转,看到他额头上的血迹,眼光迅速打量他的全身,紫瞳里露出赞赏。
“他只是晕过去了。是他自己躲过了汽车的撞击,额头上的伤痕是倒地时撞击的,不碍事。”她有条不紊地分析,冷静自如。
童善缘深深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对于这个交往了两年的邻居,似有着层层黑纱紧裹着她,至今连真名都不知道,却又让她们有着莫名地安全感,是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人。她纤细的手臂,居然毫不费力地掀起地上高大的男人,连普通的男人也无法轻易做到。
“静言,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认识他!”童善缘终于放下悬挂的心,望着呆在一旁的静言。
容静言看着男人凌角分明的脸,额际的疤痕,讷讷地说:“昨天下午,我在地铁里差点儿摔下阶梯,就是他救了我!”
童善缘的眼里闪过恍然,悠然地调侃:“真是有缘!对了,该如何办?将他送到医院吗?”
“不!静言,先将他带回你家,他的伤休养一下就可以。这个男人,是有故事的人,而有故事的人,通常不希望暴露。”净难得地说了长长的一句话,深思地打量着气质和着装明显不符的男人,他眉宇间的落魄,脸上黯然沉痛的脸色,让她做出这个决定。
容静言刚要反驳,童善缘迅速接道:“这样最好!如果这人要追究责任,会有麻烦!”
就这样,在容静言无力的反抗之下,净将躺在地上高大的男人背起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看着她的举动,连坐在车里的三个女人,都惊讶地走下车,叹服着她的神勇和力大无穷。
容静言愣愣地看着净,这个神情冰冷的女子,行事细致而周密,总是有意无意地保护着她们。对于净今晚的决定,她无法反驳,如果闹出事来,还会牵扯到善缘。
就这样,一辆SUV驶离街道,车上载着一个受伤的男人,6个女人,往香茗公寓开去。
雨仍然在下着,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温柔地抚慰着大地万物,柔柔的、湿湿的、轻轻的……
2008-11-08
第08章 巢穴被侵
香茗公寓 18F
容静言瞪着沉睡在客房里的男人,他的额头已经被净包扎好,她们各自回房歇息了,可她怎么也无法安睡,一种陌生异性入侵她的世界的不适和紧张感,让她了无睡意。
这间客房是三个月前腾出来的。她曾经将客房租给一个女孩,三个月前,女孩结婚了,搬出去了,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租人。这套房子的房贷没有还清,还有着一些沉重的债务重担,就算是收入不菲,仍无法平衡目前的经济困境,她只能出租一间房子,以分担经济压力。
她在客厅内来回踱步,柳眉紧蹙,漂亮的眸子不停地扫向紧闭的客房门,眼里焦躁不安。今天,是她拿到驾驶证的第二天,本想趁雨夜再上路练练手,谁知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
她抱着小薄毯,斜躺在沙发上,屋内摆设凌乱,不像是一个女孩子住的房子。很不幸的,会整理家务的人已经搬出去了,而她是一个家务白痴。
她瞪大美眸,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数了几十遍数字,眼睛仍一眨一眨的,她痛苦地将被子捂住头,瘫在沙发上,跟客房内正睡得香甜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一天过去了,眼袋的阴影加重;
两天过去了,眼袋变成了黑色,大而明亮有神的双眼明显缺乏活力,显得呆滞无神;
三天过去了,眼袋变成了青色,双眼发出幽幽的绿光,却始终无法安心地闭眼睡觉。
容静言瞪着仍在沉睡的男人,净一再地保证说他仍然活着,只是身体的疲累使他沉睡,才使她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第四天晚上,她忍无可忍�